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放手永远也不想的
但如果是为了那个人
我也可以放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一周,到了白行宇来的日子。
星期三,连日下雨之后难得的晴朗,连风里也带了一丝温暖。
白天朗今天要出庭,只能拜托泽昀去机场接弟弟。
还好,他知道母亲不会跟着来,否则他是万万不敢让泽昀去的。不是怕别的,只怕泽昀会在母亲那里受委屈。
「昀,待会儿就拜托你了,小宇那家伙很好认的!」白天朗匆匆吃完早餐,忙着打领带。
泽昀从浴室走出来,白色的浴袍上还沾着水珠。
「不擦干头发的习惯怎么跑到你身上了?」白天朗看他一眼,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浴巾便替他擦起头。
泽昀静静地让他帮自己,忽然问:「书房里那张支票,你特地留的?」
「是啊,这个月还贷款的日子到了吧。」
「你觉得我没有能力还?」
「昀,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忽然把酒吧抵押借贷,除去付给员工的薪资和日常支出,酒吧剩余的收入也没多少,我不想要你拿那些钱来还贷款,如果你一定要还,势必得增加酒吧的营运收入。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是那样会很辛苦,所以那些钱还是照老规矩,存在你自己的账户里,这样不好吗?」白天朗小心又仔细的分析。
「所以我必须接受?」泽昀眼神闪动,推开了白天朗,看着他,「你的嘴巴的确越来越厉害了。」
他叹口气,「随便你,我不强迫。如果你实在不想接受,那就用酒吧的收入来还好了,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泽昀看他半晌,「好,那就你替我还吧。」
一瞬间,白天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正那酒吧本来就是你的。」泽昀却笑了笑,「我好像老是在帮你花钱,你辛苦赚来的钱,都用来填我这个无底洞了。」
白天朗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就是你的。」
「对不起。」他忽然低下头,让白天朗看不到他的脸,也无从知道他的情绪。
「昀……」扔掉浴巾,白天朗伸手抱他。
「我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抬起头,泽昀深深望着他。
「又胡说,怎么没用?你不是把酒吧经营得好好的,而且也把我照顾得好好的,每天帮我做好吃的,照料这个家,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我才能赚更多的钱回来啊。你是我最好的『贤内助』!」白天朗情不自禁吻了吻他脸颊。
泽昀拉开他的手,凝视他,「我不是女人。」
白天朗愕然,「我绝没有把你当女人。」
「是吗?」他忽然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就那样一扫而过,「算了,反正这也不重要。你今天不是要开庭吗?快走,别迟到。」
他站起身,一下就抛开身后还在发呆的白天朗。
白天朗有些茫茫然的开门,临走前还是转身叫了他一声。
「昀,我没有把你当女人,绝对没有!」他像是不放心,再三地说。
泽昀站在那里,微笑,「走吧。」
得他回应,白天朗这才放心离开。
泽昀看着那扇合起的门,喃喃自语,「如果你爱上的是女人,也许会更幸福。」
***
泽昀到医院进行检查。
这是例行检查,每半个月,他都会来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他心脏上的心律调节器是否正常,身体情况是否健康。
只是这次检查后,林医生的神情有几分凝重。
「我建议你做个更详细的检查,刚才我听到一些杂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你最近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
「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太好,会觉得疲倦。」泽昀浅笑。
「你睡不好?那心脏呢,有没有出现疼痛?」林医生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的眼圈果然有一圈淡淡的黑痕,并凹陷下去。
「没有疼痛,只是偶尔出现过几次胸闷。」他回答。
老医生盯着他的眼睛,「年轻人,你怎么会失眠?这个年纪,应该睡眠很好才对,而心脏疾病患者尤其要保持良好的睡眠品质呀!」
「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他还笑。
