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暗恋周家同?」夏琳不敢置信,笑得前仰后合。
高明德有些困窘,但是看到她笑成这个样子,忽然宽心不少,或许他真的猜错了。
「当时的情形很难让我不这么联想嘛!」他为自己辩解,「加上情人节那一盒巧克力……」
「所以你以为我是害他们分手的第三者?」夏琳还是不住地笑,「拜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可能比得上杨琦君的魅力啊?再说就算我真的暗恋过他,那也是属于孩子气的感情。况且事隔这么多年,往日的情怀也早就淡忘,哪有可能到现在还无法自拔,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
不,他暗恋她这么久,就是无法自拔啊!高明德心中吶喊。
夏琳好不容易止住笑,正经的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当破坏人家的第三者,我没本事这么做,也不屑这么做。」
「我也要道歉,我不该误解妳的人格。」他白白担了这么多年的心,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我接受你的道歉。」
「夏琳,我想问妳一个问题。」他幽幽地说:「如果当时我遭遇到跟周家同一样的问题,妳会同样热心的帮助我吗?」
夏琳一怔,「什么?」
「妳会同样关心我吗?」高明德紧迫盯人。
「我想你不需要帮忙,就能够自己解决吧。」夏琳巧妙地回避这个问题。
高明德叹息,真是拿她没辙。
「怎么样?那盒巧克力好吃吗?」夏琳忽然问道。
「嗄?」
「那一盒让你产生误会的巧克力啊!」她抿着嘴微笑。「好吃吗?」
瞥见她的微笑,高明德的心悸动了一下,他坦白地说:「当时我吃的时候,真是难
以下咽,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美的巧克力。」
夏琳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
「夏琳,妳希望未来的终身伴侣具备什么样的条件?」高明德竭力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我不打算结婚。」夏琳摇头,「我想一辈子单身。」
「这是不对的,夏琳。」高明德紧接着说。「人的感情总要有所依归,妳不可以选择孤独一生。」
「谁说我的感情没有依归,我有学生啊!」夏琳扯动一下嘴角,「我喜欢教书,并且打算教一辈子,这样就够了。」
「妳是有学生可以让妳付出,但是他们都会毕业,离开学校追寻他们自己的人生。
妳认为妳能将一生全部寄托在那些孩子们的身上吗?」高明德难掩焦急,「妳为什么不考虑把妳的心交给一个真心爱妳的男人,让他守护妳的人生,让妳幸福呢?」
夏琳看着他,缓缓地摇摇头,「那些等着别人带来幸福的人,往往都过得不幸福。」
「但是……」
「时间不早,我必须走了。」夏琳站起来。
「妳去哪儿?要不要我送妳?」高明德跟着站起来。
「不用了,我要坐公车去阳明山,满远的。」
「阳明山?妳跟谁约啊?」
「你别这么好奇行不行?」
「好吧。我有车,让我送妳去。」高明德逮到这个机会,当然不愿错过。
「我不能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高明德真诚地请求,「让我送妳去好不好?」
夏琳略带犹豫地盯着他,后来还是被他脸上的诚恳打动了。
车子朝阳明山的方向出发,最后在一座墓园前的斜坡停下。
夏琳走在前面,高明德帮她背着袋子,这袋子还真重,他对夏琳的力气感到吃惊。
两个人左弯右拐,一下子就到达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青灰色石造的坟墓,墓碑上嵌着一张照片,高明德不用看碑文,立刻就能辨识出那是夏琳的父亲夏承祖。
夏琳拿出一只花瓶,把刚才在火车站前买的鲜花插上,又从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水果和点心供在墓碑前。
她的神情肃穆,专注得似乎眼里没有看到其它事物。高明德不敢开口,默默地在一旁帮忙。
等到一切齐备,夏琳点燃香,分一束给他,然后径自祭拜。
高明德打量她的脸,只见她闭上双眼,嘴唇偶尔动几下,显然在默祷。
等她默祷完,把香插上香炉,高明德问她,「妳刚才跟妳父亲说了些什么?」
「向他报告一下生活近况,谈一些事。」夏琳笑了笑,「就跟一般父女一样。」
「那妳有向他提到我吗?」
「没有。」她回答得干脆。
「可是我就站在这里,妳不帮我介绍一下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高明德抗议。
「这没什么差啊!反正以后他也不会见到你。」
「谁说的!」高明德驳斥,「既然妳不肯帮我,那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好了。」
他拿着香,对墓碑大声说话,「夏伯伯您好,我叫高明德,高尚的高,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的明德,这样您就记得我的名字了。」
夏琳见他一脸认真,觉得好笑。
高明德偷偷瞄了一眼夏琳,随即接着说:「我跟夏琳以前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我还不满三十岁,未婚,相貌端正,家世清白,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喂!你在说些什么啊?」夏琳打断他,再下去可能越说越不象话。
「我这是在自我介绍。」高明德理直气壮,「妳不要随便打断我。」
夏琳转过头去不理他。
「总之希望夏伯伯能保佑我心想事成,我以后会常跟夏琳来看您的。」高明德识相地没说出更露骨的话,免得夏琳真的翻脸。
祭拜完毕,夏琳开始收拾,高明德一边帮忙一边问:「妳常常一个人上山来探望妳父亲吗?」
「一个月一次,或者临时想到就来。」夏琳回答。
「下次妳要来的话,一定要通知我。」高明德热心地说:「妳一个人上山要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转车,实在不方便,而且不太安全。」
