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江晴,见不到他的笑容,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碰不到他的身体……安华在痛苦地辗转反侧中终于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根本离不开江晴!最初的新奇,中间的喜欢,到现在已经明明白白转化成一种感情:爱!
他爱上了江晴!和他父亲一样,爱上了一个男人!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他都有些傻了,曾经千百次地诅咒过,辱骂过父亲爱上男人的这种变态感情,甚至对江洛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一有机会就欺负安晴,最终把他们在父亲死后赶出家门,所有的这一切,都因为他对父亲爱上男人这一点深恶痛绝,到了无法原谅的地步!
如果江洛是女人,哪怕做的只有他一半好,安华也会绝不会这么做,如果做到三分之二,就足够让安华心甘情愿地喊一声“妈。”而把安晴当成是亲弟弟一样,一家人和美地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他是男人,是无法改变的男人,所以,他就得承受安华的怒气,虽然,更多的时候,这种怒气是发泄在小小的安晴身上。
现在呢,我和我的父亲一样,爱上了男人……原来,果然变态是会遗传的呢。
安华颤抖着手点上烟,看着升腾的青色烟雾,一会是江晴的脸,一会是父亲的脸,一会是江洛的脸,然后,是江晴的笑……
不行!他闭上了眼睛,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只要他一有空闲的时候,总会想起江晴,爱情这东西,是无法控制的,他就是爱上了江晴,爱上了一个男人,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江晴和他是那么地契合,从灵魂到肉体……
离不开……怎么都离不开……仅仅三天没见,就日思夜想,如果是一生不能在一起,他该怎么办?
秘书小姐甜蜜的声音传进来:“董事长,财务科王主任来了。”
安华皱皱眉头:“让他进来。”
所谓王主任,就是他的舅舅,不堪其扰的安华没有办法,只好给他一个财务科的主任的位置,有财务科科长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和下面的强壮人马,谅来这个舅舅再无能也不至于捅娄子,起初舅舅是对没有当上总经理耿耿于怀,脸色很不好看,大概最后本着无鱼虾也好的原则,委委屈屈地来上班了,最初的几天,到处可以听见他洪亮的声音:“各位同仁,不要把我当成是董事长的舅舅,大家都是同事嘛,随便一点就好。”
直接推开门,穿着几千块钱西装的舅舅看上去志得意满地走了进来:“小华啊,怎么样?还行吧?”
安华厌恶地向后倒在座椅里,舅舅毫不客气地自己坐了下来,抽出一根烟,用他的纯金打火机打着了,喷云吐雾一会儿说:“上次舅舅跟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安华诧异地问,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小人儿忘性真大。”舅舅不满地说,“就是说你舅母家那个下岗侄子的工作问题啊。”
安华几乎是无力解释了:“舅舅,上班时间不要说这些私事好吗?”
“咦!”舅舅生气地说,“怎么是私事呢?这不是公司引进人员的问题吗?好了,知道你大老板,想不到那么多,就这样吧。我跟人事科说一声,就让他在我手下干好了。”
“舅舅。”安华加重了语气,“财务科的员工都必须有大学毕业学历,这是公司的财政部门,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当然,您是我舅舅,没有问题,可是……隔了一层的人,最好不要了。”
他勉强说出来的恭维话好像多少缓和了一点气氛,舅舅点点头:“那……你叔舅姥爷的事怎么样?他刚从政协退休,想到咱们这里来发挥余热。”
发挥余热!老天!
安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舅舅!你说的是……外公的弟弟?他……他老人家都七十啦!”
“是啊,”舅舅难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年纪是大了一点,可是都说到脸上来了,能不答应吗?就给你当个顾问把把关就行,学历嘛,上过党校函授,也是相当于大专水平了!不要小看那时候的大专,现在的大学生都不知学了些什么,还不如老大专呢,再说,他算是老革命了,参加过抗美援朝,立过功,你不是要和外国人做生意吗?谈起判来,他老人家一准是把好手!”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啊?”安华不高兴地说,“上次见他,还说要在家里练习书法养老呢,我这里的工作这么紧张,万一把老人家累出个什么来,谁来承担责任。”
“这里的工作还好嘛。”舅舅还要说,看见安华真的不悦,也讪讪地转了口风:“其实……舅舅还不是想在公司里有个老辈人替你主持大局,小华,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他凑近,惟恐别人听见地说:“你以为你就坐稳了这个位子了?被你赶出去的姓江的就能甘心?几亿的身家,是人就不可能不眼红!”
