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多,要做到什麽时候……」我下班还约了男朋友啊。正直青春少艾的小赵忍不住嘀咕,但被主管冰冷的目光一瞪立刻消音。主管是公司出名的老处女,心理严重不平衡,最喜欢的就是欺压新人,万一惹上了她就肯定被整得生不如死。
「哼,这份也一样。明天早上九时前放在我的桌上。」主管不知在什麽地方找来另一份公文重重丢下,然後昂著脸绕著手,高高在上地看几个见习生,看来小赵的话还是惹到她了。
「是,我们一定做妥,明天一早就亲自送到您桌上。」口甜舌滑的小王恭恭敬敬地回应,只差没九十度躬身恭送主管离开。谁教远天集团是全球知名的商业机构,几乎每一个社会新鲜人都抢著加入。
「哎呀,我女朋友的妈妈今天大寿啊,今次真的给那变态老处女害死了,活该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主管一走,小王立刻朝她的背影吐口水,嘴里不乾不净的咒骂。
「唉,我今天约了男朋友啊,再失约一定被抛弃了啦。她自己做老姑婆不够,还想害我。」小赵也哭丧著脸。
二人骂了一会,突然很有默契地一起把视线投向默不作声,毫不起眼,但一直在堆头苦干的柳粤生。
「小柳,你今晚没约会吧?你一定要帮我啊。」小赵的声音很娇嗲,她就是知道不擅词令的柳粤生不懂得怎样推托别人。
「对!小柳,反正你有空,这堆公文就交给你了。我今天一定要准时下班,否则一定被女朋友砍死,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小王拍拍他的肩膀,强势地要求,根本不容别人有推辞的馀地。
他们三人同时期进入远天集团,又在同一部门相处了差不多三个月,对彼此自然有相当的了解。柳粤生和善、害羞、怕事、工作卖力,但又不懂得邀功,是一等一好欺负的对象。
「但、但我、我今天也有事啊。」推一推古董级、大镜框、超厚镜片的近视眼镜,柳粤生歉意地垂低头,结结巴巴地推拒。
「你说谎!你又没女朋友,晚上怎会有事,你分明就是不肯帮我们嘛。」小赵叉著腰,好像柳粤生欠了她钱不还似的,指著他来骂。
「是呀,我们都知道你没女朋友,你就不要死要脸子了。你帮了我,我不会忘记你的,下次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小王的语气温和一些,但也是一副吃定他的样子。而且小王也和其他人一样,不相信打扮得土里土气,又穷又寒酸的柳粤生会交到女朋友。
「不、不是女朋友。」知道二人在调侃他,柳粤生脸上微微一红,呐呐地解释说:「我的邻居刚打电话来,说我妈有点不舒服,我要赶著回家去陪她呢。」
小王和小赵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後各捧起一堆公文,一起放到柳粤生的桌上,异口同声地说:「反正你要回家了,就正好带回家里去做。」
「可是、可是……」怎麽这样啊,这麽多文件,我一个人做,怕要做到明天。柳粤生感到十分愕然,但又说不出推辞的话。
「小柳,拜托你了,我有事要先走了,拜拜。」小赵不等他答应,已经急不及待地逃掉。
柳粤生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王,但小王却假装看不见,还若无其事地对他摆摆手,厚颜地说:「小柳,加油喔,替我问候伯母。」
柳粤生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把有几公斤重的文件抱回家中。
***
「妈,我回来了。」柳粤生放下公事包,匆匆跑了进房间。柳家的家境清贫,柳父又早已去世,柳粤生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二人租住了一套小小的,简陋的房子。
「粤生,你回来了。」柳母撑起身子,微笑著摸摸柳粤生的头。虽然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但在母亲眼中还是跟幼儿没两样。
「妈,你不舒服就躺下吧。有看医生吗?医生怎麽说?」柳粤生一脸忧虑地问道。
「唉呀呀,才一点点头晕看什麽医生,我休息一下就好。」柳母轻抽淡写地笑说。早年为了母子二人的生活而身兼多职,早已经积劳成疾了,心脏和肾脏都有问题,头晕发热更是常有的事,幸亏儿子自幼乖巧孝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是……」紧皱著眉,柳粤生更加担心。
「倒是你,好像很累似的,上班是不是很辛苦?可有人欺负你?」柳母反而更担心儿子,柳粤生自幼单纯,属於那种让人给骗了也不知道,还替人家数钱的小孩。虽然念书的成绩不错,但出来社会打滚就怕会吃亏了。
「没、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啊。大家也对我很好,上司对我很和善,同事也很照顾我啊。」为怕母亲担心,柳粤生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字不提。
「嗯,那就好。」儿子是她生的,是不是在说谎怎瞒得她过双眼。但柳粤生既然不愿让她知道,柳母也就装著不知。
