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侯爷正好相反,马上建功的他对几个只会死读书的孙子皆不喜,反而对别人口中的“傻子”看入眼,常常见到一老一少不发一言的在庭中来回走动,即使不说话也能看懂彼此的眼神,然后莫名地笑出声,让人感到诡异。
“二丫头,你窸窸窣窣地在说什么?说来让祖母听听。”这丫头生得好,眉眼酷似她爹,文雅中带着隽秀。
人一偏心就会偏到没边,明明大丫头和二丫头是同日生的双生子,可她眼中只瞧得见嘴巴抹蜜似的妹妹。
说闲话被逮个正着的赵若瑜不见慌色,她笑盈盈地从座位上起身,小短腿咚咚地跑到祖母身侧,一张嘴比吃了蜜还甜,甜糯甜糯地喊起祖母——
“祖母呀!您一定是妖精。”
“笑姊儿,不许胡说……”见女儿没大没小的造次,徐氏冷脸一喝。
“嗟!老大媳妇,别吓着孩子了,听听这丫头怎么说,我这把年纪了还没当过妖精。”老太君搂着小孙女,护得紧。
“娘,你先别骂我嘛!你看祖母越来越年轻了,笑起来像王母娘娘,她要不是妖精变的,为什么会有仙术,念两句咒语就能青春永驻?”好听话不用钱,她尽量倒。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不包括又在发呆的赵若瑾。随即一阵哄笑,啐她一口骂声“贼猴儿”。
“你们看看这丫头,连神仙都给请下凡。祖母若是王母娘娘,你就是王母娘娘座前的小金莲,经千年渡化幻化成人了,把祖母哄得百病全消,笑口常开。”老太君拍着小孙女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紧紧拉住不放手。
由于老太君喜欢二丫头,所以在她身前加了一张春凳,让小女娃坐在她脚旁。
这般的殊荣只有赵若瑜才有,她又得意忘形的扬高下颚,朝两房的姊妹一瞟眼,有几分炫耀意味。
“也难怪老夫人疼她,这猴精猴精的,连我看了也喜欢,我们二房的莹姊儿和她一比就是根木头,能把话说齐整我就感谢菩萨了,不敢指望她语出莲花。”周氏看向坐得端正的大丫头,暗暗庆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是生了个哑巴女儿,她哭都来不及。
说起来大房的两个女儿也未免太极端,一个舌上长了花似,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让人心头欢喜,一个成天浑似瞪着眼睛睡觉,也不知在想什么。
“呵呵,都是好孩子,祖母的乖孙女,一个个乖巧懂事,不给咱们老赵家丢脸。”她一眼扫过在座的孙子、孙女,虽然人丁少了些,小有遗憾,不过不纳妾的家规在那里,能看到儿孙绕膝便心满意足了。
“是呀!孩子还小,目前在族学中读书,等哪一天大了,要到学院去,才有我们烦恼的,我都不晓得这两小子是不是读书的料。”生性多虑的周氏开始为自家两个儿子忧心。
“娘,我要进金吾卫,跟祖父一样当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二房长子口出豪语,小小年纪已立定志向。
“咦,你要当武官,不考科举了?”周氏是有些失望,她不希望儿子走老侯爷走过的路,军旅生涯太苦了。
赵永慕摸头讪笑。“娘,我不是读书的料,四书五经在我手中像无字天书,我根本看不进去。”
他只喜欢和小伙伴打打闹闹,练武强身。
“你呀你,没试试怎知成不成,就是爱胡闹,不肯静下心,一个人顽皮别把弟弟给带坏了……”小的一定要让他走科举这条路,一屋子武将戾气太重。
“老二媳妇,别念孩子了,学什么都好,只要别学坏就行,咱们这等人家,再封赏就到底了,盛极则衰,还是平平凡凡稳当些。”那一位疑心病太重,不太容得下人,能用时当你是功臣,一旦功成身退了就卸磨杀驴,谁也不信任。
“是,老夫人说得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担不了他们的一辈子。”才几岁就自有主张,以后还管得住吗?
问了二房孩子日后的前途,老太君没忘记大房的长孙,今年九岁的赵永湛回答得条理分明。
“孙儿想多读点书,一方面跟祖父习武,不求多有长进,只求有祖父的一二,文武双修,看日后朝廷怎么用我,孙儿只愿我大楚永保安康,胡狼不犯境。”他是兴武侯府世子,朝廷不会放过重用他的机会。
“说得好,有志气,文武双修,祖母就看你表现了。”这一代的孩子都很不错,没被养废了。
“祖母、祖母,你怎么不问我?”不想被冷落在一旁的赵若瑜摇着祖母的手,语气里有着小女儿的娇气。
“问你什么?”老太君笑着轻揉她的头。
“问我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她挺挺还扁平的胸膛,一副“一览众山小,心比志气高”的神情。
老太君笑了笑,看看小孙女柔美的小脸,问道:“你要做什么?”
赵若瑜很神气的仰起鼻孔,骄傲道:“我要开铺子,开全京城最大的酒楼,让人闻名而来,宾客云集。”
老太君一听却面有不喜,侯府又不是败落了,得让自家的闺女流为商贾之流。但她不想扫最宠爱的小孙女的兴,只淡淡道:“喔!倒是好出路。”
赵若瑜听不出祖母话中的不快,以为得到支持,暗自乐着,倒是执掌中馈多年的徐氏面上一抖,听出婆婆的话中话,她在怪当媳妇的没教好女儿,养出俗气的性子。
“是先让她们姊妹练练手,晓得掌家的艰辛,女儿养大了终究要嫁人,总不能让她们什么都不懂,一无所知的到了婆家还不被欺负死。”徐氏及时补救,把婆婆的怒气安抚好。
“这样说也对……”想起小孙女再过几年也要议亲了,老太君心口瞬间一软,把此事放过。
“祖母,你要不要入股我的酒楼,一万两……不,五千两就好,我算你一股,等酒楼分红了,我捧着银子来孝敬你。”脑筋转得快的赵若瑜不忘顺势爬上竿,在祖母这儿挖些开铺子的资金。
听到女儿向老太君要银子,眼皮子一颤的徐氏默不作声,她们祖孙俩的事她不参与,免得两面不是人。
倒是赵若瑾耳朵一动,看了好像祖母只是她一个人似的孪生妹妹一眼,有些佩服赵若瑜的胆大,连老人家的棺材本也敢伸手讨。
“五千两……”老太君还真的考虑了。
“祖母,你最疼我了,一定舍不得让我失望,母亲把东街的铺子给我了,我保证不会让你赔本,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我给你买座温泉庄子好治治你的老腿骨。”没有银子她什么也做不了,定要哄得祖母心甘情愿地掏钱。
老太君心里暗惊,略有不快的看向长媳。“老大媳妇,你真的给她铺子了,不怕她把你的嫁妆玩没了?”
“这丫头闹着呢!不给她整日在我耳边吵,索性给她学点教训,有些事是钱财买不到,全靠她自个儿体会。”
徐氏反倒看好话少的大女儿,乐姊儿行事不急躁,循序渐进,不求表现先守成,开米行虽说不显眼,但她一开始便稳扎稳打的稳固粮食的来源,自家产的米粮不怕遭人哄抬价钱,卖贵卖贱自行决定,不用经人一手便是赚,运送米粮来的又是自家庄子上的,节省了一笔运费,即使价格低于市价一成也大有赚头,且在品质上也不必发愁良莠不齐,没人会在自己种的白米上动手脚,这些都是要卖钱的,农人们的辛苦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