「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妳不怕山魈鬼魅?」
「人比山魈鬼魅还可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夏琳冷漠地说。
「夏琳……」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下山吧。」
高明德再度碰壁,内心沮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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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德再度把黄钰约出来,共商对策。
「我到底该怎么办?」他捶一下桌子,懊丧极了。
「你的方法不对。」黄钰劝道:「你表现得太明显,太操之过急。」
「我怎么能不急?」他把脸埋在手掌中,「她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有时候聊得气氛正好,我以为终于捉住她的心,她又一溜烟的逃了。她的心思太教人捉摸不定,我想尽办法都无法掌握。」
「你别太沮丧,我跟她是多年老友,坦白说,到现在我也不十分了解她。」黄钰温言安慰。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肯撤除心防?」
「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情很棘手。」黄钰严肃地盯着他,「高明德,以好朋友的立场,我会劝你干脆放弃。」
「不!」高明德猛摇头,「我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黄钰凝视他痛苦扭曲的脸孔,「你真的很爱她吗?为什么你会这么爱她?」
高明德把脸转向窗外,望着来往的行人。
「我也不知道。」他苦笑一声,「或许一开始我是被她倔强高傲的气质所吸引,羡慕她的骢明,折服于她的坚强。后来我看见她对学生付出全部的心力,又欣赏她的认真。总之,现在我已经找不出一个单纯的理由,因为我爱她的全部。」
他眼中的深刻的情意丝毫不容置疑,黄钰深深动容。
「好吧,我决定全力帮助你。」黄钰弹了一下手指。「我有一个建议,你不妨当作参考。」
「愿间其详。」
「坦白说,你太孩子气,所以没有办法带给女人安全感。」黄钰中肯地说。「你若一直以胡搞蛮缠,以嘻皮笑脸的态度面对夏琳,夏琳绝对不会把你当成值得考虑的对象。」
高明德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吗?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可靠吗?」
「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黄钰点头,「我想这正是夏琳不肯接受你的原因。」
「那么,我会让她看到我独立成熟的另外一面。」高明德的眼中再度燃起希望,「我一定会让她刮目相看。谢谢妳,黄钰。」
「好说,祝你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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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联考进入倒数计时阶段,学生紧张,老师更不轻松。
夏琳不仅忙着为学生做重点整理,她也协调各科老师的复习进度和内容,每天更要花很多精力安抚一些定不下心来的学生。
这方面,高明德也帮了不少忙,除了藉运动让学生发泄焦躁的情绪,也在球场边替他们做心理辅导。
这些夏琳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夏琳,明天是星期六,我们放自己一天假好不好?」在送她回家的路上,高明德这么提议着。
高明德看到夏琳为学生劳心劳力,整整瘦了一大圈,下巴变得尖尖的,心疼不已。
「你要去玩我不反对,但是我身为导师,有义务留在学校陪他们。」
「夏琳,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应该懂得自制,妳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
「夏琳,妳告诉学生要适时放松自己,因为过紧的弦会绷断,我们当老师的又何尝不是?休息一天,好不好?」
夏琳确实也觉得累了,于是她接受这个提议,「好吧,我也可以顺便在家里编一些复习用的讲义。」
「不,夏琳。」高明德望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责备,「我说的是真正的休息,就是暂时把学校所有的事情都拋在脑后,而且妳不应该待在家里。」
「那我应该待在哪里?」
高明德又再度投给她一瞥,「到我家玩,如何?」
「到你家?」
「我妈妈知道我们是同事,她说好久没看到妳了,想见见妳。」高明德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妳应该了解我妈妈的个性,她很热情而且好客,她知道妳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想请妳到我家吃一顿饭。」
这次的邀请对高明德来说意义十分重大,他要藉此机会让她看到他另外一面。
夏琳有些犹豫,她极力避免跟他有任何更进一步的牵扯,但是她还记得高明德的母亲邵千屏,她是一个高贵典雅、开明仁慈、热情体贴的好母亲,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位母亲。
也许她无缘拥有母亲,但是偶尔到别人家里偷偷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并不为过吧?只是是否幸福美满的家庭会衬托出她的孤苦伶仃,让她更增伤痛呢?
