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苓那死丫头一向打扮得很夸张、浓桩艳抹、紧身短裙……刚刚那个身穿T恤、牛仔裤的清纯少女,会是她吗?但,两张脸倒是像极了。
转念一想,他决定跟上前瞧个清楚,要真是艾苓,他可就立了大功一件。
他静静跟踪,直到看见艾苓走进一间宾馆,他立刻抓起行动电话,直接向大哥报告。
「老大,我找到艾苓那死丫头了。那贱货可能在路上钓上了呆子,这会两人上宾馆逍遥快活去了。」小黑满意地听完大哥对他的称许和吩咐后,立刻又迭声保证:「……是,老大!我会一直守在这,等你们赶来,她跑不掉的……」
他们之间的激情,依旧是如此炽烈、火热,几乎快将彼此化成火焰,焚烧殆尽。
但,当一切复归于平静后,热情燃烧成灰烬,就只剩下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祈轩痛恨自己的软弱和禁不起诱惑的意志力,但他更痛恨造成这一切矛盾的——艾苓。
「如你所愿,咱们俩又勾搭上了。这不是打你回来后,就处心积虑想要的吗?满意了吗?」祈轩脸上带着浓浓的讽刺,将对自己的厌恶全发泄在她身上。
艾苓完全不理会他的嘲弄,静静穿著衣服。此刻她心中的感觉并不比祈轩好,她觉得好无助、好脆弱、好想哭……为自己方才放肆的激情。
除了祈轩,她从不曾如此赤裸裸地付出自己,从没有!
人家常说,女人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而她更惨,她不仅淡忘不了,甚至还傻得爱上了他;爱上一个嫌恶自己、看轻自己的男人。
艾苓的沉默并无助于平息他心中的混乱,祈轩进一步恶意地刺激她:「老实说,你的『功夫』确实精进不少。这半年来你到底经历过多少个男人?希望我跟那些男人相较之下,不致显得太过逊色,嗯?」
艾苓不敢开口说话,因为此刻的她太脆弱,无法再戴上一贯讪笑、轻佻的面具,来隐藏自己真实的感受。
「怎么?瞧你一脸不开心的,显然我没有取悦你?」祈轩突然将她扳倒在床上,用自己坚实的身躯压住她,令她动弹不得,大手刻意粗鲁地抚上她柔软的胴体。「是我刚刚太斯文了吗?你外面那些男人是怎么对你的?粗暴一点?你喜欢那种调调?」
祈轩粗鲁的举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像一根根利剌无情地刺戳着她,刺破她脆弱的自制,令她全然失去控制。
艾苓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地开始挣扎,并破口大骂:「你该死!你该死!对,我是很烂,全天下男人都可以看轻我,但你没资格!你没有!」
她激烈的反应令祈轩意外地愣住了,艾苓趁此机会挣脱他的箝制,跳了起来,发疯似的拚命捶打他宽厚的胸瞠。
「要不是你,我不会离开祈威;要不是你,我今天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不争气的泪水倾泄而下,她不断地哭叫、不断地打他。「我活该!谁教我爱上你,爱上你这自私自利的大混蛋!」
祈轩脸上震惊的表情、他眼中立刻流露而出的惊惧,令艾苓的心更痛,痛得想报复,想让他更害怕、更不好过。
怒气反倒令她平静了下来。她拭去泪水,直勾勾地看着他,强调地重复说:「对,我爱你。你碰了我,又害怕祈威发现后会强逼你娶我,于是你开始躲着我,而我竟然傻得想成全你。为了让你安心,所以我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这全是为了你!」
她毫不隐瞒地说出一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爱对祈轩而言,是一项负担,非常沉重的负担。但揭露这些,并没有让她得到任何报复的快感,只是更勾起她心头的痛。
泪水再次灼痛她的眼眶,令她哽咽:「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在外面过的是甚么日子?为了忘了你、为了怕寂寞,我和其它男人在一起……但那根本没有用,最后,我只是搞砸了一切……」
「艾苓……你不该爱上我的,我不值得你如此……」他不知道自己该说甚么,他真的不知道。
他眼中的同情,令艾苓再次失控地尖叫:「我不需要你同情,我不要!」
「不是同情!」祈轩拔高了嗓音,试着让她平静下来,即使他自己也是满心的混乱。他凝视艾苓的眸中不再有丝毫嘲弄,而是充满从未有过的诚挚;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甚么,只能尽量试着表达。「我很抱歉伤害了你,我并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乎。」
他的话并无助于消弭她的心痛,但至少抚平了她的怒气。或许,她也有错吧?谁教她一直装作不在意,藉以来保护自己。她无法强迫祈轩爱她,就像她无法选择一对爱她的父母是一样的。有些人,注定是被上帝遗弃的一群,她不就是吗?
