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东西吧!”都快八点半了,路宙翼担心她真的会饿坏。
安韶荭不想示弱,又不想和肚子过不去,闷闷地接过他递来的汉堡、薯条,然后挑选一个离他最远的角落,迅速闪边去。
在角落边放布料的小椅子上,一只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小天竺鼠,模样真的很逗趣。
想起当年被误会蒙蔽,忽略了安韶荭率直的真性情,路宙翼还是很难原谅自己。
路宙翼叹口气,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的确,再怎么说都是以前、曾经、过去,说难听一点,那时他是抱持着怎样的一种,有爱却不想爱的心情,也死无对证。
毕竟伤害已经造成,他只能竭尽所能地弥补,让时间来证明他的心意。
在她身边席地而坐,看见她又缓缓移开一些距离,路宙翼的心头一缩,“我很想你。”很轻很轻地说,却足以清楚传递。
安韶荭心头一震,想佯装自然,进食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机械化。
“我知道你可能怨我、恨我,甚至打死不想和我有往来,但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或者该说,我欠你很多“对不起”。”因为没有给她机会解释的误会、因为误会拒绝刚萌生的爱意、因为拒绝承认有爱,而一再的伤害。
现在是要她回应“没关系”吗?安韶荭手上的汉堡快被捏扁,她无法违背心意地故作大方。
“我不想听这些没意义的废话。”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了别的女人动手推她的那一天……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当初是场误会,但那天却差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如今想来,她心底还是会发抖,“以前的事,我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可是我不想再提起,也不想听任何人提起。”
第6章(2)
“既然不可能当没发生过,那可不可以给我弥补的机会?”
“不可以。”她斩钉截铁,他为什么还是不放弃?“你用不着愧疚还是良心不安,没有你,我过得更好。”
“你骗人,戴着面具伪装坚强,我不相信你觉得快乐!”他迈开长腿站到她面前,“以前你为了我笑、为了我哭,也因为我失去笑容,想哭而不敢哭,现在又因为我,把自己真实的一面,藏在心里的最角落,我愧疚,我也良心不安,但是我更舍不得你这么傻。”
安韶荭紧抿着失去血色的嘴唇,他毫不留情、赤裸裸的劫析,像细长尖锐的针,直直刺进她心里;他以为她很喜欢为了他哭、为了他笑或为了他隐忍脆弱?如果可以,谁想这么傻!
“舍不得?这句话是在逗我笑吗?”当初他在她心头千刀万剐的时候,怎么不会舍不得?
过了这么多年再说舍不得,未免太过矫情!
“我承认,以前是我太愚蠢,错过你敢爱、敢执着的一面,不管你相不相信,每次看见你受伤的表情,我都很心疼,在你一声不响离开时,我更后悔因为赌气,而忽略我心里真正的声音,我……”
“你够了没!我说过了,我愿意心平气和跟你一起工作,但不代表我们有机会尽释前嫌!”
“可是那天晚上你……”
“不准你提那天晚上!”她到现在还怀疑她“卡到阴”的原因,想找一天去庙里拜拜求个心安。
连话都不肯让他好好说吗?路宙翼没好气地笑,“你又知道我要提的是哪一天的晚上?我说的是那天在我工作室,我们……”
“我就是说那天晚上!”她耳根子一红,果然又打断他。
“我们……”
“我是我、你是你,没有什么我们!”汉堡才咬了一半,烦死了!她索性不吃了!
既然他想说的话都会被打断,路宙翼也干脆闭上嘴,一双深邃眼眸目不转睛,证明他没有不快,只有许多趣味;一只纸做的老虎,真身却是一只好有个性的天竺鼠!
他到底想怎样?安韶荭觉得快被他搞疯!
见识过他阳光灿烂的表情、专注执着的一面,也看过他发怒不留情的模样,但是从不知道,他也会使死缠烂打这番功夫!
她实在不懂他到底怎么了,五年多前他明明就不爱她,为什么现在一副当年其实有多爱的模样?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还会心动,但那是因为天真不懂事,现在她已经学乖了,“希望”这东西,少碰为妙。
安韶荭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向沙发拿起包包,再回到原位,她决定找点事情做,整晚把他当成空气。
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集点纸,将零钱包里的小贴纸,一张一张贴上去,嘻!还差两点就集满两张了,一次能换两个娃娃,芊芊宝贝一定很开心。
路宙翼看见她拿出集点贴纸时,眸光不着痕迹地一闪,“没想到你也会收集这个。”要是让她手下的员工看到,她集贴纸的这一幕,以及脸上满足的笑容,应该又会再一次大傻眼吧!
关你什么事?没有抬头望他,心里却直觉回应,虽然是冷冷一句,安韶荭还是气自己无法彻底把他当成空气。
“两只隐藏版没这么好收集耶!”他好心透露内幕。
“啥?是喔!”安韶荭反射性地抬头看他,接着又别过头,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脑袋,隐藏版那么好收集,干嘛还叫隐藏版?她干嘛要理会他说的一句废话?
“你知道那两只隐藏版是什么样子吗?”早猜到这次她不会轻易上钩,路宙翼自顾自地说:“一只是背着一颗大红心,表情憨憨有点浩呆,却嘟着嘴巴、拿着一把宝剑随时要拼命的样子;另一只是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乘坐在云朵上,让一副白色羽翼幸福地包围着;本来预计过年上市,不过应该会延后。”
“为什么?”想到芊芊宝贝还要望穿秋水,安韶荭便忘了要对路宙翼装作冷漠。
“‘拼命守护真心’,以及‘被幸福温柔呵护’,情人节刚好应景罗!”
“原来如此……”安韶荭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白色羽毛……安芊羽的“羽”,芊芊宝贝应该会很爱,可是,还要再等那么久喔……
看出她有些失望,路宙翼有股想满足她所有愿望的冲动,哪怕要他用身份向厂商施压都没问题,“如果是你想要,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拿到。”
“哪有这么好的事?”安韶荭一脸狐疑。
“因为那是你想要的。”
安韶荭心口一窒,她讨厌他老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谢谢不用了,我不想失去收集的乐趣。”
“你非得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我非得要接受你的鸡婆不可吗?”她反问,要自己坚定意志、不准心动,当年她是怎么让心头那份越滚越大的贪心,害得落了个失婚的下场,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内心一股深深挫败,路宙翼耙乱了头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她要说的吧?安韶荭双眼眯成不悦的线条,“我想要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谈以前,或我们不可能一起拥有的未来,我想要你现在少罗嗦、乖乖喝你的可乐,别再烦我就好!”
语毕,安韶荭豪迈地拉下几件路薇凰吊在衣架上的衣服,她才不管那可能是需要参展,还是什么贵重的布料,拿来给她当靠垫和暖被,就算是那个不讲义气的女人设计她的小小代价吧!
到底哪来这么固执的女人?爱也固执到底,不肯爱也往牛角尖里去!路宙翼的脑中,忽然浮现一只天竺鼠,霸占牛角尖当巢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