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醉汉牢牢抓住的谢含晨,正极力的想挣脱这混乱的局面,但是不管她再怎么甩,也甩不开那只恶心的手,只能无助的祈求店里头的大姊能帮她了。
「靠!来这里工作还装什么清纯圣女?要是没那个意思,就不会进来这种地方了!
况且,老子又不是玩不起。说!妳要多少?坐台费、出场费一起算没关系,老子我啥都没有,就是有钱……嗝……」
醉得很夸张的莽汉还是不肯放开手,硬是要把那小小的人儿往自己怀里拉。
哇哩咧!要不是老板今儿个在这里坐镇,她肯定叫围事的把他给轰出去,还外加一顿好扁!
妈的!有钱的人了不起哟,她茉莉又不是没见过更财大气粗的猪头!
听完醉汉的话之后,谢含晨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可是她却不能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因为她真的需要钱,才会来这里做事。
可是她做的不是特别服务,她只是在厨房帮忙的小妹而已,要不是厨房今天人手不够,她也不用出来送小菜。
怎么办?看大姊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她要怎么办?她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却也不想害大姊难做啊……
之前那份工作可能是保不住了,怎么晚上到这里来上工,还会遇到这样的人啊?难道今天真是她的灾难日?
「先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真的不是……」茉莉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响遍全场,这下不只是猪头男的友人们起立了,连其他桌的人也跟着起来看热闹。
而,这位突然出手扁人的不是别人,正是「DoubleH」的幕后老板——项天云。
突见的暴力画面让谢含晨一时无法适应,而且出手救她的人还真是厉害,竟然没连被抓着的她也一并打飞出去,更离谱的是,她是怎么被他锁在怀抱里的!?
怎么会这样子呢?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她呢?她很努力的想要在昏暗的灯光之中看清他的脸。
但无奈的是,她近视颇深,又有严重闪光,所以在这种光线下,真的很难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不过,不管怎样,她都很感激他就是了。而且这人的怀抱比起那人,实在是好太多了。
啊——不对不对,她到底在乱想些什么啊?人家只是出手帮了她而已,她怎么会想到那头去了?
「老……老板?」这是茉莉在能够反应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老板出手也太突然了吧?好歹也先通知一声,让她可以顺便补踹个几脚嘛!
「谁?是哪个混蛋打我的?」被扁的人歪歪斜斜的站起身,压根没听见茉莉讲了些什么。
项天云一把揪住刚站直身的人,阴沉的脸直接凑到他眼前。
「你可以看清楚点!」赵国立——国大代表的儿子罢了,也敢在他这儿嚣张?
他手底下有哪些会员和员工,他可是一清二楚,但……她是什么时候成为他旗下小姐的?
不可否认,他为这件事感到十分的震怒,至于狂怒的理由为何?他现在没空去想,因为此刻他比较想做的,是踢走这只色胆包天的猪!
「你、你……」唉呀,眼睛真的是看不清楚,「我管你是谁?你敢打我?找死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没醉的人就算没听见茉莉的敬称,在睁大眼后也知道对方是惹不得的人,于是大伙忙着想阻止仍在极力撒野的人——
「喂喂……别再说了……」一道道劝说声来自同桌友人的嘴中,却仍挡不住已经醉过头的人。
「那么,你又知道我是谁了?」项天云的语气很冰、眼神很冷,但护着她的手却是极轻柔的……这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事。
是啊,他到底是谁?她真的好想知道……茉莉姊刚叫他老板,那么他真的是老板吗?小小的脸在他怀中高高扬起,却仍旧看不清他。
「我……我管你是谁啊?总之那个女的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要跟我抢!」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还在频频咆哮。
而他的友人们早在劝不了他时,就立即跟他撇清关系,没有人想再靠近他半分。
开玩笑!他们可不想被解除VIP,那在上流社会可是一件超丢脸的事。
「DoubleH」在上流社会是间相当著名的俱乐部,除了背后的财力、势力颇吓人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家俱乐部跟一般也有特殊服务的酒店,可是大大的不同哟!