深吸口气,她再度戴上漠视一切的假面具。「算了,你就当我是在发神经吧!我不该回来的。」
祈轩温和地刺探:「艾苓,你为甚么决定回来?」
「我在外面惹了一些麻烦。」她老实告诉他,发音带着一抹自怜。「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祈威不会弃我于不顾,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回来,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乐于见到我。」
祈轩无法否认。他确实不想面对艾苓;因为艾苓的存在总会带给他一股无形压力,而放浪不羁的他始终害怕这种压力。
「我帮得上忙吗?」他只能说这些。
她摇头,疲累地叹了口气:「你帮不上忙,甚至祈威也帮不上忙,看来,为了别拖累你们,我也该走了……」
再度的流浪、再度的逃避……这是她的宿命吗?
***
程羽蝶走出便利商店,正打算上车离去,不经意地抬眼看向对街,竟意外地看见艾苓自一间小宾馆里走了出来。
她忍不住低咒——好啊!艾苓竟然无耻地操起贱业,干起皮肉买卖?这是第一个跃进程羽蝶脑际的念头。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祈威那个超级大笨蛋!虽然这是祈威自己傻,她还是忍不住想替他出口气。
就在她打算走过对街去教训她之际,更教她惊讶的是,她竟又看见祈轩尾随着艾苓走了出来……她试着想找个好借口解释这一切,但那根本太难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意谓着甚么——祈轩和艾苓竟背着祈威……这更让她怒不可遏,怒气腾腾就准备闯过对街去;但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看到更惊人的事发生。
有五、六名大汉不知打哪冒出来,围住了艾苓和祈轩。艾苓一看见他们就想跑,但还来不及拔腿,就被狠狠打倒在地上,而祈轩立刻跳了上去,护在她身上,替艾苓承受继之而来的拳打脚踢。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坏就坏在世风日下,满街是人,却没人出手相救。程羽蝶衡量情势,报警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显然有意想架走艾苓。虽然她跟艾苓是死对头,但怎么也无法就这么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那些穷凶恶极的家伙手中。
情急之下,她已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只有拚了。程羽蝶跳上座车发动引擎,一个大回转,将油门踩到底,疾速地向他们撞过去……***
程羽蝶就近将他们两个带回家,并吩咐下人拿来医药箱,替祈轩和艾苓上药。
弄妥了一切,祈轩满心感激地看着程羽蝶。「谢谢你,要不是你,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程羽蝶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今天这件意外不知要折损她几年的寿命;当时那种混乱的场面,真让她余悸犹存。她开着车直接地向他们冲过去,吓得他们四散逃逸,但她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散开,她是不是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过去,将他们辗死在车轮下?
「我冒这么大的危险,可不是就想听你道声谢,你最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程羽蝶不耐烦地追问。一想起他们两个背着祈威所做的事,她就忿忿不平。
祈轩知道程羽蝶真正想问的是甚么,但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只能转而问艾苓:「你怎么会得罪那些流氓的?」
艾苓明白自己已经瞒不下去了。祈轩为了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连跟她有过节的程羽蝶也出手相救,至少,她欠他们一个解释。
「我离开你们家不久,就遇上了一个男人……」艾苓粗鲁地低咒:「那下三滥的杂碎刚开始对我很好,其实他妈的存心不良、一肚子坏水!竟然和那些流氓联手诓我……」她激动得拔高嗓音:「我看他被那些流氓押着,被打得鼻青脸睡、奄奄一息,我能怎么办?算我傻、算我笨,我只有签下借据,替他背下那笔赌债。谁知道那瘪三事后翻脸不认人,跑得无影无踪,那些流氓硬要我还钱,还不出来就要强拉我下海去卖,最后,我只好跑了……」
「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祈轩按捺着性子,尽量和缓地问。
他决心尽可能帮她渡过这个难关,毕竟……如果不是他,艾苓当时就不会不告而别,也就不会惹出这场风波来了。
艾苓的沉默,令他不自觉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重复追问:「到底多少?」
艾苓深吸口气,终于脱口而出:「我签下的是五百万,每两个月利上滚利,他们要我还出一千万……」
「我的天!」祈轩忍不住发出重重的呻吟。
一千万!
