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真心了吧?如果这件事的发生有一丁点意义存在,那这就是唯一的意义。
“怜儿,对不起,我让你受了这样的伤害,你放心,再也不会了。”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她还是沉睡。
忽地,他想起刚才孩子们说的故事。虽是无稽,虽是她给孩子们说的故事,但此时他衷心盼望那是真的。
睡美人被大将军亲吻后,真的醒了吗?看着一直昏迷的她,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欺近她。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竞相信她给孩子说的故事,但他已无计可施,宁可一试。
他弯下身轻轻在她唇瓣印上长长一吻,闭上眼暗,期盼当他睁开眼暗时她便醒了。
但当他睁开眼睛时,她还是沉睡。他懊恼又失望,浓眉一皱,颓然坐在床沿。
“独孤我行,你几时无助到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他在心里讥笑着自己,然后笑叹一记。
他再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大大的掌心中,她的手是暖的,这一点让他觉得安心许多。
这些天守着她他一直没睡好,当他稍有倦意,正想打个盹时忽听见低低的呢喃——
“教、教授……对不起……”
独孤我行一震,倏地睁开眼睛,只见她皱着眉头流眼泪,喃喃说着。
“怜儿?怜儿?”他叫唤她,而她彷佛有了反应,稍稍用力的握了他的手。
“不是……我不是……不是怜儿她糊里糊涂的不知在说什么,可他不在意,他只要她醒来,她醒了,她要说自己是谁,她便是谁。
他不在乎她叫怜儿还是什么名字,他要的是她,爱的是她,不因为她是谁的女儿,有着什么身分,单纯只是因为她。
“醒醒,快醒醒,我是独孤我行。”他紧抓着她的手,难掩激动。
而终于,她慢慢的睁开了眼暗——
彷佛睡了一世纪那么长,季慕书终于幽幽转醒。她作了很多婪,婪里有马康成,有她研究室的同事,有独孤我行、有张静和孩子们,还有郑牧跟可怕的甘鸣远。
她好想醒来却又怕醒来,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现实,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
然后,她听见了独孤我行的声音,他不断的喊她怜儿,可那不是她的名,她不想再当季怜儿了。
但,为什么她会听见他的声音?她被郑牧摅到了青城,她已经离独孤我行很远,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是幻觉吧?她太想回到他身边了。
她不敢睁开眼睛看,她怕醒来看见的是甘鸣远或是其他人,那她宁可继续昏迷,活在幻觉中。
可那声音很真实,握着她的大手很温暖,教她忍不住想为那声音及温度冒一次险,于是,她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
“怜儿。”独孤我行那双深邃双眸定定的注视着她,他的唇角以从未有过的弧度上扬着。
她愣了一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是真的吗?独孤我行在她眼前?她记得自己在青城,记得自己落入甘鸣远的手,记得“是真的?”她声音虚弱地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他激动的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是我。”
她看了看他,再看看房间四周。怎么可能?她在自己的房间?
见她露出困惑的眼神,他一笑,“你回天狼山了,这儿是你的房间。”
“可是我……我记得……”
“你记得的都是在你伤重之前的事。你被掳走后,我立刻派人追踪,知道你被掳往青城,便在赵公子的帮忙下混入一支商队进到青城,竹青跟赵公子在百汇楼绑架甘鸣远,我便用甘鸣远换你回来。”
“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嗯,因为你一直昏迷,回天狼寨后也没醒来,大家都很担心。”他一笑,“幸好睡美人的故事是真的。”
她一愣,“咦?”
“绣娃跟虎妞跟我说了睡美人的故事,所以我就……”说着,他突然觉得尴尬。
季慕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信了?”
他浓眉一皱,懊恼地道:“我知道这很可笑,可你真醒了,不是吗?”
他那难为情的样子让她忍俊不住,但她忍住了。男人的尊严有时建立在很奇怪且意想不到之处,为了不伤他的男性尊严,她不能笑。
“所以你亲了我吗?”她问。
“嗯。”他眉心一拧,“不成吗?”
“成。”她打趣地道,“你爱亲便亲,我没意见,随时配合。”
看她虽虚弱却能开玩笑了,独孤我行松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
他握着她的手,深深的注视着她,“怜儿,再也别离开我了。”
他那近乎恳求的语气教季慕书的胸口一紧。她若离得开他,早在甘鸣远企图非礼她的时候便按下返回器了,就是离不开他,就是盼望着再见他一面,她才用那近乎自我毁灭的方法抵抗甘鸣远。
她眼里泛着泪光,“不会,我不想也不会离开你。”
他颔首,衷心地道:“谢谢你。”
一个月后,独孤我行带着弟兄们前往十天路程外的永德城与当地义军会合。为免有人趁隙入侵天狼寨危及妇孺的安全,出发前他派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将寨中妇孺送至约莫两天路程外的镇上安置。
季慕书刚到镇上,帮他们找地方落脚的张大婶一看见她一脸惊讶,说她长得很像山边樵户家的女儿。
季慕书忽地想起甘鸣远以为她是季怜儿的事。
人家说世界上会有三个长得相似的人,在二十一世纪,她从没遇过跟她神似的人,没想到穿越来此竞能碰上两个。
安顿下来后,大家也开始了新生活。
寨中的妇孺领头的一直是张静,可因为季慕书懂得许多古代人不懂的知识,又是独孤我行认定的女人,虽没有婚约,大家已经将她视作将军夫人,因此也不自觉慢慢依靠起她来。
领着一票妇孺在镇上居住,大大小小的琐事不少,虽说独孤我行给了他们一笔钱生活,但这场仗一打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因此季慕书除了节流外还想办法开源。
他们住的地方有块小田地,她就买了种子回来播种,尽可能自给自足:听说镇旁的山上有很多野菜及草药,她便向镇上大夫及年纪较长的婆婆妈妈们讨教,识得不少可卖钱的野菜及草药,有时一大清早,她就整装上山采药或摘菜,然后再卖给市集上的贩子。
这天,她着装完毕带着竹篓上山,沿着山径、水边,仔细寻找着各种可食用的植物。
“啥?”突然,她发现山坡旁有一片野菜。
这种野菜只有这个时节才有,味苦带甘,镇上很多老人家都很喜欢这种滋味。不过这个山坡有点陡,也没有可攀抓之物,她考虑了一下,认为路虽不好走,但对她来说应该没问题,于是就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不一会儿,她已经抵达野菜生长的地方,正当她伸手想摘野菜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像球似的滚下山坡。
“啊!”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上她的头,还是她的头撞上了什么,她叫了一声,随即失去意识。
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小的、简朴的房间里。
她想起身,头却疼得厉害。
“唔……”她闷哼着。
“你醒了?”突然,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那人已飘然来到床边,她抬眼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脸庞,不是在哪里见过,而是她每天照镜子时都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