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现在的身分可是姜家大爷,只要他顾念同乡的分上,稍微照顾她一咪咪,她的生活质量就可以快速的飞升,毕竟,她可是兆天府中唯一一个知道蓝瘦香菇是什么梗,唯一一个可以跟他唱爱黛儿的人啊。
人生,真是太不容易了。
立冬过后没几天,她的锦绣床上换了姜老太给的蝙蝠桃羊暖被,只要不去想这是夫君带回来的,其实也没啥。
蝙蝠,桃子,羊只等吉祥图案栩栩如生,正面刺绣华美,盖面则是软棉,睡觉前嬷嬷会用汤婆子温过,因此躺得很舒服。
日子一天一天过,兆天府下了第一场雪。
对苏胜雪来说,下雪的好处就是姜老太停止了每日尽孝,改成五日一去,于是时间更多了。
日日悠闲,手上也有一点小钱可以买纸笔,所以她开始回想一些自己喜欢的歌,有了歌词,就能想出曲子,说不定哪天她还能卖这些曲子呢,好歌禁得起考验,就算到了古代也一样。
一日,正绞尽脑汁在想“加州旅馆”的歌词,究竟是?Lovelyplace,还是?Loveplace,唱起来音是很像,但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吼,这种时候她特别怀念谷歌,动动手指就能知道答案……
“二奶奶,厨房送东西过来了。”
如月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厨娘在如月的带领下,进入她的厢房,捧着乌丝盘,上头一个陶土锅,隐隐还冒着热气,“老太太今天想吃鱼汤,吩咐也给二太太跟二奶奶煮上,二太太的已经送过去了。”
“放着吧。”
“是。”
厨娘知道与花院两位太太奶奶都没身家,从不给赏银,没吃完的东西丫头就直接分掉,也不会剩一点给厨房,因此也懒得多说,东西放下便走了。
如月微怒,“这些奴才真欺负人。”
“算了,你也是傻,跟那种人气什么。”比起厨娘,她更介意小土锅里到底是什么鱼,放下笔,绕过案头到了小几旁,“盖子打开,我瞧瞧。”
如月隔着布巾,掀开盖子,一阵鲜香云雾后,苏胜雪看清楚了,是姜片鱼汤,这个好,她喜欢。
“小姐是要现在吃,还是温在炉子上等晚饭时吃?”
“当然是现在,放着晚上再热,肯定少了点滋味。”
如月给自家小姐盛上了一碗,“小姐小心,别烫着。”
苏胜雪拿起瓷羹,吸了吸鱼汤香气,忍不住心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在苏家她虽然是小姐身分,但父亲是庶子又爱惹祸,厨房送过来的东西跟出家人吃的也差不多,有一次就两个菜:炒黑豆,炒黄豆。
她真没想过厨房能同时端出炒黑豆跟炒黄豆,跟同时端出地瓜以及马铃薯的感觉好像,不是一样的东西,但感觉上就是很类似。
那次以后她才觉得自己认知错误,原来她们吃得不是像出家人,是比不上出家人啊,以前她去佛光山吃过一次斋的,三菜一汤,盘子上还有水果。
姜家就真的有鱼有肉了,她嫁过来后天天都吃得好,重点是姜老太喜欢六姑,也喜欢她,即使与花院还没有点菜资格,但好的都送一份过来,那活得跟能点菜也差不多了,河水结冻的时节,鲜鱼贵上十倍不止,卓氏跟柳氏肯定没有鲜鱼汤可以吃,哈哈,哈哈哈——
姜少齐一进屋子,看到的就是她边吃边笑的蠢样。
这次取货很顺利,比预计的还要提早几天回来,他自然先去喜福院跟姜老太报平安,接着再去漱石院跟卓氏报平安,回自己的书斋梳洗一番后,带着心腹往与花院来。
不得不说,与花院还真的挺不像样的。
守门婆子虽然认得他,对他态度也很恭敬,但也没想过要通报一下,前庭一个人都没有,即使是下雪,下人也实在太懒散了。
因为整个前庭都没人,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可以直接推开房门时,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绕过山水屏风到内间,就看到她坐在美人榻上拿着汤匙,笑得跟哈士奇一样傻不隆咚。
姜少齐清了清嗓子,“嗯哼。”
然后很满意的看到她满眼惊恐却故做镇定的继续吃东西。
他看了她一年多,知道她越是假装没事内心就越有事,连吃东西的速度都没变是吗?此刻内心肯定是一群大象奔驰而过的震撼。
旁边的丫头跳了起来,神情激动,“你,你谁啊?!”
怕她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大叫,姜少齐开口,“我是你家小姐的夫君。”
就见那丫头像是被点穴一样,直到自家主子点点头,张大的嘴巴才慢慢合上,过了一会,看到他在解貂裘,才慌慌张张接过手,“婢,婢子见过姑爷。”
姜少齐早有准备,拿出个荷包赏了,“下去吧,我跟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是。”
“还有,门外有两个小厮是我带过来的,看到别喊。”
“婢子知道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敌不动,我不动。
苏胜雪的前生累积这种经验无数,即使已经经过十六年,她依然还记得这种技能——暴君一定会先开口的,反正在装死这件事情上,她从没输过。
就在她喝第三碗鱼汤时,他开口了,“你吃太多了。”
看吧,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他在她对面坐下,仔细审视她的脸,“你十六岁?”
苏胜雪被动的点点头。
“我十八。”
她还是只能点头,“我知道。”
这种情况好诡异,熟悉又陌生,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她想,他们两人都会想知道这些答案,如果她心存疑问了很多年,那他一定也一样。
姜少齐丝毫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就问:“你是几岁过来的?”
“我……我从个小婴儿开始长大,真要说来,我是被生出来的。”
天啊,暴君一定是被吓到了,绝对是被吓到了,他眉毛挑得比以前还要久,虽然只有一咪咪,但毕竟相对了一年多,很好分辨。
哈哈哈,你也有这天啊!
苏胜雪苦苦压抑兴奋,“那经理,你也是吗?”
“我是前年年底。”
“所以你是从别人身体醒来的?而且非常刚好的,跟原本的姜少齐长得十分相像?”
“我们是长得一样没错,不过我不是在他身体里醒来的。”男人撩起袖子直到手臂上,“看到没?”
接种疫苗的疤?!
这可不是古代人的手臂上会有的东西,苏胜雪的脑子飞快整理起来,如果没有理解错误,应该是这样的:她的经理在三十岁的时候翻车了,在穿越的过程中,变回十六岁时的模样,接替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穿来的时间是前年年底,也就是说,智哥儿跟枣姐儿跟他无关。幸好,柳氏的行事跟青姨娘的脑子实在太让人一言难尽了,如果她昔日品味很高的经理落到这么不挑的地步,感觉会很欷嘘。
青楼那种高贵冷艳的头牌,或者花船上千金难换一见的船姐儿比较符合他的形象,那种女人不只美,还一个比一个聪明温柔,他最爱说,女人不美没关系,但不能笨。
他有资格说这话,想当年,他可是公司未婚女性一致认同的男神啊,走路自带背景音乐的程度,就是他从电梯走出来,瞬间会听到交响乐的那种,帅气到大家都自惭形秽,没有人跟他告白过,完全是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