「对了,我去做饭。」柳粤生不想再跟母亲讨论公司的事,乘机转换话题,「妈,你想吃什麽?」
「随便吧,吃些方便的东西。」柳母看著儿子瘦削的身影,感到莫名的心痛,这个体贴的孩子,自小就跟著自己捱苦,性格又柔弱,将来不知可不可以找到幸福。
***
「你们两个混帐,那批文件在早上十时就要用了,现在还交不出来。要是上头怪责下来,我看你俩怎麽负责,你们等著收解雇信吧。」主管坐在她的办公室内,发出即使关上了门,也响彻整个部门的吼叫声。小王和小赵一直站在她面前,低著头任由她骂,由早上九时开始,一直骂了大半个小时,直把两人骂得脸无血色。
「不、不关我们的事啊。是小柳把文件给带走了。」小赵趁主管骂得太累,忍不住喘气的时候抬起头,嗫嚅地分辩。
「是呀,都是小柳不好,他都不知去了哪儿,现在还没上班。」小王也连忙推卸责任。
「我才不管你们哪个不好,总之你们三个都有责任!」主管用力拍著桌子,脸容扭曲地怒叫。还有五分钟就十时正了,柳粤生再不回来,再交不出那批公文,就连她也自身难保了。
「可是、可是……」小赵几乎哭出来。远天集团的待遇和名气是首屈一指的,要找到另一份这样优厚的工作可不容易,二人当然不希望被辞退。
「对不起,我迟到了。」正当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时,柳粤生以短跑的速度及时赶到。
「啊啊啊啊啊!小柳回来了!」如获救星,三人齐声尖叫起来。
「文件呢?文件在哪啊?快交出来!」
「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我们几乎给你害死了。」
「我、我……」若不是因为只有我一人在赶工,我又怎会迟到啊。
可是不待柳粤生有机会分辩,小王和小赵已经急急把他手中的文件抢走,飞奔到会议室去邀功了。
「那我也先出去了。」办公室的气压极低,柳粤生见主管的脸色黑如玄檀,心知不妙正想溜之大吉。
「站住!!」主管暴喝一声,拍案而起,「你今天迟到了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个交待就想溜,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管放在眼内!」
「我、我、我……」柳粤生自知理亏,只好垂头丧气,老老实实地解释说:「对不起,主管。我今早迟了起床,因为……」
「这麽烂的借口你也敢说!!你知不知羞耻!明知道今天有重要的文件要交,你竟然还迟了起床!你……你简直不知所谓。」还没听完柳粤的话,主管已经气得指著他的鼻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喝骂声。
「对、对不起,这、这是因为……」我整晚在赶那批文件,一直做到天亮时,才一不小心困著了。
柳粤生被喝得心慌意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还没解释清楚,已经被主管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即等於掩饰。你不珍惜自己的前途没关系,但不要连累我背黑锅!」受了一场虚惊,主管的心情恶劣之极,根本就无心听他辩解,无论柳粤生有没有错,都注定要做她的出气对象。
「是,对不起。」有苦说不出,只好让主管骂到觉得够了为止。柳粤生含冤莫白,感到欲哭无泪。
主管骂了一个早上,感到有些口乾了,才慢吞吞地喝了半杯茶。
「怎麽不说话?你哑巴了?」歇了一会,主管嚣张地仰起脸,斜睨著柳粤生,冷冷地问道。
「呃?」不是不许我解释麽?现在又要我说什麽啊?柳粤生一愕,不知应该怎样回应。
「既然对於今次的过失,你也无话可说了。那就不要怪我……」狠心开除你了。
主管正想把柳粤生扫地出门,案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起。会拨这个电话的都是高层人士,所以主管也顾不得处理柳粤生,连忙先接听电话。
「是,啊,经理。有什麽事要劳您亲自打电话来。」温柔,甚至有点造作的声音,谦恭的语气,和一脸假笑,跟平日傲慢凶悍的主管简直判若两人。
柳粤生呆呆地看著这个陌生的主管,惊讶得连嘴巴也合不拢。
「是、是。啊?什麽?又……嗯,我明白……是、是,请经理放心,我会办得妥妥当当。是,我马上派人去。是、是、是,一定会选最好的人选。」主管一边回应,一边不断点头,但神情却越来越凝重。柳粤生虽然是社会新鲜人,但也知道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主管放下电话,皱著眉头在苦苦思索。
怎麽办呢?这个人选的办事能力不能太差,万一一下子就被赶走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而且脾气又要够好,耐操耐骂。职位高有资历的人一定不肯去了,职位低的新人又怕不懂事,惹火了那个魔星。最怕是连累了我……
正感到烦恼之际,忽然抬头看到柳粤生。
「小柳,坐下。」主管还是首次以比较和颜悦色的态度对柳粤生说话。
黄鼠狼向鸡拜年。这是柳粤生第一个感觉。虽然心中感到不妙,但主管要他坐,他也不敢抗命。
