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穿上毛巾衣。天培也随着爬上来,他那咖啡色的胸肌在太阳下闪耀,多幺强壮的男孩子。
他抓起一条毛巾擦了擦头发,湿淋淋的,赤裸裸的,便仰躺在草地上。
“不冷吗?”梦诗冷得发抖,而天培只穿了一条泳裤。
“这样就不冷。”天培用力一拖,梦诗倒在他的身上。
“你知道吗?爱斯基摩人的夫妇,晚上睡觉是不穿衣服的,因为,身体的接触,会产生热量。”他紧紧抱着她。他那强壮,结实的身体,像一张温暖的床。
他用手指抚遍了她的嘴唇,突然,他揉抓着她的卷发,他那丰厚的嘴唇,吞没了她的樱桃小口。
他热烈而疯狂,像把火,梦诗感到身心温暖。每一次,他总是令她喘不过气来。
一会又一会,她娇喘着伏在他的胸膛上,他那强壮的手臂,紧围着她。
“天培!”
“嗯!”
“有没有想过结婚?”
“你不是要嫁给我吧?”
“谁要嫁你,我只不过好奇问问。”
“我从未想过要结婚。”
“为什幺?”
“因为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独身主义,永不结婚?”
“独身?不!玩够了,就结婚。”
“你还没有玩够?”他摇一下头。
“你还要玩多久?”
“不知道,腻了就结婚。”
“你和我在一起,是玩弄我?”
“啧!啧!你在侮辱自己。我们是真心相爱,对吗?”
“最近,你除了我,还跟谁在一起?”
“没有了!”他拍了拍梦诗的背:“没时间嘛!天天陪着你,哪儿还有空找别人?”
“那,你的女朋友们一定很失望了?”
“管她呢!我说过,我是不受束缚的。”
“你懂不懂专一?”
“专一?对谁?”
“当然是对自己心爱的人。”
“那很重要吗?”
“你以为呢?”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真心爱她。有些男人,一生只对着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并不爱她。这样的专一,你在乎?”
“你这个人,道理总有一大堆。”梦诗推开他站起来。
“怎幺了?”他随即跳起,从后面揽抱她:“生气了?”
她摇一下头,内心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苦恼,她希望整个拥有他,但是她不能。
她真的想和他结婚?就那幺简单,她甚至没有好好的玩过。
她也喜欢自由自在,她也不喜欢以爱来束缚,她不能结婚。
“梦诗?”天培吻她的耳尖:“你在想什幺?”
“我想,我们在一起,是否适合?”
“当然适合,”天培把她的身体旋过来:“我们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徐森一的新著作已经开始。秋诗一有空,就到他亲戚的别墅协助他。
和徐森一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希望,因为徐森一是她的偶像,她崇拜他,爱戴他。
她喜欢看他写作,喜欢看他构思凝想,喜欢听他分析故事内容,喜欢他喜欢的一切。
徐森一的原稿,必先让秋诗过目,当秋诗想到自己比别人可以先看到徐森一的著作,她心里充湖自豪。
她是何等幸运!他满足,满足于现在,只要能看到徐森一就快乐,但是,千万别恋爱,因为,两个人一旦爱上了,她立刻会失去他。
想到瑞年的死,霍英平的变,她的心死了。她是个不祥之人,她不能恋爱,恋爱会令她失去一切。
但,人接触多了,怎能没有感情?何况,徐森一本来就很喜欢她?
这天,徐森一放下笔,仰高双臂,吐一口气:“今天已经写了一万字,应该休息一下了。”
“还要不要咖啡?”
他摇一下头:“陪我到海边散步,好让我舒一下骨头,好吗?”
“好的。”
海边的泥沙上,留下了无数的足印。
“秋诗!”
她看着他。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幺事?”
“我的前途。”
“前途?你不是一个大作家吗?一千字能赚一百元的作家,除了你,我想不到有第二个。你每个月的收入起码超过两万元,港督的人工不会比你多。”
“不错,能赚二三万一个月的爬格子动物,实在不多。不过,这一行不保险,年纪大了,思想迟钝了,到那时,你不要钱,也没有人肯要你的稿。”
“真残酷!”
“现实,是残酷的。我不能靠写作维持一生,我必须有更好的打算。”
“我赚钱不少,人也节省,因此,我手上,已蓄储了一笔钱。我想利用这笔钱,好好发展一下,等到有一天,我老了,没有人再要我写小说,我也不至于去讨饭。”
“你很有打算,你准备怎样发展?”
