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深邃如夜,那般不可探寻、虚幻无实,彷佛隐没其中,无人知晓。
好想睡喔!
月昱晟只觉身处在这一片深黑暗处,有一种安全平静的感觉,让他不想睁开双眼不想离开。
忽然,眼前出现一抹模糊虚幻的白色身影,缥缈似一抹白烟,那像是一张脸,很熟悉的脸庞,对他低喃几语,随后散去、消失,让月昱晟伸手抓去的掌内只存空无,顿时内心伤悲至极;他不明白,为何那抹幻影的消逝,让他的心彷佛也随之逝去。
好痛!
月昱晟紧摀胸口,奋而起身,痛得冷汗直流、湿透衣衫;伸出手掌拂上脸颊,他才发觉自己竟心痛到流出泪珠。
他左右张望,没有人,没有那抹白色身影,心中顿觉一阵失望;而后他张眼环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一切。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此?琝风呢?为何不见琝风?
他掀开被单欲下床铺,却因此举疼痛,不禁微皱眉头。
正当月昱晟欲下床之际,柳雩儿端着药汤进房,抬眼一望,没想到在众人已绝望时,沉睡不起之人已然苏醒。
急放下碗,柳雩儿冲出房外,奔向外厅,接着双手拉着天辰老人与寒烨,三步并作两步走,将入带至房内,欲让他俩知晓这天大的好消息。
记忆仍停留于出事那日,因此月昱晟只是以一双布满疑惑的眸,看着眼前喜出望外的三人。
一拥上前,柳雩儿笑逐颜开,抱着月昱晟开心不已。
这小妮子怎么了?没事干嘛抱着他?也罢,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知晓为何不见琝风。
「雩儿,琝风人呢?」
此一问,让柳雩儿顿时停下动作,退离月昱晟身旁,无言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寒烨、天辰老人也不发一语,一时间众人皆无语。
「快点告诉我啊!」
眼看三人皆默默无言、面露难色,月昱晟不禁心急如焚,恐于柳琝风会发生何事,因而口出不耐,急于催促。
「好吧!你别急,总我慢慢说。那日你中了毒寡妇之毒,虽因水芙蓉而解,但不知为何,你却昏迷不醒,至今已然七天;而我哥于你昏迷期间,在你身旁寸步不离、亲身照顾,三天不吃不喝不睡。但不知为何,于第四日清晨,我哥却与我爹娘三人毅然离去。」
听完柳雩儿的长篇之言,月昱晟内心喜庆参半。喜于琝风对自己用情至深,忧的是他三天未进食,那琝风原就稍嫌瘦弱的身体,一定更加瘦削,且他会突然离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及此,月昱晟顾不得自己伤愈初醒,立即移动身躯,急下床沿。
谁知刚转醒的身体仍略微僵硬,脚底一触及地,他就险些跌倒,幸得寒烨迅速上前扶住。
「你刚醒,且七天未进食,身体还未康复,所以才会全身无力。」
但月昱晟丝毫无感谢之意,反而推开寒烨,踏着不稳的步伐,想走离此处去找柳琝风。
忽然一句冷峻之言,让月昱晟僵直身子,停下脚步。
「你认为他会想看见这样的你吗?你认为他看见这般的你不会伤心、不会心痛。不会难过吗?」寒烨冷言提醒,月昱晟此般模样,只是徒增柳琝风伤悲。
「烨……」柳雩儿揪着寒烨的衣袖看着他。
他抬手示意,安抚柳雩儿的忧心,随即又言:「如果你爱着他,就不要让他为你伤心、落泪。」说完此言,寒烨拉着柳雩儿的手腕对天辰老人说:「天辰前辈,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想想。」
于是三人步出房内,独留用昱晟一人静静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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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微弱的月光反射入内,柳雩儿静静坐在镜前,梳着乌黑的发丝,脑中不断回想今日午时,寒烨对月昱晟所言——
如果你爱着他,就不要让他为你伤心、落泪。
一只带有暖意的手掌接过她手中的发梳,来回帮她梳理。
「烨,你为什么要对昱晟哥说那样的话?」她转身询问。
「妳喔!」寒烨轻点柳雩儿小巧的鼻头,无奈摇头。
「快点告诉我嘛!」搂着寒烨的腰,脸贴在他宽厚的胸怀,口出喃语,央求寒烨快点告诉她。
「昱晟与我有同样的眼神,同样深情眷恋着一个人。」语止,他低头凝视怀中那双纯真明净的乌亮眼眸。
柳雩儿与之凝望,眸中透露出疑惑的讯息。
「人生在世,无不寻寻觅觅,只为找寻那失落的半颗心,而我很幸运的很快就找到了;昱晟虽然也找到了,但他的那段情却是世俗难容,因此虽同是情,但昱晟却要走得比其它人来得艰辛困苦。」他无奈叹气,紧抱怀中娇躯,喜于自己怀抱之人为今世挚爱。
「那哥也是啰!」其实她也不无感觉哥哥与昱晟哥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感,不过内心一直不肯相信,直至寒烨说出那段话,她才勇于面对。