这对有钱人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他来说,他很可能一辈子也存不到这个数目。除了几十万的银行存款外,他们祈家最值钱的也只有现在住的老爸、老妈所留下来的那间房子罢了;难道他们真能为了艾苓而卖掉房子,搞得一家人无处可容身吗?
「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才想到祈威吗?」不同于祈轩只是一声无奈地叹息,程羽蝶彷佛在瞬间吞下了十吨的炸药,猛烈地爆发了。「祈威对你好、对你热心,全是自找死路吗?你把那帮凶神恶煞引来这,是想祈威一家人当你的陪葬是吗?」
「我没有!」艾苓大声驳斥,烦躁得直扯自己一头的乱发。「我没想到他们找得到这里来,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回来……」
「回来干嘛?」盛怒之下,程羽蝶那根舌头利得像把刀子。「回来破坏祈威和我,再搞上祈轩,好让他们兄弟为了你翻脸,最后再一起为了你,被那些流氓砍得尸骨无存吗?你可真有良心啊!你就是这么报答祈威那傻瓜对你的好吗?」
「羽蝶……」
祈轩试着解释,但一靠近她,程羽蝶就狠狠地给了他一肘子,痛得他立刻闭上嘴巴,弯下腰来。
「没事吧?」艾苓立刻护在祈轩身前,并用力推了程羽蝶一把。「喂!你搞甚么!你没看见他被人打得浑身是伤了吗?你真恶毒!」
程羽蝶以加倍的力量推了回去,艾苓重心不稳,反而栽倒在祈轩身上,这一压,痛得祈轩两滴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下来。
看着艾苓挣扎地站了起来,一脸关切地注视着祈轩,程羽蝶火气不禁更大了。
「哇——好一对恩爱的狗男女啊!」程羽蝶极尽嘲讽之能事。「看了实在教人感动得——想吐!」
祈轩好不容易喘过气,试图解释:「羽蝶,事情并不完全像你以为的——」
「你闭嘴!」程羽蝶冷冷打断他,瞪着他的眼神充满指责。「你还有脸说话?竟为了这个小太妹背叛自己的亲兄弟,我看你这辈子也差不多完蛋了!」
「你才给我闭嘴!」艾苓反过来吼她:「别以为你歪打正着救了我们,就可以在那边乱放屁,你根本甚么也不知道!」
艾苓的不知感恩,更令程羽蝶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我该死的知道得太多了!像你这种女人,为甚么不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我怀疑你活在世上除了危害别人以外,到底还有甚么意义!」
艾苓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般,痛得发狂、痛得想反扑。
「是!我活着是没有任何意义,打我生下来就是个累赘、就是个负担,但该死的,那又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多希望自己不曾被生下来、不曾活在这个世界上!」艾苓对着程羽蝶愤怒地嘶吼,彷佛程羽蝶就是造成她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你根本甚么都不懂,你这个天生好命的千金大小姐根本甚么都不懂!」艾苓以一贯的怨天尤人,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你知道老天爷有多对不起我?这全世界的人有多对不起我?你尝过父母离婚?你尝过被继母冷落、虐待的滋味吗?才十五岁,他们就盘算着想将我嫁给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只因为他们想要那一小笔聘金,就打算牺牲掉我一辈子的幸福。这些非人的待遇是你这干金小姐所无法想象的,你到底凭甚么资格教训我?」
「够了!」程羽蝶不但不同情她,反而十分不屑地吼了回去。「你以为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一个吗?那你怎么不去看看那些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和被子女弃而不顾的老人?你怎么不去想想那些生而就残障的人、那些被疾病折磨得奄奄一息,却仍然勇敢地与生命搏斗的人?你真以为我生在富豪之家,就甚么烦恼都没有吗?我自小就生活在父母不断的冷战、热战中;生活在我妈酗酒猝死的阴影中。我要的只是一点父爱,但我永远得到的只是一个冰冷空洞的家。到了现在,我成为我老爸手中的一只棋子,我的婚姻则成了他扩展事业的有利筹码,这种『待价而沽』的对待,难道不比你惨吗?」说到最后,程羽蝶不再显得怒气勃勃,嗓音愈来愈低哑,眼中的怒火也已被一抹幽怨所取代。
