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的两老耐不住热,已搭飞机飞往消暑胜地去了。
太热天的,男仆女佣们做起事来也有气无力,上官颐去公司后,叮当老觉得家里空空荡荡,冷清的吓人。
这日上午,叮当决定向上官颐请假,回去探望母亲。
搬来上官家,至今已有两个多月,这些日子以来,叮当仅以电话与家人保持联络,时时关心母亲的病情发展和变化。
日前,她从弟弟口中得知,母亲至今仍不肯去就医,叮当心里担忧极了,因为他们了解母亲固执的个性,除非是她自己点头答应住院,否则就算三辆牛车也拉不动她。
于是上官颐特准她回家,并派张三亲自送叮当回家。
但是,要进入叮当的家,必须先经过一条巷子,那巷子十分狭窄,车子根本就进不去,她只好在巷口下车。
叮当今天身著一袭白色洋装,穿著细细的高跟鞋,打著一把阳伞。
她独自定在窄巷里,天气很热,柏油路被烈阳烧烤著,冒出轻烟。
叮当不时拿起手绢揩著滚落在粉颊上的细汗。
倏地,由巷口那头来了一辆单车,单车的把手上挂了两盒便当,从她身边慢慢的经过,车主还忍不住回头张望了她一眼。
两人四目相接,同时露出惊喜之色。
“弟!”
“二姊!”风云惊喜的大叫,连忙紧急煞车,“天啊!二姊,我没认出你耶!我以为是打哪里来的美女呢!害我远远的就一直盯著你背影看!”
他们姊弟俩有两个月没见面了,心头不知道有多挂念对方。
“想亏姊呀?”叮当好心情的轻笑著。
“是呀!二姊,你变漂亮了耶!”风云发觉二姊的气色很好,显然在上官家是吃得好、睡得好,又住得好。
“少来!”难道恋爱中的女人真的会变漂亮吗?叮当害羞的脸红了,踩著轻快的脚步,往自家的旧公寓走去,“妈好吗?”
“妈很固执,坚持不上医院,我只好把你们的五十万,拿去买医疗器材。”风云慢慢踩著脚踏车,跟随著她。
叮当想起母亲的身体,就忍不住叹息,为了养育他们,母亲苦了大半辈子,看在她这做女儿的眼里,实在很心疼。
“没关系,妈想吃什么或要什么,你都买给她,我现在有的是钱说。”叮当打开旧公寓的楼下大门,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有空你就去兑现哩!”
风云将单车停靠在一旁,接过支票,并望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惊愕的看著她,“一百万?!二姊,你一个月不是才十万吗?为什么有这么多钱?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少爷额外给我的。对了,弟,大姊呢?”叮当顾左右而言他,不愿透露太多,她帮弟弟拿便当,踩上通往家门的阶梯。
“大姊早在一个月前,就找到工作了。”风云拿钥匙把家门打开。
“太好了说!”叮当开心地拍了一下掌。
“什么事太好了?”屋内传来母亲亲切的声音。
叮当探入小脸,望见母亲坐在轮椅上,错愕的愣了半晌,才奔上前去。
她双膝一滑,跪在母亲的面前,心疼的抚著母亲的双脚。
“妈,您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啦!懒得走路,只好改坐轮椅。”丁母用笑容掩藏病情。
“喔!您不要吓我嘛!”叮当瘪了瘪嘴,一脸快哭的样子。
丁母笑著摸摸她的小脑袋,“傻孩子,妈怎会吓你?来,快站起来让我瞧瞧,哇!你变漂亮了,衣服自己买的吗?”
叮当笑著摇了摇头,“是少爷买的。”
“去了人家家里,要乖要听话要勤劳,知不知道?”
“我知道。”叮当笑容更甜了,忽然像想起什么,她连忙打开饭盒,“妈,吃饭了。弟,快来吃,饿著肚子可不好。”
“二姊,你吃过没有?”风云接过便当后,便坐在沙发上,埋头吃起来。
“我……”
“来,和妈一块儿吃。”丁母拆开卫生筷,然后夹了一块鱼到叮当的嘴边。
谁料叮当忽然捣住小嘴,转身冲到垃圾桶前,痛苦的呕吐起来。
风云连忙上前拍拍她的后背,拿了一张面纸给她,“二姊,你生病了吗?”
叮当摇手,喉问那股酸楚味难闻的令她讲不出话来。
“叮当,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丁母担忧的望著女儿。
叮当又摇手,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最近没什么胃口,每次只要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开始没命的吐,鱼类最让我反胃了。”
丁母的眼睛闪著精明的光芒,经验告诉她,女儿的身体有变化了,“叮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恋爱了?”
