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以什么方式告诉腾龙国皇帝她就是邀凤公主,因为种种不明原因而和男人交换了身体?
若非亲身经历,就连她都不可能相信,又如何说服一国之君呢!只会被视为茉诞,蔑视腾龙国国威吧。
她是该高兴被救出去,或是该难过必须面对他人异样眼光,云绯和烟霞能认出她吗?皇姊交付的使命是否能达成?
凤栖岚内心惶惶不安。她要一辈子以男人的身体活下去吗?那墨尽日呢?
她不仅担心自己,也顾虑墨尽日的感受,身为男子的他更难以接受凡事不便的女儿身,他不能忍受自个儿变弱,不喜欢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击倒。
“凤栖岚你怕吗?”看出她眼底的慌乱,他反而镇定下来,胸口升起一丝怜惜和保护欲。
“怕。”不想瞒他,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不少事,对他,她比对自己还信任。
闻言,他先一怔,继而轻笑出声,“过来,把手给我,我以为你的骄傲不容许你说出‘怕’这个字。”
大手与小手差距甚多,她看着墨尽日用两只小小的手包住她一只大手,眼眶莫名热烫。“瞒得了你吗?你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想法。”
“别怕,凤栖岚,有我陪着你,要生一起生,要死我死在你前面,绝不让你先行。”她比他想象中坚强,果敢又富有仁心,不因畏俱而退缩,再害怕也要逼自己面对。
而这样的她令他好想陪伴,成为她的助力。
眼泛泪光,她却璞味一笑,“死的是我的身体,你说的可简单,等我死了,也许你就会回到你的身体。”
“口亨!什么死不死的?你是祸害,坠了崖还死不成,肯定会长命百岁。”他心口忽地一揪,不喜欢她满口言死。
“你在说自己吗?”他同样大难不死,福星高照。
靶觉她大手回握,墨尽日垂眸低语,“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没有人等着我回去,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人惦记着。”
“谁说没有?我一定会记得你,我凤瑶国邀凤公主命令你不许说丧气话,我们都会活看出去,谁也不准死。”他要是不在了,她肯定心痛而死……
咦!她为他……心痛而死?
凤栖岚忽地脸色微变,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微微抽痛。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问他已住进她心里。
她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开心、生气、感动,原来,他那么重要。
“不怕了吗?”他露出一口贝齿,取笑她太过恐慌。
“咦!你是为了安我的心才故意……”她失笑地抹去眼角泪滴,心情平静了许多,踌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墨尽日,这件事了结以后,你我也换回各自的身体,你愿不愿意……”
她想说愿不愿意陪她回凤瑶国见她皇姊,定下终身,这世上再也没有旁人比他们更熟悉彼此,她愿托付一生,与君比翼双飞。
但是她话尚未说完,上锁的门忽然被踢开,脸上带着斑斑血迹、一身狼狈的刘又玄卫了进来,一把捉起墨尽日的纤弱臂膀,拂尘一翻露出另一侧的利刃,穷凶极恶的抵在白哲皓颈上。
屋外是越逼越近的刀剑交击声,有喝斥声、有痛呼声、有顽强抵抗的怒喊声,还有跪地求饶的弃剑声,但这些声音交迭出一个事实,权倾一时的国师大人己走投无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仅剩的生机是挟持公主为保命符。
“你放开他,我代替他当你的挡箭牌。”凤栖岚情急地上前一步,却被刘又玄一掌打飞。
“哼!贫道要你何用,只会碍手碍脚,公主才是护身符,傻子才弄个大男人来拖累自己。”在刘又玄的眼里,身形高大的墨尽日是个威胁,他不会傻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没错,我才是能保住你一命的筹码,你要小心拿好拂尘,别一时失手让我香消玉殒,若我有个万一,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得掉,通通给本宫陪葬。”墨尽日暗使了个眼神,要凤栖岚退到一边,勿轻举妄动。
“呵呵呵,贫道晓得公主的重要性,也请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们都想活命,所以委屈你了。”他押着神态傲然的“公主”走到门边,与门外要他弃械投降的柳云风对峙,说公主在他手中,要他们退兵。
“就算你带看我,你以为你能逃得远吗?锦绣江山尽在皇上掌中,他只要贴出榜文缉拿,国师不出百里便得伏法。”墨尽日仍是一派高傲镇定。
刘又玄因他的话迟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大不了贫道逃到北蛮,天高皇帝远,把你送给北蛮王爷,贫道可是大功一件。”
“你总算承认和北蛮有勾结。”即使危急时刻,墨尽日仍小施手段让他在禁卫军面前自承罪行。
“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贫道只是拖延腾龙国与凤瑶国的盟约签定,并未泄露军情,算来只是小过,皇上定会看在贫道功德无量的分上,晓贫道一命。”小皇帝可有个天大的把柄在他手上,他随时能让他撤销皇命。
第9章(2)
“老牛鼻子道士,你哪来的自信笃定你能活命?皇上不办你,我还砍不了你脑袋吗?”他不出声,真当他死了不成。
“摄……摄政王?”
看着自团团包围小屋的禁卫军中走出来的人,刘又玄刷地脸色发白,手上拂尘落地。
刘又玄曾和门下弟子交代过,玄清观一旦有事发生,要依他的拂尘指示行动,往左挥是退,朝右扫是进攻,若是拂尘不在手中便是山穷水尽了,那就一把火烧了道观,什么都不留下便无法可查,令一切成为悬案。
他的话被矢志追随他的弟子奉为圭臭,莫敢不从,所以他因乔灏的出现而惊得松手,拂尘落地的那一瞬间,离他最近的弟子立即拿出火折子,朝早已淋上煤油的干柴一丢,倏地火焰窜向屋苍,整间废屋笼置在大火里。
“蠢材,你想连为师也一并烧死吗?”
为了逃命,刘又玄怒骂之余,连忙将“公主”推向禁卫军,想趁乱逃脱。
“拿下他”乔灏沉声下令。
数百禁卫军同时围上,剑尖都指向脸色发青的国师大人,他见无逃生的机会,干脆席地而坐,大摇大摆地摆出道家手势念起道德经。
乔灏海笑,轻轻哼了声,身后的柳云风会意地将人从地上拉起,上手铐脚镜,再五花大绑,差人把他拖进大牢,别人骑马他在马后被拖行,跌得灰头土脸又惨不忍睹。
“八爷,我家老大还在里面……”完了,这么大的火,头儿肯定是九死一生,求救无门。
龙七的惊慌叫声才起,一道阿娜身影便已冲入火场,乔灏见状微眯深沉眼眸,得知实情的他只叫禁卫军找水灭火,并未有其他行动,虽然他内心不若外表平静。
“凤栖岚,你在哪里?”
软筋散加内伤令凤栖岚虚弱得无法在火起时立刻逃出,而吸入浓烟她几近昏厥之际,忽地听闻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知道来者是谁,勉力睁开双眼,朝外发出沙哑的应和声。
但是火势来得太凶猛,红光与黑烟交错着,四面墙壁己着火燃烧,火舌直窜屋梁,烈焰灼烫得几乎要烧红了眼,她隐约地看到一抹摇摇灵晃的黑影朝她的方向走来。
蓦地,屋梁发出哗剥声,一根焦黑的横梁塌陷断裂,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小心,墨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