「哦。」紧张地坐下。说起来他还是第一个在主管的办公室内,获得赐座殊荣的实习生。但说实话,对著主管的假笑,柳粤生感到如坐针毡,他宁愿主管快快骂他一顿,然後把他赶出去。也不愿像此刻般,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担惊受怕。
「粤生,」忽然亲热起来,主管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加入我的部门虽然不久,但在众多职员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
柳粤生一听,意外得瞪大双眼,几乎连眼珠子也掉了下来。
「所以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决定推荐你。」你人又单蠢又心软,最好拿来背黑锅。上头有什麽责难,只要往你身上一推,你也不懂反驳。主管心中冷笑,但脸上却露出一副施恩的表情。
「可是、可是我加入公司还不够三个月,论资历……」柳粤生再天真,也知道不妥,但他又不是主管这老狐狸的对手,就是想推辞也推不掉。
「你听我的。」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的话头,主管摆出强硬的姿态,「我已经把你调升为凌先生的私人助理,即日生效。」
「凌、凌先生?哪个凌先生?」柳粤生大吃一惊,但仍抱著一丝侥幸的心理。
「当然就是凌总裁的公子凌月庭少爷啊。」主管微笑。
果然……
柳粤生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
柳粤生为人文静,既不好奇八卦,又不喜欢联群结党,消息当然也不灵通,但凌月庭的大名对他来说还是如雷贯耳的。
凌月庭最著名的传言有三个。
第一,是倾城的美貌,刚露面时凌月庭的俊美简直引起全城轰动,被封为商界最年轻俊美的男子。
第二,是他做事的雷霆手段,凌月庭掌管虽然远天集团虽然不久,但一上场就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肃清了一箩筐舞弊营私、办事不力的高层。虽然惹来沸腾的怨声,但却立见成效,可观的盈利增长堵住了攸攸众口,令众人虽视他为魔星,但也无人敢公然挑衅他。
而最後一个……亦是柳粤生最头疼的一个,就是凌月庭挑剔的个性和暴躁的坏脾气。据闻只要稍微令他不满,哪管你职位高低,轻则被就斥责一番,重则马上被扫地出门。在短短三个月间,单是助理已经撤换了十二个,任期最长的一位……只待了十天。所以被派去凌月庭身边,亦即代表了快将失业……
***
无论愿不愿意,十分钟後柳粤生还是给押到凌月庭的办公室。
名不虚传,是柳粤生对新上司的第一印象,他的外貌果然就像传言般出色。但这样这的话,岂不代表了其他的传言也……
柳粤生不禁汗流浃背。
「你叫柳粤生?」冷淡的语气病著一丝慵懒,凌月庭不著痕迹地打量著自己第十三任的助理。
「是的。」挺直腰,振作地回答。想起母亲的医药费,实在不愿失去这份优薪的工作,柳粤生只好努力挤出拚搏的精神。
「嗯,当我的助理就要守我的规矩。」凌月庭点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第一,永远不可以迟到,连一分钟也不行,我不喜欢等人。第二,我不喜欢多话的人,你绝对不可在我面前或背後搬弄事非,更不可把我或工作上任何事泄漏半点。第三,……」
「等、等一下。」不知还多少规矩,怎麽记得了。柳粤生急急拿出纸笔抄写起来。虽然看起来有点笨笨的,但诚意可嘉,凌月庭也就说慢一点让他抄下来。
足足抄了三页纸,由处理文件的程序,办公室里用什麽文仪用品,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至咖啡的泡法,凌月庭都叮嘱了一遍。柳粤生充分体会到什麽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个新上司果然惊人地疙瘩。
「还有……」犹豫了一下,看著柳粤生身上那廉价、旧款、质料粗糙的西装;破旧磨损的皮鞋;还有那副不知戴了多少年,又笨重又难看又可笑的超厚镜片大眼镜。凌月庭最後还是婉转地说:「我希望我的员工可以多注意仪容。」
「喔?」看看自己,衣服没有破洞呀,也洗得很乾净。啊!对了,今天出门时太匆忙了,没有把头发梳好。
柳粤生恍然大悟地点头说:「是,我明白了。」
***
三日後。
凌月庭寒著一张俏脸,拿著一堆不合格的工课放在柳粤生桌上。柳粤生垂低头,惨兮兮地站起来等著捱骂。旁边的人则早已经见惯不怪,连头也不抬,反正他们都一致认为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助理捱不过五日。
「这封给客户的信再重新写一遍,文法和措辞也不正确。」这封信已经改了三遍了,又不写英国文学论文,意思清楚还不够吗?要一般商科毕业生写出辞藻优美的维多利亚式英文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这份文件皱了,怎能给客户看到,重新整理过一份。」只是其中一只角皱了点点吧,这也要重做?