「是啊!今生今世,有妳此生无悔,纵使他日年华老去、面容增皱,我心亦不变;此情不渝,天地可表。」他双手抚上柳雩儿双颊,与其凝眼相对,所言句句出自肺俯。
真情之语,让柳雩儿瞬间红晕浮上脸颊,挣脱他温热的手掌,娇羞地低下头,不敢与那双幽黑深邃的星眸凝望。
微扬嘴角,喜见伊人娇媚的神情,不过未从柳雩儿口中听得响应,寒烨内心还是有点失望。
「我也是!」
细微的声音虽难听得,但寒烨仍听得一清二楚,随即喜上面容,低下头去,亲吻那嫣红唇瓣,而后抱起柳雩儿走向床铺,轻柔放下,伸手解开两旁粉红床帘,遮住一床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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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清风阁
身倚窗棂,眼望辽阔天边,柳琝风脑中无思,寂然看向天边白云缓缓移动,就连有人进屋也没注意,或者是不想去注意。
一进门,柳夫人即看见柳琝风身穿罩衣、靠至窗棂。
「琝风,你这样会着凉的!」见他无反应,她顺手拿起屏上外挂披在他身上,而后坐至椅子上看着柳琝风。
空洞无神。那双晶莹的瞳眸此时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一连数天,从回到柳府后从未改变,就连那日听到傅王府传来月昱晟已清醒的消息,他也未曾动容。
原话就不多,近来更是静得无声,有时甚至令人遗忘他的存在;或许他也只是躯体存在,灵魂已失。
看着看着,柳夫人只觉心头一阵痛,随即眼眶泛红、微带湿意,起身离去。
直至关门声响起,柳琝风才恍然惊觉空气中残存他人的气息,却仍不在意,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忽而一道启门声又传来,他不禁转头看去。
又会是谁?
只见一道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许久未见,恍如隔世那般久远,看其步入内室、走近自己身旁。
「琝风!」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月昱晟只能伸出手拉起他的手腕,将柳琝风略微瘦弱的身子拥入怀中,紧紧拥住,感受其体温。
让温柔暂停片刻,而后柳琝风出手挣脱,推离他宽厚舒适的胸膛,转身以背面对月昱晟。
「琝风?」
不明白柳琝风为何出手将自己推开,还以背面对,月昱晟再伸出手,轻触及柳琝风的衣袖时,他却立即移步远离。
「我们就此结束吧!」
虽语出平淡,无高低起伏,但孰不知这句话,柳琝风昊用尽多少力量、忍住多少苦楚才出得了口。
惊闻柳琝风之言,月昱晟愤而扳过他的身子,见其面容竟淡然如常。「为什么这样说?」
「该结束的总该结束。」他低垂眼帘,不忍见月昱晟伤痛的表情。
「什么叫该结束的总该结束?这不是回答,我要你说明白、讲清楚!」月昱晟一时思绪混乱、心情激动,难以抑制。
「何须言明,你知我意。」柳琝风一派淡然,神情自若。
「不!琝风,我知道你在生气,气我这么久才来看你,我……我跟你道歉!我只是觉得身体完全康复后再来看你,你会比较高兴!」月昱晟误以为柳琝风是因自己多日不来而心生不悦才出此言,急于解释。
柳琝风只是口唇紧闭,不发一语。
「琝风?」见其无言,月昱晟一颗心再生惶恐。
「执着是苦,又何须执着?你我缘分已尽,你就放了我吧!」
闻言,月昱晟心痛如绞,顿时身形不稳,踉跄地退了一步,手扶桌沿才站稳脚步。
往事历历在目,一闪而过,如同云雾遇风而逝,已不见影。
月昱晟仰头而笑,笑至雾上眼眶,顺手扳过柳琝风的头颅,将自己的唇覆上他的,深深一吻。吻得深情,彷佛欲将对他的情意和思念全藉由这一吻传达。
吻,本应是甜蜜的,此时却令人心酸、令人痛苦。
柳琝风的心彷佛为这一吻而淌血不止。
片刻后,月昱晟才缓缓放开柳琝风,凝望了他一会儿,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步出清风阁。
「何必呢?」
望着他已然走远的身影,柳琝风苦扬嘴角,笑问自己,执着是苦,自己不也是一心执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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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王府
雨,仍是不停的落。
晶莹的两珠落于叶瓣上,看似很美,却带有一股凄凉的感觉,彷佛在为谁心伤、为谁哀恸。
月昱晟一个人站于夜空下,任凭雨水打落于身上,仍直直站立,眼望着灰色夜空,望及深黑的云雾,他的心也为之黯沉。
或许该说是心已死。
本喜放大仇终报,虽险些丧命,但终得以保全,心想,他与琝风必能相知相守,安度此生;谁知等他伤势全愈,再度见到琝风,却已如同两个陌生人。
思及此,月昱晟不禁暗自神伤。
试问苍天为何要捉弄他?难道非要他剖胸开膛,见其真心,才能视为真心?
