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自己曾经多么渴望回家,忘了可爱的家被他闲置了多久。他老实不客气地成了夏家少爷,水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付房租、不分摊伙食费,薪水照拿、小飞象照踹不误。
不过夏宇天倒也不在意,反正煮饭剩一堆隔夜吃很难吃,房子是父母的遗产不用租金,多一个人讲话至少不用对植物自言自语被当成疯子,多一个人争电视也比跟电视吵架有趣得多。在别人眼中,纪曜旸是个整天恍惚的地头蛇,但对温驯的亚洲象夏字天来说,这条美丽的懒蛇丰富了他的生活。
“不过叶大姐你说,小纪是不是只是一时迷惘呢?”他没谈过恋爱,所以误认为自己不讨厌他,就算喜欢。”而且他怎么会突然体认到自己有那种调调呢?是不是有哪个夭寿仔骗他同性恋不错当?”
他早就感觉到了纪曜旸可以喜欢同性,他故意不跟他讲,不希望他体认到这点,免得以后被他诅咒一辈子。
其中之一的夭寿仔叶大姐装做没事样,仍旧笑咪咪地,不过做贼心虚的她力持自然地将话题转开。
“阿金突然有事,无法接这次的案子,所以你得代替他。”
夏宇天一听,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什么?!为什么是我?”与叶大姐朝办公室走去,夏宇天在走廊上惊叫。
“因为你最近没事啊。”
“我哪没事了?你也知道我忙死了。”
“可是比较起来,你还是最闲嘛。”叶大姐笑容可掬地转头望他。
还没踏进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听到了夏宇天的抗议声——
“我不要厂
纪曜旸转头,只见夏宇天对叶大姐嚷着:”我不要去加拿大啦!”
“没办法,老麦决定的,你就当作去度假嘛。”宛如置身事外,叶大姐的笑容总是这么轻松可爱。
纪曜旸纳闷地问:”有人抛弃他喜欢上加拿大人吗?”
“不是,是美国人。”叶大姐笑着解释:”这次的对象虽然是加拿大的公司,但谈判者是美国人。”
现讨厌美国人广夏宇天在一旁气得跳脚。”自我意识强烈、一板一眼、除了律师外谁都不信。不知道他们在优越什么,自以为是美国公民就很了不起吗?他们一点礼貌也没有,从不把别人的话听完,只会一味地说\'usten
to——\'!为什么我要o-tertto他?他们才该istento_!”
纪曜旸没表情地瞪着抓狂的夏宇天,这家伙因为自己的情人被别国人抢走,所以对每一国都有偏见、恨得要死。
讨厌!看了就生气!
纪曜旸忌妒夏宇天竟然为了抛弃他的人而抓狂,他不想承认在夏宇天的心中,自己不比那些旧情人重要,所以只好对夏宇天生气。
“啊远没空,也没有其他的助谈可以给你,但是时间急迫,对方不等人的。所以,小纪,你就陪阿宇去吧,我会教你怎么扮演好助谈的工作。很简单的,只要随时准备好相关资料就行了,你不用讲一句话,全部交给阿宇谈。”
叶大姐的决定今夏宇天一愣,纪曜旸故意说:”好啊,加拿大还满好玩的。”
跩跩地瞄一眼夏宇天,纪曜旸丢下他,与叶大姐迳自讨论了起来,彻底将他屏除在外。
加拿大多伦多
“我拒绝!我讨厌台湾人!”
高大的男人一听到自己得跟台湾人谈判,当场暴跳如雷地说道。
一旁的黑发青年整理着文件,垂着浓密的眼帘,没理男人。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次都说什么\'让我回去考虑看看\',拒绝就拒绝嘛,干嘛不说!害对方还真以为他在认真考虑而苦等消息。他们常常说一些有的没的跟你拖时间而且事前不好好准备一点都不专业。他们谈事情永远在吃饭,吃饭就好好吃饭,谈什么生意?这样只会消化不良。”
碰地一声,黑发青年将厚厚一叠文件放到男人的桌上,俊美的脸庞冷若冰山。
“好啊,我代替你的位置去,我毕业后威尔有意将我签下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学习。”
言下之意明显不过:你的职位我顶了。
男人根本不敢跟青年呛声,青年故意漠视他眼中的哀求:我错了,你别生气——无情地转身走人。
男人苦恼极了,再加上讨厌的台湾人,真是该死的烦透了。
一见面,他俩就看对方不爽。
明明是台湾人居然比他高一公分,该死!