「图表用这个红色太暗了,改用较鲜明的红。」单是为改颜色,已重做了五次,到底要什麽样的红色啊。
「泡龙井的水温不能太高,否则会破坏茶的味道。怎麽你连一杯茶都泡不好。」公司的热水都是一百度的沸水啊,那有什麽法子?
「是,对不起。我马上去重做。」可是看著凌月庭的冷峻的脸色,柳粤生的额角微微冒著汗,连一句也不敢驳回。三天了,三天来所做的事有八成以上被上司挑出毛病,他也不知自己还能捱多久。
「那你还不快点!三十分钟後还要开会啊!」凌月庭见他一脸呆相,心中怒火更盛。
「是,开会用的报告已经准备好了。咦?放到那儿去呢?」顶著巨大的心理压力,柳粤生终日失魂落魄,连文件放哪都忘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在四处找。
「你……」凌月庭越看越生气,终於看不下去,一脸寒霜地拂袖而去。
「呼……终於找到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柳粤生松一口气,抬头笑道:「原来一直就放在桌上……咦?」人呢?
***
「发生什麽事?柳粤生呢?」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凌月庭经过柳粤生的位子,看见一群人围在他的桌子不知在忙什麽。
「呃…….」听见上司的声音,众人脸色惨白地回头。
凌月庭看见有人手拿抹布,大感讶异地说:「你们在替他抹桌子?你们很閒吗?」你们怎会这麽好心?公司人事纠纷复杂,各人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别人有事儿幸灾乐祸都来不及的啊。
众人你眼望我我望你,终於推了一人出来回答:「柳粤生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他急得打翻了你的茶,还把一部分的文件弄湿了」
「嗯……原来这样。」若不是因为重做所有文件,大伙儿也要赶几晚夜工,只怕柳粤生的位子就算被水淹没了也没人理会。凌月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手接过湿透的文件。
「哇啊啊啊啊!!这是五分钟後开会要用的重要报告啊!」翻开一看,所有字都化开了。凌月庭刺激过度,忍不住大声尖叫。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行动一致地掩起耳朵。若不是知道後果严重,会波及大众,他们哪会好心得替一个无关重要的小助理收拾烂摊子。
***
「医生,我妈妈她怎麽样了。」柳粤生脸色苍白,刚在公司接到邻居电话,说母亲在家中晕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跳出胸口。
「详细的报告还没有,但她的肾病越来越严重,从今以後都要每星期洗肾。唉,为什麽不早点就医?现在在政府医院排队换肾,不知要等多少年,你妈妈的身体……」可等不了多久。老医生摇摇头没有说下去,诊治柳母已经好几年,他当然知道他们母子的经济情况无可能负担庞大的医药费,可是也爱莫能助。
柳粤生眼眶一红,深感自责。早知母亲身不好,但想不到已经坏到这程度,实在是太疏忽了。
「她快要醒来了,你留下来陪陪她。」老医生识趣地让他们独处。
「妈,你醒了。」见母亲一动,柳粤生强提起精神,努力挤出笑容。
「粤生,不用怕,妈妈没事。」柳母一睁开眼就立即强撑起著坐起,温言安慰。
「妈……」扶著母亲,柳粤生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哽咽地说:「如果我早些出来工作,你就不会捱病了。」
「傻孩子,你成绩那麽好,不念大学岂不是太可惜了,现在你不是找到很好的工作吗?而且你自小就半工半读,让你吃那麽多苦,妈妈才惭愧。」
「别说了。妈妈,你在医院多休息几天。」握著母亲的手,柳粤生忧心忡忡说。
「哎呀,我也没事,待在医院里干什麽。」而且住院吃药也要花钱呀。
柳粤生明白她的心意,连忙保证说:「不要担心住院费的事,我刚升了职,还加了几倍薪水。」想起来还真得感激主管和凌先生。咦?凌先生!会议啊!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