这里的小姐们,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不只长相美、身材优、气质更要佳,最厉害的是,小姐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专长。
当然,除了上述的要件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间俱乐部在上流社会已流传了许久……
而传言到最后总是变本加厉的,所以这事传到最后的结论是——没成为「DoubleH」会员的人,就不算是上流社会的一分子。
所以,被解除会员的人也将会成为众人的笑柄,那么拿面子、自尊跟这位闹事的仁兄来比的话,当然是自己重要啰,他们可不想回去被耻笑!
「你先看上的?」项天云冷淡的扫了下已成孤军的蠢蛋,忍不住嘲讽的撇着唇。
「对对……对啊……」醉酒的人仍处于混沌状态中,没发现自己已被伙伴们给拋弃,更没注意到自己惹到的是这家店的大老板。
该死的!他还敢应声?这种人当初是怎么被评选入会的?项天云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哇……打从老板对客人挥拳相向以来,茉莉一直站在一旁看戏,没想到戏是愈看愈精采,她忍不住想搬椅子来坐了。
难得看老板捉狂耶!不晓得他今日的火气是打哪来的,她真的很好奇。
眼儿一瞄,她看着被老板给揣在怀里的小个儿……
嘿嘿,该不会这就是原因吧?
「茉莉。」冷冷的声音开始唱名,眼眉却连动也没动,一直维持着最高度的冰冷。
「在。」做人部下的很尽责的应声,只差没有举手喊「有」。
咦?茉莉大姊真的对这人必恭必敬的,那么……难道这个救她的人,真的是这间俱乐部的大老板?谢含晨正处于极度震惊中。
「会员明定的条文上头,有没有不准强迫小姐这一条?」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始终盯着醉汉。
「有,合约上头的第三条。」茉莉道。
他想干嘛?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好冷好冷?谢含晨小小的身子忍不住抖颤了下。
「那有没有不得醉后失态这个附加条件?」他承认「DoubleH」的条件真的是比较严苛,但所有的会员还是得遵守!
「也有,第五条第六项里有附注。」呵呵,幸好她把条文背得很清楚,不然这下怎么答得出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虽然他救了她,可是他的冷言冷语让她害怕啊!
「那么,不遵守条约的人应当如何处理?」微薄的唇轻轻的挑起一抹笑,但那绝不是善意的笑容。
「如果只犯一条,需解除会员资格三年,三年内不得再进『DoubleH』。」茉莉的回答非常的制式化。
「那么这位赵先生的情形呢?」想在他的地方上作乱,也得问问他这个做主人的准不准吧?
那位醉得一塌糊涂的仁兄,完全没搞清楚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
「解除会员之后将永远不得入会,而且连带三等亲内都不准再加入俱乐部。」喔呵呵呵,她在这做了这么久的妈妈桑,可还没遇过这种事,没想到今儿个会有人开了先例。
而且,诡异的是,引发事端的,竟是那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小孤儿?
「那还等什么?」
冷眼一瞟,茉莉立即意会他的意思,扬手一招,不远处的围事们立即冲到前头来。
「老板、茉莉姊,有什么吩咐?」围事的头头负责发问,他们的工作是有人下命令,他们才可以有动作,没人下命令就什么事也不能做。
「把这位醉得很难看的赵先生给『送』出去,还有,他已经被开除会员资格了,记住通知放行的人,把他的磁卡销毁。」挥了挥手,她毫不留情的要人即刻动作。
「是!」接收到了命令,两个魁梧的围事已经上前来架住人,一个使劲,两人同时拽着醉汉往外走。
「干嘛干嘛?你们想干嘛?放开我……」被拖着走的人手不停的挥舞着,嘴里也不断的叫骂着,但是,却没有人理会他。
谢含晨的被惊吓度愈来愈高,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怎么会有人竟然为了她而赶走一个客户!?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冷眸一扫,他看向在场的每个人。
「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但是我希望这种情形以后不会再发生,希望各位能自重。」
他的道歉词说得真是一点歉意也没有,茉莉只能尴尬的在一旁陪笑着,然后用力的吆喝着:
「哟哟哟……别这么严肃嘛,事情都过了,大家继续玩、继续喝嘛……唉呀呀,我说妳们这些大姑娘是怎么回事,还不快点招呼客人!」真是被老板给打败,他比她还不会做生意吶!