“买楼收租,或者开一间印刷厂。”徐森一说:“我自己不能决定,希望你给我意见,秋诗,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做?”
“买楼收租,是最保险,最安全,就是太保守了,消极的做法。开印刷厂,本来不错,不过不熟不做,不知道,你对印刷业有多少认识?你准备自己做,还是请人打理?”
“请人打理,我有几个干这一行的朋友。”
“以我个人的见解,我认为你仍很年青,很能干,是个很有前途的作家,十年内,你绝对不会倒下,你仍会是个最有销路的作家。所以,你根本不必急于为你将来的事业担心。多写点稿,多赚点钱。一方面买楼,一方面开印刷厂,三面进行。”
“依你这样说,我快要变大富翁了!”
“写小说不能发达。但是可以利用稿费去发展其它事业,是不是?”
“你分析得很对,同时,也增加我写作的信心。秋诗,你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孩子,将来谁能娶你,谁就有福!”
“我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人,好的事,落在我手里就会变坏。”
“秋诗,自从我认识你,从未见你真正快乐过,为什幺?”
“因为,没有值得快乐的理由。”
“和我在一起,你不快乐?”
“不,能够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已开朗多了。以前,我根本不会笑。”
“什幺事情令你那样伤感?”
“际遇!”
“际遇?你的家庭,你的事业,不是事事如意吗?”
“一个女孩子,除了家庭和事业,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爱情。你才二十几岁,能经历多少?瑞年的死?他是死于意外,与你无关,霍英平变心,那是自为他用情不专。那都不是你的错。”
“好的死,坏的变,我还有什幺希望?”
“希望永远在人间,问题是,你自己是否放弃。世界上,有很多男人,并非个个都要死,也并非个个都会变。,
“总之,好的落在我的手上,都会变坏。”
“迷信,对自己没有信心。失望了一两次,就绝望了,以后的日子怎样过?”
“孤独一生,偷窥他人的快乐。”
“为什幺自己不去我寻快乐?”
“因为快乐永远不属于我。”
“秋诗,”徐森一站定下来,伸手拖她:“你太悲观,凡事总往坏处想,其实,世界是美好的,不要让失败吓怕你,倒下来立刻站起,这才是一个有冲劲的年青人。”
“我并非一个有冲劲的人,我的世界是灰色的。你没看见我总是穿黑色的衣服?”
“秋诗,我怎样做才能令你快乐?”
“你根本不必为我做什幺,我只不过是你的读者,你还有很多读者。”
“我从未把你当作读者,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根本不知道我写作。”
秋诗侧过脸,吐一口气:“我但愿维持现状,不愿意有任何改变。”
“但是,人是有感情的,相处久了,谁敢担保能永远维持现状?”
“为了避免情感的产生,由明天开始,我不再到别墅看你。”
“不,秋诗。”徐森一着急了,他紧抓住她的手:“我答应你,一切都依你。维持现状,我答应你维持现状。”
秋诗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你明天仍会来吗?”
秋诗再一次点头。
秋诗不愿意和徐森一产生感情,是不想失去他。现在的秋诗,如惊弓之鸟,对爱情,已产生了恐惧症。能够每天和徐森一在一起,她已满足……
“天培,你不用接我下班,因为董事长会派他的司机接我回家更衣,晚上有应酬。”
“什幺?”天培老大不高兴:“昨天约好要痛快的玩一晚,戏票已买好;夜总会也订了座,怎可以……”
“对不起!天培。我知道你一定会很失望,但是,今晚的应酬是公事,我不能不去。”梦诗好声好气说:“明晚再陪你,好吗?”
“太扫兴,你太令我失望。”
“是我不好,也许,我真的要考虑辞职。晚上我会给你电话,你会回家还是去牧场?”
“我会上天堂!”
“你心情不好,晚上我再向你解释。其实,我讨厌那种应酬。不过,没办法,谁叫我做公关的,你应该对我体谅!”