没错,他的眼睛已经发红了,安华在心里想。
“就算姓江的已经老了,翻不起什么浪来,可还有小的呢,他们过好日子惯了,一旦穷下来,那可不是忍着就算了的,这公司是你父亲的,可是姓江的狐狸精也在里面盘了几十年,他就没有一两个心腹?”
是啊,从创业一开始,江洛就跟着父亲,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他们两个,经常是累得看着账册就睡着了,醒来之后继续看,全家永远是他起的最早,永远是睡的最晚,周日也不例外。
“你年轻,刚上台,不好把这些老臣子怎么样,万一有一两个在里面搅混水,你就完了,到时候他们混水摸鱼,从中取利啊。”
江晴吗?安华微微地冷笑起来,那个连一件衣服都不要自己买的人,那个对他别无所求的人,会是这样的人吗?
舅舅还在说着,转弯抹角提到财务科科长名字的时候,安华终于明白了,他严肃地说:“舅舅,不用说了,我全明白,我心里有数了。”
想取代财务科科长吗?给你一个养老的位子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他恨恨地想。
舅舅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最后端起长辈的架子说:“小华,你也不小了,过年就三十,该考虑考虑自己婚姻大事,外面的女孩子不可靠,全都是冲着你的钱来的,结了婚也是在家里闹拧,还是亲戚介绍的好,上次你大伯介绍的那个不行,我查过了,读大学的时候就在谈男朋友,舅舅给你物色了一个,下班后见个面?”
“舅舅。”安华厌烦地说,“现在是公司的非常时期,我哪有心思谈这个。”
“真的?”舅舅干笑了几声,“不是吧?你可要小心,别传上了你爸的坏毛病。”
安华警觉地抬头:“请你说清楚。”
舅舅脸上浮着狡诈的笑,分外不怀好意:“有人看见你和一个男孩子一起进了宾馆……小华,你可不能走歪路,步你爸的后尘,也去当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啊!”
热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安华用力地握紧拳头,竭力不让自己一拳打出去:“舅舅,这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公司,今天我所有的,全都是他给予的,请你,尊重死者,在这个地方不要任意批评他!喜欢什么人是他的自由,与别人无干!”
也是我的自由!
略显狼狈的舅舅不知喃喃说了些什么,走出去了,还故作潇洒地和秘书小姐们打着招呼:“小丫头们,要好好干啊。”
安华坐在椅子上,胸口激烈地起伏着,他受不了了!当时真不该把江洛父子赶出去,有他们在,不管是违拗谁的意思都好!也不要看见这些亲戚们的嘴脸!
我爱上了江晴……我爱上了他……
就和老爸爱上江洛一样,我爱上了他,不想和他分开,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
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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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电话,拨通了总务科的号码,很巧的,来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听不出他的声音,立刻就把电话递给了江晴。
“喂?”他柔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安华的心微微一荡,轻声说:“江晴?”
从听筒里传来的喘气声明显加重了,然后江晴有几分犹豫地说:“董事长?”
这个时候,安华已经不介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了,他用充满柔情的声音慢慢地说,一个字一个字地传达自己的爱意:“我办公室的灯坏了,你能来一下吗?”
尽管看不见,也可以感觉到,电话那头,江晴的嘴角已经愉悦地上翘,然后轻轻地说:“好。马上来。”
当江晴终于走进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安华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头发里,喃喃地说:“我好想你……”
江晴也伸出手,抱住他宽阔的背,在他耳边说:“真的?”
