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把红丫头抱好啊,别让她着凉了,她为了救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那双手算是废了……人醒了就叫我,我在前头等着。”湛天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大串,看着尉迟观精采绝伦的脸色又青又红又白的……啧啧啧,总算稍微消了些怒火。
谁让他们家的红丫头就看上这个只会带兵打仗不会谈恋爱的呆子呢?害他想把他打成猪头,都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打。
湛天悠哉游哉的坐在屏风前写着药单,才写到一半,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纷踏而来,可他视若无睹的继续写着。
尉迟观的伤势在湛天兄妹抵达别苑之后,有了明显的起色,原本对湛天的能耐半信半疑的张叔和龚玄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忙起了别的事情。
这个说不出名号的湛先生看起来牲畜无害,长得不丑也不帅,不高也不矮,做的事情不多也不少,医术似乎不好也不坏。
听到这样的评语,张叔忍不住纳闷的盯着龚玄阳,“那你当初还把他找来?”
龚玄阳笑得很无奈,“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想要找湛先生吗?”
张叔懒得猜,要他直接公布答案。
“走投无路的人。”要是你无法接受这位湛先生死马当活马医的风格,千万别费事去把他找来。
张叔默然无语,没有立场反驳,只能暗自庆幸目前的情况是乐观的。
乐观是太过含蓄的说法,事实上,尉迟观的伤势在短短一个月内几乎好了八成,让龚玄阳跟张叔都目瞪口呆,简直把湛天当成大罗神仙来崇拜了。
“张叔,你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龚玄阳话锋一转,正经八百了起来,完全没有京城里纨裤子弟风流的样子。
“三少爷,都办好了,谢谢你。”
张叔觉得尉迟观做过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跟龚玄阳当好朋友,这次也是多亏有了龚玄阳居中牵线,他才有办法变卖掉这些年来从康阳王府里偷搬出来的金银财宝古董珍玩……等等值钱的物品,让尉迟观不至于身体痊愈之后阮囊羞湿。
康阳王府里那些天天吃喝玩乐、坐享其成的家伙,再也别想让尉迟观帮他们挣一毛钱!
“张叔,你跟我客气什么?帮得上忙就好,别再这样吓我了。”要不是张叔让人捎了一封短信给他,他还真的以为尉迟观已经死在马蹄下了。
“这话等王爷……等我家主子醒来后,你一定要很严肃的告诉他。”张叔心有戚戚焉的附和,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又擅长马术,还早有警惕之心随身带着续命丹,尉迟观哪能活到现在?
要不是敌方埋伏的弓箭手当场让尉迟观事先布置好的弓箭手给一箭封喉,张叔还真恨不得能把那人千刀万剐。
“说到这个……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是不是又好些了?”龚玄阳兴高采烈的走出房门,现在每天去探视尉迟观已经是他和张叔的例行公事。
第9章(2)
只要尉迟观不再吵着要找红书,不再气急败坏的说红书就在他身边,每天都会说话给他听,他们真的是很高兴看到他这么精力充沛的。
进了尉迟观休养的那座院落之后,龚玄阳和张叔两人一踏进屋里,就看见坐在屏风前面的湛天埋首挥毫不知在写些什么,连抬头看他们一眼都没有。
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龚玄阳和张叔等人也算摸清了湛天的脾气。他在帮尉迟观治疗的期间,除了湛姑娘和他们两个之外,谁也不准踏进这个院落。曾有个粗心大意的婢女莽撞的冲了进去,当场被他点了穴丢了出来,吓坏了其他的下人。
所以他们现在也不出声打扰他,只是悄悄的朝屏风后头走去。通常这个时候,尉迟观已经全身插满了银针,等着他们两个过来跟他说说话解解闷。
“等一下!”就在他们要越过屏风的那一刻,湛天头也不抬的喊住他们,“你们来得正好,把这张单子上面的药材找齐,连续服用一个月,不可一日遗漏。”
他起身收拾笔墨,神情一派轻松。
龚玄阳听出其中有异,“是。那一个月后呢?”
湛天径自走到屏风处,闻言脚跟一顿,转头直视那两双不明所以的眼睛,一脸好笑的摇头,“你们找我来救他一命,没说要我管他一辈子,他现在已经好了八成,一个月后,他都活蹦乱跳了,还关我什么事?”
龚玄阳跟张叔喜出望外,差点儿没听见湛天后面说的话。
“我们明日离开。”
只见湛天朝床上怒视他的男人挑衅的一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红书的穴道,在尉迟观意会过来之前,就把红书从床榻上拦腰抱起,却遭到尉迟观武力反击。
“什么?这么快?!”
张叔和龚玄阳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出同一句话,还同时上前一步,纷纷呆若木鸡。
“把红书留下!”尉迟观怒极攻心,出手凌厉,完全不顾湛天的救命恩情。
湛天虽然抱着红书,却游刃有余,还有闲情逸致取笑力不从心的尉迟观。“凭你现在的能耐还打不赢我,况且,是红丫头自己愿意离开的。”湛天不怀好意的撂下这句话,果然让某人身形一顿。
“什么?!”
别说尉迟观震惊莫名,就连龚玄阳和张叔也因为湛天拐个弯承认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就是红书,而差点下巴掉下来。
湛天冷笑一声,似乎对尉迟观很不谅解。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和我们家的红丫头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虽然曾救过她,但是她也耗尽自己的天赋还清你的恩情,算是两清了……”
湛天话还没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错愕不已的龚玄阳和张叔堵在屏风□。
“把人留下,起码让我和她当面说清楚。”尉迟观稳住浮荡不安的心神,近乎卑微的请求。
张叔看了十分不忍,又替自己的主子觉得委屈。
尉迟观不也是为了这个站娘,放弃了荣华富贵大好前程?他却从刚刚那几个过招,就知道湛天的身手十分了得,就算他们几个连手硬拚,也只是徒劳无功,搞不好还落得恩将仇报的臭名。
湛天颇为不耐烦的回头赏尉迟观一个白眼,“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连自己身体都顾不好了,还想娶我们家的红丫头……切,痴人说梦。”
说完,湛天就一脚踹倒那扇紫檀木镶琉璃的屏风,踩着一地的残骸离开。尉迟观咬咬牙,忽然撕声吩咐张叔找人送来药浴桶,然后拍拍还没回过神来的龚玄阳,要他再跟自己仔细说一遍湛天的背景来历。
龚玄阳尴尬的咳了两声,非常无奈的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清楚,倒是记得他说过那位姑娘是他妹妹……她……真的是红书?”
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那是红书。
尉迟观脸色稍缓,想起她指尖的温柔,她语气里的娇憨,还有她十足依赖的小动作,他缓缓的点头,“是,她是。”
他要自己记得今天的空虚悔恨,当他再次将她拥入怀里,就不会再放手!
湛天和红书两兄妹隔天大剌剌的离开了龚玄阳的这处别苑,完全没有人出来挽留或阻挠,因为从昨夜起,他们就全都让湛天给放药迷昏了。
尉迟观是第一个醒来发现异状的人,也是出声阻止张叔提议要去追回他们的人,在龚玄阳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尉迟观只是淡淡的苦笑。
“我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连这条命都是他们兄妹给救回来的,凭什么要人家把红书留下来?”尉迟观很快的接受事实,眼里却没有往昔的愤世嫉俗,也没有妄自菲薄,倒是充满了许久不见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