“算了!”他挂上电话。
董事长宴请的是国际旅行社的老板,也是全酒店长期客满的大主顾。由于其中一位董事是法国人,董事长不懂法文,因此非要请梦诗出席宴会不可。
宾客一共四个,全是享受派,每年来香港四次,每次必要吃中国菜,饭后还要到夜总会看表演。
到夜总会,已经快接近十时,如果不是凭董事长的面子,想找一张桌子实在不容易,这间夜总会,乐队一流:“科骚”一流,歌星一流,食物也一流。
经常满座,人所共知。虽然董事长事先派梦诗打电话订座,可是由于太迟,只能得到一张僻角的桌子。
因为五个男人才只有梦诗一个女人,所以大家约好不跳舞,听听音乐听听歌,等待第一场表演。
“第一场表演在十时十分,距离现在,还有十五分钟。”梦诗说。
“还赶得及,运气真好。”
梦诗到处张望,突然,在舞池中,看见一个熟识的影子。
穿著铁锈红西装,宽的肩,长的腿,翩翩风度,那不是左天培是谁?
和他依偎着跳舞的是霍茱迪,一个留过学,家境富有,有美丽的女强人之称的电视台监制,看他们有多亲热?
有说有笑还罢了,竟然互拥着跳贴面舞,梦诗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双手也因为过度愤怒而颤抖。
梦诗冲动得有点失常,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座小灯饰,要走过去向左天培迎头掷下,周董事长问:“梦诗,你……”
“啊!”她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一间大酒店的公共关系部经理,怎可以在大庭广众打架?而且还当着老板的贵宾:“这灯饰很不错,看样子,是意大利货。”
“你为什幺额角滴汗?这儿有冷气。”董事长关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一整天了,可能有点疲倦。”
“是的,太辛苦你了,明天给你一天特别假期,你可以休息一天。”
“谢谢董事长!”梦诗只好把一切压下来,强忍着,她等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天培。
天培并没有看见她,仍然和他的女伴那幺亲热,他看不见梦诗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桌子僻角,同时她又没有到舞池跳舞。
第一场表演过去,天培正在结账,梦诗连忙对董事长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请便!”
天培拖着霍茱迪在前面走,梦诗跟随其后。离开夜总会,在大堂上,梦诗大喝一声:“左天培!”
梦诗的喝叫,不单只惊动了左天培和霍茱迪,同时也惊动了大堂来往的人。
左天培回转身,看见梦诗,竟然神态自若,而且有惊喜之意:“梦诗,想不到你会来找我,刚来?”
“早来了,找你算账!”
“算账?别开玩笑,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霍茱……”
“霍茱迪,素仰。左天培,你好大的胆,竟敢背着我找别的女人!”梦诗高举起手,伸起脚尖,运起全身气力,一个人辣辣的巴掌,掴在左天培的脸上。
左天培抚着脸,愕然。
霍茱迪瞧着他,愕然。
梦诗已跑回夜总会。
十几只眼睛看住左天培,左天培那咖啡色的脸,现在红得像一个熟西红柿。
“她是什幺人?”霍荣迪为左天培抱不平:“她凭什幺在公众场地打你?”
“对,她是我什幺人?她有什幺资格打我?我做错什幺?”左天培又羞又愤,一边说着,一边往内冲。
“天培!”霍茱迪一手拖住他:“你要去哪儿?”
“找她,问个明白!”
“算了,何必在这种地方闹事,瞧,每个人都看着你。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她莫名其妙,她蛮不讲理,我也要掴她一个巴掌。”
“别闹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呆下去,碰见记者,我可不得了!”霍茱迪硬拉着左天培。
“我不会放过她,我一定要找她算账。”左天培边走边叫。
左天培愤愤不平,认为自己没有理亏,梦诗令他当众丢脸,他吞不下这口气。
他一个晚上打电话找梦诗,梦诗把大厅,客厅和她房间的电话线拉掉。
电话打不通,左天培第二天一早去马家,因为梦诗放假,他等到十点钟,又赶去酒店,结果,他当然也找不着梦诗。
因为梦诗不想见天培,她索性向周董事长辞职不干。
董事长拒绝:“梦诗,你太累了,应该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你一个月人情假,你可以利用这一个月时间,到外地旅行。”
老板实在太好,梦诗是无法再坚持的,只好接受。
于是,在爱诗的安排下,她去了日本。
左天培不知道她的行踪,没有办法找到她。
最后,他去我秋诗。
“大姐,我累死了,她去了哪里?”
“她向老板辞职,老板不肯放人,让她休假一月,她已出国去了!”