“当然!”安华抬起他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从他黑幽幽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一脸深情,“江晴,我明白了,我爱你。”
温柔的笑意从江晴脸上浮起,他低低地说了句:“骗人。”
“我才没骗你。”安华认真地说,“我是真地爱上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疼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庭,你再也不用这样去吃苦了,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江晴温柔地注视着他,认真地听着,渐渐的,他美丽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泛起了水雾,安华低头吻着他,无限柔情地说:“想哭吗?没关系,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呢,今天你可以尽情地哭,但是,过了今天之后,我就不会让你再流泪了。”
泪水在江晴的眼中转着,终究没有落下来,他带着泪笑着问:“可以多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我明白,你要想的很多。”安华拥着他的腰,把他整个包在怀里,“还有你父亲那边……你想考虑多久就考虑多久,我会很有耐心地等着的,记住,不管到了什么地步,你还有我,明白吗?”
江晴点点头,再一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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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新年的时候,忽然来了一股寒流,气象预报说元旦这天可能会下雪,本来很平常的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江晴身上单薄的衣着,安华怎么也坐不住了,没法子,江晴倔起来就像头牛一样,说不要他买衣服就不买,急得他团团转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回家拿一些江晴的旧衣服给他啊,是他自己的衣服,就没有必要说什么了吧。
下班之后他飞速地赶回家,进门保姆就迎上来:“先生,刚才您姑姑打电话来,说要在这里过新年,让我把房间收拾好,请问那些房间可以让出来?”
安华一听心里就火大,什么要收拾房间,又是来要吃要喝,这些亲戚,比蝗虫还狠,一天到晚这节那节都往自己家里跑,辞了司机没人接送干脆自己打的来,临走连拿带糟蹋,他一个人住的钱比以前四个人住的时候花得还多!
“不行。”他硬邦邦地说,“再打电话来就告诉她,我说的,不行,新年我有很重要的朋友来,请她不要来打扰。”
说完,他不理会保姆错愕的眼神,直接上了三楼,房子的二楼是给楚凌和江洛准备的,三楼属于两个儿子,图方便安华现在还一直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左手间是书房,右手是活动室,走廊尽头是小仓库,对面就是江晴的房间。
拧开铜把手的时候,安华竟然有一种探险的刺激感觉,能相信吗,他和江晴面对面住了这么些年,竟然从来没有进过他的房间!而那时的安晴,只要一回家,一定是躲进自己的房间,怎么也不会出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弥漫着尘封的房间特有的味道,安华伸手开亮了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是朝北的,没有开暖气,比外面冷了许多,和安华的房间不同,不是套间,只是一个简单的居室,虽然面积还不到二十平方,但是因为东西太少,空荡荡的,也显不出来狭窄了。
地上是普通水磨石的地面,没有地毯和地板,显得更冷,安华房间里的地毯厚厚的,长长的毛,孩子的他经常就在地毯上滚来滚去,闹个不停,显然,江晴从来没有这种习惯。一张普通的单人床,蓝白色的床单和被罩,是最普通的花色,床边就是书桌,上面有一盏台灯,也是最普通的那种,角落里的书橱上摆放着他从小到大的学校课本,整整齐齐。
装衣服的柜子放在门边,没有穿衣镜,安华打开柜门,里面的衣服整齐地叠好了放着,最上面是刚洗过的内裤和袜子,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好像房间的主人还没有离开,或者是,他是在一种什么都来不及带的情况下离开的。
没有摆设,没有多余的东西,没有奢侈品……江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几年,不知道他不看书学习的时候干什么,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和娱乐挂钩的东西。
摇摇头不去想太多,安华开始翻检着柜子里的衣服,看有没有厚的好带给江晴,他的衣服不多,有些还是少年时的,现在的江晴肯定穿不下了,捡了半天,捡出两件毛衣和一件羽绒衫,还有几条加厚牛仔裤,看看牌子,班尼路,圣保罗,连羽绒衫都是名牌,不错嘛!看样子住在家里,就算吃不好,穿着上总算还没有亏着他。
捡好了,把衣服打成一包带走,关门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回身望着室内,仿佛看见当时的安晴,瘦弱的,畏缩的,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沉默地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放心吧。”安华轻声说,“我会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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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六号,周五的下午,安华把江晴叫到办公室,先是一把抱住他吻了个够,之后把装衣服的购物袋拿给他。
“这是什么?”江晴好奇地就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看了一眼购物袋里的东西:“衣服?我不要,我自己的衣服够穿的。再多也是浪费。”
“对啊,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安华抱住他,嗅了一口他身上传来的混着淡淡肥皂味的体香,用力一搂他的腰,“看看,我说得没错吧?”
