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做为这对官与贼共同的女儿,她从小接受的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好在她承受力较之一般人强韧许多。
因为父亲曾是天下第一神捕,是六扇门中至今为止最为传奇的人物,所以她的追踪术尽得其亲传,且擅长验尸侦破。
同样的,母亲曾是天下有名的神偷,所以,练就她的轻功独步天下,取人钱物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只是也由于这对官与贼的夫妻观念的不同,在她出师后为官为贼的问题上僵持不下,甚至一次又一次吵架吵到上演全武行。
「最后结果呢?」风霁云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
许吟秋吐出一口气,抿抿唇,带着几许无奈与挫败,「最后,我师父说,实在不行,不如就让我随她回山修行去吧。」
他的表情为之一僵。几乎都忘了她言谈之间,曾经一再表露是有师父的。
「修行?」她的师父是出家人?
想到师父,许吟秋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郁。
风霁云伸手搂紧她,无声时给她抚慰。
随着她的心念转动,盘在她手臂上的玄天如意索轻轻的落到她的手心,「你认得它的。」
「司徒意凡最后打造的神器。」他的神情不由得流露敬畏。
「兵者,凶器也。所以以打造神兵利器闻名的司徒家,其实世世代代遭受着诅咒,每一代皆有一人需舍身出家修行以减轻家族罪孽,而我师父就是这一代的修行者。」
风霁云为之震动。原来辉煌的身后是如此的悲伤。
振作了下精神,许吟秋笑了笑,清脆的笑声驱散那隐隐飘浮的沉闷忧伤,「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身上的毒吧,你说青衣楼主会不会给你解药?」
「你说呢?」
她笑道:「你与他自幼便纠缠不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不会希望你这般轻易的死去吧。」然后脸色蓦地一冷,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咬牙不已,「你心里其实一直有底的吧,却仍然看着我为你急得团团转。」这人太恶劣了!
风霁云淡定的笑着,丝毫不以为意,「若非如此,秋儿,」他温柔的轻喃,「你的真心要藏到何时?」
许吟秋一楞。是呀,藏到何时?她一直在找丈夫,可却从来不考虑一直围着她转的这只妖孽,因为她明白这样的男子桃花太多,她本能的抗拒。
「怎么不说话了?」
她笑了笑,自语般地道:「你说得对,大概会一直藏下去。」真心可以藏,却骗不过自己,一遇他出事便再也无法自欺。
「为什么要藏呢?」他叹气,实在有些下明白她的心思。
许吟秋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带了些迟疑,最后咬了下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说:「其实,我从家里出来,没想过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这个他倒看出来了,她避麻烦如瘟疫,整个人韬光养晦得很。
「我就想着找个称心的丈夫,然后退隐。」
风霁云无语的看着她,嘴角直抽搐。她没在江湖上闯出名号就敢嚷着退隐?这还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神情蓦地一敛,他盯着她,「你说,你是出来找丈夫的?」
这个眼神有点危险,许吟秋本能的想退到安全地带。
他邪邪的勾起嘴角,牢牢将她困在怀中,「这便想跑了?」难怪他一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原来她的动机真的很不单纯。
「我为什么要跑?」她嘴硬。
风霁云拥着她,用一种恍然的口气说:「难怪你这样一个对麻烦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会去姑苏,原来你是去看男人。」
许吟秋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地道:「看人者人恒看之,他们跑去看美人,顺便让我看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真是个好答案。
「我不够俊杰吗?」
她扭头看他,一脸茫然。
「为什么你就没考虑一下我?」
「我爹和师父都说过,太过漂亮的男人很危险,我娘讲阴险的男人更危险,而你两者兼具,实在不是丈夫的最佳选择。」即使到现在,她仍是这样认为。
「我阴险?」有人愀然色变。
「你明明不是月杀,却害人误会我是月杀的接头人,难道还不够阴险?」
他微微一笑,「当时你可是深信不疑。」
「因为我想不到你有需要骗我的理由,」顿了下,她长叹一声,「可是,爹说得对,有时候人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也许你只是心血来潮。」
「令尊果然高见。」
「我们还要继续往青衣楼去吗?」
「嗯,我已经让人约了他。」
「噢。」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约的吗?」
「你身为飞莺阁的少主,若连这点本事也没有,那飞莺阁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除了解药,还有你被人追杀一事——」
「据说,青衣楼接下任务便是不死不休,让他们自动放弃很难。」她截断他的话,微微蹙起眉头。
「我不会让人伤你的。」
「人生在世,每天都有意外。」她实际的说。
他大受打击,「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我?」
许吟秋无奈的看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感慨地说:「第一次,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景兰成劫走了。」
风霁云的脸色一黑。
可是,她尚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说:「第二次,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中了毒,还得我出手助你。」
有人的脸色由黑转青。
「在这样的前提下,要我继续相信你真的很难。」她总结。
她就是专门生来打击他的吧?