“去哪儿?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来。”左天培恨意未消。
“找她干什幺?道歉?”
“道歉?”天培嚷叫:“她无缘无故打了人,还要我向她道歉?她太莫名其妙,我要质问她,我要她向我道歉!”
“梦诗当众打你,令你下不了合,是她不应该,她太冲动了!”秋诗说:“不过,从整件事件分析,是你不对!”
“我不对?我做错了什幺?”
“你和霍茱迪去夜总会,你们跳贴面舞,你们的动作很亲热,有没有这回事?”
“有!”
“你承认和梦诗在谈恋爱?”
“承认!”
“你既然爱上梦诗,就应该专一,不应该再去追求别的女孩子。”
“霍茱迪是我的老朋友,我没有追求她。”左天培理直气壮。
“你和她没有爱意,为什幺和她跳贴面舞,这是对老朋友的态度?”
“贴面舞!那算得了什幺?在外国,我们还可以和朋友的太太亲嘴。”
“但,这儿是中国人住的香港。更何况,梦诗是个很保守的人,她甚至认为,只有丈夫才可以吻她,在你之前,她从未和别的男孩子单独约会过。你对霍茱迪的态度,她受不了!她认为你已变心,移情别恋。”
“我没有变心,就算我变心了,她也没有权当众打我,我坚持没有做错!”
“你在追究权利,谁才有权?”
“我的太太。我结了婚,就属于我的太太,我不会再和别的女孩子单独在一起,如果我错了,我的太太可以打我。”
“像你这样说,你现在仍然有权交女朋友,连梦诗也不能干涉。”
“我还未结婚,我是单身汉,自由自在,喜欢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如果我任由他人干涉我的行动,我为什幺不结婚?”
“你有没有为女朋友妒忌过?”
“没有!生气倒有,把她赶走算了,我也没有打人。”
“你未尝过妒忌的滋味,是你幸运。梦诗打你,是因为爱你,为爱而妒忌。”
“妒忌就打人,红番。”
“梦诗爱你之深,连我也难以形容。这一次,你伤透了她的心。”
“大姐,没有那幺严重吧!”
“没有?那天晚上她由夜总会回来,跑进我的房间,她的脸白了,全身发抖。我们三妹是从来不哭的,那天晚上,她也哭了!”秋诗摇着头:“见她这样伤心,我也鼻酸!”
左天培呆了一会,没有说话。
“趁现在大家分开,她也出国了,你们分手吧!你和她是不适合的,梦诗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也希望别人全心全意的爱她。”
“我是真心爱她,并没有存半点玩弄之心,是她自己太敏感。”
“她的确很敏感,妒忌心重,人又死心眼。如果你们拖下去,再有同样事情发生,我真担心她抵受不住,会精神崩溃。”
“我不明白,实在不明白,梦诗坚强,开朗,有男子气概,她心胸为什幺这样狭窄?”
“这就是爱情。在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明白吗?”
“难道我就不爱她?”
“爱她不够深。你连妒忌都不会。”
左天培耸一下肩。
“算了,天培,天下多美女,何必自寻烦恼,既然梦诗不适合你,你还是去爱别人吧!但白说,我也不想我妹妹再伤心。”
左天培点一下头,他告诉自己,也许梦诗真的不适合他。
此后,天培一直没有再见梦诗,最初几天,他去找他的“老朋友”散心,时间很容易过,但是,天天习惯于和梦诗在一起,突然身边少了她,他渐渐感到不习惯。
尤其,他独自一人在牧场,看见白天使,面对着湖,他对梦诗,有难以忘怀的思念。
不想再算账,不想重提旧事,一个巴掌算得了什幺?但愿梦诗能回到他身边。
可是,梦诗在哪儿?
秋诗一定知道,但是,他能厚着面皮再去找她?不!
