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瑄不是一个会编故事或撒谎的高手,她几乎是据实以告,除了自己的心情,以及她对毛伟刚的那一份暗恋。
“你们没有上过床?”苏宝媛表情暧昧,但真正的想法是她没有女性魅力。
任瑶瑄只能给她一个苦笑。
“你每天五点要起床,要做所有家事,你是一个听命行事、看毛伟刚脸色过少的小女佣?”一听到这个,苏宝媛就很庆幸找了个冒牌新娘来顶替自己,真换成是她上阵,她大概第二天就要逃亡了。
“其实如果当成运动——”
“还要下厨煮饭?”苏宝媛插嘴。
“我自己也要吃。”任瑶瑄不甚在意,能为毛伟刚做饭她求之不得。
“任瑶瑄,你怎么受得了?”虽是同情的口吻,但苏宝媛摆明是在看好戏,幸灾乐祸。“我连荷包蛋都不会剪,连开水也不会烧。”
“那你比较好命。”她只能这么说。“不过我也只是炒几个家常菜。”
“你妈把你教得真贤慧嘛!”苏宝媛挖苦道。
任瑶瑄知道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她无法指责苏宝媛,因为是对方给了她和毛伟刚一起生活的机会,甚至还当了他的“新娘”。当他出其不意喊她瑄瑄时,她就有踩在云端般的幸福感,这是位千金大小姐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你说他一个月只给你一万元的家用?”苏宝媛真的什么都问,什么都没有放过。
她点头承认。
“一万?他拿得出来?”苏宝媛一个冷笑。“果然有钱人的心态和一般人不同,一万……还不够我买一双鞋呢,任瑶瑄,你不会争取啊?你的智商有那么低吗?”
“如果省着点……”她倒是甘之如饴。“其实没有别的开销,我只负责买买菜和日用品,一万元就够了。”
“你不会用点心机或使使小手段,让他买一些奢侈品给你啊?”苏宝媛好的不教,专教一些旁门左道。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我……”任瑶瑄不想接话。她是女人没错,但她不是一个贪心、挥霍的女人。
“你不知道他多有钱吗?你不会帮他花一点啊?”
“我不好意思。”
“哼!”苏宝媛骂道:“你小时候脑袋一定摔过,不然你不会这么笨,都已经入了宝山了,居然还两手空空的出来。”
任瑶瑄这会儿真是领教到苏宝媛损人和挖苦人的本事了,她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找了人替她受苦,今天别人逆来顺受、忍辱负重了,她却又嘲笑起对方。
“你和毛伟刚没去办结婚登记吧?”
“没有,你的身份证又不在我这里。”
“他没有提到要办?”
“没有。”
“太好了!”苏宝媛有着射过一劫的欣慰。“这样我就不会留下婚姻记录。”
对任瑶瑄而言,她知道毛伟刚并不想和苏宝媛有任何真正的关系,他的目的只是要折磨她令她父亲痛苦。
“他到底有没有怀疑过你?”她不相信那个男人会那么迟钝。
“当然有……”
“因为名媛千金与一般女孩毕竟不同。”她用高傲、嚣张的眼神看着她。“你一定伪装得很辛苦吧?毕竟一千万可不好赚。”
任瑶瑄回以淡笑。
“所以……你撑得下去吧?”苏宝媛以为她过得很苦、很累。
“我可以的。”她不敢显露自己真正的感觉,如果被苏宝媛发现,她一定会想办法拿她对毛伟刚的感觉来对付她。毛伟刚说了,从委内瑞拉回来之后要和她好好谈谈,这也不能让苏宝媛知道。
“只要你想办法让他讨厌你,你就可以解脱,我也可以。既然没办结婚登记,那连离婚都可以省了。”苏宝媛说着风凉话。
“我懂。”任瑶瑄应付道。
“要不是我老爸害他老爸破产跳楼……”说得一别可惜的表情。“这男人我说什么都要弄上手。”
她静默不语。
“毛伟刚啊毛伟刚,我们无缘啊!”苏宝媛一个慨叹。“白白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对象。”
任瑶瑄还是沉默无言。事情要怎么收拾,她真的是无法预期了。
不知道归心似箭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毛伟刚明明可以在委内瑞拉好好度个假、逍遥一下,尤其陪着他前去考察的妇性业主,非常乐意提供他一些娱乐,但是,他拒绝了。
一想到了瑄瑄,他就迫不及待想回台湾。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用苏宝媛这样的名字去想她。
他想她……
他以令自己都意外的方式想着她。