江晴对他笑笑,打开购物袋,掏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我知道……你老是嫌我穿得太少,可是,真不用拿衣服给我。”他返身把手绕在安华的脖子上,亲匿地说,“我又不是缺衣少穿的贫困职工,没必要救济我吧?”
“越说越离谱了。”安华拧拧他的腰,“快拿回去,这可都是从你的衣柜里拿出来的,才挑了两件,等新年的时候再拿些给你,啊,对了,新年我们不去璇宫吃的话,你喜欢哪里,我得提前订位子。”
“随便,反正我没什么特殊口味,”江晴仔细地把衣服叠好放回购物袋里,“衣服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又闹什么脾气?”安华诧异地抬起头来,“都说了是从你的衣柜里拿的,还不知道你吗?死也不肯让我买件衣服,我哪敢擅自作主。”
“这都是你的衣服,”江晴淡淡地笑着解释,“旧了或者是你淘汰不要的,爸爸拿给我穿,小时候还行,后来我长得瘦,衣服穿了不合适,才不怎么穿了。”
他用手摸着布料,自我解嘲地说:“一看就知道了,上大学的时候穿你的衣服,不合身,同学们都开玩笑说是不是我偷来的。”
安华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憋得他好难受,只能无言地抱紧江晴,过了半天才说:“旧衣服……不要也罢,算我求你了,新年总该送你礼物吧?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买件能挡风的,如果你病了,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不用啦!”江晴从他腿上跳下来,两个身高相差不远的男生这么坐着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回头一笑:“我爸说,我从小就经折腾,发个烧不用上医院也能好,像野草一样的命,哪有这么容易就生病的,以前我也就穿这么一些,从来没事。”
安华轻叹着站起来把他从后面抱住:“从前是从前,现在我看在眼里,当然不一样了,乖,你就听我一次吧。“
江晴转过身来对着他,黑宝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轻轻地说:“傻瓜,我冷的时候,你不会抱紧我一点吗?”
安华根本不用他再说一个字,伸开双臂,紧紧地把他搂入自己宽阔的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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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一天,结束了年终总结的公司里到处喜气洋洋,在没有楚凌的第一年里,安华成功地坐稳了这个位子,保持了业绩的稳步上升,依照惯例,给每个员工发了为数不少的年终奖金,所以,每个人脸上都笑眯眯的,本年度的最后的一天下午,工作效率也有所减慢,全都期盼着即将到来的三天大假。
安华也在不停地看手表,一直到今天,晚饭到哪里解决还没有定下来,江晴总是笑笑带过这个话题,要不就干脆是“你看着办吧。”他一直想打破出去吃饭,上酒店开房间,做爱,结束约会的这个惯例,想找一个浪漫一点的地方,拥着江晴来个温馨告白,趁机送给他已经订做好了的戒指,作为一种形式把他绑在身边,可是江晴似乎不太领情,难道在他的脑袋中,恋人就是应该这样偷偷摸摸的?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安华决定按兵不动,反正今天晚上江晴说过了要和自己一起过,那就由不得他了,直接把他拉到身边再说。
大楼里的喧哗声在下班的时候达到顶点,秘书小姐们兴高采烈地进来对他说“新年快乐,拜拜,三天后再见。”然后就很惊讶地问他:“董事长,还不走吗?今天也要加班?”
“我在等一个电话,是私人问题,你们先走吧。”安华含糊地说,等她们说笑着走光之后,开始急切地等待着江晴的到来。
这次江晴有点慢,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上来,安华看见他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晚?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啊,”江晴习惯地接受了他的抱吻,“大家都走得早,我留下来打扫了一下卫生。”说着抬头一笑:“经常用这个办法留下来,成了习惯了。”
安华拿他没办法地摇摇头:“中午吃了什么?饿不饿?叫你上来吃饭又不肯。”
江青把手放在他的胸前,低头笑着说:“今天是科长请客,不去不好,你每一次都叫两份外卖到办公室来,难道她们都不怀疑吗?”