果然是美国人,一副”我的国旗可以压死你”的嘴脸,讨打!
“夏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锡德。”装出皮笑肉不笑的无聊客套,只想伸手狠狠捏死他。
“叫我桑尼。”以名字称呼,摆出友善的亲切,伸出的右手却想狠狠掐死他。把他的姓念得比幼稚园学童还不标准,他没资格这样称呼他。
锡德一行人:他、黑发少年、律师、纪录,带领夏宇天一行人:夏宇天、纪曜旸、纪录、翻译、专家,往下榻的饭店前去。
“桑尼?”
纪曜旸斜睨夏宇天一眼,桑尼:Sunny=晴朗的。请问这位夏宇天先生在装什么肖.?
夏宇天白他一眼。
“英文名字我爱取什么就取什么。”怎样?他就是要装肖八、装大太阳!有谁不满吗?!
主谈互看不爽,谈判实在很难和颜悦色,买卖的成功值接近零。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产品没有这个价值吗?”锡德笑得很恨。
“天大的误会,我的意思是与别家相比下,贵公司的价码似乎高了一点。恕我冒昧,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的特色究竟何在。”意思就是你们烂透了,快滚啦!老子不想跟你做买卖。
因为私人恩怨作祟,夏宇天彻底背叛了公司。
锡德的假笑愈来愈难以维持,这个浑帐台湾人竟敢不卖他的帐?!
于是,谈判就在”和平”的气氛下终止,双方人马以”回去考虑看看”做理由,将对方踢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外。
“你到底在不满他什么?”
纪曜旸的语气也不怎么满意。大伙在饭店里的餐厅用过晚餐,各自解散,只剩夏宇天和纪曜旸。
“我没有不满他,我是对国不对人。”
夏宇天讲得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是多么地公私分明,听得纪曜旸开始火大。
“是这样吗?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故意唱反调。
“哪不错了?一点也没有,而且还不会念我的姓,大不专业了,没资格谈判。”夏宇天瞪眼,提到那家伙他就不爽。
同一时间,饭店游泳池畔——
“你失败了。”缓步于花圃和灌木丛间的婉蜒小径,黑发少年冷冷地说。
“不是我失败,是那个台湾人太讨厌了!”锡德满肚子火,那个叫大太阳的家伙根本是故意刁难他。
“他人看起来满好相处的。”他故意令他的火气更大。
“哪有这回事?!你没看到他根本不想做成这笔生意吗?看了就讨厌,浪费我的时间。”锡德皱眉,非常想扁那家伙。
餐厅内——
“我觉得他满帅的。”纪曜旸吃了一块饼干,慢条斯理地说”而且很可靠,感觉很有安全感。”
“他哪里帅了?!”他绝不接受。”就是长一张外国人的脸而已,一点也不帅,比我差多了!而且他不是可靠,他只是一个每天勤练肌肉的美国白痴运动男。”。
他一定要打肿他的脸,看他还敢不敢跟他比帅!
昏暗小径中——
“我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好,很帅,很有吸引力,而且比你高。”少年瞄了一眼锡德,就是要刺激他。
“他不帅!”果然,锡德气得大吼。”他是一个狡诈的东方人!生命的意义就是跟别人比谁负小便宜贪得最多,而且高又怎样?
气死了气死了!死台湾仔竟敢比他高!
“哼。”少年冷笑。”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餐厅内——
看着夏宇天愈来愈生气,纪曜旸也气不过了。”你干嘛对他这么有偏见?如果每一个人都甩了你喜欢老外,你是不是要与全世界为敌了?”
“当然!”反射性地,夏宇天回答说是,他这么毫不考虑的答案,令纪曜旸错愕。
“你……你干嘛这么无聊!他们都抛弃你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为他们生气干嘛?他们不值得!”