一把纸伞为站放大雨中的月昱晟挡住不停急下的雨水。
「昱晟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柳雩儿不明白,为何原本好好的一个人,从柳府回来后,锐利有神的眼眸竟瞬间黯淡无光,整个人消沉至极。
月昱晟微扬嘴角,感谢柳雩儿的好意,但他此时知不站在雨中,必定会崩溃,因此他毅然走出伞外,站放冰冷约雨势中,任冷冰的两再度落在身上。
雨不停急落,落于月昱晟的脸上,由眼角滑落,滴滴雨珠看似是雨,却又彷佛为泪。
「昱晟哥!」见此情景,柳雩儿忽觉眼眸一酸,水气浮上眼眶,凝化成泪。
「雩儿,你就别管他了!」寒烨长臂一伸,将柳雩儿拥入怀中,心疼地拭去她颊边的泪珠。
「可是……」凝望寒烨,见其无奈的眼神,柳雩儿也只好不再坚持。
两人无言走回屋内,独留用昱晟一人继续站在雨中。
情之一字,伤人太深;虽然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心却已留下伤痕,终难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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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
炙热的耀阳普照大地,勤奋的农民于焰日下不停的工作,颊边汗珠也随着越渐高张的热度不停滴落。
「哎呀!今天好热。」一人拉起胸前的衣衫,拭去额边汗水。
「是啊!今天还真不是普通的热。」一人拉低斗笠,遮住灼热的光芒。
「嗯!」一人又拿掉头上的斗笠,在颊边摇起风来。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我有带凉茶来。」其中一人提议,立刻拿着锄头往绿意盎然的大树下走去。
「好啊!」另一人心想休息一下也好,于是也跟其身后步至树下。
两人一同坐在树荫下,喝着凉茶,享受凉爽的气息。
「真舒服!冰冰凉凉的。」清凉的茶水入喉,顿时暑气全消。
「可不是!说到冰冰凉凉的,我就想到少爷。你不觉得少爷变了吗?整个人冰冰冷冷的,一点笑容都没有。」
「嗯!我也有同感。」
自那日与月昱晟决裂后,柳琝风依旧过着平静的生活,只不过三魂像失了七魄,自此没了笑,连话也极少说,纵使开口,也是简短几个字,让人见了总觉得心疼,更别说是柳云海及柳夫人。
柳云海坐于厅内,询问着站于眼前的柳琝风。「琝风,近来佃农收成是否良好?」
「嗯。」简短的响应,不多置一词。
「琝风,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柳夫人担忧地凝望着他。
「没有。」他虽对着柳夫人说话,但眼神自始至终仍旧空洞。
「那……」为何不多说一言,难道你真的无话可话?
