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要说的是,我娘子还是痴痴呆呆的。”秦剑飞忍耐著。
“她没好转,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个儿惹人厌。”杨老反击回去。
秦剑飞气炸了。“我现在变得文质彬彬,还不是你害我没了男人味!”
“我是指你的胡子,上面有一只虫在孵蛋。”杨老的目光近乎鄙夷。
秦剑飞伸手一捉,果然逮到一只正在生蛋的母虫。“你怎么不早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顺手把这只母虫放到桌上的盆栽里,让它们母子平安。
这脸大胡子的确带给他不少困扰,因为养父是他的偶像,自从六年前养父过世,他就开始蓄胡,当成对养父的怀念,那时妹妹也不反对。
但是当胡子盖满下巴后,妹妹就跟他分桌吃饭,说是看到他胡上不是沾米饭就是挂面条,倒足胃口。
他也不是没努力过,像养父那样让胡子永远保持乌黑亮丽,因此他曾经学养父七天洗一次澡,但每天洗三次胡子;不过养父吃烧饼时,芝麻只会掉到桌上,却不会留一粒在胡上,这一点他怎么学都学不会,久而久之,只好自动放弃。
他是看不到自己的糗样,但别人看得清清楚楚,或许杨老是对的。
以貌取人,这是人之常情,不可否认的,他对娘子也是如此,第一眼看见她就产生爱慕之意,尽管娘子时而痴痴呆呆、时而疯疯癫癫,他大可像一般男人那样,在床上为所欲为、态意享受,但他尊敬她、怜爱她,不忍伤害她。
只要是为了娘子好,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割舍。
一想到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男人像他这样痴情,他的眸中顿时迸出万丈光芒!他应该再多学一些字,好写一本自传付梓,免费赠送,造福人群,让后世男人以他为楷模,歌功颂德,流芳万世。
但,他又担心,在九泉之下的养父会咒骂他见色忘恩……
看他脸上自相矛盾的表情,越陷越深,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杨老立刻斩钉截铁地指出。“留落腮胡,既不美观,又不卫生。”
“我剃掉胡子,娘子的病真的会好转吗?”秦剑飞拿不定主意。
“一定会慢慢好转,如果她没好,你还是可以再把胡子留起来。”杨老提醒道。
秦剑飞眼底蓄满泪水,声音变得哽咽。“杨老,麻烦你肩膀借我一用。”
“男人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哭,太恶心了。”杨老一口回绝,外加退避三舍。
“不行,我忍不住了……”秦剑飞一个纵身飞扑,恍如饿虎扑羊般紧紧地抱著杨老。
“别碰我!”杨老身体笔直僵硬,埋葬多年的秘密终于不保。
秦剑飞感觉到他两腿之间少了什么。“杨老!你……”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死都不饶你。”杨老咬牙切齿。
“哇——”一声哭喊,秦剑飞泪水决堤。
“你干什么嚎啕大哭?”杨老才是真正想痛哭失声的人。
“我可怜杨老,不能享受鱼水之欢。”秦剑飞在他衣上拭泪、擤鼻涕。
杨老平心静气地说:“我已经八十岁了,那档事做不下万次,早就做烦了。”
“这么多次?!我懂了,杨老的传家宝是做坏的,”
秦剑飞自以为无所不懂。
杨老气唬唬地说:“笨蛋!是被人切掉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寨主?
第5章(1)
“寨主好帅哦!”几个村姑聚在一起,朝著秦剑飞猛吹口哨。
“寨主一定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瘦竹竿抢在大家前头拍马屁。
肥婆不落人后的接著说:“还好寨主没太早剃胡子,不然恶霸寨会死一堆女人!”
壮妇发出一长串叹气。“看到寨主那么帅,我真后悔自己太早婚。”
“就算你休夫,寨主也看不上你。”肥婆和壮妇向来不合。
“听说,你老公关节痛,就是被你压出来的。”壮妇反唇相稽。
“寨主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瘦竹竿打圆场地转移话锋。
“没错,男帅女美,珠联璧合。”肥婆和壮妇握手言和。
“诸位大婶,有没有看到寨主夫人?”秦剑飞请教道。
“没有。”村姑们异口同声,像训练有素的斗鸡一起摇头。
这些八婆是吃错药,还是中邪?她们的话可信吗?他真有这么帅吗?对他来说,她们阿谀再多,他也毫无成就感,重要的是,娘子说他帅才算数。
女人心如海底针,这话一点也不假!当初他胡子留得那么辛苦,晚上睡觉前,不但用梳子梳得一丝不苟,还用布巾包住保护,深怕压断一根,或是打结纠缠,那么小心的呵护著,却没得到半句赞美。
不管她们了,还是去找他娘子,看能不能一眼就迷昏她?好证明她们没有说谎、没有吃错药、没有中邪,不需要花钱消灾。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全身光溜溜的。
最可恶的是,李嬷嬷那个老鸡婆,拿著拔猪毛的夹子,把他的胡子一根根连根拔起,然后还用蛋白掺蜂蜜,黏黏糊糊的涂了他满脸,甚至规定他在一炷香没烧完以前,不准皱眉,不准挤眼,不准胡作非为。
还是杨老有点水准,送他一把扇子当作贺礼,让他驱除蚊蝇。
绕遍大街小巷,走过小桥流水,一无所获,只除了踩到不少——狗屎。
秦剑飞找了棵树,捡了根枯枝,一手撑著树干,一手抹净鞋底,嘴里咒骂著大舌头……不!这不能怪大舌头,他已经尽力了,能够养成狗辈到荒郊野外大小便,实属不易,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走路不长眼睛。
放眼望去,日薄西山,炊烟袅袅,娘子在何方?娘子在何处?为什么她听不见他殷殷期盼的呼唤?为什么她看不见他孤寂落寞的身影?难道她是在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莫非她是在考验他有没有心电感应?啪地一声,从头顶上传来树枝断裂声,他立刻提高警觉。
是哪只笨猴尾巴没抓稳?还是哪只黑豹想偷袭他?仰头一探,秦剑飞双臂如大鹏展翅般张开,抱住从天而降的礼物。“小心!”
“谢谢公子。”公孙雪惊魂未定,胸口蠢蠢欲动,使得雪胸差点呼之欲出。
“姑娘客气了。”秦剑飞迅速撇开脸,恪遵非礼勿视的教诲。
公孙雪著迷地问:“我以前从没见过公子,你是谁?”真是个有礼貌的英俊才子。
她没认出他?!秦剑飞灵机一闪,索性将计就计地说:“一个过路人。”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快放我下来!”公孙雪含羞带怯。
“在下失礼了,请姑娘原谅。”秦剑飞轻轻放下她。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公子别放在心上。”公孙雪连忙解释。
“姑娘,你爬那么高想做什么?”秦剑飞的心有如大路般坦荡舒畅。
“是这样……”公孙雪纤手往怀里一掏,白皙的肩胛骨一览无遗。
“姑娘,你用不著现在以身相许。”秦剑飞又惊又喜,脸颊一片晕红。
公孙雪澄清地说:“公子误会了,有两只小鸟掉到地上,我想把它们送回巢里。”
“让在下来。”原来蠢动的是雏鸟,秦剑飞压抑住失望。
“公子要小心,树枝很脆弱,别像我一样摔下来。”公孙雪叮咛。
“姑娘放心,在下从小就是爬树高手。”秦剑飞不负所托,顺利将雏鸟送回鸟巢。
四目交缠,眼波流转,郎情妹意,恍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天地万物都不存在,只有两颗怦怦跳的心儿,发出琴瑟和鸣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