老医生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不在意。我看还是今天就详细检查一下比较好。」
「改天吧,林医生,今天我有要紧的事,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身体是你自己的。病人本身的意愿,医生也没什么办法干涉,你自己要记着就好。」老医生无奈的摇摇头。「那我先帮你开些药吧,最近一定要注意休息,知道吗?」
泽昀点了点头,这善良的老医生果真像父亲,他没想到可以从这里得到一点所谓父爱的感受。
等着拿药的人非常多,好不容易才轮到他。泽昀在漫长的等待里,频频看时间。
去机场接天朗的弟弟,虽然时间还很充裕,但他还是想提前些。
不知是不是周围人多的关系,他居然觉得有些晕眩,身体也在发烫。
晃了晃脑袋,想是这里空气太闷了。
拿了药走出去,舒了口气。但刚走到门柱边,一股巨大的晕眩就攫住他,泽昀只觉眼前一黑,似乎失去了知觉,耳边依稀听到别人惊呼的声音。
***
白天朗接到弟弟电话的时候,刚从庭里出来。
今天是徐允哲这案子的第二场,情况骤然变得棘手,没想到徐允哲那方居然可以找到证明事发时他不在场的证人,所以案情一下子就出现了大逆转,他在散庭之后,心里更是冒火。
尤其是看到被告席上徐允哲那得意的眼神,他更是快抓狂。
「小宇,怎么回事?」连带接电话的口气也不太好。
「哥,我现在在机场,不认识路啊!我应该去哪里?」
「怎么?你没见到泽昀吗,他去接你了,你再仔细找找。」
「大哥,你弟弟我已经苦哈哈的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根本没有人来接我嘛!要不我自己叫Taxi,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用,你在那里等,我过去接你。」白天朗告诉弟弟。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迅速拨了泽昀的手机,居然没人接听。
白天朗心里有些不快,发动车子就赶住机场。
到了机场,就看到那很久不见的弟弟顶着他那个刺猬头,一路吸引人家的眼球,朝他直奔过来。
这家伙是嫌自己还不够显眼吗?长得那么帅,为什么品味这样古怪,偏要将头发弄成这样?!白天朗忍不住对他翻个白眼。
「哥,你男朋友有没有时间观念啊,人家都等了那么久!」白行宇坐在老哥的车上,还忍不住唠叨。
「他有别的事。」白天朗打断他的抱怨。
他吹了声口哨,「哥,带我去哪间饭店啊?先说好,我要去东西好吃的地方!」
「不去饭店,去我家。」白天朗斩钉截铁的回答。
「什么?不行耶!妈再三叮嘱我不能住你那里!」白行宇扁扁嘴巴,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怎么不行?大哥家里又没洪水猛兽,哪有让自己弟弟住外面的道理?你要的好吃好住,家里都有,何必去住外面。」
「其实我也想啦,但妈……」
「小子,你是傻子吗?妈又没跟着过来,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知道?再说,你住家里,哥也比较放心。」他摸摸弟弟的头。
白行宇忍不住保护他那头像刺猬一样竖起的个性发型,「拜托哦,老哥,你不要乱摸啦,人家这发型可是抹了半天发蜡的!」
***
泽昀醒过来的时候,张眼看到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他试着坐起身,一旁护士小姐见他醒了,急忙叫来医生。
林医生进来的时候脸上还留着一点怒气。
「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那样昏过去,如果落地时恰好压在了心律调节器上,引发故障,你会连命都没有的!」
「我昏过去了?」
「是啊,很丑的倒在医院大厅,吓坏了周围的人!」林医生没好气地回答。
泽昀看了看手表,眉头蹙起,动手就要拔掉手上的点滴。
「你干什么?」一旁的护士小姐慌忙阻止。
「林医生,我有急事,必须马上离开!」他向林医生求助。
林医生皱了眉,「你的心肌有点发炎,所以身上才会发烧。心肌发炎,这可不大好,你必须卧床静养才行。」
「一定要今天吗?我真的有急事,请您帮我!」
「要我打电话给你大哥吗?他曾经拜托过我,如果你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就要马上通知他。」林医生很镇定地看着他,脸上是丝毫不妥恊的神色,那副样子很清楚的告诉泽昀,要他合作一点,否则就把家属叫过来。
泽昀叹了口气,「那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林医生严肃地看他,「一会儿拔了点滴,才能打。」临走出去的时候,他还回头吩咐护士小姐一句,「给我看好他。」
「是。」护士小姐偷偷地抿嘴笑了,林医生把这好看的男生当自己孩子呢!
