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氏的诬蔑让卢氏深居简出,她成天待在家里做家事,喂鸡、养鸭、种菜,根本足不出户,多数时间拿来绣花,她的手艺好,绣的帕子、香囊在铺子里很抢手,因此每隔几天时间,钟凌就会在四堂哥卖柴火时跟着一起进城,把绣品卖了。
日子就这样顺顺当当的过了下来,春天过去,迎来夏季,钟凌不急着赚钱,赌博赢来的三千七百五十两银票还缝在她的旧棉衣里,有它们在,她倍感安心。
卢氏也心安,因为她也存着卖地的银子半文未花,那些钱她打算用来让儿子进京赴考,家里吃喝俭省,后院里的菜、养的鸡鸭以及卖绣品的银子,足够一家三口嚼用。
穿越数月,住的穿的用的,钟凌渐渐习惯了,就是吃的……让她有点小难受,长在不缺食、不缺粮的二十一世纪台湾,走到哪里都有7-11、夜市、小吃店、餐厅……她活到二十出头岁,还没尝过饥饿的感觉,唯一的一次是她在朋友的怂恿下去参加饥饿三十活动。
现在每天却得对着稀饭酱菜,没有下午茶、布丁甜点的日子,嘴巴憋得难受。
为了吃,她天天在厨房里瞎琢磨,想尽办法将一颗蛋、一把菜,弄出好几种吃法。母亲见她这样,明白孩子嘴馋,也不阻止,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折腾也有限,于是她大起胆子,决定往外张罗吃食。
这回进城卖绣品,她夹带了张面额十两的银票进城,兑了银子后,快手快脚趁四堂哥叫卖柴火时,先将娘交代的东西买了、绣品卖掉,再跑几间铺子买下一堆杏仁花生瓜子之类的干果,再买糖、麦芽糖、面粉……最后挑一篮子鸡蛋,回到四堂哥卖柴火的地方。
钟子文见她背了个篓子,两手满满、全提满东西时吓一大跳,担心着她这样花钱,小婶子不知道会不会心痛骂人?
“阿芳,你这是做什么?”钟子文急忙接过她手上的篮子。
“全是娘交代的东西呀,我瞧这么多东西,不如雇辆马车,好不?”
钟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第一次花自己的银子,她大手大脚,那感觉像是回到百货周年庆,等东西全买齐了,才晓得能把自己给压垮。
“雇马车……可这卖柴火的钱,我娘心里有数。”这会儿轮到钟子文感到不好意思,他都十五岁的人了,可花银子这回事儿还得经过娘的允许。
钟凌发现他的窘困,微微一笑。张氏为人俭吝,这性子是好也是坏,坏处嘛,就是村里人见着她总是闪闪躲躲,怕一不小心自家的东西会变成她家的,至于好处……多了!
要不是她这样抠抠俭俭的,大房吃饭的嘴巴多得很,哪有法子攒下银子,听说前阵子大房又买了块地。
提到田地的事儿,那年钟明返家,置下的田地几乎都在村北,不像大房的地买得早,全在离家近的村南,家在南、地在北,钟明每天出门耕作得多走上半个时辰。
没想到那些地入了贵人眼,全让她给卖掉,周大人心慈,反正屋子明年才开始盖,便让她家收完地上的粮。
钟凌为了笼络大房共同对付二房,便把那些地交给大房耕作,约定好秋收缴完税后,粮米以三七分帐,三房收三成,出力的大房收七成。张氏没想到三房会这么慷慨,之前的搬家争执立即一笔勾消,两房亲热起来。
后来二房对外传出难听谣言,被张氏骂骂咧咧地数落一通,村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钟理本就声名狼籍,现在霸占弟弟产业的话传出去,连几个孩子都不敢在外头走动了。
“四哥哥,你别担心,雇马车的银子自然是我出,只是要劳烦四哥哥陪我一起回去。”
有免费马车可以坐,他怎会不肯?