“那你又为什么生气呢?”虽然迟钝,但是夏宇天关心纪j曜旸,所以感觉得出来他生气之下的忌妒。
“其实小纪……”夏宇天认真地注视着他。”你根本不喜欢我吧?”
纪曜旸一愣,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只是因为不讨厌我,不觉得我面目可憎,所以将同情误认为喜欢了吧?”夏宇天语重心长地说:”别这么做了,反正你现在很闲,就去跟女生交往嘛,你看那桌那个女的,她对你有意思,如果你做得走去搭讪,我帮你去。”
连站起来都嫌麻烦,走路可会要了他的命。他相信纪曜旸现在是青少年过度期,只要他跟大生交往过,他就会了解自己喜欢女人甚于男人。
纪曜旸愣愣地望着夏宇天,他把自己强迫推销给了他,他却要把他送给别人?
他妈的!他自以为他是谁?
“谁屑同情你啊?你活该!”火大地将手中咬了一口的小饼干往夏宇天脸上砸去,纪曜旸愤而离座。
小径?——
锡德停下了脚步,忧郁地望着黑发少年。
“你恨我。”
少年转身看着他,表情还是那样冷。
“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啊。”锡德略显激动地跨前一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少年别过了眼,以沉默当作武器。
“说话啊,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还是不语,锡德懂了。
“我知道了,你要我一句话是吧?好,我给你,我不会逃避,也不会无耻地死不承认,你可以恨我一辈子,我会负完全的责任
碰地一声,少年挥出拳头将锡德揍倒到地上。
他忿怒地紧握双拳,眼神又气又痛地注视着锡德,咬着牙克制情绪。
“混蛋……”压抑地低咒一声,少年大步大步离开。
躺在地上的锡德无力地闭上眼,他又惹他生气了。
锡德垂头丧气地走着,扯扯疼痛的嘴角,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
“小纪!”
锡德的眼前是追出餐厅的夏宇天。夏宇天实在不懂纪曜旸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生气?
“别过来广
纪曜旸转身大吼,吓得夏宇天倏地僵直身子。
“别跟着我,被你跟就会下大雨。走开,你这个倒霉鬼!雨人
纪曜旸火冒三丈地甩头走人,夏宇天无辜地低哺自语:”又不是我叫它下雨的,我有什么办法啦……”他也不想当雨人先生啊。
无奈地叹息一声,夏宇天看到了锡德,锡德没有表情地望着他,然后非常感同身受地沉痛启口:”我懂,我完全了解。”
夏宇天一愣,马上明白自己找到知音了,于是几个钟头前恨不得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便犹如多年老友般勾肩搭臂,准备好好去给他不醉不归。”
铿锵一声,为同是沦落人的境遇干杯,一饮而尽。
“唉!真的不懂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夏宇天沉重地感叹。”为他好,不领情,稍微摆出一点长辈的威严,他却比你更凶、声音比你还大……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教呢?时代变了……时代变了……。
“我一直以为我还年轻,没想到却被年轻人厌恶,把我归类为食古不化的老人……-像是被贴上标签的异类,犹如过街老鼠没人人喊打……”锡德的感叹也沉重地令他沮丧。
两人对看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无力垂下头。
“唉!”
隔日,一个明亮晴朗的早晨。
两只厚实的大手紧紧相握,两双深邃的眼睛激赏地注视着彼此。
“非常愉快。桑尼,跟你合作真的非常愉快!锡德激动莫名地握着夏宇天的手。
“我也是。锡德,我一定会极力争取再度跟你合作的机会的。”夏宇天对眼前的男人赞赏有加,两人握着的右手紧握着深深的信赖,以坚韧不移的友情。
纪曜旸与黑发男人互看一眼,脸上都写满了错愕疑惑,他们俩昨天不是还针锋相对、差点大打出手吗?怎么今天却变成认识多年的知己老友了?