叮当脸红的望著母亲,好半晌才点头。
“你们是不是没避孕?”丁母关心的接著问。
“这……”叮当根本什么都不懂,又怎么知道如何去避孕呢?少爷曾表示他会小心的。
“你月经多久没来了?”丁母的心吊得半高。
“这……”叮当根本没有记录经期的习惯,“我忘了哩。”
“叮当,你去看—下妇产科,我认为你怀孕了。”丁母叹息的道。
“怀孕?!”叮当的心狂震了下,整个人由沙发上弹跳起来。
她有可能怀孕了?怀了少爷的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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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妇产科,叮当茫然的呆望著手中的诊断书。
一辆劳斯莱斯缓慢的停靠在她脚边,张三摇下车窗,催促她上车。
叮当面露迟疑,紧张的抓皱了手中的诊断书,脚步踉呛的连退好几步。
不能,她不能上车,她不能回去。
母亲的观察果然敏锐,无误的料中她怀孕的事实。
是的,她怀孕了!
她肚子里的这块肉是她和少爷爱的结晶。
她好高兴、好高兴,可是,她知道少爷不会高兴………
她记得少爷曾斩钉截铁的表示,他不要结婚生子,可惜上天不如他所愿,还捉弄了她,选在这时期让她有了身孕!
顿时,叮当的眼儿蓄满了交杂喜悦与痛苦的泪水,双手抚著肚皮。
她这张肚皮竞也可以如此争气,为自己心爱的男人产下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她知道少爷不会接受自己即将为人父的事实,他讨厌小孩,他会逼她拿掉小孩,残酷又无情的他,将会亲手杀死他们的小孩!
不不不!叮当想来就觉得恐惧。
小生命已经在她肚中了!
她怎忍心眼睁睁的看著末成形的胚胎,断送在他的父亲手上呢?
那只会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回上官家了,她要带著孩子一起逃走,她要把孩子藏起来……
“啊!”忽然不知打哪来的手,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诊断书,叮当低呼,伸手想抢回来,却被那人推了一把。
明眸一转,落在那人身上,是枫岚。
枫岚正在出外景,本想利用休息时间,四处溜达,她喜欢被影迷追著讨签名照的磁味。
没想到会在半路遇到,当初破坏她和上官颐感情的女佣。
害她被上官颐抛弃,她把这笔帐全部记在叮当身上,现在巧遇叮当,心中恨意不禁越加旺盛了。
枫岚傲慢的瞥著她,诊断书被她高举在手上,“哟!这不是上官家的女佣吗?”
“对不起,请把东西还给我啦!”叮当没多余的心力和她吵架,更伯她记恨于上次的事件,而伤害到她的小孩。
“这么紧张干嘛?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枫岚的媚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啧啧啧!才多久不见,就出落得明艳动人了!你家少爷待你不薄吧?有没有把你欺到床上去?”
“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哩!”大庭广众之下,和她吵架似乎不是明智之举,叮当只想取回东西走人。
“哼!”枫岚过去从不曾被男人抛弃,结果上官颐为了这个女佣,把她踹下车,让她受尽屈辱,这股恨恐怕很难消除了。
枫岚瞧了一眼诊断书,冷笑的扬眉,“呵,瞧你外表挺清纯的,想不到竟是虚有其表,肚子被人搞大了吧!呵呵,想偷偷跑来堕胎吗?很怕被你家少爷知道你这项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呵……”
枫岚的视线瞥向匆忙下车的张三。
“小姐,别理这个女人。”张三快步走向她们,不客气的抢过枫岚手中的诊断书,回头拉了叮当就上车。
油车一踩,车子奔驰在街道上。
“小姐,我们出门前,少爷还千叮万嘱,要我务必保护好你的安危,你要是出事,叫我如何向少爷交代?”张三把诊断书还给她,边开车边埋怨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叮当敛下忧郁的星眸,望著手中的诊断书发起呆来,“张三,刚才你听见枫岚说的话了?”
“嗯,你怀孕了。”少爷和叮当之间的关系,早已传遍整个家,张三自然很清楚叮当怀了少爷的孩子。
“是的,我怀孕了。”叮当坦承地点头,“张三,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请说。”
“别让少爷知道。”
“为什么?”