“那有什么?!”安华霸气地说,“再躲躲藏藏的,我下次就当众吻你,看他们能怎么样!”说着狠狠地抱紧了江晴。
虽然低着头,还是可以看见江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白皙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安华又开始心猿意马,急忙松开手,怕一不小心就直接把江晴给抱到沙发上去,提前庆祝新年了。
他干咳一声:“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江晴好奇地问。
安华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力持镇定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了递到江晴面前,一个式样简单的白金男戒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在灯光下发出金属的寒冷光泽。
江晴淡淡地笑着,接了过来,却并不立即戴上,看了一会,读着刻在戒圈里侧的字母:“Q……H……"
“是你和我的名字啦。”安华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挺住!挺住!千万不要泄气!不要脸红!现在就这样,将来真向江晴求婚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很漂亮呢。”江晴翻来覆去地看着,修长秀气的手指拿着戒指的样子特别美丽,但是他还是没有戴上。
安华眼巴巴地看着他,心急火燎,可是江晴就是不往手指上戴,他急了,一把拉过江晴,夺过戒指,自己给他套了上去,戴在中指上,稍有些嫌大,但是江晴的手指比较骨感,指节地方的骨头略微突起,正好卡住掉不下来。
“大小还行吧?”安华拿起他的手指吻吻,“我量了半天,你的中指大概比我的无名指细一点。”
江晴眯起眼睛看了看被戴到手上的戒指,那么无惊无喜的表情,使得安华的心又开始乱跳:他不会又不接受吧?!
幸好,江晴只是笑笑,然后凑上来轻轻在他脸颊上一吻:“谢谢。”
那么说,他是收下了!安华这才放心,不由呼出一口气,全身都轻松了下来,搂住江晴的腰,来了句:“新年快乐。”
江晴抬眼看着他,忽然笑得很灿烂:“这么紧张?只是送我个礼物而已吧?要是你将来向女朋友求婚的话,还不知道要慌成什么样子。”
安华有些不高兴,板起脸:“你以为我是随便送人戒指的吗?”
江晴看着他,笑得更温柔了,低低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
他就着被安华抱在怀里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低声地说:“我知道的……”
幽幽的声音传进安华耳朵里的时候,他的心神为之一荡,不知怎么了,一颗心变得柔软无比,甜甜的酥麻感觉从耳朵里传入了整个身体,他的人生,好像就是为了等这句话才有了意义。
“喜欢吗?”安华沙哑着嗓子问,“我自己想的式样,知道你不喜欢,也没有镶钻石。”
“嗯,很喜欢。”江晴看着自己放在安华肩上的手,黑宝石般的眼睛闪着光芒,“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送你礼物呢?”
安华想了想,指指自己的面颊:“你刚才已经给过了。”
江晴想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那这么算起来,你不是吃亏了吗?”
安华浓黑的眉毛轻轻一皱,低声在他耳边说:“倒也是,那么……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后面的声音逐渐减小,江晴却听得连耳朵都红了,想了半天,摇着头笑着说:“我不要……”
他的声音居然变得软软的,娇羞的红晕谁都看得出不是真心地拒绝,安华当然也真的明白,平时的江晴虽然温顺,但是真的不想干的事情,怎么都没有办法让他屈服,这次,显然只是嘴上说说,到了床上,未必就不肯,所以只是笑着,一边吻着江晴,一边开始熟练地移动着手在江晴身上温柔地爱抚着。
江晴脸上的红潮还未退去,只是稍稍躲闪着,等到安华把亲吻的目标移动到他白皙的脖颈上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安华背后的衣服,同时,也可以感受得到安华紧贴着他的身体有了明显的改变,那灼热硕大的感觉使得他开始心慌意乱,身体就好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全是靠了安华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安华急不可待地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很快,江晴雪白的胸膛就暴露在空气中,他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睁开失神的眼睛看着安华,那迷茫的目光让安华更加无法忍耐,急躁地开始撕扯他的皮带,伸手进去一把握住了他已经开始活跃的分身开始套弄。
“不……不要……”江晴软弱无力地挣扎着,被刚才的亲吻弄得通红的嘴唇微张,沾湿了唾液的唇瓣看上去更增添了几分色情意味,他诱人地喘息着,在安华的手中辗转着身体,勉强说着拒绝的话语,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调情,“不要……啊……嗯……”
安华也喘着气,下身的膨胀似乎已经不能再坚持了,他也知道,就这么草草在办公室要了江晴是不太妥,可是,天地良心,他真的忍不住了。
用力甩了甩头,他用已经变得沙哑粗嘎的声音做最后的努力:“不要吗?真的?江晴……我的宝贝……是真的不想要吗?别动了,我马上住手好不好?”