泽昀直到打完全部的点滴,才得以打个电话给白天朗。
白天朗在电话里的声音听来并没有生气。他告诉他,弟弟他已经接回去了。问他遇到什么事,他只能告诉他路上碰到了点意外,车子的轮胎出了问题,去换胎又遇上堵车,结果迟了。
白天朗便叫他早点回来,也没多说什么。
泽昀这才松了口气,正好对上林医生若有所思的眼,「你吹牛吹得还挺像的?」
泽昀白净的脸上微赧,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您能帮我保密吗?」
林医生微微一笑,「让我考虑考虑。」
***
回到家,泽昀正要掏出钥匙开门,门却怱然被打开,一个高个子的大男生一下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他,他也在打量他。
半晌,这个顶着一头奇怪发型的大男生吹了一声口哨。
「老哥,你品味还真不坏!你男朋友比女生还美耶,又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漂亮,真是非常非常……好看!」白行宇搜刮着肚里并不丰富的中文形容词,对着厨房里的人大喊。
搞不懂他老哥,进去半天也没弄出什么东西来,还窝在里面干么?
白天朗听到弟弟大呼小叫的声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连忙走了出来,在那小子头上拍了一下,责怪道:「说什么鬼话!」
「是鬼话吗?」白行宇捂着自己的头,抬眼向泽昀求证,「我在夸奖你耶,你觉得是鬼话吗?」
泽昀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微笑摇头,「不是鬼话。」
「看吧,人家比你有品,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白行宇像找到了同盟者,一下子在哥哥面前臭屁起来。
接着伸出手,不等泽昀反应,就紧紧握住他的手,「嗨,我是白天朗最可爱的弟弟,白行宇,英文名字Johnny,随便你叫什么,反正我们家从小就得被逼讲中文,所以我英文和中文一样好啦,听说你们这里叫我们这种人是什么,ABC?香蕉人?No,No,我可不是,我中文很好啦,事先声明!」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串。
泽昀脸上的笑意更深。
白天朗却听不下去了,一掌拍在他头上,「小子,一说话就像开了水龙头没个节制,语无伦次的毛病还没改啊!」
「老哥,我很有条理,好不好?」
「你好,我是泽昀。」泽昀微微一笑,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他很喜欢这个弟弟,白家的孩子都像是太阳之子,身上那股温暖与热情可以融化人的心灵。
「我很喜欢你耶,不过我家老头子可是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会气得拍桌子的那种!」白行宇晶亮有神的跟盯着他直看,并吐了吐舌头。
泽昀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白天朗见他手上拿着药袋,关心的问:「你去医院了?」
「嗯,顺便去了一下,林医生开了点药要拿。」
「不舒服吗?」他皱眉。
「没什么,就和平常一样的药。」泽昀看着他的眼睛说。白天朗接触到他的视线,便放松下来。
「老哥,你很像只老母鸡耶!」一旁的白行宇怱然开口。
「什么?!」白天朗差点跳起来。
「那么婆婆妈妈不是老母鸡是什么?」白行宇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他,「人家不是回答没什么了,你还看什么看啊!」
「这小子!」白天朗发现自己有被他气疯的可能,深吸一口气,不去跟他计较。
「做饭了吗?」泽昀整理好药品,微笑问。
白天朗急忙跟到他身后,「弄了一点简单的,你知道太复杂我不会。」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
「你买了些什么?」泽昀去到厨房,看到的却是满室狼藉。
回头,就见白天朗在他身后讨好的笑着。
见状,他也没力责怪什么了。
「我们出去吃。」白天朗拉过他的手。
「老哥,你是不是要当逃兵啦?刚才还在我面前吹嘘什么你们家做的东西比外面更好吃,现在又说要到外面!」白行宇首先不满的指责起来。
白天朗立刻又瞪眼,还来不及说什么,泽昀先开了口,「就在家里吃吧,我来做。你把厨房弄得这样乱,我也没心情出去。」他叹息了一声,像是很无奈他在厨房的这番「杰作」。
泽昀都这样说了,白天朗也再没什么可反对的,只是狠狠拿眼睛瞪自己的弟弟,而白行宇则在那边得意的朝他挤眉弄眼。
泽昀发现,白家兄弟真是一对活宝。
***
夜凉如水,白天朗翻个身,很轻柔地将身边的人带到自己怀里。
「还没睡着吗?」轻轻地问。
泽昀「嗯」了一声。
「今天累了吧?」白天朗口气里带着心疼,想到泽昀在厨房忙进忙出,一直到行宇那小子拍着饱饱的肚皮,一副满足的模样才能休息……