由此可见老头子们的思想果然难以理解。
成功谈成买卖,大伙吃饭庆功,少不了酒精助兴,夏宇天与纪曜旸两人回到家已经午夜,夏宇天照例喝成醉鬼。
行李还放在客厅没整理,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酒气,纪曝晒却清醒无比。
他一点酒也没碰,为的就是要保持清醒,没想到这个死醉鬼又醉成白痴,走路摇摇晃晃,而且还口齿不清讲话大舌头。蠢死了!\'
瞪着倒在沙发上的夏宇天,纪曜旸开始火大。
他将一个小小的纸团狠狠砸到夏宇天脸上。
“快给我醒来,死醉鬼!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那桌那个女的给我的。”
夏字天迷蒙睁眼,捡起纸团摊平,上面写着塔讪的句子。喜欢小纪是很简单的。他一点气质也没有,缺乏爱心,不懂,懒得要死,好逸恶劳;整天恍惚,不听别人讲话,听了也装礼貎作没收到,收到了也不回应一下,回应了又马上忘记;悲伤别找他,难过别跟他讲,痛苦他说你活该,生气了他哈哈大笑;任性、固执、爱耍小鬼脾气……但这样的他,却极具吸引力。
抢他的电视、欺负他的小飞象、不爽就抄家伙砸他、不悦就给他怨毒的白眼。自从爸妈成为食人族的晚餐后,他家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中,替代了失恋的忧伤,让他不再沉溺过去。
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似乎对小纪心动了,他还年轻,焦躁而且充满不安定性,不是他能掌控的灵魂。
“我不想令你爸妈伤心……”同性恋很难当的耶!
冷哼一声,纪曜旸撇嘴。
“你只要教我妈几招杀价绝招,保证她立刻对你感激流涕,把你放上神桌早晚三位香,甚至把我贱卖给你。至于我爸,他就算不能接受,也不会反对阻止我的。”
给欧巴桑一点贿赂塞住她的脑神经,然后慢慢对她洗脑。她本来也就没什么主见,不用多久就会倒戈了。老爸从不给他拘束,只要别把欧巴桑气疯、活得充实愉快,就好了。
“难道你爸妈还在就不会伤心吗?”纪曜旸反问,瞄了下沙发旁边矮桌上的照片:九年前的夏家一家子。
没想到夏宇天也是撇撇嘴。
“我妈是人类学家,我爸是心理学家,有我这个活体实验他们连高兴都来不及了。反正是自家的,不用按照公式管道、随便摧残也没人管,让他们尽情研究个够。”
纪曜旸笑了,夏字天也微微扯出了笑意,却仍无奈地启口:”但我还是不能……”
“没差。”纪曜旸不在乎现在。
“总有一天,”纪吸面的澄澈黑眸认真地注视着夏宇天。”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将过去的不愉快统统忘记。那个时候,你的脑子里就会全部装满了我……一定……一
他的漆黑眸子仿佛望进了夏宇天心底,他知道夏宇天所害怕担忧的,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无力改变,可是他并不慌张.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边,那女的就跑来把这张纸给我。你说我懒得搭讪,但是现在别人找我搭讪,我还是不喜欢她啊!”
夏宇天的论点根本完全错了,他没有认清他的本性,所以现在就让他好好说给他听。
“而且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懂同情,来求我施舍都别想。我为什么要同情别人?自己的事不自己解决凭什么对我诉苦?我讨厌同情,因为很麻烦。我就是懒,除了白吃的午餐外谁都别叫我,谁敢叫我同情我就踹谁!我从来就没有同情你,你活该!我也懒得嘲笑你,你被抛弃关我什么事?就算你难过得去撞墙我也不会阻止你,只会叫你别制造噪音。”
纪曜旸坐上沙发,瞪着夏宇天。
懂了吗?这就是我。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你就算跪下来磕头求我我也不鸟你。我喜欢你,才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这些东西我根本没有。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爱贪小便宜的醉鬼,可是除了自认倒霉外我也没办法,你懂吗?我都不能叫自己停止想你了,所以你更没资格。”
总归一句话,他已经将自己强迫推销给夏宇天而夏宇天也签收了,所以在他允许之前,夏宇天不准也没资格退货。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别人?”夏宇天的眼中含着疲惫的哀愁。
“我为什么要喜欢别人?我才懒得这么做。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明明就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硬把我推给别人?”j
“我不希望你后悔,也不要我再被抛弃……”
夏宇天眼中流露的痛苦令纪曜旸微怔。
“当你哪天不懒了,当你厌倦我时,你就会离开我……我不想这样……"
夏宇天垂下了头,纪曜旸看着他,皱起了眉。“我也不想这样。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不相信什么烂承诺,但是你现在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这样?你怎么可以叫我去喜欢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喜欢我?”
