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我帮你赶进度。”就当是他给意外成了杨过的她小小的善行。
邵可宁想笑,但她没有。
“然后让我全身被你看光?别想!”
“我是同志。”他没想过自己能从容不迫地说出这句话。“虽然谈不上损失,不过你还是用浴巾把身体包好再开门。”
邵可宁瞬间消失了声音。
就是啊,她似乎经常忘了这个重点……有时甚至还觉得他的笑容有种邪恶的魅力。听见原赤御亲口说明,为什么会带给她这种复杂的感受?
“有必要考虑那么久吗?”他没耐性地问。
她叹息,注意力转向正在发疼的右臂,她的确有太多的不适需要先应付。
打开门,原赤御的表情一僵。
水珠沿着湿透的发梢不断从邵可宁的脸颊滑落,她看起来就像只被打湿的小猫咪般在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仍站在浴室门口外。“很冷吗?现在可是酷热的夏天。”
“是痛到全身发抖。”她左手抚着浴巾下的肋骨,缓缓在浴缸边缘坐下。
“为什么不早说?你看你这副狼狈样。”他一进浴室便拿起架上干净的毛巾,半蹲着先擦干她的脸,再吸附石膏上的水分,接着用另一条将它包覆起来。
她微微红了脸。“没想过会这么的困难。”
“别对自己的脑袋太有信心。”他说完又走出去,到化妆台前搬椅子。
邵可宁嘴一撇,圆眼瞪着原赤御的背影。
她就知道这男人就算是一脸的关心,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
再次进入浴室的原赤御不发一语,迅速在椅背的顶端铺上厚厚的毛巾,好让邵可宁的脖子待会儿能够舒服地靠着。
他伸手带起她坐上椅子。“先闭上眼睛。”
细致的泡沫在邵可宁柔软的发丝上散开,原赤御略施力道按摩着她的头皮,一方面也十分小心地不让泡沫进到她眼里。
他审视着她,一抹悠然柔情在她脸上漾起,嘴唇也温柔地微微上翘。他还发现在她嫩白的两颊上分布着少许细小的雀斑,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
在西方人眼中,脸上的雀斑有着自然不造作的美感,也是种可爱的象征。
但对东方人而言,多数人都视它为皮肤上的瑕疵,不是彻底处理掉,就是拚了命地盖住。基本上,原赤御并不排斥任何论点,更何况由于女人对美丽的每项追求都让他荷包赚得满满。
还有就是,此时的邵可宁……看起来比任何女人都美丽。
“你做得很好。”她喃喃道。
“是因为你的头发很乖。”
她露出微笑。“奇妙的形容,但我就当它是个赞美收下了。”
原赤御倾身凑近她。“你没想过把头发留长吗?”
“没有。习惯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忘了是几岁时的事,我没把口香糖吐掉就睡着,醒来后发现它牢牢粘在我的后脑勺,结果我妈一气之下把我的头发剪成男生头,从此我就再也没留过长发了。”
听着她的歪理,使他忍不住翻个白眼。
“照你的说法,当时口香糖如果粘在头顶上,你岂不是一辈子都理小平头?”
邵可宁爆出一阵大笑。“若天气再热一些,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他摇摇头,根本懒得搭理她,转身取下莲蓬头后,他先在掌心试好水温才继续回到浴缸边缘坐下。
“别乱动,我要冲水了。”
在原赤御一连串细心的动作之下,邵可宁突然觉得他似乎不再那么讨人厌了……当他的拇指轻轻扫去她眼角的水时,她威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一点点失速。
“你出国的那天……我哭得好伤心。”她缓缓张开眼看着他。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在开学时度过了很悲惨的一天。”
“我听说了。”她再次闭上双眼。不该睁眼的,这个角度的他,看来简直过分英俊了。“那时,你要是肯再多等一天就好了。”
“怎么说?”
“我拜托妈妈去药局买了一只纯棉白口罩,然后夜里偷偷打开灯,用色笔在上面画了许多漂亮的图案,想送你戴着上学,这样你就不会被取笑了。”
“你在口罩上涂了那么多颜料,我要是戴了才会中毒送医吧!”
看看!到了他要出国的前一晚,这“地狱使者”还想着要如何害他。
“我当时还是小孩子嘛。”她笑道。
原赤御转身拿毛巾,笑意逗留在唇际,头痛现象也消失无踪。虽然他很怀疑关于邵可宁掉泪的那个部分,但又忍不住觉得她当时的想法很窝心。
“邵可宁,你还记得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问了你又不说,我以为是你自己抓伤的。”她坐正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小时候你常常全身发痒,抓得又红又肿,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叫过敏。”
原赤御敛去笑容,转身瞪她。
“那种程度?!得用刨丝器才有办法把脸弄成那样吧?!”
他傲慢愤慨的口吻又引出她的大笑。
“那不然到底是怎么了嘛?”
白色毛巾突然落在邵可宁的头上,使她看不见原赤御的表情,只见到他的双脚就站在面前替她擦拭湿发。就算不是面对面,但她仍希望他是站在后方,这样教人脸红的距离……对她而言实在过于亲密了些。
“同志”这两个字,目前显然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道伤,我已经忘了。”他终于说。
“喔……这样啊。”
在沉寂又折煞人的沉默中,原赤御完成了最后任务。
吹干的头发被梳得柔亮光滑,镜中的邵可宁不再是一脸愁容。
摸着自己的短发,她让心底的笑意爬上脸。
“不用露出那种感激涕零的表情,我本来就是个还不错的人。”他拿起她挂在一旁的睡衣。“过来,还有一件事。”
感动到此为止,她飞快抢走它。
“这我可以,保证不会再发生昨天的蠢事。”
“好吧,结束。”
“谢了。”她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那卷起的裤管显得有些多余,他根本像是被海浪打过全身。“不好意思,害你变成这样。”
“夏天,本来就会让人想多洗几次澡。”
她听得出来他有多痛恨这个季节。“那就直接在这儿洗好了。”
“我要回自己的房里洗。”原赤御走出浴室。
“我忘了你有洁癖。”
“才没有!”他边回头边大吼。
难不成她想见到他光着屁股走出她的卧室吗?
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共处一室,最终只能倒在床上迎接明天的早晨。
就知道要这女人的脑子稍微有点用处,是他太奢望了!
第6章(1)
时光在不经意中飞逝,只需再一周时间,邵可宁手上的石膏就可以拆掉了。
她很幸运,没收到任何罚单,但那一大笔修车费已经让她户头里的存款数迅速下降。另外,上星期她在修车厂杀价的行径,让原赤御简直抬不起头。
离开那里时,她记得他说:就连掉进粪坑,也不会感到如此丢脸。
事情是这样的……
原赤御为了不让受伤中的她增添烦恼,于是尽力展现他可靠的一面,全权处理她车辆维修的后续问题。但当她得知他先付清了那些费用,让她很不高兴。
他们的冷战,一直延续到了修车厂。
邵可宁一踏进宽敞又采高规格的店面时,心里立即有不妙的感觉。在见到自己的爱车后,她整张脸很快垮了下来。
那,根本就是一辆全新的车嘛!
她立即怒视原赤御。“我的车呢?”
“你瞎啦?”他指向她不愿承认的车,满脸不悦道:“全世界会买这么迷你尺寸小车的也只有你,快把它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