艾苓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看到了程羽蝶眼中如同她自己一般的脆弱和寂寞。突然地,艾苓长久不平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抚慰;至少,这个世界上也有许多和她一样寂寞、空虚的人,只是以前她总是忙着自怨自艾,而看不出这么简单的事实。
「跟那些不幸的人比起来,我们已经幸运太多了,至少我们四肢健全、我们年轻!」
脆弱的迷雾在转瞬间消失,程羽蝶脸上再度绽放出对生命的活力和自信。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世,却绝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生长的环境再差又怎么样呢?你可以改变它啊!天底下最笨的就是自暴自弃,像你这样蹧蹋自己、怨天尤人,那些对不起你的人可会有一丝一毫的内疚?不,他们不会,唯一的受害者,是你自己。」
程羽蝶愈说愈激动,眼中重燃起愤怒的火花,极其严厉地瞪着艾苓。
「人无分贫富贵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役要打,如果你不战而降,自甘堕落,那么你永远是个失败者!既然你认为所有人都对不起你,那么我劝你不妨性格点,多灌两瓶安眠药,将你这条贱命丢还给上帝,以表达你对他极度的不屑,也好过继续苟且偷生,危害世人!」
祈轩不忍地站了出来。「够了,羽蝶!」
「不,没关系……」
艾苓哽咽了。程羽蝶那些尖酸的咒骂就像一把利剪,一刀剪开了多年来始终缠绕在她心中的心结。她激动得想哭,不为伤心、不为过往的荒唐,只为一种心灵的解放。她终于摆脱纠缠已久的心魔,而看到了一线曙光。
不再强忍着伪装坚强,艾苓脆弱得滑坐在地板上,任泪水尽情奔洒,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
「艾苓……」
祈轩不忍地想走向她,却被程羽蝶一把拉住。「你不能一直帮她,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艾苓猛然抬起涕泪纵横的小脸,隔着泪雾生气地瞪向她。「程羽蝶,你是我遇到过心肠最硬、嘴巴最坏的女人,但是……」怒气消失了,艾苓泪湿的小脸上只剩下诚挚的感谢,和一抹遗憾。「为甚么始终没人像你一样,用那些最尖酸刻薄的话来骂醒我呢?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或许我就不会把一切都搞砸了。」
程羽蝶无奈地耸肩。真不知艾苓的那些话到底是褒?还是眨?不过,反正她不在意;重要的是,她很高兴自己没有白费唇舌,看到艾苓眼中真挚的悔意,她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
「哼!别又开始怨天尤人了,你如果有时间自怨自艾,倒不如想想该如何解决问题。」程羽蝶以她一贯实际、直接的方式说话,但同时,又窝心地递了条手帕给艾苓。
艾苓缓缓地拭去泪水,无助地低喃:「一千万啊!我到哪去找这一千万?为甚么当我觉悟了一切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呢?那些流氓不会放过我的……」
程羽蝶自觉艾苓得到的教训已经够了,转而温和地安慰起她:「别那么快就放弃希望,只要你振作起来,问题总会解决的,相信我!」
看进程羽蝶那闪动着活力与光芒的双眸,艾苓彷徨的心似乎也重新注入了一股力量。
「嗯!」她重重地点头,头一次发现生命中藏有无穷的期待和希望。
她忍不住开始幻想,只要能渡过这次难关,她将要开创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和一个全新的艾苓。
***
看见祈威一个人神情落寞地站在阳台上抽烟,叶梦荷轻柔地打破了寂静。
「为了艾苓的事,你忙得焦头烂额,看你愁眉不展的,真教我担心。」
面对叶梦荷的关心,祈威反倒有点心虚。天知道,他不仅为了艾苓的事心烦;钱财失去了还可以再赚回来,但破碎的心呢?可就永远愈合不了了!
