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早安。」念筑脚步轻快地走向餐桌,坐在凌孟樵身旁。
「早安,快吃吧!如果妳和书淮有约的话。」凌亦恒取笑道。
「没……」
念筑还来不及回答孟樵已出言调侃:「啧!啧!有爱情调剂的人果然不一样,整个人容光焕发,像中了第一特奖一样。」
念筑一点也不客气地回嘴道:「是啊!人家书淮既温柔又深情,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哪像阁下,冷得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要是哪个有眼无珠的女人爱上了你,准会在你『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至理名言下,凋零在你漫不经心的爱情哲理中。」
一句戏言,竟无意中刺进了孟樵的心扉。「我和你的书淮不同,我不能容忍自己让一个女人来决定我的喜怒哀乐。对我而言,女人只是用来调剂身心的附属品,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在我生命中永久驻留。」
念筑摇摇头,推翻他的说辞。「你只是还没碰到令你倾心的女孩,更或者你碰到了,但你固执的不肯承认。哥,送你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的心狠狠一抽,但表情仍是神色自若。「谢啦!小管家婆。这些话妳还是留着去告诉妳那个孺子可教的书淮,叫他早点将你这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摘回去,别来告诉我这个不可雕的朽木。」
他的双关语糗得念筑颊红若晚霞,娇嗔道:「哥,你最讨厌了,人家是关心你,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
「怎么?妳不想嫁给楚书淮吗?那好,今天我就不上班了,留在家一睹那位楚大情圣的庐山真面目,顺便告诉他,叫他别白费心机,反正人家又不领情。」
「那你恐怕得失望了。」念筑喝了口鲜奶,慢吞吞地说:「因为他今天不会来。」
「书淮今天不会来呀?」柳心眉问。
念筑点头。她又道:「那妳今天陪我下山去逛逛街好不好?我们母女好久没有一块儿逛街、看电影了。」
「好啊,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念筑一口应允。
吃完早餐后,柳心眉和念筑让孟樵送她们下山,沿街逛着一间间的精品屋、服饰店。
「妈,」念筑一手提着刚买下的衣服,一手推开服饰店的门。「妳还要买什么吗?」
「差不多了。」
「那我们找间咖啡屋休息一下。」念筑转头对柳心眉说:「妈,我告诉妳,我知道有间咖啡馆的咖啡很好喝,过了这个马路再走……」念筑转头指向右边的马路,一个约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马路中央,更令她心跳加速的,是那辆速度惊人,并且疾驶向他的轿车。念筑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冲向前,将男孩往前一推,接着,一阵撼人心弦的碰撞声、伴随着行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柳心眉不敢置信地看着念筑的身子因剧烈的撞击而弹了出去。
「不……不!」她凄厉地尖叫大喊。
此刻,除了没命的冲向倒在血泊中的女儿之外,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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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安医院的急诊室外。
柳心眉泪如雨下的倚在凌亦恒的怀中。「亦恒,我不能失去小筑,不能,不能。」
凌亦恒安抚着情绪濒临失控边缘的她。「不会的,我们都不会失去她。」
「爸,妈。」接到通知的凌孟樵急忙由走道跑来。「念筑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楚大夫进去好几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果出来。」凌亦恒回答。
「该死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孟樵双拳紧握,心揪成一团。「喔,对了,有通知楚书淮吗?」
凌亦恒摇摇头。「没有,不管他和小筑的感情再好,现在小筑生死未卜,通知他又能如何?」
「也对。」
又过了半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启,楚慕风疲惫地走了出来。
「小筑怎么样了?」三人迅速蜂拥向前。
「目前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期,可是……」楚慕风欲言又止的。
「怎么样?快说呀!」孟樵焦急地咆哮。
「可是这场车祸再度伤及脑部,她脑中原有的血块我们没把握控制得了,也就是说,血块随时有可能破裂,或者有许多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形发生。」
柳心眉闻言,原本瘦弱的身子更加显得摇摇欲坠。
凌亦恒扶着伤心欲绝的柳心眉,一边问道:「楚医师,有没有别的办法?」
「唯今之计,只有开刀取出脑中血块,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你们可以好好考虑。」
「我们会的。」孟樵问:「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不管千万记住别再让她受到刺激。」楚慕风再三叮咛。
「我明白,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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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筑睁开眼睛,三张盈满担忧与关怀的脸孔跃入眼中。