钟子文说道:“阿芳在这里等等,我去雇车,马上回来。”
看着四堂哥远去的身影,钟凌淡淡一笑。大房里,大堂哥性子像张氏,凡事斤斤计较,但其他几个哥哥像大伯父,不太会说话,可做人做事都是好的,因此她倒也乐意和几个堂哥打交道。
至于二房的堂哥堂姐就免了吧,虽然钟子华、钟子兰还可以,但钟子薇心眼多,成天到晚算计,钟理好赌,不事生产,王氏尖酸,眼里看着别人的碗底,好像“你家就是我家”,天底下人全欠他们似的,那一家子还是少沾少惹少麻烦。
“阿芳,车子来了。”
钟子文雇来马车,堂兄妹俩坐着车一路闲聊地回到家里。
见钟子文帮着把一堆东西送进家里,卢氏惊诧,却是顾着女儿的颜面,没当场发作。
待他走出家门后,钟凌才笑着把荷包交给母亲,说道:“娘,您别担心,我没乱花钱,是今天上街我瞧见一位老奶奶突然昏倒在地,赶紧把她给送进医馆里。大夫说,幸好送得及时,不然老奶奶怕是没命了。
“不多久老奶奶的儿子媳妇过来,知道这件事,他们连声谢我,听说他们家里开了几间铺子,这些东西全是他们送的,只有那十来张油纸是我买的。”
这会儿卢氏没话可说,淡淡说一句,“帮助别人是应该的,下回别收人家的礼。”
“我知道的,推了好久呢,可老奶奶说,要是我不肯收下这些东西,就不让我走。今天害四哥哥等好久,我心里过意不去,怕他被大伯母责备,才忍痛雇马车回来。娘,您别生阿芳的气。”她满脸歉意地望向母亲。
卢氏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说道:“没事,娘没生气。饭已经做好,去洗洗脸,等阿静回来就开饭。”
“好。”钟凌笑着应了,瞧时辰还早便道:“我去给阿静弄点好吃的,他正长个儿,嘴馋着呢。”
“自己嘴馋,别赖到弟弟身上。”卢氏一指戳上她的额头。
她笑着搂了搂母亲,回嘴道:“娘真了解我。”
抱着那些大包小包,钟凌走进厨房,舀水洗净双手,准备大展身手。
她先炒熟杏仁和花生,摆在一旁放凉,再将麦芽糖和砂糖炒成糖浆,不断搅动,直到糖浆滴在水里能够立即结成硬块后,将锅子放到一旁降温。
在糖锅降温的同时,她把一把筷子绑在一起,做成简易的打蛋器,使了劲儿把蛋白打成硬性发泡,再徐徐将糖浆倒进去,拚命揽打。
这时候,她真怀念厨房里那把电动打蛋器。
终于糖浆渐渐失去光泽,她将糖浆分成两半,各自加入杏仁和花生,充分搅拌后,倒进油纸里包裹好,再用擀面棍压成一点五公分左右的扁扁长方形,等冷却成形后,再用菜刀切成长条形,用剪好的油纸给包起来。
不难做,就是费工,这不是钟凌第一次做牛轧糖,前辈子她一口气做过两千多个,送到义卖团体,换得一张感谢状,学校为此记她一支小功。
拿起切下来的碎屑放进嘴里尝尝,滋味和记忆中一样美妙,其实她并不担心口感,对于自己的专业技术她还是有点把握的。
钟凌把做好的糖用小篮子装上,拿到前厅。
“娘,您试试。”她拨开油纸,送到母亲嘴边。
卢氏咬一口,表情有些惊艳,她没想到女儿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行吗?娘。”
“好吃。”她顺顺女儿的鬓发,笑道:“从小,你爹就老说你是只馋猫儿,一天到晚老爱在厨房里钻进钻出,没想到还真让你钻出些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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