他行走江湖以来出的几次糗都被她看到了,且牢记在心,不时就拿出来加深他的印象,仿佛生怕他会忘记一样。
「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她格外的云淡风轻。
风霁云闭了下眼,把一肚子的郁闷压下去,信誓旦旦的宣告,「不会再有下次。」
她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下,「那我就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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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是门很讲信誉的职业。
所以听到青衣楼主拒绝终止对她的追杀时,许吟秋一点都不讶异。她早说过不可能,偏偏有人想试一下。
不过,好在解药是拿到手了,虽然是两个男人打了一架后才拿到的。
风霁云对某人袖手旁观的举动十分的不满,所以事后他质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倚多为胜不是英雄好汉的行为。」她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他可是派杀手追杀你的幕后主使者。」
「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也不过是个生意人罢了。」一迳的满不在乎。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身上的毒伤?」
许吟秋看了眼他愤愤的表情,撇了撇嘴,「那个人好像根本没打算要你命。」却也不是准备放他一马,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真是复杂啊。
「你也见过他派杀手追杀过我。」
她当然有看到,他们之间的孽缘就是从那一次的邂逅开始的。这样一想,当时她真的应该趁机下黑手的。嗯,她开始有点后悔了。
「好像他们追杀你也不是很认真。」看起来很有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意思,甚至杀手的级别都没超过黄羽以上,明显是有人故意放水。
风霁云眼中闪过笑意,他当然知道其中的曲折,大都时候能留手他也不会下杀手,毕竟他们不过是上一代恩怨的受害者。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划亮阴暗的天际,雨势骤然加剧,一时水气弥漫无法辨识远处的景物。
此刻此景与他们在小庙相遇的情形很相似,下意识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幸好我们找到这间破庙避雨,否则就成落汤鸡了。」许吟秋无比庆幸。
风霁云笑了笑,「淋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吗?」她不以为然。
「将衣服烤干也就是了。」
她被他过于炽热的目光盯得心跳加速。深山破庙,大雨拦路,孤男寡女……许吟秋不由自主的又忆起那日在车厢内发生的一幕,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我想知道慕容嫣蓉现在在什么地方。」
风霁云走到她身边,像她一样将目光投向绵密的雨帘,「想釜底抽薪?」
雇主取消交易,青衣楼即停止追杀,这个规炬许吟秋自然也是明白的。
「是呀,总不能未来一直东躲西藏的生活啊。」她不喜欢整天易容来易容去,感觉很麻烦,更不喜欢跟人打打杀杀,因为她讨厌血腥。
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感觉她微有挣扎,便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慕容毕竟是我的好友。」
「我明白。」漂亮男人果然是麻烦啊,瞧他惹来的这株烂桃花,真是要人命。
「打算怎么做?」
「到时候再说吧。」她的口气有些意兴阑珊,这样的事情从来不曾在她的计划中,可是自从遇上他,她所有的计划都变了样。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爹娘?」
她浑身一震,扭头看他,却见他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风霁云轻轻一笑,将她揽得更紧,「总该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大人啊。」