「你们……怎么了?」她以为自己说得很大声,但却细若蚊蝇。
孟樵又好气又好笑。「不是我们怎么了,是妳怎么了?」
「喔!」她乖乖地说:「我怎么了。」
「小筑,我们快急死了,妳还开玩笑。」柳心眉握住她的手,眼泪又滚出眼眶。「快告诉妈,妳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头有点痛、手和脚像被千万支针扎到、喉咙像要烧起来一样,再来就是五脏六腑可能移了位,如此而已。」她强打起精神,故作轻快地说。
「而已?妳称这个叫『而已』?」孟樵的声音起码提高八度以上。
「小声点,我保证我的听力十分正常。」她的目光搜寻了病房一周。「书淮呢?」
「我没有通知他。」凌亦恒说。
「也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小筑,」一番挣扎后,凌亦恒决定说出实情。「楚大夫说……」
「亦恒!」
「爸!」
柳心眉和孟樵同时出声阻止。
「怎么啦?」念筑观察三人迥异的表情。「爸,你刚才说楚伯伯怎么样?是不是我……爸,您快说啊!」她紧张的坐起身。
「这件事妳一定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小筑,妳从小就很坚强,爸爸相信妳一定会撑过去的。」他怜爱地轻抚念筑苍白的双颊。「楚医师说这次的车祸影响到妳脑中的血块,他们也没把握控制得住,所以……」
「所以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念筑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地问。
凌亦恒沉重地点头。
「不!不……」念筑犹遭电殛般失控地大喊。
「念筑,念筑!」孟樵扣住她的双肩。「冷静一点。只要我们和楚医生合作,事情仍然会有转机的。」
念筑只是一径地摇头,脸上布满泪痕。
「念筑!」孟樵叹了口气,怆然无语了。
「哥!」她投进孟樵怀中,嘤嘤啜泣。
孟樵轻拍她的背,默默无言。
许久,当抽泣渐渐转弱后,她带着一丝颤抖而破碎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让书淮知道这一切,如果他问起我,你们就告诉他我出国散心。」
知女莫若母,柳心眉知道念筑不仅只为了不让书淮担心。「小筑,妳这么做还有别的用意吗?」
念筑绽出一抹惨淡的微笑。「我的爱情已经葬送在这场车祸中了。」
「小筑……」
「妈,书淮是那么完美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来爱他,而不是我这个生命随时可能划上休止符的人。」成串的泪珠再度簌簌滚落。
三人默默点头,内心的怅惘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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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念筑办理出院手续回家。
自从她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后,整个人便落落寡欢,充满灵气和古典美的脸庞散发着几许的轻愁。她还是很美,却是个令男人心疼的忧愁佳人。
住院期间是她情绪最低潮的时期,幸而有李昶萱和裴静茹的安慰鼓励和父母、兄长的关怀,才得以秸慰她屡受重创的心。
一个月不见,书淮现在好不好?
思及书淮,泉涌的热浪又冲上眼眶。要忘记书准谈何容易?她是那么的爱他,爱得毫无保留、爱得心都隐隐作痛!
「小筑,」柳心眉推开念筑的房门。「书淮在楼下,我想,妳目前最想见的人应该是他。」
念筑火速冲下楼,在看到暌违一个月的书淮,立即激动的奔进他怀中,在他的唇缓缓落下之际,她好不容易痛下的决定又涌现脑海,于是她头一偏,他的吻只落在颊上。
书淮微微一愣,尚未会意过来,念筑已挣脱他的怀抱,走向客厅的沙发。
「念筑?」书淮疑惑的坐在她身旁。
「书淮,我……我想……」望着盈满关怀的他,所有的武装皆溃不成军,「分手」之类的话绕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念筑,妳怎么啦?想说什么?」奇怪,念筑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罢了,过几天再说吧!至少,让我多和他相处一段日子。
她叹了口气,往他怀中靠去。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书淮搂着她问。
「只是在想你对我的爱究竟有多深?是否深到不计一切?有几个女人能取代我?失去我你又会如何?」她略带试探地问,尤其问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喉咙。
书淮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又在钻牛角尖了?」
「不是,反正你回答我就对了。」
「好吧!」书淮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妳的第一个问题我实在无法回答,因为我对妳的感觉已经无法用『爱』来诠释,它似乎不足以道尽我对妳的那份狂热和执着。至于是否深到不计一切?妳想呢?所以,就算是杨贵妃、林黛玉、王昭君、西施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动摇爱妳的心意,那么,妳就可以想象失去妳的后果了。」
念筑没来由的一阵战栗。「会怎样?痛心疾首?还是痛不欲生?」口气听似轻松,内心却苦不堪言。
书淮轻点她的鼻尖。「消遣我?」他想了想,说:「我一定会很不快乐,毕竟妳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也是唯一让我有相守一世的念头的女子。」
念筑暗吁了一口气。他只会「很不快乐」而已,时间一久他自然会忘了她。脑中的决定愈来愈清晰,她的心也渐渐往下沈,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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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寒抽出书淮手中的报纸,上下打量着他。「哥,你没事吧?」