「夏琳,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妳怎么还要考虑这么久?」高明德担心地问。
对夏琳来说,那一幅家庭和乐的景象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也罢,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好吧,明天我就到你家打扰一番。」夏琳露出微笑。
「妳答应了?太好了!」高明德兴奋得想跳起来,因为明天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要在那个时候对她告白,并且让她无处可逃。
「你干嘛这么高兴?」
「哦,我只是高兴终于可以跟我妈交代了。」他一语双关。希望她不要太快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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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高明德亲自去接夏琳。
「这里就是我家。」
车子驶进高家的大门,白色的主屋灯火通明,隐约传来音乐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晚你家开宴会吗?」夏琳吃惊地问。
「答对了,今天是我爸妈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家里举行一个盛大的Party。」高明德把车子开进车库,「结婚三十周年是一件大事,当然要好好庆祝。」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夏琳瞪着高明德。
「我说了妳还会来吗?」高明德对她露齿一笑,庆幸自己诱骗成功。
「你……」夏琳气结,「至少我会准备一份象样的礼物,这样子多失礼啊!」
「妳别把我爸妈看成俗人。」高明德停妥车子,「妳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但是我这一身衣服……」夏琳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深蓝色洋装。
「放心好了,我妈一定有办法。」高明德走到另一边为她打开车门,「要不然我就不换下这身衬衫、牛仔裤,奉陪淑女可好?」
「你……」夏琳觉得自己好象掉进一个陷阱里。
「别担心。」高明德以为她不安的理由是怕人多的场合,「一切有我。」
夏琳抬头注视他,他伸出一只手欲搀扶她,一脸开朗的笑容,彷佛太阳一样,逼退了四周的黑暗。
她终于把右手交给他。
两个人走出车库,从大门进去,在客厅里遇到高明德的母亲。
「哎呀!夏琳,真是好久不见了。」邵千屏热情如昔,一见面就给夏琳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穿著一件迪奥黑色丝质长礼服,脖子上戴着一串耀眼的项链,上面有一百多颗闪亮的钻石。
「高妈妈,我不知道今天是高伯伯跟妳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这样冒冒失失的跑来……」
「这有什么关系,人多才热闹啊!」邵千屏拉着夏琳仔细打量,「妳怎么这么瘦啊?今天晚上我们请的是大饭店的外烩,等一下妳可要多吃一点,帮我们捞本。」
「我的妈呀!妳脖子上怎么挂了一大串灯泡?」高明德咋舌不已。
邵千屏丢给儿子一个大白眼,「这是你爸爸送给我的礼物,你要是敢随便乱批评,小心你的屁股!」
「妈,妳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我都这么大了妳还在打我屁股?」高明德嘟着嘴说。
夏琳噗哧一声笑出来。
「别理他。我们上楼去,我来帮妳打扮一下。」邵千屏拉着夏琳就走。
「这……我……」
「哎呀!我告诉妳,高妈妈最大的遗憾就是只生了一个笨儿子,没能生个女儿,好每天帮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妳来得正好,可以完成高妈妈一椿心愿。」邵千屏拖着夏琳上楼,转头对跟在后面的儿子皱眉道:「你也赶快去换衣服,等一下你爸爸回来,你得帮忙招呼客人。」
「妈,那妳怎么不帮我打扮?」高明德哀号。
「那是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夏琳见高明德长这么大了还跟母亲撒娇,不由得感到好笑,同时也升起羡慕之情。
「妈,妳偏心啦!」高明德喊得很大声,「夏琳,我告诉妳,我妈是标准的重女轻男,要是有了媳妇,她准会把一颗心都放在媳妇身上,拿人家当宝贝看,把儿子丢在一边不管。」
邵千屏憋住笑,她岂会不知儿子这番话的用意?
