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她还以为已经不一样了,原来该进行的事儿还是进行着。
“徐大哥,是不是徐大娘对你说了什么?”
“你能猜得出来,何必问我。”
“所以是真的说了?说什么?嗯……说你将来是要做大官的,先纳个妾收在房里,日后陪你赴京赶考,你在外头,身边有个人照应着比较好。还是说,哪个当官的没有妻妻妾妾好几个,那不只是排场,也是身分。
“或许徐大娘说:阿芳那丫头脑子机灵,挺能赚钱的,可她这么忙,怕是不能把你服侍周全,不如纳个小妾,一个照应外头、一个照顾家里?”
她越说,徐伍辉越是瞠大眼睛,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瞪着她说:“你偷听我娘说话?”
“偷听?你太小看我了,只需要几个小推敲就猜出来的事儿,还用得着偷听?只是我真不明白你娘,如果徐伯父把大娘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拿去养小妾,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觉得理所当然?她不喜欢的事为什么要加诸在媳妇身上?唉,这后院家宅为什么事多,总归而言就是一句话。”
“哪句话?”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摇头,叹气,夸张的无奈表情让他失笑不已。
“我用你的话顶过我娘了,问她乐不乐意让我爹娶个年轻貌美的姨娘进门。”
“真的?徐大娘怎么同你说?”肯定是火冒三丈,大骂他不孝子吧!
“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不不不,你看错了,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感同身受。”她连连摇头,却笑得娇俏可人,摆明就是幸灾乐祸。
他觑她一眼,说道:“你不是很会推敲吗?你来推敲看看,我娘会怎么说。”
她还真推敲了,想过半晌,她缓慢说:“徐大娘应该会说:‘那怎么一样,你爹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吃饱饭都成问题了,哪能讲究排场。你可不同,将来是要当大官的,家里不多摆几个花瓶,会教人小瞧了去。’”
说完,她望着他,发现他脸上憋也憋不住的笑意,噗地,两人一起笑开。
“不会吧,我全猜对了?我怎么这么神仙。”
“没全猜对,我娘没说花瓶。”
“不然呢?”
“她说的是女人。”并且那个女人有可观的嫁妆,娘指望着未来媳妇把嫁妆拿出来供自己进京赴考,她就不必把银子拿出来。
“有差吗?人总是得陇望蜀,肚子饿时想着有饭吃就好,能吃饱了,就想要是多点银子可以花销花销多好。有了银子就想当官,当官了就想娶妻纳妾,想在身边凑个唐伯虎的八美图,可,这样真能快乐吗?”复杂的人生怎能享受单纯的快乐?
“你问倒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人事物,可谁也不知道追求到手后会不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空。”
钟凌满意地点点头,喜欢他的话。“所以呢,徐大哥,你想要迎妾纳通房吗?”
徐伍辉停下脚步,对着她郑重道:“有阿芳,一个就够,如果没有阿芳,就是娶八个、十个,心里还是虚的。”
这话很甜,甜得她嘴里心里沾满蜂蜜,两人并肩走着,红扑扑的两张脸傻傻地笑着。
他们走到分岔路口,徐家往右,贺家往左,他再邀一次,“要不要上我家?”
“下回吧,下回再去坐坐,今儿个太晚,还是先去看看贺大娘。”
“你很照顾贺大娘?”
她挤眉弄眼,歪着脖子对他说:“有人翻倒醋瓶儿了吗?我怎么闻到醋味。”
“是翻了,翻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胸口道:“没弄清楚的还以为你是贺家媳妇。”
“错了,不是贺家媳妇,是贺家女儿,贺大娘前几天认了我。”
“真的假的?”
她举五指发誓,“童叟无欺。”
“好吧,我吃醋无所谓,谁让我喜欢你,喜欢得再醋也得吞下去,可要是让我娘醋了,以后她不挑剔你就真有鬼。”
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收起痞笑,再认真不过地说:“徐大哥,这件事我不能不做,当初人人避我家如蛇蝎,都怕被我家给沾了也摊上霉运,只有贺大哥不怕,他帮我们家办丧事、帮我起家、帮我对付我二伯母。再说、如果不是他,阿静怎么能接受你的教导,我和徐大哥又怎么……能够在一起?之前,我当真认定,缘分断了就是断了的,逼迫自己不可妄想。”她垂下头,脸上有着伤心。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的。”他后悔,那时候为什么不多些坚持?
“不干徐大哥的事,你也是身不由己。总之,贺大哥帮了我这么多,现在他不在,我能做的不过是送点东西,偶尔陪贺大娘聊聊天罢了,我总想着,人一世千万别欠下太多,该还的还、该报的报,所有的恩怨情仇最好能在这一世终了,别带到来世。”
徐伍辉挑起她的下巴,暗暗立誓,嘴上也坚定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
钟凌点头,一笑,郑重道:“我信你!”
一个是认真承诺、一个是认真相信,这刻,他们都相信,两人会肩并肩,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走过冬天、走过无数个四季风情,相信他们的未来会充满光明,就算有险难阻碍,他们也会帮着彼此冲过去。
却没想到,所有的想像都只是镜花水月,空幻一场。
第十四章他曾是寿王世子(1)
五月,天渐渐热了,生意没有过去那么好,钟凌做了些果冻,才让生意好转一些。
这天钟凌在厨房研发些爽口的小点心时,小秋进来。
“小姐,有人找你。”
找她?会是谁?徐伍辉吗?不可能,他正在闭门念书,出门唯一的去处是先生家里,听说先生对他评语很高,预估他今年九月定会通过乡试,明年的春闱至少能考上二甲进士。
他的预言,很是让徐伍辉松了口气。
钟凌笑着鼓励他,递给他一袋进士榜,上面每个饼干都印着“探花郎”,她夸口道:“什么二甲进士,我怎么看徐大哥都是一甲探花郎的命。”
他问:“为什么不是状元、榜眼,而是探花郎?”
她猛摇头说:“不行,咱们做人要低调,壮元、榜眼太招人目光,万一被皇帝招去当驸马,我到哪里再找个徐大哥嫁?”
她的话让他很开心,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问:“探花郎很低调吗?”
钟凌说到做到,自从答应过徐伍辉后,每半个月到秀水村接弟弟时都会提早出门,先绕到徐家坐坐,和徐大娘说说话,只不过让人很气闷的是,几乎每次都会遇见她的二堂姐。
直到上一回没见到她的身影,钟凌还疑惑说:“她怎么不来了?”
徐伍辉说:“我恐吓过我娘,说我每次见了她都会心浮气躁,读不下书,要是她害我没考上,就得再等上三年。”
他的恐吓成功制止徐大娘和钟子薇的感情交流。
但不是徐伍辉来找会是谁呢?钟凌走出厨房往前面铺子走去,前脚才跨进去,就看见刘星堂和阿志,她赶紧快步上前,急急问:“老爷爷、阿志,你们怎么来了?是婶婶的病更重了吗?”
阿志垂下头,眼睛红红的,低声说道:“小姐,我娘死了,房子被占了,想求小姐收留我和爷爷。”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身契,交给钟凌。
她看看祖孙两人,叹气,把身契交还给阿志,说道:“爷爷、阿志,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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