“总之别说,算我求你。”
“这……难道这孩子不是少爷的?”张三试著问。
“当然是少爷的!”叮当像遭受到羞辱似的郑重表示。
“那为什么不能让少爷知道?”张三猜不透,这不是所有女人巴望的吗?“有了孩子之后,你就可名正言顺的成为少奶奶了,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
“不!永远都不可能有这么一天!呜……”叮当不敢奢望,恐惧得浑身颤抖不已。
“小姐……”张三由照后照望了她一眼,见她忽然掩面痛哭,张三动容了。
“张三,你不知道,少爷根本就不要小孩,他也不会娶我,他对我说过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张三,万一让少爷知道我怀孕了,我……我只有死路一条。呜……我不敢奢求什么,只想要留住少爷的孩子,我不想孩子被打掉,他是那样的无辜。张三,求我算你……拜托……”
张三哽咽了,“好,我答应你不说,但是,小姐,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到那时候,再也藏不住秘密了。”
“我知道,所以我自有打算……”
“小姐,你可别轻举妄动!”
叮当不再多语,闭上眼儿,任由泪珠不断沿面滚落。
除了当一名爱情逃兵,她还能做什么?
为了孩子,即使有千百个不愿,也要提起勇气。
只是上了上官家的车子,等于又重新投入上官颐的势力范围中,在众多眼线的监视下,她是否还有逃脱的机会?
机会似乎变得非常渺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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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众人已熟睡,四下鼾声大作。
深怕惊动身边的男人,叮当小心翼翼的拉开紧紧环住她的长臂,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她必须选在深夜,才能顺利离开这个地方。
踮著脚尖,叮当在地毯上无声的走著,轻轻地将房门推出一条缝,小脑袋探出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廊道无人后,她继续踩著无声无息的脚步走出卧房,拐了弯,她步下阶梯,来到漆黑的客厅。
她摸黑拉开客厅的大门,前脚才踏出玄关,一串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便像午后一道惊雷般响起——
“叮当,这么晚了,你穿著睡衣去哪?”
被逮个正著,叮当倒抽一口气,她没动,保持著原来的姿势,搁在门上的小手微微颤抖著。
“要不要换件衣服再出门?”上官颐习惯拥著叮当入睡,而且十分浅眠,不论身心如何疲惫,只要身边的人儿下床,就会把他惊醒。
上官颐本来以为她是要上厕所,却赫然发现她鬼鬼祟祟的走出房门,他不禁好奇,尾随她身后来到客厅,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没想到她竟是要出门,身上还穿著一套睡衣,这不禁让上官颐起了疑心。
他试探性的提出建议,如果她确实打算偷溜出门,那他会觉得自己很受打击,因为一般人是不会半夜穿著睡衣出门的,而这通常只有两种原因,如果不是准备红杏出墙,就是她打算逃跑。
逃跑?上官颐觉得逃跑的机率并不大。
这两个月下来,蕴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爱意,慢慢被激发出来,那种特殊的情愫一天比一天浓郁,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感,再也关不住想要深深宠溺她的心。
他视她为所有、视她为生命般地疼爱著,因而,他找不到叮当逃跑的理由。
那就是……红杏出墙?他匆然感觉一颗心跌落冰冷刺骨的湖底。
这是上官颐最不愿相信的,所以被他直接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他宁愿相信她是准备半夜潜逃,也不愿怀疑她是否变心。
况且,叮当的表现,在在都显示出,她是很需要他的。
要是真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不不……我我我……我只是睡不著,又见月夜美好,想到庭院赏月。”叮当没勇气回头,深怕谎言被当场拆穿。
倏地,厚实的大手轻轻落在她秀肩上,她缩起秀肩,瑟瑟发抖著。
“叮当。”他轻揉著她的秀肩,然后由身后环抱住她。
“嗯?”她浑身一阵酥麻,男人温暖的怀抱,一下子就燃起她心中的依恋。
“我们一块儿去赏月。”上官颐的嗓音温柔的宛如和风。
叮当仰起柔嫩的脸儿,像被他深情的黑眸催眠了,她动也不动,只是呆呆的、痴迷的凝望著他。
“走。”他眼底进出浓浓的笑意,拥著她步出玄关,散步在迷人的月色下。
她不时仰起脸儿望著他,眼里盛满浓到化不开的柔情。
这样深情的眼神,令他的心颤抖。
不管他多么努力,都难以控制一颗沸腾的心,他的心火热如岩浆,怎么也灭不熄,他只想赐予她喜乐与幸福,直到永远。
她在他心目中所占的地位,是如此重要。
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下去,这些日子,他心底不断有个声音在催促著他行动。
过些时日,他便会付出行动——娶她。
他要组织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庭,让叮当拥有一个令人称羡的幸福未来,这是他目前最想做的。
唉……想来真觉得不可思议,两个月之前的他,怎敢相信自己会改变原本不婚的心意呢?
但碰上爱情,他也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