夏琳被带往邵千屏的房间,大床上放着一件米白色的礼服。
这件礼服有内外两层,衬里是米白色的缎子,外层是同色的大块蕾丝纱。一字领,无袖,直线式下襬,相当具有古典美,能增添女性端庄成熟的韵味。
「高妈妈,这……」
「别紧张,这件不是特地买的新礼服。这是我结婚时的礼服,可以算是骨董了。因为料子好,手工细,式样简单不褪流行,我就保存到现在。」邵千屏看出她的疑虑,笑着拍拍她的肩,「那时候我跟明德的爸爸两个在美国当穷学生,我们的房东是一个和蔼热心的爱尔兰老太太,这件礼服就是她的杰作。妳看,这世上绝对很难找到跟这件礼服一样纯手工织的大块蕾丝。我要是把它送给博物馆,肯定会得到一张感谢状。」
夏琳静静地听着,看着邵千屏轻轻抚摸礼服上的蕾丝,沉浸在回忆中,脸上浮现少女的娇羞,充满了幸福的光辉。
「虽然那时我们手头上没什么钱,全靠朋友帮忙,但是能穿著这件礼服在小教堂里结婚,到现在我仍觉得像作梦一样呢!」邵千屏缅怀着过去,「没想到一晃就是三十年了。」
看到邵千屏作梦般的表情,夏琳实在不忍心打断她,但是她不能穿这件礼服,「高妈妈,那我更不能穿这件礼服,它这么具有纪念价值……」
邵千屏回过神来,又恢复爽朗的本性,「谁说的?衣服要是没人穿,就失去作为一件衣服的价值了,况且我已经请师傅改过。来,赶快换上,时间快来不及了。」
夏琳无法推却,只得换上那件礼服。
「嗯,不错,改得刚刚好。明德目测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邵千屏嘴里啧啧有声,
「物理系的确没白念,算得这么精准。」
夏琳忍着笑意,「或许是来自经验累积。」
「这是不可能的。」邵千屏把夏琳拉到梳妆台前,要她坐下,然后动手梳理她的长发,一多年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女孩子,其它人都占据不了他的心。无论我们怎么劝解,他还是死心塌地爱着她,尽管对方毫不知情。」
夏琳沉默不语。
「夏琳,我了解我的儿子,他有很多缺点,不过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专情。他感情丰富,坦率直接,而且具有强劲的行动力,一旦认定目标,就不轻言放弃。为了那个女孩子,他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想尽种种方法接近她。」邵千屏弯下腰,对镜子里的夏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夏琳,妳认为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应该给这样的他一个机会?」
「我……我不清楚他喜欢的人是谁,怎么可能知道呢?」夏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高妈妈,令郎选择的想必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我想她对令郎这样优秀的对象一定会很满意的。」
「是吗?高妈妈可不这么认为喔。」邵千屏替她把头发挽上,「他是受到很多女孩子欢迎没错,不过他的心上人不见得对他的身家背景有兴趣,说不定人家还为了这个原因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让他脆弱的心灵受到极大的伤害。」
「那……那高妈妈应该劝他另觅对象,何必一直苦苦等待呢?」
「我才懒得管他的闲事呢!其实如果那个女孩子真的是因为高家的财势而避着他,那不就证明了我儿子的确有识人之明?我跟他爸爸绝对举双手赞成儿子把这个媳妇娶进门。」邵千屏咯咯一笑,「有钱有势不一定保证幸福,或许还是阻碍呢!今天我和他爸爸能够共度珍珠婚,这一路走来经历的点点滴滴,相互扶持所累积的深厚感情,才是婚姻幸福的基石。不也正像当初掉进蚌壳里的一粒沙子,慢慢地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的珍珠层,才有日后的光泽?」
邵千屏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里,在夏琳心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慢慢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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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夏琳,妳们好了没有啊?」高明德敲敲房门,扯着喉咙大声询问。