为他早已确定了自己的心。
他要继续在他家当大爷,享用着水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不整理房子,不张罗三餐,薪水照拿来买机车,小飞象打定了不还给他。然后,在某一天懒洋洋的午后,夏宇天就会晴天霹雳地心悸:没有漂亮到不行的帅哥纪曜旸在他身边,他就活不下去了。
于是,夏宇天就会把他端上神桌好好伺候了,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叫他走开不敢顶嘴,叫他过来不准说不;被他接一拳要主动送上另一边脸颊,被他踹一脚要说您踹得是……哼哼,当国王的感觉真不错啊。
窃笑着,纪昭面突地一愣。
咦?难道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要当没气质的蛮横国王吗?
马上地,纪曜旸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谁叫他喜欢他?所以他就得这么做。
纪曜旸的思考总是很简单,他从来不让不合逻辑的小事困扰自己。
夏宇天淡淡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这不是耐心,这是固执。”
他认真瞪着他,美丽的眸子更显璀璨。
“你看起来真的好好吃……”他了解樱樱的心情了,樱樱是想吃吃不到,他是想吃不能吃。想却不能的矛盾感在他心里冲撞,懂得他口水直流,却只能往肚子里吞.真是比苦水还难以下咽啊……
夏宇天的眼神微醮,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随性地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他的刘海狂野地落在额头及脸颊上,鼻息间的酒味浓郁,散发出颓废的致命吸引。
纪曜旸应该要很讨厌他这身醉鬼打扮的可是……
他微启的唇吐息着酒精的味道,深邃的墨黑双眸渲染了香醇美酒,卷用的长睫毛似懦懒的诱惑,诱惑着他不知不觉向他靠近,不知不觉忘记抢吻的恐惧。难闻的酒味应该令他作呕,但却在此刻迷惑了他,让他只想亲自品尝一番。
缓缓地,向他的唇瓣探去,缓缓地,纪曜旸闭上了眼,只感觉得到呼吸声的静谧,与醉人的气氛一起温柔围绕着两人,却……
碰!突如的巨响扬起,真是超级杀风景。
纪曜旸倏地睁开眼,夏宇天被震得完全酒醒,两人都被吓得惊愕愣然,竟然有人趁主人在家的时候闯空门!
很有默契地一同转头看大门口,这一看上千万细胞兄弟又被残忍地谋杀。
纪曜旸第一个反应:好丑。
夏宇天第一个反应:有鬼。
一张特大号的狰狞面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朝两人袭来,当夏宇天意识到面具决定选择他当祭品的时候,特大面具已经整个扑上了他。
“阿宇——”
哇咧?面具会说话?!
冲力特大的面具将夏宇天扑倒在地,撞得他头昏脑胀时,却听到面具在叫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见鬼的!
“阿宇——我好想你——”
这次的叫声清晰无比,夏宇天毛骨悚然。一旁的纪曜旸,却在惊愕中看明白了事实。
那不是面具而是一个女人,正确来说,是女人扛着面具,但是面具太大,所以遮住了她身体的三分之二,再加上猝不及防的惊慌,令他们漏看了面具下的两只脚。
面具从女人手中脱落,只见中年女人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开。
“阿宇!妈妈好想你喔——”
这下,不只是纪曜旸傻愣,夏宇天更错愕莫名。
夏宇天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发现这位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好像真的很面孰后,他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妈……妈?!”夏宇天扯嘴惊恐大叫:”妈!你没死?!”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嘛!夏母像对宝贝儿子撒娇般地澄清。
吭?不用了啦!死都死了,不用变成冤魂回来探望他啦!
夏宇天还以为自己真的见鬼,然而眼角却瞥见门口另一位戴面善的先生。
“爸?!”
夏父露出和蔼的笑容。
“阿宇,好久不见。”.
