谁说美国是个开放的国家,谁说美国是个崇尚自由的国家,都他妈的放狗屁,江远淮骂骂咧咧的叨咕,一边还用袖口拭着快要决堤的鼻涕。
餐厅的「告白」事件让他淋了有生以来最昂贵的一次水不说,还让闻讯赶来的服务生清扫出现场,外带宾馆的经理很礼貌的告诉他们本店不接受同性恋人住宿请另谋宝地,然后彬彬有礼的送出他们的行李。气得陈越一拳砸在企图解释的江远淮的肋骨条上,提着行李夺门而出,江远淮忍着钻心的痛,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嘟囔着:孩儿他舅,你慢走。他却不知道,刚刚的举动在这群白人眼里倒象是闹别扭的朱莉叶和唤着恋人名字追出去的罗密欧。
在美国,外藉人要住酒店要提前预约,所以半夜被赶出酒店的江远淮、陈越两人很不幸的沦落街头了。
在中央花园的一角,两个中国籍男子蜷缩在公园的一条长椅上。
寒风阵阵的吹过,江远淮冻得直发抖,因为是夏天,所以没多带衣裳。将唯一的一件大衣裹在身上,总算好了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啊,人情冷漠,连天也欺生。
就觉得身边的人慢慢的向自己靠拢,江远淮猛一转头,正看见陈越眼神朦胧充满渴望(?)地盯着自己瞧。
那双含水的眸子在寒冷的夜里透着清澈的波光,睫毛长又浓密,此刻正低垂着,盖住了半个眼球,却比全睁着眼睛时多了几分妩媚。
真想揍扁你那张和陈然象极了的脸,江远淮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做放大处理的脸表示不满。陈越的手轻轻抚上江远淮的衣襟,手指挑开衣领上的一颗纽扣,伏在江远淮的耳边低沉而颤抖的说:「脱衣服。」
「呃?——」江远淮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他想作什么?脱衣服?这次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这是货真价实的骚扰啊。怎么办?是一拳打倒他再来个杀人弃尸,还是攻其于心,表示先从朋友做起,什么A、B、C、H的日后在说?或者坦白的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在公园里做露天鸳鸯,拖一阵算一阵。
正发呆的空挡,陈越已经剥掉了他的外套,只见陈越迅速将江远淮身上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缩在椅子的一边打着哆嗦,冷啊,好冷。
一阵寒风,正处于茫然中考虑也许喊非礼比较好一点的江远淮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身上的财产已经被剽窃了。
愤怒让中华人民筑起了新的长城,江远淮则打算用它捍卫自己的温暖。
伸出手,扯着那件大衣,想把它从陈越的身上扒下来,陈越扭动着身体,护着衣服。
「还我衣服。」
「不还,啊,你拽我头发干吗?」
「你自己没有吗,喂,你咬我?」
「没带。」
「谁让你耍帅,不多穿衣服,哇……别咬了……狗啊?……」
「你……江远淮,你要衣服还是要陈然?」
「啊?」江远淮没想到他会祭出陈然,可是转念一想,「没有衣服就会被冻死,命都没了,还要陈然干吗?」
江远淮一使劲,把衣服硬生生从陈越的肩头拽了下来。陈越立刻扑过来拽着两人之间的布料。
算了,江远淮叹了口气,听哥们说过,追女生有的时候也需要走走小姨子路线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手握绝对权利的「小姨子」,牺牲一下吧。
披上外衣,手臂一伸,搂住陈越的脖子,将他纳入怀中。
「这样大家都好受一点。」
陈越倒是不介意,反而更加向江远淮的怀里偎了偎。
有了衣料的庇护,和两人互相依偎的温暖,大家的情绪都缓和了不少,不久,陈越先开口说话了。
「我和小然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身边了,皮球一样辗转于亲戚之间,这让小然受了不少苦。」
江远淮的头脑中立刻勾勒出了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形象,原来黄世仁也做过佃农啊,虽然很久以后他才发现这其中有多么大的一个误会。
「我不想让小然受苦,所以我拼命的赚钱,只为小然好过一点。
「小然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别的男人,最近却接二连三的和我说起你,甚至一天之内居然提起两次。」
小然?陈然?江远淮的心底乐开了花,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革命即将成功啊。
几乎幻想到自己站在教堂里,身穿白纱的陈然款款行来的幸福模样,挽着新娘手腕的陈越将那纤纤素手递到自己的手中。
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媒人兼大哥的陈越的手,用力的晃了晃。
放心吧,大哥,我会照顾好小然然的。
挥开江远淮的手,陈越继续说。「我带你出国考察,想借机看看你的实力,枉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青年才俊,结果你也就长的比较合格而己,真不明白小然看上你哪儿了?」
幸福的瞬间转瞬既逝,刚一回到现实社会,就受了挫,江远淮表面上一脸的痴呆相,脑子里却一个劲的在飞转,你说我现在把这个家伙扔出去让他冻死,某人会不会因为主角之一的意外身亡而顺便「喀嚓」了我?