江晴睁着水气迷蒙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忽然凑上来,把整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身上,喘息着说:“关……关灯……”
说完,他就把脸埋在安华的肩窝里,再也不说话了。
安华心领神会地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转身过去关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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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夜色从宽大的玻璃窗外射进来,淡淡地洒了一室,安华从小睡中醒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旁边空空如也,沙发虽然宽大,但是要让两个大男人一起挤在上面睡觉,显然还是窄了一点,睡着前他还想着这个问题,特地侧过身来,把江晴抱在怀里,好让他睡得稍微舒服些,可是,一觉醒来,江晴上哪里去了?
刚才顺手拿起来盖住江晴的毯子现在全盖在自己身上,地毯上散落着一些掉落的衣物,安华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江晴的魅力太大了,还是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大色狼,居然在办公室里就这么把他给吃了,还因为大家都疲劳到了极点只好放弃原先的计划,先在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觉。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窗前一个修长的身影,江晴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只穿着贴身的衬衣和短裤,双手互抱,微微地仰着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华心中涌起一阵怜爱,起身走了过去,把毯子披在江晴的身上,顺势牢牢地把他和毯子一起抱住,悄声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起来也不叫我。”
江晴没有回头,微笑着说:“我不习惯睡得这样早……看见你睡得很熟的样子,就不打扰你了。”说着,把身体略往后倾,让自己舒服地倒在安华的怀里。
“睡不着躺一会儿也好啊,这么冷,你也不穿好衣服。”安华不放心地拿过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再开大了一点,隔着毯子他也感觉得到江晴清冷的身体,和平时一样,仿佛没有什么温度的雕像。
江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地说:“快开始了。”
“什么?”安华正把双手绕过他的身体抱着他,轻轻地低头用嘴唇摩擦着他的脸颊和脖颈,没有注意到别的。
“焰火啊,不是说今年会放焰火吗?”江晴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平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我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焰火呢。”
安华心不在焉地边吻边说:“这有什么,以后不就可以了吗?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赞助市政府放一次焰火,或者等到扬风进军欧洲之后庆祝一下,只要你喜欢就好。”
江晴微笑着缩了缩脖子:“好痒……”然后继续看着窗外说,“焰火是很好看,可是放过了之后,就有一种很寂寞的感觉……刚才还是那么繁华的夜空,一下子就清冷了下来,像一个美丽的梦一样,这样的反差,反而让人受不了,所以,我并不是怎么喜欢看……”
他的话刚一说完,刚才还是深蓝色的夜空中忽然爆起一团斗大的金色光团,然后像流星飞箭一样向四周飞窜开来,成千上万的金色星星从空中坠落,伴着连珠炮一样的爆裂声,化成了金色的花朵,接着又是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彩线一样涌上夜空,七彩花朵一般高高低低地在天空中绽放起来。
江晴红唇微张,呆呆地仰头看着,好像被这难得的美景给迷住了,安华低头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满天焰火的彩色,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晴?”他不自觉地唤着他的名字,抱紧了他,怕一松手,江晴就像满天转瞬即逝的焰火一样,刚才还在怀中,转眼就不见了。
焰火还在放着,窗外的大街上,想必都是喜气洋洋地庆祝新年的人们,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在本该空无一人的高层办公楼里,居然还有他们……
一对同性的情侣,一对不被人祝福的爱人,在看焰火……
江晴慢慢地把目光移动到安华的脸上,安华察觉到了,低下头温柔地一笑:“怎么了?”
“没事。”江晴照例又是浅浅地一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安华的脸。
安华也不开口催他,学他的样子,笑着,什么也不说。
终于,江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耳边说:“我爱你……”然后仰头把自己的唇小心地合在了安华的唇上。
在这一刻,我是爱你的。
不管在多少年之后,回想起今天,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在这一刻,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