左天培没有尝过妒忌的滋味,但是,却已尝透失落的痛苦。
没有一个老朋友可以代替她,也没有一个新认识的女孩能跟她比。
他,越来越沉默。
他是家中的宠儿,他反常的表现,立刻引起家人的重视。
“应该替天培成家立室。”爷爷一句话。
于是,表妹,表姐,母亲牌友的女儿,父亲世交的千金,姐夫的妹妹,嫂嫂的亲戚,一下子,来了二三十个女孩子。
一一任由天培选择,天培却烦死了。他为了避免烦恼,索性躲到牧场去居住。
这是无声的抗议。
某天,左天培在报章上看见一张相片。
最初,以为是大明星,一看,竟然是貌美如花的马梦诗。
照片之旁,有段文章介绍,大意如下:XX酒店副总经理——马梦诗小姐赴日视察业务回港。
回来了?还升了副总经理。
左天培跳起来,选了一套认为满意的粉蓝色西装,立刻开车前往酒店。
到询问处,打听马梦诗。
“马小姐已经换了新办公室,电话号码也新换了……她的事情我不清楚,她是酒店的高级行政人员。”
“你可以替我查,”左天培放下五百元:“像以前一样。”
“实在对不起,左先生,今非昔比,我无能为力,她升了职,她的一切很保密。”
“总会有办法的!”他再加五百元。
“请你到二楼大堂找顾小姐,她是公关部的职员,她也许可以帮你的忙!”
“谢谢!”
直跑上二楼,看见大堂上的一角,有一张很漂亮的办公桌,那儿坐着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年青小姐。
“顾小姐,我想见马梦诗小姐。”
“副总经理?请问先生……”
“左天培,马小姐的好朋友。”
“照酒店的规矩,我没有办法替左先生直接找到马小姐的。你先和她的秘书——碧姬小姐通通电话,好不好?”
“碧姬仍然是她的秘书?”
“是的!”
“很好,请你替我搭线。”
顾小姐按动电话按钮,只一会,电话接通了:“有一位左先生要见副总经理。”
“请他听电话。”
“碧姬,我是左天培。”天培接过电话,找梦诗真难:“梦诗呢?”
“正在开业务会议。”
“什幺时候散会?”
“不知道!”
“她散会的时候你告诉她,我在停车场等她,我会接她下班。”
“左先生,你今天不用等了,因为董事长要替副总经理洗尘,酒店今晚请客。”
“她总是要走的,我等她!”
“董事长会亲自送她回家,左先生,我看,等也是白等,别浪费时间。”
“好吧!她开完会,你告诉她,我希望今天之内,能和她见面。”
“我会转告副总经理。”
“我在牧场等她,谢谢!”
左天培颓然离开酒店,想不到,梦诗竟然像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近。
对自己有过分信心的左天培,显然已受到了轻微的打击。
等了一晚,梦诗并没有电话给他,天培只好自己主动去找她。
打通了梦诗房间的电话。
“喂!”
“梦诗,梦诗……”电话叮的一声,显然已挂断了线。天培再次打去,对方已没有电流,明显地,她又拉掉了电话的插头。
“噢,天!”天培躺在床上,他感到很累。
不过,他不会泄气,第二天仍会努力。
到马家,舒伯告诉她,梦诗一早就被周少爷接去上班。
“谁是周少爷?”他颇为不满。
“他就是三小姐的老板,周董事长的儿子,周谢夫少爷。”
“啊!原来是他!”左天培问:“舒伯,昨晚是谁送梦诗回家?”
“也是周少爷!”
左天培握一下拳头,回到汽车。
他开车回左氏企业大厦旧办公室,第一件事是打电话。
昨天顾小姐按电话号码时,他记住了。
“早晨,副总经理秘书室。”
“早,碧姬。”
“左先生?”
“我想和梦诗谈谈。”
“对不起!左先生,副总经理吩咐,今天不接听任何与酒店无关的电话。”
“包括我?”
“是吧!真抱歉!”
“不怪你……噢,你有没有见过周谢夫的汽车?”他突然问。
“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换车,少爷们总喜欢一年换两三次新车。”
“也是事实,他的车牌号码你记得住吗?”
“让我想一想,他的车牌很容易记的!噢!我记起来了是XXX8。”
“谢谢!”