书淮回过神来。「怎么这么问?」
羽寒在他身旁坐下。「你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将近一个钟头了,就算报纸是用铁片刻的也差不多快被你看穿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爸呢?」
「去找老朋友叙旧。别给我岔开话题,你是不是有心事?」羽寒一步也不肯放松。
「何以见得?」他不得不佩服妹妹的心思剔透和心细如发。
羽寒一副「想当然尔」的表情。「美好的周日假期,你却待在家里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这像是热恋中的男人会做的事吗?」
「妳说的没错,我的确遇到麻烦了。」
「能告诉我吗?」
「还不是因为念筑。」
「念筑?你生命中的女主角?」咦?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曾听过。
「对,她叫凌念筑,是个很美、很温柔的女孩子。我们之间一直都没什么问题,可是自从她出国一个月回来之后,她就变得不太对劲,对我若即若离,她让我觉得……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和她之间似乎多了一条跨不过的鸿沟,她离我愈来愈远、对我愈来愈冷淡。但我知道她仍是爱我的,否则她不会趁我不注意时,用那种柔情似水又带点哀怨的眼光看着我,然而,面对我时又换上冷淡客套的假面具。对!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她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为什么?」
「由此可见,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而且问题一定是出在她出国一个月的那段期间。」
「所以只要能知道这半个月发生什么事,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书淮有默契的接口。
「那让我来帮你。」她自告奋勇。
「妳?行吗?」书淮狐疑地盯着她。
「别门缝里看人!别忘了女孩子此较谈得来,再说,她要是肯让你知道早就告诉你了,我们又何必在这里玩猜猜乐的蠢游戏?」
「说得也是。好吧,我打电话。」他走至茶几前,迅速拨了七个熟悉的号码。
「喂,凌公馆,请问找哪位?」话筒的另一端响起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甜美嗓音。
「念筑吗?」
「书淮?」
「嗯。妳有空吗?」
「有。」她想说:只要是你,我永远有空,因为天大的事都不及一个楚书淮重要。
「上次妳不是告诉我说想见见我那个总是让男人流口水的妹妹吗?现在我妹妹说她想认识妳。」
「好哇!你过来接我。」念筑一直很好奇,像书淮如此出色挺拔的男人,他的妹妹必定也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所以她曾一度要求书淮让她见见他的妹妹以满足好奇心。
「OK,二十分钟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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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们已来到书淮和念筑常来的海边。
羽寒和念筑并肩坐在岸边的岩石上谈着小女人的悄悄话,而书淮亦十分识相的在距离她们十公尺以外的岩石上坐着,远眺无垠的大海。
「羽寒,妳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美得不可思议。」念筑赞叹地说。
「谢谢,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妳,妳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难怪我哥哥会对妳一见倾心,情有独钟。」
念筑垂下眼睑,没有搭腔。
「念筑,」羽寒伸出试探的触角。「如果我没猜错,妳比任何人都要爱我哥哥,但是妳好象又刻意的疏远他、和他保持距离,妳究竟在逃避什么?」
「我能保持沉默吗?」念筑依然守口如瓶。
「妳信不过我?」羽寒反问。
「不是,而是……」她有剎那的迟疑,但看到羽寒那双充满关怀的双眸时,所有的疑虑皆散尽,她毅然点头,开始陈述积压在她心中的斑斑往事。「十六年前,也就是我九岁的时候,曾经发生一场车祸……」往事历历在目,述者心悸,闻者心酸。
听完她的故事,楚羽寒不由一阵感叹。「唉!要是我哥知道妳受了那么多苦,肯定心疼死了。」
「不,羽寒,答应我,千万别让他知道。」
「为什么?」
念筑叹了口气,目光缓缓飘向不远处的书淮,温柔而多情。「妳该知道我随时有可能离开人世、离开他,那我又何苦再多让一个人伤心呢?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希望,不如提早结束?」她的口吻凄凉无奈。
「念筑,妳──」
「别说了,就让我这样平静的过完这一生吧?今生我能尝到爱一个人,为一个人挂怀的甜蜜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它的,我不奢求。」
「妳不能擅自替他做决定,我明白他对妳的感情,更相信他不会介意,妳应该让他明白你的苦衷,由他来决定该不该接受这段感情,否则对他公平吗?」羽寒激动地说。
「不,羽寒,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一个字也不许对他说。」她神情坚毅不容转圜。
「我……」犹豫了一会儿。「好,我答应,不过按照『公平交易法』的原则,妳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羽寒俏皮地说。
「好,妳说。」