陈越突然又叹气,「哎,不过毕竟是小然挑上的人啊。」
峰回路转似乎就在这一刻,江远淮突然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陈越原本中性略代妩媚的声音突然转变成一种无机质清澈透
好似神甫一样的声音感染了江远淮所有的情绪。象所有准新郎一样肯定的回答,「我愿意。」
「不弃不离?」
「是。」
「即使疾病与死亡也无法分离你们?」
「行,」真正的神甫好象不是这么念的吧?
「为陈然放弃金钱,放弃名誉,放弃理想,放弃所有你皆认为值得追求的一切?」
「呃——那个——好吧。」
「不抽烟,不喝酒?」
「……可以。」
「不许和别的女人有密切接触?」
「……行。」
「不看A片。」
「没问题,另外我还可以不同公司女同事说话,不手淫。一心一意,精忠报国,为社会主义事业做贡献。」江远淮开始自暴自弃,真正的婚礼上好象没有这么多吧,这是卖身契吧?
陈越嫣然一笑,「那就好,别忘了,你如果不按说的做,小心我阉了你。」
那个笑叫一温柔,可江远淮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股直逼西伯利亚冷空气的气体从陈越的眼睛里射出来。他这才想起来,陈越毕竟是一个集团的头啊。
陈越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别穷紧张,他还没死,就是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
江远淮也不知不觉眼皮发沉,合了起来。
***
第二天让江远淮清醒的不是清晨的阳光,而是一声高亢的女声,那人是紧随他们之后赶到美国的陈总特助张小菲小姐。
张小菲足足拉了有三分钟的警报后终于底气不足宣告放弃,江远淮想问她为什么叫个没完,低头一看自己就知道不用问了。
怀里抱着睡眼惺忪的陈越,自己的手一只搂着他的腰,另一只从他衣摆的底部探进去,摸到了他滑腻腻的皮肤。嘴角半含着他的耳垂,好暖味的一副画面。
这能联想到什么?连江远淮自己都止不住要尖叫了。
「你、你们是……同……同……」同了半天,张小菲也没说出来那三个字。
陈越一巴掌甩向江远淮的脸,气势之强让他想到武林绝学「寒冰掌」。
「不能怪我啊,人在寒冷时总会无意识地探求温暖的东西嘛!」江远淮努力解释。
陈越看也不看他—眼,对张小菲吩咐,「回国。」
于是,从踏上美国土地算起,本次出差共计用时:江远淮、陈越,十四小时四十二分钟,张小菲,零小时五十三。
回国后,陈越每天一到公司就窝在总裁办公室里不出门。而一门心思想要走小姨子路线的江远惟则天天拍打着总裁室的门大声赔罪。
公司里年轻的女孩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张特助的一手消息,这两个人关系不简单呢。」
「难怪偏偏挑了他跟去出国呢。不过好象吵架了?」
「床头吵架床尾和……」
江远淮继续砸着门,「对不起,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非礼你啊——不是我乱吃豆腐啊——开门啊——」
屋里一本厚厚的字典飞到磨砂玻璃的隔断上。
小江同志,你怎么就屡教不改,专拣敏感词汇说明。
非礼,吃豆腐,大有同人女倾向的各位MM们将这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更加断定了猜测的真实性。
江远淮干脆改砸门为挠门,弄出让人牙酸的噪音。
忍无可忍的陈越终于探出头来,冲着肇事者说:「你,去门口站岗。」
啊?江远淮傻了一下旋既又笑了,我要先攻陷你再进攻陈然,陈越,你是我迈向幸福的踏板啊,怎能就这样轻易认输?为了陈然,为了我未来的儿子,我忍了。从容大度的搬离了现在的办公桌,调到保卫科,江远淮远远的似乎听见几个女声在讨论。
「看,他还真的爱咱们陈总呢。」
「可不,要不是这样,好歹是个主任啊,让他当保安,肯才怪呢。」
「爱呀,真伟大呀。」
「……」
江远淮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笔道。
这些女人,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