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将桌上的晚餐给收好,脚痛又因为空腹使她晕眩了下,她的手扶著墙壁,缓缓的想要回房。
门铃声使她的脚步停顿,目光望向门口,这个时候有谁会到访?
或许是连咏雯?她露出一个苦笑,朝门口的方向移动,昨天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离去。
连咏雯不死心的想说服她离开,在钱与友情中间,她显然选择了友情……
大门打开,门外的人让她意外得身躯晃动了下。
胡定强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还好吧?」他有些担心的看著她,「你白得像个鬼似的,没好好休息吗?」
她无法言语,只能摇著头,她想要站直身躯,但是虚弱的双腿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快坐下。」他连忙扶著她坐在沙发上。
距离上次见她已经近五年了,唐明月比他印象中的更瘦小、苍白,看来这几年来,她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将门外的行李给拖进门,两人沉默的对坐了好一会儿——
「你……」唐明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喉咙之後继续开口,「是苏医师要你来的?」
胡定强点了点头。
「我原本跟她和她的家人在瑞士度假,但她突然跑了回来,」他耸了耸肩,斯文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然後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哭诉你回到了杨医师的身边。」
他的话使她打了个哆嗦。
「其实我会回来是因为……」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他拍了拍她的手,「若你真跟杨医师有缘,就算十年、二十年,你们也还是会再见面。」
他的话使她觉得伤感。「有缘但毕竟无分。」她幽幽的说。
胡定强没有多问些什么,当年他也算是拆散他们的帮凶之一,苏亚娜的电话让他明白,唐明月与杨浩筑之间的误会根本没有说开,这无异也给了苏亚娜另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需要我帮忙吗?」他关心的问。
她有些惊讶的抬眼望著他。
他的笑容有些讽刺,「我跟亚娜从小一起长大,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喜欢看她笑,不要她哭,所以我从来不会伤她的心,只要她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著他,唐明月的眼底有著了解。
当年她在病杨上,又面临将跟杨浩筑离婚的打击,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胡定强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何会愿意帮苏亚娜演出这场戏,原来这一切……她同情的看著他。
「但不可否认,我错了。」他回视著她的目光,叹了口气,「我什么都可以顺著她,但你的事,我错得离谱。」
「不!」看著他沮丧的样子,她忍不住脱口安慰,「当年是我拜托你这么做,若说有错,也是我错才对。」
听到她的话,他笑了,「你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温柔女人。亚娜——一辈子都赢不了你。」
她听到这样的恭维,不由得垂下了目光。
「感情的世界没有输赢,只有爱与不爱而已。」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是来带我定的吗?」
听到她的话,胡定强一笑,「这是亚娜的打算,但不是我的。」
唐明月不解的看著他。
「我打算跟杨医师见个面。」他深吸口气,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五年前这么打击他,我实在很抱歉。这几年来,我都在国外,我只要一想到你跟她,就觉得心虚,所以我根本不敢回台湾。但现在,绕了一圈,你们又在一起,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不打算再逆天而行。」
他的话令她有些意外。
「但是苏医师……」
「亚娜那方面我会处理。」他眼中有著温暖的光芒,「幸福也是一种选择,你·要还是不要?」
看著他,她迟疑了。
谁不想要幸福,但是……有用吗?她怕就算说出五年前的事,杨浩筑也未必会选择相信她,更何况昨天,他跟苏亚娜之间的亲密——
她摸了摸自己的腿,柔柔的笑了,笑容里有些酸楚,「或许——幸福早就离我很远了。」
「唐小姐?」胡定强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话。
「我也想跟浩筑说清楚,」她语气里有著少有的坚定,「但,我们已经距离太远,远得再也碰不到了。」
他皱起了眉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她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看清了一些事。」
看著她温柔婉约的脸庞,胡定强深深叹了口气,「不管你决定要做些什么事,我希望都不会令你後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只能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我明白、」
「若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他将自己在台湾住处的电话给了她。
「好,谢谢你。」她再次道了声谢,站起身,打算送他到门口。
但是才一站起身,她的眼前;化,然後整个人便瘫了下来。
他见状惊呼了鹃声,抱住了昏厥过去的她。
「唐小姐?!」胡定强将她抱起,然後横放在沙发上,对她突如其来的昏倒感到手足无措。
他伸出手要拿电话求救,电话却早他一步的响起,他接了起来,才喂了一声,电话彼端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你是谁?」
对方的声音几乎可以使地狱都结冰,胡定强认出了这个声音,「杨医师,你先不要误会……」
「胡定强?!」杨浩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
他痛恨自己的一时心软,原本还以为明月会因为他一夜末归而担忧,而打了这通电话,没想到却意外的让他发现了这件事,原来她跟胡定强一直都有往来,而他这个呆子竟然还是选择相信她。
胡定强根本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就被切断了。
