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各式商行闻名,繁荣仅次于京城的锦城县里,近年来崛起了一家金来当铺。
金来当铺原本是家经营不善,且默默无名到倒闭了也无人知晓的小当铺,在换了当家后,五年来竟异军突起,前年还买了左右两侧的房子打通,扩充成三、四倍大,成为大燕国数一数二的知名当铺。
这样能起死回生的新当家,原本没人知道他来头的,是一日有个商人来到店铺想典卖古董,为了卖更好的价钱才要求和他们当家当面谈,而当他见到对方时,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因为金来当铺的当家竟是个女人,还是京城知名富商陆东隆的庶女陆香芙!
他曾在陆家见过她本人,肯定不会错。接着,一传一,十传百,陆香芙从此声名大噪。
只是这声名大噪,可不是件好事啊,一个养在深闺的闺女竟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是个比男人精明能干的当铺掌柜,这多么惊世骇俗呀!
因此陆家人以她为耻,与她划清界线,而她的掌柜身分也让她现在都二十二岁了仍没人上门提亲。
当然,也有许多人对于她这个女流之辈能撑起一家快倒闭的当铺感到敬佩,开始研究她救活店铺的原因,最后归纳出她成功的几点其一,价格合理,童叟无欺,信用十足。
其二,有最上等的服务。来到当铺的客人,冬天有热茶喝,夏天有凉茶饮,有柔软的长榻可坐,还有将自己当成家人般嘘寒问暖的伙计们,环境又舒适宜人,让人感到窝心。
其三,万物皆可当。不值钱的花瓶、毛笔砚台、一幅画、一个碗,在别家当铺或许只能当个几文钱,但在这里,只要他们当家入眼,换个百十两也不是难事,也因此这儿成为许多穷苦人家最爱来典当的当铺。
陆香芙的作为曾经让人觉得她疯了,说她愚蠢、妇人之仁,一个廉价的东西怎能当到几十两甚至上百两,认定这家当铺肯定很快倒闭。
但开店至今仍屹立不摇,他们店铺不只是一般百姓的心中首选,富人也最爱光临,有人会在手头不方便时前来周转,也有人专门高价收购店里昂贵稀罕的典当品,光靠着流当品卖得的价差和月息,金来当铺每个月就盈收满满。
因此大概是有同行嫉妒他们店铺生意好,故意传出了恶毒的流言,说陆香芙借钱给穷人,其实以此为把柄,暗地里在做不法勾当,在屋子里藏了一群女人,逼迫这些无依无靠的女人卖身还钱,传的绘声绘影,让不知内情的外人信以为真。
不过这一切传言都没有经过证实,也没有影响到金来当铺的生意。
金来当铺开店的时间是从辰时到亥时,每天一大早门一开就有客人上门了。
有人死当了一个古董,有人来买走它,有人来赎典之前当的珠宝首饰,也有人买了流当品,客人一个接一个上门,络绎不绝,就像它的店名一样,金来钱来,财源滚滚。
第1章(1)
热闹的商街上人们熙来攘往,其中有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穿着月牙色锦袍的男子,他有着最温润如玉的俊秀五官,斯文出众的气质,唇边还挂着亲切的笑容,在人群里十分抢眼,所到之处无不吸引未婚姑娘家的热烈注目、窃窃私语。
他随兴逛着街,几乎是有摊贩向他招呼他就停下来买,不一会儿,手上已抱满陀螺、草帽、镜子、扇子等小玩意。
有几个孩子渴望的盯着他手上的陀螺看,他便噙着微笑将陀螺送给孩子,也将其他东西都分送给他们,摸摸孩子们的头。
又往前逛,他看到有个婆婆被路人擦撞到,步伐不稳,连忙向前搀扶;在看到路边有乞丐乞讨时,他也不吝惜扔下银两,俨然是个十分和善且好心的性子。
在他后方有个小厮打扮的人背着用竹木做的行囊,左顾右盼着似在找人,等看到了他,小厮立刻穿梭过人群朝他快步冲来,挤到他面前道:“世子爷,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在锦城县待了好几天,该回去了……”
被称为世子爷的俊秀男人看到小厮来了,温声提醒道:“阿哲,在外面要叫我少爷。”
“世……不,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国公爷说我们办好他交代的事后,就得马上回去……”看主子继续往前逛,阿哲捉住他的手。“少爷,我们该回去了,我们已经耽搁了好几日,国公爷会怪罪的……”
“回去后,我又能做什么?”秦钰棠轻轻拉开他的手,语气有些乏味。
“少爷,你还有封地要管理啊……”阿哲说到一半,戛然止住声。
主子所拥有的名号,不过是承袭了国公爷的爵位而来,其实他们一家只是皇室远亲,并不受到皇上重视,平时也少有机会进宫面圣,国公爷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管理完封地后就真的无事可做了。“唉,就算没事可做,国公爷也不希望你在外头游荡,说你会乱花……”咦,人呢?只见主子早往前面走去了,他赶紧往前追。
“公子,你看起来就是个大善人,请你救救我儿子呀!”
秦钰棠走到一半,被一对衣衫破烂的母子拦下,妇人的哀求让他不由得望向她身边面黄肌瘦的孩子,关心问道:“你儿子是……”
“不,不是这个儿子,是另一个儿子病了……”妇人眼中冒出豆大的眼泪道:“他、他病得很厉害,很虚弱,好几天都下不了床……孩子爹早去了好多年,我没有银子让他看病,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求公子了……”
儿子看娘一哭,跟着掩着脸,抽噎哭道:“公子……请你救救我弟弟,我弟弟病得好严重,他会死的,呜呜……”
“公子看起来是好心人,能不能帮帮我们母子?”娘亲拖着儿子一起跪下,哭得淅沥哗啦的。
“别跪,快起来……”秦钰棠看到他们又哭又下跪,赶紧朝追上来的阿哲使了眼色,一人一个将他们扶起。“说吧,需要多少钱?”他温柔的开口道。
妇人抹去眼泪,泛着喜色感激的说道:“五两……不,十两。”
“十两吗?”秦钰棠掏了掏口袋,没钱了,最后一锭银两被他丢入乞丐的碗里了。
他转头要阿哲付钱,阿哲一脸心不甘情不愿,这几日下来,世子爷都不知花了多少钱了。
“欸?”阿哲将荷包倒了倒,竟是空的,“少爷,没钱了。”
“到钱庄取钱就好。”秦钰棠并不担心,国公府有大笔银子存在钱庄,他可在各分号支取银子。
“钱庄在五条街外……”妇人道,和儿子一同直勾勾地盯着秦钰棠看,像是担心他会嫌太远而作罢。
“不过孩子病重,拖不得,先拿这个典当好了。”他从脖子上取下随身戴着的青玉。
“少爷,这玉可是上等的好玉,当了多可惜呀!”阿哲看主子要拿青玉来典当,在他耳边小声嚷道。
但秦钰棠未理会他,反而跨前一步,朝妇人和蔼笑道:“刚好前面就有家当铺了,一块去吧。”
“谢谢恩人!”妇人喜出望外道。
“对了,你生病的儿子几岁了?”秦钰棠顺口问起。
妇人红着眼眶道:“才刚满六个月。看他那么小就受如此多的苦,我这个为娘的还真心疼哪……”
闻言,秦钰棠眸里瞬间闪过一抹异光,怜悯的叹道:“真是可怜。”
来到金来当铺,立即有伙计上前迎接,递来凉茶。
难得来了个那么俊俏的男人,年轻的伙计看得两眼都发直了。“公子要典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