许吟秋沉默一会,然后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现在不行。」
「为什么?」
「他们是退隐之人,而我现在惹了一身的是非,不想这时打扰他们的平静。」
风霁云也沉默了,她为了他才沾惹这一身的是非,内疚之情油然而生,默默的抱佺她。
有时候,话其实是多余的。
不期而至的大雨,在雨中飘摇濒临倒塌的破旧庙宇,两个默默相拥的人,心贴得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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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山庄」四个耀眼的金字仍旧在阳光下发散着夺目的光辉。
第二次来到这里,心境却截然不同,许吟秋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风兄、许姑娘,里面请。」慕容剑飞依然是那般的温润优雅,跟在他身后的老总管也仍旧是那么的进退得当。
「我想见慕容前辈。」风霁云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
他楞了下,「家父——」
「慕容。」
慕容剑飞微微低下头。跟飞莺阁的少主说谎,果然不是明智之举。
许吟秋本来不想开口的,可是,看了眼前这对突然沉默不语的知交好友,她不得不出声,「如果慕容少爷可以作主的话,我们也不是非见庄主不可。」
「许姑娘——」他欲言又止。
「慕容三小姐应该已经回庄了吧?」
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们,他索性保持沉默。
许吟秋笑了笑,继续说:「如果庄主真的不想见我的话,那让慕容小姐来见也是一样的。」
「舍妹——」
她直接打断他的话,「慕容少爷,我上次既然可以把贵庄搅得鸡犬不宁,这次同样也办得到。」
慕容剑飞神情一敛,脸色微显僵硬。
彷佛没看到他变脸一样,许吟秋再道:「令尊与慕容小姐担心什么,我知他们也知,所以不要挑战我所剩下多的耐心。」
风霁云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头一次见她露出这样冰冷严肃的表情,就连眼神都像刀子一样锐利,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她是真的被惹毛了,他确定。
许吟秋确实很生气,因为她突然成了六扇门通缉的要犯,而那些案子根本不是她犯下的。
如今在江湖上知道她来历的人不多,景兰成就是其中之一,尤其他擅长易容。而他的徒弟慕容嫣蓉的嫌疑最大,再根据飞莺阁的消息证实,几乎可以确定是谁冒充她频频作案。
慕容剑飞被她那目光盯得有些内疚起来。他并不是笨蛋,从他们来意不善的拜访,就明白十之八九跟他们连番被杀手追杀有关,买凶的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你们跟我来。」他转身当先往庄内走去。
两人默默的随后跟上。
三人到客厅坐下,下人奉上热茶。
不多时,总管去而复返,在慕容剑飞的耳边一阵低语。
「风兄,家父只想见你一个人。」
风霁云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秋儿——」
「我等你回来。」许吟秋很果决的回答他。
他这才转向好友,「慕容,我们走吧。」
客厅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些仆役都站在厅外廊下听唤。
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茶香,枯坐的许吟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回味悠长。
头很快有些晕眩,她心中暗叫一声「糟」,不动声色的将茶一饮而尽,袖中的绢帕湿了大半。
等外面的人走进来时,她已经趴平在小茶几上。
「哼,你到底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许吟秋记得这个声音,她想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甜美的声音,以及它主人绝色的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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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油灯发出昏暗的光线,将屋子照得一片惨淡。
