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青涩且纯真的初恋,就这样带着遗憾被迫夭折。
他到大陆时,曾写过一封信给辛明玥,不过不是告白情书。是他希望她别因他受伤而自责内疚,也希望两人虽分隔两地,还能继续维系友谊。
然而,他并没接到她的回音。
也或许,母亲因那次意外对她说过更严厉威吓话语,让她不敢、也不能再与他联络。即使如此,他并没将她轻易就忘记。
但之后因家庭变故,令他无暇再思虑其他。
母亲虽陪父亲移居大陆,却因在台湾成立的工作室,不时两边往返,而其实早已貌合神离的父母,因各自事业屡次爆发争执,在他升国三那年决定离异。
他毅然决然选择跟父亲同住。他国中毕业,父亲再度因调职而前往美国,他在纽约念高中、大学、研究所,学成后回台湾服兵役,虽父亲打算在美国长住,他却决定留在台湾发展,继而创业。
即使他与辛明玥分开十五年未见,她仍一直留在他记忆深处一隅。
过去,两人才相处一年,但那一年,让他享受到迟来的童年欢乐,尝试许多游戏和体验,辛家令他感受到自己家里欠缺的一股家的温暖。
除此,他更经历了青涩纯真的暗恋初恋和失恋……
她,是他年少时最丰富美好的回忆,也是他心底隐隐的遗憾。
第4章(1)
成炎看着醉醺醺且泪涟涟的辛明玥,心房微微抽紧。
一开始在餐厅认出醉酒的她时,她喃喃强调,不会哭的。
之后,他将她带出餐厅包厢,原打算替她叫计程车送她回住处,但她叫不醒,无法问出她的住处,他只能有些失礼地翻找她的手提包,里面也没有她的住处线索。
他只好先带她到他的办公室。
不一会,她是张眼醒来了,却神智未醒,对他发起酒疯。
她不是朝他歇斯底里大吼大叫,却是忽地哽咽,泪涟涟地拉着他的衣袖,伤心地向他抱怨诉苦,说她因被逼婚而失恋了。
她一股脑儿向他诉说男友不同先前的态度,竟跟他母亲一样都轻视她的职业,更对她想站上巴黎T台的最大心愿,嗤之以鼻。
身为少东的男友,认为她拒婚是不给他面子,恼她不识抬举,要她好好反省,再向他求原谅、求复合。
她难过自己识人不清,爱错对象,却也因匆匆结束一段认真投入的感情,内心难受不已。
她整晚憋忍着悲伤情绪,不想掉泪示弱,让自己感觉更可怜,直到酒精淹没了逞强和理智,她才下意识地宣泄情伤。
成炎听着听着,替她心有不忍,也气恼如此待她的那个自视甚高的烂男人。
辛明玥拒绝对方求婚是对的,她与对方分手,更是正确决定。
他认为对方会追求她、继而跟她交往,是因不曾被女性拒绝,才对她涌起股挑战欲要征服她。
对方想跟她结婚,也并非真心视她为携手一辈子的伴侣,不过想将她套牢,完全归为自己的所有物罢了。
即使他不认识她男友,却透过她滔滔不绝的转述,提及与男友相处的状况,及男友母亲待她的态度,推敲出对方性格,玩世不恭的富二代,绝不是能托付一生的对象。
而他与她分开十数年再巧遇,当他再次看见她的泪颜,不由得想到年少时,她在病房探望他时,哭红了眼的样子。
那是第一次,他看见她的泪;那是在他与她认识一年的时光中,第二次看见她忧伤难过。而现在她首次在他面前无法压抑情绪,哭得哽咽颤抖。
事隔这么多年,再次看见她悲伤哭泣,虽难过的理由不同,让她哭泣的对象也不是他,他却觉心房一抽紧,在意着她的情绪,替她担忧。
当年的他,在那当下没能适当安慰她,甚至在之后也没机会再跟她好好交谈。
她那张泪颜,成了他对她最后的深刻记忆。也或许因为如此,如今他才会对她的泪颜轻易就动容。
他一再递面纸让她拭泪,试图安抚因失恋而泪水溃堤的她,即使她未必能听进他的劝慰,他仍耐心地哄着。
她抽抽噎噎,哭花一张妆容,浓密的睫毛膏糊成一团,教她眼睛张不开,却觉眼前样貌模糊的人让人安心,很温柔体贴。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呕——”话说到一半,她胃部一阵翻腾,朝他胸前吐了出来。
她蹙着眉心,感觉身体难受,轻蠕唇瓣,喃喃道歉,“对不起……”眼皮一落,又醉昏过去。
成炎及时拉住身子瘫软要滑坐在地的她。
他低头看着醉昏的她,及两人身上染到的秽物,无奈地叹了口气。
辛明玥张眼醒来,感觉意识还有些茫然,脑袋无比沉重,她眨眨眼,望着浮雕天花板一阵微楞。
这里是哪儿?她缓缓坐起身,后脑杓一阵闷痛,不由得抬手环抱住头。
这就是所谓的宿醉吗?生平没喝醉过,没想到宿醉这么难受。
她又回想昨晚与男友吃饭情景,最后不欢而散,心口一扯,比起身体不适,更觉难受。
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竟穿着白色浴袍,而她置身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这里俨然是饭店房间。
她怎么会来饭店住宿?难道是李冠宸去而复返,将醉酒的她带进房间休息?
“你醒了,还好吧?”这时,传来一道男声。
她转头,看向那方沙发起身的身影,猛地一震。
一个身形比男友高壮,穿着浴袍的陌生男人,朝床铺走来。
她不由得紧握住浴袍衣襟,心跳急速。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醉酒后跟陌生男人发生一夜情?!
她眉头一拢,心慌且懊恼不已,努力想要回想昨晚的事,但脑中只一片混乱。
“你还好吧?宿醉不舒服?”男人走近床铺,对坐在床上攒紧眉头的她,担心问道。
“你走开!”她抬头瞪视对方,怒声喝道。
她脑中没有跟陌生男人上床的一丝记忆,难道他是趁人之危,见她在餐厅醉酒昏迷,将她带进饭店房间对她侵犯得逞?想到对方可能的卑劣行径,她更加气怒,无法原谅。
成炎奇怪她怎会酒醒后一脸怒气冲冲,他在床沿侧身坐下,伸手欲探向她额头量体温,担心她可能因宿醉不舒服而发热。
“你别想再碰我!”辛明玥用力挥开他手臂,恼怒不已。
她从床铺另一边匆匆下床,急着要找垃圾桶,翻找证物。
“我要告你性侵!”她咬牙切齿对他威吓,她就算醉酒,也不可能跟陌生男人上床,唯一可能,便是对方趁她醉昏而伸出狼爪。
“等等,你说什么?”成炎因她的话怔愕不已,他走向正弯身在翻垃圾桶的她,对她的行为满脸困惑。
辛明玥虽然找到房间内摆在化妆台下的垃圾桶,但里面并无她要的证物。
她转而朝浴室那扇门匆匆步过去,浴室内的垃圾桶连张用过的卫生纸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成炎跟在她身后,站在浴室门口,实在猜不出她怪异的行径。
“用过的保险套。”辛明玥直白说道。不由得看向马桶,该不会被冲掉了?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成炎这才意会过来,一脸无比错愕且难以置信。
她怎么会误以为他侵犯醉酒的她!“辛明玥,我哪里看起来像色狼?你觉得我会卑鄙无耻对醉酒的女人乱来?”她的误会教他无比冤枉,也不由得略生恼意,声音闷闷地连名带姓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