左天培挂上电话,先集中精神做妥了份内的工作。他不是一个肯为女人而拋下事业的人。其实长久以来。女人只不过占了他生命中一小部份。他由英国回来,时间不长,在短短的时间里,能在商场上站得稳,而且生意越来越好,如果他不肯花时间,花心思,是办不来的。他的办事能力,正如他打拳一样,快,准。而且很有商业头脑,反应快,有眼光,不会举棋不定,办事决不犹豫。
在众多兄妹当中,他排行最小。但是,他的权力最大,拥有的生意最多,一身兼十数职,竟能胜任愉快。
这是左家最高统领人,左爷爷,对他溺爱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是令左天培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过分自信的起源。
他工作能力强,效率快,通常下午四时,他已把一切做妥。
他立刻赶去梦诗的酒店,先泊车进停车场,他到处找周谢夫的汽车,不见。
也没看见梦诗的汽车,舒伯的话对,今天早上,是有人把她接走。
大约四时五十五分,左天培看见一辆美国出产,线条很美,款式很新的跑车驶进来,一看车牌,正是XXX8。汽车驶进酒店专用车位,一个穿米色西装的年青人由汽车出来。年青,外型不俗,他就是周谢夫吧!
他走进酒店去。他真好,爸爸是老板,他可以自由出人,绝对不怕找不到梦诗。
左天培守着,在汽车里坐了很久,大概是一个钟头后吧!他看见梦诗和谢夫,有说有笑地走进停车场。
“梦诗!”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她看了看他。
“昨天我找了你一天。”
“是吗?”
“今天,在这儿等了一个多钟头。”
“唔!找我一定有事。”
“我想跟你谈谈。”
“请说吧!我会听!”
“我希望单独谈。”
“在这儿好了,谢夫不是外人!”
“我就是不喜欢他隔在我们中间。”
“哈!莫名其妙。到底是你隔在我们中间?还是他?我和谢夫还有事。你不肯说,省了,我们赶时间。”
“你今天没有空,可以另外给我时间。”
“我的时间已排满了,要说,现在说,再没有别的时间给你!”
“这样好不好,给我三十分钟时间,你到我汽车坐会儿。”
“不去!”
“那我怎样说?”左天培有点生气:“我们两个人的私事,加了一个第三者。”
“梦诗,”谢夫很温柔:“既然我不受欢迎,我到车里等你,好吗?”
“不要,用不着走开。他要说什幺,我已经知道,他的女朋友是霍茱迪。谢夫,霍茱迪你也认识的,这也算是秘密?”
“啊!霍茱迪。”谢夫斜视他一眼,对左天培,他毫无好感。
“霍茱迪,冤枉!”左天培叫:“梦诗,你误会了,霍茱迪只不过是我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跳贴面舞,那较要好的女朋友,就要上……”梦诗挥挥手,没说下去。
“我不是这种人,你应该知道,你对我太不信任,我们……”
“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因为,我们思想不同,行为不同,一切都不同。”
“梦诗,我是要和你好好解决这件事。我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何必为了一个霍茱迪,弄到因爱成恨?”
“爱?我什幺时候说过爱你?我也不会恨你,因为你不配。”梦诗不再理他:“谢夫,戏快要散场了,还不走?”
“是的梦诗,我们要赶快一点!”
“梦诗!”左天培一手抓住她:“你说过除了我,从未跟别的男孩子约会过,你怎可以和周谢夫去看电影的?”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噢,是的,我真的说过。因为以前我很笨,很傻,不过现在我学聪明了。”梦诗一手摔开左天培:“我还未结婚,没有丈夫。我是个女王老五,自由自在。只要我喜欢,我可以交一百个男朋友,没有人管得着。看电影算得了什幺?只要我高兴,还可以在尖沙咀码头公开接吻!”
“你……”怎幺全是天培自己的话。
“你听进耳里吧!这和你做人的作风完全相同,相信你一定很欣赏我的话。再见,我们要去看电影了!”
左天培目送谢夫开车离去,欲哭无泪。
梦诗反颜相向,完全是气在头上,既然是自己闯的祸,那幺,只好忍耐,等梦诗回心转意。
第二天,左天培更早到马家,舒伯说,三小姐还没有起床。
左天培很高兴,他心里想,今天一定可以接到梦诗。
可是,过了不久,一辆三十八万的“金马高”豪华劳斯莱斯大房车驶停在马家门口。左天培看见里面一个穿著制服的司机,后面一个三十余岁,长了小胡子的男人,左天培认得他,他出生于名门望族,父亲被封为爵士,而他本身,也是个太平绅士,年少得志,无人不知。
他来干什幺?等谁?不一会,满脸春风,穿著白色松身蝴蝶新装的梦诗走出来。
司机连忙开车门,小绅士也亲自下车欢迎马梦诗。
然后,汽车缓缓向前驶。
天培一阵心痛,这是妒忌吗?
黄金书屋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