「不要放弃任何活下去的机会。」羽寒正色说道。「为了我哥哥,为了所有关心妳的人,妳必须答应我。」
「我保证!」念筑哽咽地说。
她起身走向书淮,站在他身后柔声说:「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能跟心爱的人死在这个地方是─件很美的事吗?如今我的念头依然没变。」
「念筑?」
她忽然转变话题。「有一首国语流行歌曲我很喜欢,曲名叫『双飞』,听过吗?」
「妳唱给我听。」
念筑润了润喉咙,朱唇轻启,一阵阵凄美动人的音符缓缓自她唇间飘散出来:「不等来世再相约,令生就要无恨无悔,不问前缘我是谁,只管今尘和你日日月月……」
一曲唱毕,书淮早已沉醉其中,感动不已。
「念筑──」书淮出神地望着她,深情的执起她的一双柔荑。「如果我们不能白首,或许我真的会选择在这个地方结束我的生命。」
「书淮……」一阵寒意贯穿全身。「不,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不是,」他的目光闪着坚决的光芒。「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书淮!」她投入他的怀中,死命而激情的猛力抱住他,藉以宣泄她满腔无法言喻的强烈感情。
「念筑……」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他心中缓缓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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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淮、念筑和羽寒坐在一家高雅别致的西餐厅里品味着可口的餐点。
书淮心不在焉的翻着盘中佳肴,目光不自主的飘向对面的佳人,夹在中间的羽寒会意一笑,俏皮地笑道:「唉!我终于明白『秀色可餐』这句成语是怎么来的了,有人哪,看美女的时间比看食物的时间还长,原来美色还真能使人酒足饭饱,我这个超级大灯泡要是再不快闪,恐怕就要被强烈的『电流』电得死于非命了。」语毕,她竟真的起身预备离去。「我先走了,你们继续你侬我侬,无声胜有声好了。」丢下满脸红晕的念筑及一脸窘态的书淮,她笑着快步离开了餐厅。
「羽──」书淮还来不及唤住她,羽寒已一溜烟的跳离他们的视线。
「她真是一个可人的女孩。」念筑轻笑道。
「是啊,所以将来嫁给我的人,和她一定不会有姑嫂问题。」书淮语带双关地瞅着她说道。
念筑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躲避他炽热的目光。
念筑轻点了头,表示默许。
结完帐后,他俩并肩走出餐厅,投身于寂静的夜幕。
「念筑,你不是有一个哥哥吗?我怎么从未见过他?」书淮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
「因为你每回来的时候,我哥哥都正好去上班了,所以你一直见不到他。他名叫凌孟樵。」
老天,凌孟樵?不会这么巧吧?「你说你哥哥名叫凌孟樵?」
「是啊,难下成法律有明文规定不许取名为凌孟樵吗?」她笑问。
「不是,只是我也认识一名『凌孟樵』,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哦?你是怎么跟那位『凌孟樵』认识的?」她满心好奇地问。
「羽寒介绍的。据我观察,他似乎对羽寒颇有情意,而羽寒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若照你所说,那么那名凌孟樵肯定不是我哥哥。」她有自信地说。
「妳为何能如此确定?」他疑惑地问。
「套一句我老哥的话:『女人啊,就像卫生纸一样,可以用完就丢;而高贵一点的女人就像是面纸,但仍毫无价值;再高一层的女人就有如计算纸,但用过了也就没有价值了,只有等待资源回收做个再生纸了。」所以呀,那位还有点感情细胞的仁兄一定不会是我那冷酷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哥哥。」她慧黠地说道。一双灵灿出神的星眸闪烁着璀璨动人的光芒。
书淮听完念筑对自己哥哥的评语后不禁莞尔。「哪有人这样子批评自己的哥哥。」
「你不觉得很适当贴切又一针见血吗?」没想到向来温婉娇柔的念筑,辩论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书淮兴味盎然地扬了扬英挺的浓眉说道:「哦?他真的对女人如此避之唯恐不及?」他沉吟半晌,再度意味深远的开口问道:「妳呢?是不是也被他同化了?」
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她再度有无所遁形的压迫感,她仓皇地转身背对着他,嗫嚅不安地开口:「我并不认同你那自以为是的谬论。」
「是吗?」书淮的怒气渐渐上扬,他受够了,他再也受不了她的反复无常。绕到她面前,他目光锐利地搜索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既是谬论,那么妳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这段日子总是对我忽冷忽热?我─点也不喜欢妳对我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够了!念筑,不要再和我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我─点也不喜欢!」他挫败的低吼,重重的怒焰烧亮了他那双黝黑深邃的黑眸。
「我……」面对愠怒的他,念筑有苦难言,只能含泪无助地望着他,泪光在昏蒙的夜幕中燃亮她那双皎若晨星的美眸。
泪意盈然又楚楚可怜的她,看在楚书淮眼中真是无限怜疼,他叹了口气,放柔了语调,锲而不舍地追问:「妳究竟有什么苦衷,让我陪妳一同面对好吗?」
念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战栗,她明白该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刻了,她若再放任自己的感情,只会将书淮伤得更深,更万劫不复,而这正是念筑最不愿见到的,只因她爱他更胜于自己呀!