抬手用力的推了推让现场气氛缓和不下来的老板,她咬牙低声的附在他耳边说着:
「你是想害我生意做不下去吗?你也好心点,闪进去后头的密室里啦!」
拜托,业绩是算她的耶!给他这么一搞,生意还做得下去吗?啧,做幕后的就是不知道幕前人的辛劳。
想想,他的确是需要个清静的地方,来跟她好好谈谈。
头一低,他望着怀里那仰高着小脸对着他的小家伙。
他、他……他在看她耶!但……为什么那道目光却不是那么和善?
他不是才救了她吗?怎么感觉起来好象是在气她似的?
是不是因为她害他赶走了客人?但是她又没有叫他这么做,是他自己先动手打人,又开口赶人的嘛!
「我……」她在考虑是要先道谢还是道歉,昏暗的灯光、迷离的视线,教她只能注意到他眸里散发出来的亮光,却看不清他的脸。
「闭嘴!」没让她多说半个字,他冷淡的制止她再发言,而后转个身,他轻易的把她往后拖去。
「你、你……」他到底想干嘛?求救眼神朝大姊射去,但大姊却理也不理她,一径的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呜……她会不会被怎么样啊?他……他这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他救了她,却又好象对她很生气,那他到底想怎样啊?
她今天的运势怎么这么差?二十多年来没一次好运也就算了,但,怎么今天却比以往还惨啊?
***
项天云沉着脸、拧着眉,大手使劲的拖抱着不敢挣扎的小家伙,直往茉莉所称的密室走去。
基本上,这个密室绝无其他特别的功用,截至目前为止,它只招待过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茉莉。
因为这是他们用来谈公事的地方,所以一向只有他跟茉莉两人会进出,不过今天可就要再加上第三个人了。
他一踏进了小房间里,立即二话不说的用力关上那道厚厚的门板,至于她——早被他给扔到了房间里头的沙发椅上。
挑了个她正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他的眼神没有半点缓和,只是冷冷的盯在她瘦小的脸上。
室内的明亮让她迷蒙的视力恢复了泰半,眼一瞇,她努力的想看清楚不远处的那张男人的脸,然而这一看,却教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你?」天啊,竟然就是她先前遇上的那个人?怎么会这样?
她现在才认出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更差了。
「不然妳以为是谁?」语气更冰了。
他还以为她在外头就已经认出是他了,不然她为何要乖乖的待在他怀里?还是只要有人出手救了她,她就会安静的待在那人怀中?
可恶!这样的臆测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百倍。
「我……我……」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地冷?先前不是这样的啊!她还记得他的声音是那么低沉温柔……
受不了她的口吃,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妳该死的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他很在意这个问题,而可笑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
这小家伙似乎就是有办法让他的情绪变得很怪异,在他家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我……我本来就在这里工作啊……」不然她来干什么?
工作!?
项天云那张好看的脸扭曲的愈来愈厉害了,看得谢含晨心惊胆跳的。
「妳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我这个做老板的会没见着妳的资料?」他就算是事情再多再忙,也不会忘记去注意自己俱乐部里的小姐有哪几个。
这里牵涉到的人、事、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为了确保「DoubleH」有高度的品质,他不得不把里头的小姐们一一记在脑海里。
但是,以录取标准来说,她真的不可能会合格。
那她该死的怎会出现在这里?而更该死的是,他为什么会这么介意这个问题?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病情有愈趋严重的情形产生,但,重点是——他到底是哪根筋出问题了?
利眸一扫,他狠狠的瞪住她小小的脸蛋,想在她那写满惊慌的小脸上,找出合适的答案。
因为她看起来很可怜?
见鬼!外头一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也没见他如此在意。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理智尽失、抑制力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