牙齿又有些发酸了。这小子!
「不累,你不是帮我洗碗了吗?」泽昀轻笑,在他手臂上劲了动头,选了个舒服的位置。
「医院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他这是不放心。
「什么都没有。白天朗,你真的越来越像女人,怎么那么唠叨?」泽昀嘲笑他。
白天朗倒没在意他的嘲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摩擦了一下,「我不放心啊,老是担心你。」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透着浓浓的感情。泽昀一阵心悸,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放心吧,这里会一直为你跳动,直到你先离开。」
「我先离开?」白天朗疑惑地问。
「是啊,你会比我先死!」他笑,「笨蛋,等你死了,我会替你穿得漂漂亮亮下葬的。」
「不行,我们得一起死,那样才好,否则都会寂寞的。」白天朗急忙说。
泽昀听了他的话,轻轻叹息,「你真是个傻瓜。」眼睛有点潮热。
「这样的傻瓜挑中了你,你只好吃亏的收下了。」白天朗搂紧他,喉结滚出一串低低的闷笑,带着得意。
泽昀在他怀里,幸福的闭上眼。
***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前的树隙洒进来。
白天朗偷偷走到泽昀身后,悄悄地展开双臂,出其不意的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抱个满怀。
「偷袭成功!」像个小孩在那边炫耀,得意的笑声盈满泽昀耳边。
「幼稚。」他下了结论。
白天朗不依了,把怀里的人转个圈,与自己面对面。
「怎么可以说你的亲亲爱人我幼稚呢,不乖的小孩,再说一遍试试?」他瞪眼,作出威胁的样子。
泽昀眼里有笑意,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幼稚。」
白天朗顶顶他的鼻子,「你这个小孩真是欠教训。」说着,就惩罚似的去咬他的嘴唇。
只是轻轻的,不敢咬疼他,在那柔软而微凉的唇上,流连着。
泽昀低吟一声,双手插进了他浓密的发,紧紧贴住他。
白行宇刚从房里走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差点连眼珠都弹到了地上。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这么……被吓到?也不是。吃惊?也不是。是有那么点……震撼吧……
他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也不排斥,只是,这样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看见两个男人如此亲密纠缠的接吻,这个震撼让他有点透不过气。
他吓得忙躲到自己房门后,但又莫名地受好奇心驱使,透过缝隙看外面的情形。
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泽昀的侧脸。
那张在晨曦里俊雅的容颜,肤色里仿佛染上了一层透明的红,那动情的颜色,是他形容不出的美丽,像迷梦又像画境……
某种静谧的温情流动在室内,白行宇的视线又从那张脸移到那人插在兄长发间那修长的指。
手指的姿态如此美丽,穿梭在浓密的黑发间,分外的具质感与透明,而它们又是有生命的,他甚至可以感觉那指尖的轻颤与激情,仿佛是主人心思的一部分。
他呆呆地看着,看着这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暗涌与魅惑……
白天朗察觉到情人不稳的呼吸,轻轻放开了他,抵着他的额头,满满的不舍与眷恋,低喃道:「你这几天都睡不好,眼圈都黑了。昨天睡得好不好?」
泽昀微笑,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吻了一下,「很好,昨天听了某个人的话,睡得很好。」
闻言,白天朗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又深陷下去,亲切而可爱,又为他的英气带上阳光。
泽昀深深看他。他的天朗,迷人的家伙。
***
转眼,白行宇在哥哥家里住了一个多礼拜,显然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这天,白天朗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这几天会过来,因为要见个老朋友,然后准备和行宇一起回去。
接了这通电话,他马上实施起想了很久的赶人计划。
就算母亲大人不来这么一通电话,他也想赶人了,家里住个外来的家伙,果然有很多不方便,会打扰他和泽昀的两人世界呀!