「孩儿先下去了。」言毕,柳琝风随即转身离去。
见柳琝风面无表情的容颜,柳夫人难忍心痛,不禁自问,怎么会这样?难道她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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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宁山上,一道人影于炽热烈阳下一直种,不停的种,使劲的种,凡所有能种的花草树木他都种,但却不管所种之物是活是枯,他仍是只管不停的种。
拜他所赐,原本景致怡人的静宁山,此时已被他所种之物布满,几乎无一处空地容人站立。
另一道人影,站于此人背后已然一会儿,但也只是默默地看,看着眼前之人的手不停的种,终于哀叹一声,缓缓开了口:
「琝风病重。」
此人不停种物的手,于发觉身后有人后仍是不停的种,却在听到此句话时僵直,停下了手。
「琝风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世。」字字句句,如同巨石。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月昱晟愤而转身,伸手紧抓住寒烨胸前的衣衫,而露惊恐,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没听错,琝风确实已然病重,命在旦夕。」寒烨再次重复,言及话尾,还容似哀伤,悲叹万分。
「不可能!我……我不相信,琝风他明明好好的,你不要骗我!」月昱晟情绪激动,手扯着寒烨的臂膀,口出惧语,不愿相信。
但在寒烨眼中,月昱晟只看到哀恸及绝望。
他立刻放开紧抓住他衣襟的手,踉跄退后,还未站稳已然转身,凌空飞跃,身似飞燕、快如急电,转瞬间已不见踪影。
看着人影消失的远处,寒烨刚毅的唇瓣此时微微往上弯起一道半弧,而后也跟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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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
「放我进去!」
月昱晟怒上眉稍、面显不悦,狂暴怒意急遽而生。
「我说不行就不行!」
哪来的人啊!真是不知好歹,他好言相劝要他离开,他却偏偏说什么要见少爷,真是气死人!
「让开!」月昱晟心急如焚,不知柳琝风现下如何。
「不行!」门仆手持木棍,直挡于前,硬是不放他入内。
「不让是吗?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月昱晟气不过,终至出言恐吓。
原来月昱晟于柳府生客已是数月前之事,如今他因失去柳琝风而容貌憔悴、样似颓靡,所以柳府门仆完全没认出眼前之人,即是数月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月昱晟,因此当他欲入柳府时,即刻被挡于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月昱晟武功虽甚高,但对一般人又不好出手,因而双方僵持不下。
正当两方互不退让时,柳琝风刚好经过门旁,听到门外吵嚷不休的声音,便开启门扉,欲知发生何事。
忽而,一张熟悉的脸孔呈现眼前,令他惊讶不已。
月昱晟虽然样貌颓靡,但柳琝风仍立即认出眼前之人为谁。
月昱晟同样震惊不已。
据寒烨所言,琝风应是已病入膏肓、病重在床,但如今琝风面容虽瘦削、身虽瘦弱,人仍是好好地站在他眼前啊!
正当两人凝眼相望,惊见彼此而尚未回神时,柳云海忽现于旁,对两人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吧!」
柳琝风先回神,紧跟于柳云海身后;见柳琝风走远,月昱晟也跟之足后,来到柳云海的书房。
「坐吧!」坐定身,柳云海即叫月昱晟与柳琝风坐下,但两人依旧站直身躯,未依言坐下。
「是我叫寒烨去请昱晟来的。」
柳云海凝望着柳琝风的面容,虽只是微皱眉头、深深叹息,但恐怕已是这数月来他最有表情的一次。
柳琝风虽想出口询问爹亲为何将昱晟找来,却又不敢开口,怕是自己一开口,几个月来刻意抑制的心绪会一涌而出。
「琝风,你就跟着昱晟走吧!」
其实那日深夜,柳夫人去找柳琝风相谈之事,柳云海早已知晓,只不过他也有如此私心,不愿柳琝风与用昱晟在一起、不愿柳家断后;但这一切的一切,皆只是他为人父所替之认为最好的事。
可如今琝风空洞无神的眼、越渐瘦削的脸颊,在在说明他错了,错以为这样对他最好,孰不知自己正是最残忍的凶手,硬是将亲生儿子灵魂的另一半狠狠摧毁。
因此,今日他再度找回月昱晟,不让自己一错再错。
月昱晟与柳琝风皆惊于其言,没想到柳云海早已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无反对之意,反而希望两人能相守在一起。
柳云海站起身,走近柳琝风身旁拉起他的手,将之交付给月昱晟。
「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柳琝风瞬间眼眶泛湿,水气凝珠,心中感动不已。但他随即想起娘亲,如果他与昱晟双双离去,那……
柳琝风顿时心生犹豫。「爹,可是娘……」
「你娘我自会照顾,你不用担心。快走!再不走,我会改变主意的。」他转过身,不愿眼角欲流下的泪被柳琝风看见。
一旁的月昱晟忽而曲膝跪下,额重重磕于地,一连三声,声止仍跪于地,对柳云海道:
「我月昱晟,今生今生对柳琝风不离不弃,相守至老,此情此意终不减!」
声止,柳云海转过身,他们人已离去,望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柳云海却是笑染眉稍、喜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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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宁山上。
步入屋内,手抚桌面、椅背,眼看墙上一幅幅图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
能再度踏入此屋,使柳琝风喜上心头,但眉间却仍带点淡淡的愁。
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过身却见月昱晟手持短刀。正欲刺入胸口,他急忙上前扳住他的手臂,惊恐地问:
「昱晟,你做什么?」此刀虽短,但一刀刺入胸口仍会丧命。
「我的生命因为你而延续,如果你不要我,那我的生存又有何意义?不如毁去!」
语毕,他用力挣脱柳琝风的手,将刀高高举起急速而下,正准备刺入时,忽闻柳琝风之言,立即停顿下来,乃只刺入皮肉,尚未深刺。
「我要!我要!我要!」嘶吼出口、狂声吶喊、手摀头颅,柳琝风全身颤抖不已,跪坐于地,一忆起刚才的情境,整个人彷佛为之崩溃,晶莹泪珠再度夺眶而出。
月昱晟丢掉手中之刀,走上前随之跪落,将柳琝风整个人紧紧抱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柳琝风抬起眼询问他。
难道昱晟不知道吗?方才那一刀虽未刺入他体内,却早已深深刺入他的胸口,使他难受至极、痛苦不已。
「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如果你不能在我身旁,我宁愿舍弃皮囊,以魂之形态永伴你左右。我知道你心念爹娘,但我不愿再承受你离开我的痛苦;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每天每日,我都痛苦不已。」
言及深处,月昱晟紧扣住他的手也为之微微颤抖,生怕自己一松手,柳琝风即会离去。
「难道我就好过吗?我就快乐吗?你知不知道,那日对你所说之言,一字一句,彷佛刺入我的心,我的心正在淌血、流泪啊!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几个月来,我的心彷佛因你的离去而随之逝去,直至今日再与你相见,才……才……」他愤而拭去颊边的泪珠,怨声斥责。
他是如此,难道他不是吗?
「我……」柳琝风斥责得甚是,令月昱晟一时无语。
「你真是傻!」见月昱晟面露懊悔,柳琝风笑染双眉,伸手一句,微启朱唇。「我也是……」语止,他轻轻将自己的唇覆于月昱晟棱角分明的唇上。
惊于平时极为害羞的柳琝风,忽而将唇覆上自己的,月昱晟一时呆楞住,随即化被动为主动,左手轻抚柳琝风后脑,右手抬起他的下巴,加深此吻,深深吻之,直至柳琝风瘦弱的身躯无力地软倒于他怀中,月昱晟才缓缓放开他。
月昱最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柳琝风微红的脸蛋,唇再度覆上眼前嫣红的朱唇,轻轻一触立即离去。
「愿此生永不分离。」
「我心亦然!」柳琝风将头轻靠在月昱晟温柔厚实的胸前,身子也整个偎进他怀中。
夕阳下的两人,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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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蔚蓝辽阔的天边,缓缓流动雪白云雾,与之交互参差,看似平平淡淡、不足为奇,却又蕴藏奥妙、无限生机。
小小的人影,不停用自己小小的手直摧残眼前的绿色植物,蹲放左侧较大的身影则手抚头颅,样似哀恸,却又无力阻止。
「雩儿,快把妳的女儿带走,她快把我菜园中的菜都拔光了!」月昱晟本想阻止,在触及她细嫩的手时,却停于半空中,怕是一时不慎用力过猛,她的细瘦手腕会应声而断。
「臭小鬼,妳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吗?」谁知他一时心软,菜园中的菜立刻再毁一株,现下几乎所剩无几啊!
「啊!不要再玩了!」他出声哀号,多日来的细心照顾,今终有所成,谁知现下已然全毁。
「呵呵……」
站于一旁的柳雩儿只是笑染双眉,并未上前加以阻止,反而转身对身旁的柳琝风道:
「哥,娘叫你有空回家看看。」
闻言,柳琝风面容忽而一僵,随即展颜欢笑,喜满心怀。
见其笑颜,柳雩儿知晓柳琝风必会回家,因而莲步轻移至小小人影身旁,「玥儿,来娘这边,我们要回家了。」
只见小小的身躯踏着初学不稳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步至柳雩儿怀中。
张手一抱,柳雩儿抱起玥儿,手摇玥儿的小手,和两人道再见。
「明儿,跟干爹和舅舅说再见!」
望着已然走远的身影,柳琝风心情激动,一时无语,只能双手紧紧环抱住月昱晟的腰际,望着已无人影的远方。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