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久苍朝那小厮道:「你回去禀告我爹,我稍晚再过去。」对他而言,这符家没有个人比舒波更重要,即使是符明宵的爹娘也一样。
「相公,既然爹有事找你,你先去见他吧。」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韩舒波接着又道:「听说大哥外出不在,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了。」
闻言,熊久苍这才放心跟着那小厮去见符广远。
韩舒波来到邓云娟住的小院,走进她房里,瞥见她面无血色、异常憔悴的脸庞,她蹙起眉走到床榻旁坐下,按住她的脉搏,须臾后,面色凝重的道:「嫂嫂,我之前不是叮嘱过你,若是你能一直维持平和的心情,兴许能再多活一段时日。先前一个月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这两日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劳心费神,一再发病?」再这样下去,她恐怕拖不了几日。
「我……对不起、对不起!」一开口,邓云娟便潸然泪下。
韩舒波温声道:「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个儿的身子。」她心忖昨天符明骐刚回来她就发病,多半与他脱不了关系,但他们夫妻的事,她不想多问。
邓云娟擦了擦泪,坐起身,「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你能不能将你的丫鬟先遣出去?」
韩舒波见她满腹心事的模样,略一沉吟,吩咐跟着她过来的丫鬟,将药箱留下后先出去。
邓云娟也遣走屋里的丫鬟,而后她下床,撑着病弱的身子走到房前,将房上栓,再徐徐走回桌前坐下,斟了杯茶递给她。
韩舒波在她身旁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搁在桌上。「嫂嫂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她是对嫂嫂锁门之举感到古怪,但她以为多半是想说什么不好让人听闻的闺房心事,所以并未多加怀疑。
望着她,邓云娟轻声启口,「舒波,你可曾深爱着一个人,为了他,什么事都愿意做?即使明知那事是不对的,仍昧着良心去做?」
被她这么一问,韩舒波想到熊久苍,艳媚的脸庞漾开温柔的笑意,颔首道:「若是为了相公,逼不得已时,即使是昧着良心,我也会去做。」
「你对二弟竟用情已如此深。」邓云娟回忆起她刚嫁进侯府时的事,「当初你嫁进来时,对他可是不闻不问。」
「那时他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嘛。」韩舒波意有所指的笑道,她心悦之人是大师兄,可不是以前那个符明宵。
「看来那场雷击不仅让三弟变了性子,还让他因此赢得了你的心,这也算是因祸得吧。」可如今她要做的却是亲手将这分福气给毁了,她对不起她,来生她愿意做牛做马,来偿还亏欠她的。
「怎么都在说我的事,你不是有什么心里话想同我说吗?」
「你先尝尝这乌梅茶,这是我特地吩咐下人沏的,滋味酸甜可口。」邓云娟说着,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起茶盏,「我以茶代酒敬你,多谢你前阵子为我配的药,也多谢你过来看我。」
「咱们都是自己人,嫂嫂不必如此客气。」客套的说了句,韩舒波也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发觉那味道太浓厚,她便不再多喝,搁下了茶盏。
邓云娟望着她,憔悴的面容有些黯然,「你和我都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夫婿,我相信你必能了解我的心,即使眼前是刀山火海,但为了丈夫,我们也会毫无畏惧的闯过去,只是我不如你幸运,能与所爱之人相知相惜。」
韩舒波颔首道:「嗯,我确实很幸运,但这分幸运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我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想要什么,不能只奢望别人给,要自己想力法努力。」当初她就是厚着脸皮,想尽办法诱惑大师兄,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才打动了他,赢得他的心。
说完这番话,她忽觉全身虚软,连坐都坐不稳,要扶住桌沿才能稳住身子不滑倒。
「你在刚才的乌梅茶里下了软筋散?!」一瞬间明白自己着了道,韩舒波气怒地皱起眉头。那乌梅茶的味道太浓,掩盖了软筋散的药味,她一时没有察觉,中了招。
想到前世她也是因为太相信贺志坚,才会被他暗中下了符药,令她被那恶道士掏走妖丹,还被符火活活烧死,今生又误信他人,她又怒又惊,气自己怎么会如此蠢笨,竟被设局两次,但邓云娟这般设计她,图的是什么?
「你想做什么?!」她怒问,吐出来的嗓音却绵细无力。
邓云娟眼眶含泪,抱歉道:「我知道我不该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但是为了不让明骐杀了明宵,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韩舒波嗓音喑哑,想叫住说完这番话便转身离去的她。
但邓云娟不敢回头,脚步不停的走向与寝房只有一道门相隔的耳房,朝待在里面的人道:「别忘了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韩舒波因她之故受此污辱,定然无法原谅她,但她相信若是舒波想继续与明宵在一块,对今日之事,她定会守口如瓶,而明骐心愿得偿,也不会再做出弑弟之事,她虽对不起舒波,但至少保住了明宵的性命。
「我不会忘记。」耳房里的人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
邓云娟则走了进去,掩上了耳房的门,紧紧掐着手里的丝绢。
亲手设下这样的局,让自己的丈夫奸淫自己的弟妻,她宛如拿着刀,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痛得她全身都在颤抖,但她紧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等事情结束之后,她会亲自向舒波谢罪,不管她想怎么报复她,她都会接受,因为这是她亲手造下的孽。
符明骐瞧见软软趴倒在桌前,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儿,一脸掩不住的狂喜。
他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抱起全身虚软无力的韩舒波,「我终于还是得到你了。」
「你放开我!」她拼命想挣脱他,但她两手虚乏无力,想叫外头的人进来救她,发出的叫声却细如幼猫,「来人、来人……」
「你别叫了,你留在外头的婢女早让我事先安排好的人给引走了,不会有人进来救你,你还是乖从了我,我保证会比二弟更加疼爱你。」他抬手抚摸着她那张让他为之迷恋的艳媚脸庞。
韩舒波恶心得想吐,一双明媚的水眸此刻染满憎怒之色,警告道:「你若敢碰我一根寒毛,我会杀了你!」
符明骐视若无睹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恨意,邪气地勾起嘴角,「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死在你手上,我也很乐意。」说完,他俯脸想一尝她那张粉唇。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口贝齿狠狠朝他的嘴咬下。
他吃痛的低呼一声,两手一松,她从他怀里摔了下去,她顾不得摔疼的身子,匍匐着趁机往房爬去。
符明骐被咬破的唇瓣渗进一股甜腥味,他抬手往嘴唇一抹,摸了满手鲜红的血,那血腥味激得他狂怒,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了回来,朝她重掴一巴掌,啐骂道:「你这婊子,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说定,他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裳。
韩舒波怒得想一口咬死他,她无法容忍自己被这人用如此不堪的手段给玷污,她纵使死,也饶不了他!
她悄悄拔下一支发钗,在他伸手探进她衣襟的那一刻,蓄起全身的力量于手臂,朝他颈间猛力刺去。
但她的力道不够,只刺破他颈子的皮肉,未能一击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