「我说小子,你怎么还不打包行李?真要等妈发现你在这里,然后揪着耳朵把你拖出去?」
「知道了,住到这个周末,好吧,反正也就两天了。哪有你这样的大哥,赶弟弟走的?」白行宇瞪了他一眼。
「我是为你好,再者我也有点怕妈。」白天朗想到如果母亲知道行宇在这里,会怎样的生气。
白行宇叹了口气,「我也怕。」
「怕还不快滚到我帮你找的饭店去待着?」白天朗忍不住吼。
「不行,说好到周末的,我还要跟泽昀学华尔兹,他答应我了。」
「就你那点水平,已经把他的脚踩出水泡了,你还想跳?」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气。
因为行宇社团交流活动要举行舞会,需要跳华尔兹,泽昀好心教他,无奈这家伙笨得跟什么似的,除了把泽昀的脚踩了又踩,他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本事。
白行宇斜眼看他,「你这是对你老弟尊严的挑衅。」
白天朗眯了眼,闲闲地问了句。「是吗?」
泽昀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两兄弟剑拔弩张,又展开一次无聊的对决阵势。
「在你们开始下一轮争斗之前,可以先想一下晚饭吃什么。」泽昀赶在那两人继续斗嘴之前问。
白行宇脸上一红,「谁那么无聊跟他吵,简直是幼稚!」说罢,也不看泽昀,就匆匆跑回自己卧室。
白天朗看得一头露水,「这小子很不正常。」
泽昀噗哧一笑,「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弟弟的。你要不要过来帮我?」
他眼睛一亮,「当然。」满脸殷勤的笑,急忙跟到他身后。
白行宇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那两人在厨房一起做饭的亲密身影。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他静静看着那人的背影……
***
周末的夜晚,屋内放着悠扬的「田纳西华尔兹」,白行宇握着泽昀的手,在他的指导下,跳着舞步。
「123,123,转,对!」和着泽昀数的节拍,让他领着自己,白行宇慢慢地闭上眼,陶醉在这共舞的时刻。
无奈——
「对不起!」他红着脸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踩了人家一脚。
泽昀温和地笑笑,「没什么,你刚才跳得不错,再跳几遍,你就可以参加舞会了。」
白行宇心里一阵懊恼,责怪自己怎么那么笨,居然又踩到他?