夏宇天看了看身上的女人,又看了看门口的男人,看了半天、比较了半天,觉得除了皱纹多了些、皮肤黑了些外,这两位不速之客的确长得很像矮桌上照片里跟他合照的人。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被食人族吃掉了吗?”
“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不是去找食人族吗?你怎么老爱说人家吃人啊?”夏母轻叱道。
“我们是去探访新几内亚原始丛林内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原始部落。”
“那不就是食人族?”
“那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他们不吃人,虽然的确有吃人肉的部落存在,但那和大部分人心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他们可是怀着感激的心态吃的。”夏母再一次解释九年前对夏宇天重复过好几百次的话。
此时,夏母终于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在她家,她转头,然后惊艳不已。
“阿宇!你有儿子啦广夏母如获至宝地爬上沙发,眼神发亮地盯着纪曜旸,此情此景就跟之前纪曜旸在菜场被欧巴桑军团包围的险境如出一辙。
“拜托!你们才失踪九年,我哪来这么大的儿子啊?”夏字天大叫。
“啊,对喔。”夏母这才从惊艳中国神,然后继续死盯着纪曜旸看。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皮肤真好耶,好白好细喔。”夏母转头对夏宇天抱怨:”早叫你不要打什么篮球棒球,叫你好好保养皮肤你不听,反而成天日晒雨淋,枉费我给你生得这么好。”
夏宇天叫道:”白哪里好了?男人就是要黝黑才叫男人,才有男子气概。男人的皮肤再好也好不过女人,我是男人,当然不好,也不要好。”
他爱运动,练就一到好身材,这么力求上进应该要好好赞赏他一番才对。
纪曜旸一听,脸沉了下来。
他妈的,这家伙的意思是他不是男人唆?
讨打!
“我的皮肤就是比女人好,比女人白,你有意见吗?”纪曜旸怒瞪夏宇天。
“男人的皮肤本来就不该比女人好广夏宇天反驳。
“我的皮肤就是比女人好,是你自己的太烂了。”
“烂才叫男人!我——”
一张覆上他俊脸的特大号狰狞面具堵住了夏宇天的嘴,夏母满面笑容地说:”别吵了,别吵了。来,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她从堆在客厅的众多纪念品中捡了一个同样庞大的面具给纪曜旸。
“这是你的。”
两人愕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具,该怎么说呢,不收下又不好意思问题是送给他他也真的不想要。
面具上了奇形怪状的鲜艳彩绘,看起来狰狞中带着滑稽,虽然万圣节可以用得到,但两人也不想用到润为挺丢脸的。
“这是乌鲁格奇人,就是招待我们住下来的土人,丰年祭时用的面具,很有特色吧?”
尴尬地望着两手上托着的庞然大物,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招待你们?你们这几年都住在那里?”夏宇天问。
“对啊,他们很友善,很好客,帮助我们做了不少研究呢。”
“可是你们不是遇到大蟒蛇吗?”
“对用!”夏母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照片,给夏宇天和纪用场看。”你看,我们就是遇到它:Trubakazlli意思是:可爱的小东西\'。”
夏宇天一看,简直快昏倒了。
“可爱的小东西?你说这一整排人抱的东西是可爱的小东西?!”照片里的人看起来非常不清楚,因为距离镜头太遥远,只见每个人的双手上都合力托着一条粗粗长长的东西,想必那就是可爱的小东西。而照片中的人,少说有二十、不,三十个人。
“对啊,因为村人捡到它的时候它才跟手掌一样长啊,后来养着养着,就变这么大了。”夏母笑道:”你看,这是它睡觉的时候,很可爱吧?嘴巴好像在笑呢。”
夏宇天瞪着照片。
“一点也不可爱。”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一沱乌漆抹黑东西。
“不会啊,很可爱啊。”故意与夏宇天唱反调,纪曜旸凉凉地说。
夏宇天白纪曜旸一眼,他装作没看到。
然后,夏家夫妻俩开始诉这九年来的遭遇。
“我们那次去新几内亚是以个人身分去观光,所以当地陪看到Trubakazlli,立刻吓得逃跑,如果是跟整个研究团体一起的话,专家就会留下来研究那是什么蛇了。