咬紧牙关,逼回欲滴的泪水,她出其静漠地开口:「我没有什么苦衷,也不需要你陪我面对什么。」
「念筑,妳……」书淮错愕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书淮,如果不是你强硬的态度,或许我们还能在一起一段日子,但你一定要揭开事实,所以,我们完了!容我提醒你,事实总是残酷的,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活得快乐一点。」望着他逐渐转为冷峻的脸庞,她硬生生逼回了欲夺眶的泪珠,故作淡漠地说:「说得再明白一点,是你逼我承认我从没有爱过你的事实。」
书淮脸色灰白地死命盯着她,深邃如潭的黑眸迸出两道令人为之毛骨悚然的寒光。
彷佛有一世纪之久,他笑了,笑得悲凉而讽刺,笑得令念筑亦为之鼻酸。
「哈哈哈……原来我楚书淮所扮演的角色竟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大傻瓜,一个被妳的喜怒哀乐牵着鼻子走的大笨蛋,被妳耍得团团转的大白痴!」他望着她那凄美绝尘却格外执拗紧绷的小脸,再度自我嘲讽地开口:「而我这个一再遭妳戏弄的傻瓜居然还笨得以为妳有难言的苦衷?足见我错得有多离谱──」
「够了!」她近乎崩溃的带着一丝凄厉破碎的声音阻止了他。「没有人要你来招惹我,比我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你又何必在乎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此刻她已是柔肠寸断,但仍倔强地将泪水往腹里吞,不敢泄漏一丝丝的悲伤,但颤抖的声音却很不合作的泄漏了她心底的愁绪。
「怎么?妳也会良心不安吗?否则妳这悲伤难安的表情是做给谁看的?还是妳玩得意犹未尽,想再一次戏弄我这个被妳玩弄于股掌间的大傻瓜?」
悲恸难忍的念筑,此刻只想早点远离这个令她心碎的男人,于是所有违心之论皆倾巢而出。「是!你说得没错。我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专门以整男人为乐,现在你已经看清了我的真面目,为何还不快点远离我,难道你不怕被我整得遍体鳞伤吗?」
楚书淮目光如炬地死命盯着她那灵秀婉约、清丽楚楚的面容良久后,悲愤地开口:「妳不必再费心思整我,因为我现在已是遍体鳞伤了,妳不用做什么便能将我搞得伤痕累累。是啊!妳可以何其无辜地说妳什么也没做,是我瞎了眼,误将妳的虚情假意当成了真情挚爱,才会任人玩弄于股掌间!」他顿了顿,目光仍是一贯的森寒幽冷。「原来自作多情的我只是妳手中任你玩弄的一颗棋子罢了,没想到我会阴沟里翻船,栽在妳这个外表像天使,却心如蛇蝎的女人手上。」
念筑愈听,脸色愈发苍白,但倔强的她仍强迫自己挺起脊梁,沉着应战。「楚书淮,你说够了没?我只不过演戏天分强了一点,值得你为我冠上这么多辉煌的代名词吗?再说,你又不是第一个,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她故作轻慢地说。
浊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清晰可闻,而他铁青阴悒的脸庞更是令人战栗惊心。「凌念筑,我在此慎重发誓,就算从前我对妳有多深的情意,也将在此刻化为灰烬,尔今而后,再无牵扯!」他望着她那双波光潋滟、宛若晨星的眸子及凄楚动人的脸庞,再度狠下心甩甩头踏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
「书──」念筑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唤回他的冲动。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她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完全失去他了──
书淮走后她全身的血液恍若被抽干似的无力跌坐在公园的凉椅上,失去他的心竟是那么的疼!爱他的心竟是那么、那么的痛啊!
疼痛的泪珠成串滚落下来,一颗颗均刻着无数个令她心痛的名字: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