「再跳一遍好不好?」他恳求。
「好。」泽昀将唱片调回那首曲子。
「哥今天很晚回来吗?」
「他有个重要的会议。」
「哦。」白行宇应了声,看泽昀向他伸出手。
他心底微颤,轻轻握住。那手指真的很漂亮,在暖色的灯光下,玉做似的,握着也是温凉的感觉。
泽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非常淡非常淡,像兰花的味道,若有似无,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那味道非常好闻,舒服而恬淡得注入人心。白行宇想着,不禁又深深嗅了一下。
「在闻什么?」泽昀有些奇怪,见他闭着眼,深深的呼吸。
「啊?」白行宇红了脸,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没什么……只是想感受一下舞步,对,感受舞步。」
泽昀微笑,看他傻傻又语无伦次的样子,有点像天朗,很可爱。
白行宇却忽然停在那里,呆呆地看他。
「怎么了?」
这小家伙怎么回事?跳得好好的,也没再踩他的脚,怎么就突然停下来呢?
「你想起我哥了?」白行宇忽然说。
泽昀有几分意外,看向他。
「跟我哥在一起,压力很大吧。」他又说,眼神很深也很真,那样认真地看着泽昀。
泽昀微怔。
「你很喜欢我哥,是不是?」白行宇仍是看着他的眼睛。
泽昀想放开手,他们的手因为跳舞还握在一起,但白行宇忽然抓着他,不让他抽回。
下一刻,更是让他吃惊,他居然紧紧抱住了他!
「先别推开好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抱你一下,我就要走了,就当是离别的拥抱,好不好?」白行宇紧紧拥着他,将头埋在他肩膀,深深嗅着他的味道,他的气息,眼睛也发热起来。
「小宇,放开我。」泽昀看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孩子,心里有点不忍。
白母怎样也料不到推门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景。
青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本来是想来看一下大儿子,因为大门没关上,又听到里面传出的音乐声,所以她就自己推门进来,没想到——
她脑中轰的一声,理智也不再存在,疯了似的冲过来,用力分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她像是发了疯的喊,红了眼看到泽昀,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到他脸上。
「你这个……这个……妖怪!勾引了我一个儿子不够,还要骗我的小儿子!」她凄厉地喊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泽昀呆呆地看她。
「妈,妳做什么?妳误会了,妈,不是这样的。」白行宇连忙收起自己的伤感,拉着母亲。
白母却甩开他,又是一掌打在泽昀脸颊,「你这个狐狸精!还要不要脸啊?一个男人,居然勾引别的男人?一个不够,还两个,连孩子都不放过!不要脸!妖怪!狐狸精!不要脸!」
白母涨红了脸,气疯了,居然流下泪来,「我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碰到这样的事?好好养了两个儿子……」
她说到这里,又扑到泽昀身上,对着他的脸又抓又打起来,「你这个狐狸精,我毁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我儿子?还怎么勾引?没爹没娘的畜生吗?还知不知道廉耻?!知不知道?!」
泽昀任她打着抓着,呆呆的像失了魂魄,完全没有反应,也像感觉不到疼痛。
白行宇冲到他面前,用身子挡住母亲的攻击,「妈!妳疯了吗?不是那样的……」话还没说完,也被甩了一巴掌。
「孽子!真是孽子,你跟我走!跟我走!」她死死瞪着自己的儿子。
***
白天朗结束了冗长的会议,正头痛的压着太阳穴,手机忽然响了。
「喂?」他懒懒的接起,天知道他现在累得只想睡上一觉。
「哥,是我,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他心一跳。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现在在机场,妈去办理登机的事情,我才可以打给你……」
听着行宇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快速讲着,白天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走的时候,昀还一个人在屋里?」他抓住重点,沉声询问。
「是,可是情况不大好。哥!我快急死了!你快去看看他!妈拉了我就出来,都是我不好,都是……」白行宇悔恨的话语戛然而止,白母愤怒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白天朗,你给我听着!如果你还不离开那个人妖,你以后就不是我儿子!永远不要再进白家的大门!」她斩钉截铁,语声凄厉。
白天朗眉皱得更深,母亲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他很清楚,这是最后通牒。
「很遗憾,母亲。」白天朗搁下这句话,匆匆挂断电话。
他要去找泽昀,要找到他,他一定被伤害了,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