一座精钢制成的笼子静静的置在房中央,里面是一个委顿倒地的身影。
慕容嫣蓉站在笼外,目光阴狠的盯着那个人,她将铁勺伸进脚前冒着热气的红色铁水中舀了一勺,缓缓的倒在笼外的锁孔,接着是笼门周围,她要让她永远都待在这座万年寒铁打造的笼里。
「许吟秋,今生你休想跟风大哥在一起。」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慕容嫣蓉将手中的铁勺一扔,转身离开密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笼里的人影动了,慢慢的坐了起来。
她一直没有陷入昏迷,那碗茶她只啜了一小口,其余的都喂给袖里的绢帕。
江湖很险恶,所以趁早退隐才是明智的。
虽然只是喝了一小口,可却有些四肢绵软,没有十足把握,她不敢轻举妄动。许吟秋脸上不由得泛上一抹苦笑。以为在慕容山庄他们不会动手,可是她显然高估了某些人的胸襟。
环顾一周,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一间密室。靠墙有一张石床,旁边有一张圆桌和两张石凳,再加上关她的这座笼子,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最后,许吟秋的目光落到被铁水浇实的笼门与锁头,忍不住苦笑出声。这个慕容三小姐真的很恨她……
这座笼子的栅栏触手彻骨冰寒,不是寻常精铁打制,恐怕要破坏也非一般兵器所能够。
也不知道风霁云去见慕容庄主会有怎样的遭遇?想到这个,许吟秋的脸上顿时闪过担忧。
应该不会有事吧,慕容大少是他的朋友,慕容嫣蓉又爱他入骨,怎么想都应该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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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风霁云与许吟秋这对璧人在慕容庄主的主婚下,喜结连理。
红烛高烧,洞房之内一片喜庆。
褪去喧闹的外衣,这夜如此的宁静。
一身红蟒袍的风霁云负手立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夜空,脸上不见一丝喜色。
桌上的龙凤喜烛突兀的爆了一个灯花,烛影微微有些打晃。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端坐在床头的新娘有些按捺不住了,「你不帮我掀盖头吗?」
临窗而立的人缓缓转过身来,轻轻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把别人都当傻子呢,慕容嫣蓉?」
蒙着盖头的人身子一震,「你、你胡说什么?我明明是许吟秋……」
「你不是。」他冷冷的说。
「我怎么不是?」新娘掀开盖头,灯光下映出的脸,即使经过巧手打扮依旧看得出平凡的本质。
「秋儿她人在哪里?」
「我就在你眼前。」
风霁云眼微眯,「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我明明……」
「我了解她每一寸肌肤。」
慕容嫣蓉怒而揭去易容还原本来面目,「你们竟然已经发生苟且之事?」为什么?那个女人到底哪一点值得男人动心?
他自然不会跟她解释,只是目光益发的冷了,「这与你无关。」
「我们刚刚拜过天地。」
「我娶的人是许吟秋,天下英雄作证。」他不疾不徐的说。
「既然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还要娶我?」她不死心的追问。
风霁云厌恶的皱了皱眉,「她人在你手里。」
「一哈哈……」慕容嫣蓉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你既然知道她在我手里,为什么要傻得点破呢?我随时可以毁了她。」说到最后,她的一张脸变得狰狞扭曲,不复美丽。
「你不能!」
回答她的不是风霁云,是另一个人。
当看到大哥推门而入时,慕容嫣蓉惊得坐倒在床上,「大哥——」
慕容剑飞痛心疾首地看着最疼爱的妹妹。从小到大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替她遮掩、替她解决。可是,时至今日他开始觉得自己错了,如此刁蛮任性,为了私欲不计后果的行径,哪里是他慕容家的家教?
「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可是,你却一再让我失去信心,蓉儿,为什么?」
「大哥,我爱他呀。i慕容嫣蓉嘶吼着。从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风霁云,她就爱上他,爱了这么多年,可是他从不正眼看她,究竟是为什么?
