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没有空位了!”一个个扑上来是怎样?他好歹是个伤员,背上还背了一个,撞伤他不打紧,伤了小佟,他就把他们一个个吊起来毒打。
“不公平,我们也要抱!”油条哪里管那么多,硬挤进他怀里。
烧饼向来懂事,乖乖地坐在通铺上,蔺仲勋睨了一眼,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特地挪了点位置给他。
烧饼怯怯地偎进他怀里,隐忍多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蔺仲勋无奈摇着头,却突地听见杜小佟的笑声。
“一两真像是爹呢。”
“你要肯当娘,我就肯当爹。”他打蛇随棍上,趁火打劫。
杜小佟闻言,俏颜微红,偷觑着张大娘,张大娘见状,扬笑道:“这门好亲事什么时候要定下?”
“就看她的意思,我随时都可以。”
“别说了,已经很晚了,别打扰人家。”杜小佟羞涩地催促着。
“包子,把饺子抱着,银喜在做宵夜了,咱们回去吃宵夜。”知道她脸皮薄,他从善如流地不提,讨她欢心。
唐子征应了声,轻手轻脚地抱起仍在熟睡的饺子,一家六口跟张大娘道谢,回家吃着银喜刚煮好的面条,味道清淡却很饱足。
小家伙们吃饱喝足,明明已经累得打盹,却还是缠着杜小佟和蔺仲勋,最终在蔺仲勋的瞪视之下,才乖乖地跟着银喜回房。
把小家伙都打发走后,喂杜小佟喝下药、替她掖好被子,蔺仲勋正转身要走时,却察觉自己的裤子竟被抓着。
他狐疑地睨向她,不认为她会在这当头向他求欢,可是她却抓着他的裤子……
“一两,你可以再陪我聊聊吗?”
蔺仲勋扬高浓眉,猜想是今儿个发生太多事教她不安,所以才想要他待在她身边,他求之不得。
他大方地往床畔一坐,问道:“聊什么?”
“随便都好。”她直睇着他,明明眸底满盈倦意,却倔着不肯闭上眼,仿佛怕双眼一闭,他就会消失不见。想想多可笑,先前她还千方百计赶他走,然而真正发生事情时,她却是恁地舍不得,才教她发觉,她早已习惯他的存在、他的陪伴。
“依我看,你还是赶紧闭眼睡。”他知道蒙御医开的药方里,有一味是安神,就是为了让她多休息。
“你……不会不见吧?”她不安地移动手,轻握住他的。
这举措对蔺仲勋而言,无疑是最大的鼓舞。“不会……”他俯近她,她那漂亮的水眸映着他,满满的都是他,教他情难自禁地凑近,吻上她的唇。
她像是吓了一跳,琉璃般的眸突地圆瞠,但没有抗拒。
他不住地摩挲她柔软的唇瓣,大胆地撬开她的唇,舌钻入她的唇腔,她却蓦地退开,满脸羞红地望着他。
蔺仲勋深吸了口气,粗嗄道:“快睡。”
她娇羞地闭上眼,手依旧握着他的,他的手又大又厚实,在这三伏天里显得太热,但她却怎么也不想放开。
蔺仲勋瞅着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徐徐地勾起笑意。
叹气,是因为浅尝辄止;笑意,是因为她在生死关头终于坦白……置之死地而后生,早知如此,这把戏他早该玩上一回才是。
不过,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动情,多久他都愿意等。
第14章(1)
几日之后,银喜在田里忙着,听着邻人说起城里的消息,晚上用膳时就当闲聊话题说给尚在养病的杜小佟听。
“知府真的换人了?”
“嗯,听说原本的知府和衙役全都问斩了。”
杜小佟闻言,不由想起那晚在府衙见到的事……她对官场不熟悉,但那官爷的那身行头,还有带去的军队的服饰徽章,看起来像是皇城卫的。
能领皇城卫的兵,那位官爷肯定位高权重,愿意帮上一两的忙,那就意味着一两的官阶肯定也极高……可打从那晚过后,她不曾再细问这事,因为她猜想她就算问了,一两也不会告诉她。她不是想打探他的出身,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官居何位,她得怎么做才配得上他。
虽然有与王家的协议在,可经过这么多事,她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意,早就说好这一世要为自己而活了不是吗?就如一两所言,既然有圣旨在手,就该好好利用,一个没道理的协议不应该主宰她的人生。
“小佟姊,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
杜小佟听完,微诧地瞪大眼。不会吧……
用过膳后,蔺仲勋如往昔来到她房里。两人同宿一房,但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床畔,虽说早已无清白可言,但礼教终究不可废,未正式迎亲,自然不能逾矩,所以在杜小佟的坚持之下,他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两人如往常随便攀谈几句后,杜小佟不动声色地问:“一两,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一两。”颇有一元复始的意境,他现在还挺喜欢的。
杜小佟横眼瞪着他。“真名。”
“你那几个孩子,包子饺子,烧饼油条,不都是你取的,你又何时在意他们的真名?”他好笑道。
杜小佟闻言,不禁抿了抿唇。“取那些名字,是因为不想与他们关系太过深入,可事实上他们上私塾时,总得要写真名,好比包子叫唐子征,烧饼叫汤显,油条叫汤荣,饺子因为年纪太小不记得,但其它人依稀记得他的家人都叫他小宝……你呢?总得让我知道你的真名吧。”
蔺仲勋思忖了下道:“蔺仲勋。”平民百姓会知道蔺是皇族姓氏,可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告诉她也无妨,大概只会当是凑巧姓蔺。
“蔺仲勋……”她暗暗记下。虽说不见得有用,但是先记下,往后要是有机会还是可以打探打探的。
“你今儿个非要问我名,难不成是……打算和我成亲了?”如果是基于这一点,他会马上着手处理。“还是想和我深入一些?”
要处理的不只是婚事,还有,回宫辞帝。光是以为他在朝为官,就教她认为身份悬殊,配不上他,要是让她知道他是皇帝,那还得了。得找个空闲,回宫里把这事给办妥才成。
杜小佟羞恼的瞪着他。“为什么你说这话听起来很下流?”
“是风流。”下流的话,他早就爬上她的床了。
杜小佟像足想到什么,不以为然地哼了声。“是啊,听说杜家的一两颇享受众星拱月的滋味,到田里踩水车,还有一票姑娘家帮着。”
田里的稻穗正在抽长,水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大雨过后,烈阳当空,田里得要保持水份,否则穗就结得不够饱满,所以才会要他踩水车,可天晓得这男人是个祸水,凭着那张俊颜到处招蜂引蝶。
“是啊,听说还有不少姑娘暗地里说,想给杜家一两当小的。”反正这村落里没有秘密,她早晚会知道,倒不如由他先开口,省得届时误会连连。
杜小佟瞪着他,不敢相信真是如此。方才听银喜说起时,她还以为听岔,没想到他还真是抢手。银喜说,打从他英勇杀了贼人后,他简直成了村里的英雄,一票姑娘对他倾心不已,甚至不惜委身当小,服侍他和她……照这说法,这村里人都已认为她和他早晚会成亲,既是如此,竟还想介入!
“不知道杜当家意下如何?”他坐得累了,干脆往她身旁一倒,深邃魅眸与她对视。
杜小佟直哦着他,他面如冠玉,比城里任何的贵公子还要俊美,尤其那双眼,一旦对上,魂都快要被勾走了,饶是她都觉得心房骚动着,更遑论那些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