唉——他不禁幽幽长叹了口气。想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却整天风花雪月,为情所伤,老是拋不开羽蝶所带给他的失恋打击;想到此,他就忍不住狠狠痛斥自己一番。但惨的是……没隔两秒钟,他又会再次想起她了。
「祈威,事情顺利吗?」见他沉默不语,叶梦荷更加忧心地追问。
他立刻点头。「我把这房子拿去抵押贷款了,加上一些存款和向几个朋友借贷,应该勉强可以凑出这笔钱。」
「祈威,你真好,肯为艾苓这样付出。」
祈威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拂着夜晚的凉风,叶梦荷心头淡淡的愁绪却怎么也化不开,幽幽轻叹:「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所有事全挤在一块,我老是有一种活在梦中的飘忽感,好不真实的一种感觉。」
祈威静静地凝视着她,轻轻地问:「我以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知道祈威所指的是她和浩唐解除婚约,浩唐到日本去,而祈飞留下来的事实。但对她而言,事情并没有结束……浩唐离开后,她开始接受祈飞的追求。那是她从不曾拥有过的感受,因为打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起,就是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甘愿做个沉默的影子,祈飞从不必回头担心她是否跟了上来。但现在情况改变了,他开始追求她,把时间花在她身上。
如果他愿意,祈飞可以是个最迷人的同伴;他那翩翩的风度、炫目的微笑,站在他身边,她可以历历感受到其它女人投来的羡慕眼光,彷佛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但……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这种虚荣所迷惑。
相反地,她只是十分清醒地注视着他,就好象正在观赏一出赏心悦目的表演罢了,没有甚么值得愉悦,更谈不上任何感动;那只是一场虚华而不踏实的演出罢了。
是祈飞的魅力消褪了吗?或是她已变得成熟,渴求的东西已经不同了?或者是……她的心中早已被另外一个身影所填满,再也容不下祈飞了?
她想念浩唐,出乎意外地想念。
「祈威,你有没有过一种经验,渴望一样东西渴望了许多许多年,得到了以后,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她认真地看着他。
祈威立刻明白她话中所想表达的,绽开一抹释然且认同的笑意。「看来我不必担心你了。那是个最正确的抉择,而你是个非常有智能的女人!」
「我不是。」叶梦荷悻悻地否认,眼中流露出一抹自责和深深的牵挂。「如果我是,浩唐也就不会一个人远赴异乡。我真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祈威轻揽住她纤细的双肩,给予她温暖的慰藉。「我倒觉得你应该庆幸事情的发生。祈飞的出现,让你终于认清了自己要的是甚么,并彻底斩断了对他所有的牵系,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叶梦荷转忧为喜,终于绽开笑颜。「你说的对!祈威,你才是个真正有智能的男人!」
「是唷!一个惨遭失恋打击的聪明男人!」祈威忍不住挖苦自己。
叶梦荷转而安慰地轻拍他,静谧地一笑。「艾苓已经不再是你和羽蝶之间的阻碍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这个聪明的男人舍不舍得下面子?嗯?」
「这无关乎面子,是她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相亲!」一提起这件事,祈威再次打翻了醋坛子。
「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叶梦荷以专家般绝对的口吻告诫他。「记不记得你刚认识羽蝶的时候,你认为她是个可恶到极点的小妖女?后来事实证明,她是个心地善良、且极富同情心的好女孩。相亲的事,或许也是个误会呢!」
「我不知道……」祈威逃避地推托:「至少得先等我把艾苓的事解决了,再来谈我和羽蝶的问题吧!」
「不好了——」突然间,只听见祈轩在屋内大叫了一声,他们立刻不明所以地转进客厅,看见祈轩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手上抓了一张便条纸。
「甚么事?」祈威急急追问。
祈轩忧心忡忡地说:「艾苓走了!她怕拖累我们,又不告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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