知道自己对她并不好,但是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反而一见到他总是露出灿烂的笑脸,好像她是那么乐意待在他的身边,不管他是怎么对待她。而他自己,好像也渐渐少不了她。
他刻意不请佣人,但是她总能让偌大的屋子窗明几净,那么大坪数的地方打扫起来一定很费力,可她做到了;虽然她煮菜的手艺一般,可是她会变换花样,哪怕他故意挑剔,她敢总能抱着改进的心情下次再来;他用言语羞辱、糟蹋她,她有时黯然低着头,但也咬牙撑过去,然后又是乐观的开始……
他很难忽视她。
很难不喜欢她。
现在的毛伟刚,脑海里盘旋的不再只是报仇,他开始愿意用比较客观的角度去看待父亲的死亡,但他拒绝去想是谁令他改变的。
任瑶瑄今晚特别炖了红酒牛肉,这是毛伟刚唯一不太挑剔她的一道菜,两个星期不见了,她每天都在想他民,每天都在算着日子。他比她预期的早回家几天,这令她对他的依恋更深,至少……他还愿意早点回到她在的家。
当毛伟刚踏进家门,任瑶瑄迎上他的那一刻,两个人真的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可是他并不想表现得太露骨,对她,他还是存着一些疑惑。
“你炖了红酒牛肉?”他闻到了红酒与牛肉香,这是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你不喜欢吃吗?”
“只是‘吃得下去’而已。”他不承认。
“没关系。”任瑶瑄也俏皮的回应,她真的好想他。“至少你‘吃得下去’,我还弄了沙拉。”
“我没有买东西给你。”他买得起任何东西,可以娇宠她、可以溺爱她,但是他不愿意向她“投降”,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开始在意她。“如果你有任何期待的话——”
“我没有。”她柔柔的打断他。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我该随便买点什么给你,就算是一瓶香水、一条口红,甚至一盒巧克力,在机场免税商店里,我可以很容易就买到。”毛伟刚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解释给她听。“你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这么想。”也的确是不敢这么想,如果她真这么想,那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买给她,她现在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一般女人不是都会这么希望?”
“我们……要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多少时间?”任瑶瑄一个浅笑。“你没有买任何东西给我,我知道了,好在我也没有预期收到任何礼物。我很高兴你回家了,我们可以先吃饭了吗?”
她愈是这么豁达,毛伟刚愈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干么这么认命、委屈?
“你高兴我回家,即使没带任何礼物?”
“毛伟刚,我不是等着吃糖、等着人哄的小女生。”她怕那锅红酒牛肉凉掉,口味会不好。“吃饭了,好吗?”
“瑄瑄,你不是在以退为进吧?”
“以退为进什么?”她很高兴他叫她瑄瑄。
“你知道的。”他故意朝负面去想她。
“我不知道。”任瑶瑄再一次重申。“我只知道你平安回家,我就……安心了。”
毛伟刚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她没带礼物,她也说她不在乎,就是这样了,但是他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
“走!”他突然说。
“去哪?都要吃饭了,而且经过这么长途的飞行……”她事事替他在想,也只想到他。“毛伟刚,你应该——”
“跟我走就是了。”他的态度强硬。
“有什么事比吃饭还急?”她是怕他饿肚子啊。
“红酒炖牛肉我们回来可以再加热,那一锅年内举长脚跑掉,而我想做的事比吃饭还要重要许多倍。”他说得一脸坚决。
“好吧。”任瑶瑄只能顺着他,她一直都是顺着他的。
毛伟刚的心情忽然在一瞬间变得飘飘然,感觉自己总算开始要做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