慕容剑飞铁青着一张脸,硬声道:「可他不爱你。」
「不爱又如何?现在他爱的人在我手里,他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她的目光充满怨毒。
「这样强求得来的会幸福吗?」他痛心的看着为爱癫狂的妹妹。
「就算不幸,至少他在我身边。」慕容嫣蓉的脸上是疯狂的执拗。
「风兄,对不志。」
「不是你的错。」风霁云淡漠的再次转向窗口,「你的家事你自己解决。」
「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不需要你多事。」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这个假的?」慕容嫣蓉不解。
慕容剑飞其实也不是很理解。如果风兄只是要揭穿妹妹,大可不必如此。
背对着他们的风霁云悄悄勾起唇角,「因为我娶的新娘叫许吟秋。」这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传遍江湖,让某人赖都赖不掉。
悄悄淌下几滴冷汗,慕容剑飞始终认为好友跟许吟秋之间的情况很诡异。
「我得不到你,她也不能得到你。」
「蓉儿,你闹够了没有?」蓦地大喝一声。
慕容嫣蓉为之一怔。
「风兄不跟你计较,但我们慕容家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先是买凶杀人,现在又冒名顶替,你还想做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
「慕容家的人?」她的神情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我也能算是慕容家的人吗?爹有当我是慕容家的人吗?为什么娘犯了错,却要我来承担这个错误?为什么她当年被人污辱时不以死明志?为什么!」
慕容剑飞石化当场,脑子里嗡嗡一片。
风霁云心中为之欷吁。原来,这就是慕容嫣蓉非杀秋儿不可的原因。
风从敞开的门窗灌入,在这夏夜之中,却让慕容剑飞觉得如坠冰窖。
难怪爹明知三妹买凶杀人,却不制止;难怪许姑娘被人追杀,却始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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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吟秋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很饿,饿得已经没办法静气宁神的打坐。
风霁云这家伙怎么还没找来?她忍不住开始埋怨了。这次他要是让她再失望,可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伸手捂着肚皮,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笼子栅栏的间距。再等两天吧,也不是那么饿,实在熬不住,再用最后的保命绝招吧。
人饿的时候就会想要睡觉,睡着就没那么难受了,所以许吟秋努力放空脑袋,想尽快进入睡眠。
就在她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脚步声,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她很清楚来的不会是慕容嫣蓉,对方是想活活饿死她的。
「秋儿——」当看到牵挂了几天的人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嗨,风霁云。」她有气无力的说:「有吃的没有?我快饿死了。」
风霁云很快就发现她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形,怒火从心底涌出。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慕容剑飞自然也看到了,他马上转身出去张罗吃的。没想到三妹会把人关到慕容山庄的禁地来,如果不是风兄斩钉截铁的说如果这里也没有的话,许姑娘就一定被毁尸灭迹了,他也不会下决心向父亲恳求。
慕容剑飞的动作很快,不久,就端来吃的。
虽然饿了好几天,可许吟秋秀气的吃着,完全没有狼吞虎咽,以免噎着。
「现在怎么办?」慕容剑飞看着眼前万年寒铁打造的笼子,蹙紧了眉头。锁头被浇实,门也打不开了。
「找能砍断万年寒铁的东西来。」风霁云毫不犹豫的说。
「需要时间。」慕容剑飞很诚实的回答,口气十分无奈。
「要多久?」许吟秋好整以暇的坐在笼里问。
「不确定。」他实话回答。通常拥有绝世神兵的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说,就算找到人,人家肯下肯借还是个问题。
「风霁云,你怎么说?」
闻言他微微挑眉,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太过悠闲了呢?」见到她无恙,他紧张的情绪一放松,自然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过我不相信你。」
「不只一次。」
她搔了搔头,抬眼看他,带着点迟疑,「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很相信你。」
「什么意思?」他不明所以。
然后,风霁云和慕容剑飞就看到让人吃惊的一幕,她的身骨在瞬间缩小,从容地从栅栏的间隙走出来,之后恢复正常状态。
慕容剑飞微微张大了嘴。