“我们原本也想跑,但是那只蛇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兴趣,而且给我一种\'它与人类相处过\'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大概是看多了土著豢养的怪东西吧,所以,我们就跟着那只蛇走了,然后,那只蛇便将我们带到了一支雨林深处的部落。
“那支部落几乎与外界没有过接触,时间还停留在石器时代,连国家地理频道的人都不知道喔,所以我们能找到他们是多么幸运啊,我们当然要留下来研究。而这一留,就是九年。”
到此,故事结束。
漫长的九年,就这么几句话想混过?夏宇天可不允许。
“那你们好歹也送个讯息出来吧?大家都以为你们被蛇吃了。”
“我们也想啊,但是我们跟着守Trubakazllii时就已经迷路了,族人也从来没有踏出丛林过。我们不想麻烦他们,所以就算了。”
夏宇天嘴角抽动。
“就算了……”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死守家园等他们回来?(其实是懒得搬家。)
虽然有保险理赔,但还是锱珠必较害怕宣布破产?(但后来也杀出兴趣,成为台湾正港杀价王。)
像个自闭症患者与植物促膝长谈?(不过却因此证明了与植物说话有助于植物生长的科学铁证,他家阳台的植物是整栋大厦最漂亮茂盛的。)
他这么孤零零地度过漫长九年,老爸老妈却跟上著成为快乐的大家庭!
“你知道这可是人类学上的一大发现呢!我们为新几内亚六百多支土著种族又添增一支人们还未发现的部落族群。他们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独立文化、语言、祭典。你看这些面具,漂亮得不可思议吧?”
对她来说,发现一支新的部落,比中乐透头奖还兴奋。
夏宇天的嘴角抽搐个不停,夏母继续赞扬自己的重大发现。
“你没跟我们去真是太可惜了,那里的雨林都是未开发的原始雨林,动植物的种类多得令人眼花撩乱。像那里的名产天堂乌我们就看到好多种,可惜我们都对鸟类没有详细研究,又没有相关书籍,这次一定要带齐了人再去。”
夏宇天诧异地说:”你还要去?”
“当然。”一提到这些,夏母就会摆出研究者的口吻态度。”阿宇,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吗?结论是经过一次又一次严谨的研究得来的,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仅仅一次的研究或实验的。”
夏宇天气道:”你儿子跟食人族比起来倒底哪一个重要?”
“阿宇,这不也是我从你小候就常常告诉你的吗?人类研究跟家人是不一样的,是不能放在同一个天秤上秤重的。”这个孩子怎么九年了都没长进?真是叫人担心哪。
“我小时候太笨,才会傻傻地被你们骗。”因为说不出口人类研究比较重要,所以随便编个理由来敷衍。
“这次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他们人都很友善的。”
“我才不要!”
没想到另一个声音却说:”看起来应该满好玩的吧。”
只见纪曜旸低头翻阅着夏家二老带回来的一箱照片,里面拍摄了土著们的生活、雨林的鲜艳动植物,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世界引起了他的兴趣。
“真的很好玩。”夏母高兴地解释照片。”你看这张,是丰年祭的照片,他们戴上天堂鸟羽饰,以生动的舞蹈表示他们对自然万物感激的心情。”
看纪曜旸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夏宇天不禁紧张了起来。
“小纪,你该不会想去那种原始雨林吧?”
“是啊,看起来还不错去。”
“那很无聊的耶,你这么做,不会喜欢的啦。”
纪曜旸瞪他。
“你管我,我不想做不行吗?你不是嫌我白?等我晒黑后就换你不是男人了。”晒得比他黑,看他还敢不敢说话!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夏宇天苦着脸,知道错了。
纪曜旸别过眼,看着照片不理他。
“那……你去的话我也要去。”
“你走开啦。”纪曜旸无情地说:”你这个雨人,被你跟就会下雨不准跟我去。”
“热带雨林本来就是每天下雨。”
“你来就会下豪雨,反正你走开就对了啦!”
夏宇天扁嘴,下雨又不是他的错,他也很讨厌下雨天啊,麻烦死了。
从这天开始,夏宇天就已经注定成为蛮横国王纪曜旸的卑微仆人了。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