他想也知道杨浩筑误会了,但这个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先打电话救人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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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月虚弱的睁开了眼,她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想要坐起身,但却没什么力气,最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你醒了吗?」听到声音,连咏雯第」时间冲上前。「你也帮帮忙,你是都没吃饭、睡觉是吗?」
她正要开口说话——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告诉你,为了那个男人不值得,若我是你,我会挑个更好的,」她指了指原本站在窗边,现在则站在她身旁的胡定强,「他不错,我告诉你,他真的不错。我原本以为他是坏人,到後来才发现他也是个多情种,而且是个好男人。」
听到连咏雯连珠炮似的话,胡定强无奈的对天一翻白眼,而唐明月只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别笑,我是说正经的,」她心疼的摸了摸唐明月消瘦的脸颊,「选他会幸福喔!」
唐明月知道连咏雯的性子,只好顺著她的话,「我会考虑。」
「何必考虑?直接跟他走就好了。」门口响起的嘲讽声使在场的三个人同时一僵。
「杨医师、你误会了……」
「你这个死木头,终於愿意回来……」
「浩筑……」
「全都给我闭嘴!」杨浩筑吼了一声,令三个人同时沉默,「带著她,滚出我的房子。」
胡定强一楞,有些讶异的看著他。
「听到我说的话吗?我的房子不留奸夫淫妇。」
他的话使唐明月倒抽了口气。
「你在说谁是奸夫淫妇?!」
「我已经说过,」瞪著连咏雯,杨浩筑咬牙切齿的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也给我滚出去。」
听到他的话,连咏雯气得差点眼睛没冒出火来。
唐明月撑著虚弱的身体坐起身,「浩筑,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杨浩筑手一伸,将手中的纸张丢到她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拿著——滚出去。」
她的目光落在纸张上,醒目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使她的身躯晃动了下。
「杨浩筑,你到底是不是人啊?」连咏雯火大的吼道,「她生病了,你还赶她出去?」
「我跟她离婚了,她的死活跟我无关。若胡先生真能忍受一个跛足的女人,那就请自便。」
他的话很绝情,唐明月咬著下唇忍住心里的痛。
「杨医师,」听到他的话,胡定强也动怒了,「你怎么可以……」
他的话声隐去,因为唐明月的手拉住了他。他低下头,就见她微微的对他摇头。
「你自己不是也说要跟他说清楚吗?」他不解的看著她。
「不用了,」她凄楚的笑了,「我的脚瘸了,所以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毕竟改变不了结果。」
胡定强的心一紧,手不自觉的紧握著她的。
连咏雯听了脸更是沉了下来。
看著眼前胡定强与唐明月亲密的举动,杨浩筑怒火中烧,「滚出去。」
「不要你说,我们会走?」连咏雯火大的将梳妆台上的牛皮纸袋丢到杨浩筑的身上,「这是我跟夏泽要来的,这里头有你要知道的一切。我曾经说过,你不要有任何弱点落在我手上,不然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对胡定强使了个眼色,要他将明月给抱起,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经过杨浩筑的身边时,唐明月留恋了看了他一眼,她张开口想说些什么,最後却什么都没说,这一切或许早是注定好的吧!
杨浩筑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她走,但他强迫自己不能开口。
她该死,她怎能一次又一次的耍著他——他气愤的一拳打向墙壁,一点都不在乎手对医师而言可以说是第二生命。
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抱著头,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低下头被牛皮纸袋中滑落的照片给吸引。
他伸出手,将牛皮纸袋捡起,入目的字句与图片几乎使他的五脏六腑痛苦的翻转过来。
这是个梦!他慌乱的将手中的调查资料重新看了一次,这一定是个玩笑,一定是……
「不可能的,」他失神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他相信了五年,也要自己恨她五年,可现在却告诉他,这是命运捉弄,他们不过是老天爷玩弄的棋子……不可能,他大吼了一声——
苏亚娜才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吼叫,她的心头一惊,连忙爬上二楼。
眼前的景象把她吓坏了,杨浩筑像是发狂的野兽似的叫嚷著,还不停的丢著东西。
「浩筑,你不要这样,小心伤了你的手。」她惊慌得不知所措,只能在房门口嚷著。
听到门口的声音,杨浩筑突然停下一切举动。
空气突然变得沉闷,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就在她怔仲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看著她。
她吓得退了一步,他这样犀利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像是要杀了她似的。
他一个箭步的冲向她,一把将她捉了过来。
「这是真的吗?」他手里扬著文件质问著她,「当年明月出车祸,你是她的主治医师,你修改了她的资料,让我找不到她,还叫胡定强送信和离婚协议书给我,把明月赶走,是不是?」
他狂暴的神情令她无法开口,只能张著一双眼看著他。
「是不是?」他的手用力的摇晃著她。
她挣扎著,「浩筑,你吓到我了。」
「你给我说,」他没有放开她,「是或不是,我要答案!」
「是!」她被摇得头都昏了,她吼道:「但那又怎么样?那个贱女人本来就不配得到你,你是我的。她出车祸是老天爷帮我,不过老天爷做得还不够,他应该把她的命在五年前一并收走。」
杨浩筑扬起手,忍不住想给她一巴掌,但最後,那一巴掌却是落在自己的脸上。
若说苏亚娜该死,他更是该死。他恨苏亚娜的恶意欺骗,更恨自己的顽固。
他推开她,冲了出去。
「浩筑!」苏亚娜在他的身後哭喊著,「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她,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被他赶走的唐明月身上,他要去找她,他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