风霁云眼睛一亮,「缩骨术。」
「你看,我很相信你,一直等你来救我。」饿得她前胸贴后背。
他的脸色突然有些青黑,「如果我再晚两天来,你是不是就又消失了?」
许吟秋无可奈何的摊平双手,「你瞧,机会我给你了啊,你真的希望你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下一瞬间,慕容剑飞就看到好友紧紧的把人揽进怀中,声音带着莫名的颤意,「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永远不要。」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慕容剑飞突然露出一抹笑。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跟别的情侣不一样,但这是他们独有的相处之道。
「慕容嫣蓉呢?」许吟秋问他。
他的神情瞬间冷冻,低垂了眼睑道:「关起来了。」
「麻烦慕容大少将令妹盗取之物都物归原主了吧。」她这么说。
慕容剑飞点头。
「我们走吧。」风霁云揽了她的腰往外就走。
「风兄——」
「慕容,我们还是朋友。」他头也没回。
慕容剑飞露出释然的笑。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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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在美丽的潍江边,一座简单的四合院里张灯结彩,筹办喜事。
结果,当晚却有一群青衣杀手涌入,一贯淡漠冷静的新郎气得破口大骂。
「云哥,喝口茶。」新娘在满目疮痍的喜堂里找到一只完好的茶壶,替准夫婿倒了杯茶。
「简直欺人太甚。」不算慕容山庄那次,第八次,这是他第八次成亲了,而那个没天良的青衣楼主竟然连着破坏了八次。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身大红嫁衣的许吟秋坐在喜堂里唯一的椅子上一脸思考状。
「什么?」
「为什么每次青衣楼的人都来得这么巧。」
一语惊醒梦中人,「难道阁中有内鬼。」
于是,第八次被人打断婚礼的某人,拉着准妻子风风火火的跑到飞莺阁的分舵找人问话。
「回少主,因为来人出的价码实在很高,所以楼主同意属下们出售消息。」
风霁云的脸色变了又变,两排钢牙几乎咬断。为了银子,爹竟然这样出卖他!
「少夫人,再倒一杯吗?」
「好。」
听到那一问一答,旁边就要烧起来的人蓦地扭头,然后就看到让他额际青筋暴跳的一幕。
他的准新娘浅笑着喝茶,分舵主狗腿的在一边伺候着随时续杯。
他们的婚礼被人强行破坏八次,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秋儿,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没有啊。」否则她何必嫁八次这么麻烦。
「你都不伤心。」
「伤心什么?」她一脸茫然。
「我们的婚礼被人打断八次,八次呐!」他忍不住拔高声音。
「还好啦。」
还好?他开始揉太阳穴。
「至少他们不是来杀人的。」
「少夫人言之有理。」分舵主十足狗腿。
「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已经忍无可忍的人吼了出来。
许吟秋难得沉吟了下,「大概等青衣楼主认为可以的时候吧。」
「是我成亲又不是他!」
「可是,他现在不让你成亲啊。」
「是我们!」
「我没关系。」
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惹毛风霁云,他一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就往分舵后院走。
「你干什么?」
「洞房。」咬牙切齿。
捧着茶壶的分舵主眼睛倏地发光,然后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不多时,分舵爆出一声大吼,「都给我去死!」
然后,一条红色身影抱着另一个裹在被单中的身影跳上屋脊,很快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放我下来了。」
两人在一处密林停了下来。
「秋儿。」
「嗯?」她头也不抬的整理自己散乱的衣物。
「你看,月明风清。」
「蚊虫很多。」她伸手拍死一只叮血的蚊子,将染血的手心展示给他看。
于是,风霁云满腔的情意瞬间就灰飞烟灭了。这个不懂风情的丫头……
啪的一声又拍死一只,她蹙着眉头打量四周,「我们找家客栈住吧。」
「哦。」
「一间上房就好。」她漫不经心的补充。
原本无精打采的人瞬间精神焕发。
「真的?」
「你睡地板。」
「秋儿。」她真是太擅长将人从天堂打下地狱了。
「快走吧,我困了呢。」
「那我背你。」
她毫无异议的跳上他的背,在他平稳的飞奔中渐渐睡熟。
次日清晨,在淡淡的晨曦中,风霁云终于盼来让他望眼欲穿的洞房小登科。
青衣楼隔三差五的追杀仍在继续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是个永远无法平静的所在。
有人说,因为飞莺阁的少主拐跑青衣楼主的心上人,所以青衣楼主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追杀他。
也有人说,是因为风霁云诅咒了青衣楼主,害他一直讨不到妻子,所以青衣楼主才会无休无止的追杀他好不容易才娶到乎的妻子。
还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