「好啦!」邵千屏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对着儿子笑道:「你那么急干什么?老妈又不会把夏琳吃了。」
「妈,有一些客人已经到了,爸也回来了,他叫我来通知妳快点下去。」
「知道了,我们这就出来了。」
邵千屏把门打开,将打扮好的夏琳拉出来。
高明德目瞪口呆,完全傻眼。
夏琳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她的长发盘在头上,露出纤细雪白的粉颈,小巧的耳垂上戴着邵千屏借她的珍珠耳坠,胸前也垂着一条珍珠长炼,足上是一双米色的细高跟鞋。
她没有戴眼镜,脸上化了一层淡妆。高明德意外地发现她的五官虽然平凡,却很匀称,整个脸孔看起来具有一种温柔可人的美丽。
「你嘴巴张这么大,杵在这里干嘛?这样我们怎么过去啊?」邵千屏在儿子头上敲了一记。
「人家看呆了嘛!」高明德忽然省悟自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夏琳看有多失态。「夏琳,对不起,因为妳实在太美了,所以我忘记礼貌。」
夏琳的脸颊微微泛红,「谢谢,你这样穿也很帅。」
高明德换上一套米色的西武礼服,跟夏琳的礼服颜色相近。他看起来英姿焕发,俊逸潇洒,足以吸引所有女人。
「彼此彼此。」他伸出一只胳膊,「夏小姐,请。」
「儿子,夏琳有近视,没戴眼镜会有些不便,你可得注意一点。」邵千屏叮咛。
「我会小心的。」
「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护送高妈妈下楼吗?」夏琳微笑道。
「啊?这……」
「还是夏琳细心。」邵千屏板起脸,「儿子,现在下楼通知你爹,叫他上来接我,不然我就不下去。」
「可是爸说……」
「我管他怎么说,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他忘记了吗?太不象话了!」
「亲爱的老婆大人,小的这不就上来了吗?」后面传来一个戏谵的男声。
夏琳一看,一位身穿黑色檀服,头发灰白,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士站在楼梯口,含笑注视他们。
「爸。」
「高伯伯。」
高云鹏走过来,站在夏琳的面前,「想必妳就是夏小姐。」
「高伯伯,请叫我夏琳。」她行了一个礼,「请原谅我不知道今天是这么重大的日子,冒冒失失地跑来。」
「这有什么关系呢?人多才热闹。」高云鹏笑着说:「今天妳来参加我们结婚三十周年纪念,算是一个见证人,见证人是不嫌多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别太拘束。」
「谢谢高伯伯。」
「怎么样?老公,我帮她挑这件礼服,眼光不错吧!」邵千屏急于得到赞赏。
高云鹏仔细打量夏琳,「嗯,妳的眼光的确独到,这件礼服刚好配合复古的潮流,十分具有古典美。」
「然后呢?」
「妳帮她梳的这个发型,跟这件礼服很配。」
「还有呢?」
邵千屏一直问个不停,高云鹏也对答如流。
夏琳看到邵千屏越问越急,明白她是要丈夫记起这件礼服的来历,偏偏高云鹏都答非所问,于是想提醒一下,「高伯伯,这件礼服……」
高明德递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要她别插嘴。
邵千屏越问越火大,「你对这件礼服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云鹏这才面露得意的笑容,「亲爱的老婆,妳的意思是要我说说我对这件三十年前妳嫁给我时所穿的结婚礼服有什么感觉吗?」
邵千屏这才恍然大悟,她又上了老公的当了。
「你居然耍我!」她又好气又好笑。
「小的哪敢啊!亲爱的老婆大人。」高云鹏望着爱妻,「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件礼服呢?妳穿著这件礼服时,是我生平见过最美的新娘。」
邵千屏掩不住一脸的甜蜜,与丈夫四目对望,款款深情尽在不言中。
高明德悄悄拉起夏琳的手离开,把空间留给这对老情侣。
「我们这样溜走好吗?」夏琳问。
「别傻了,这个时候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我们是多余的电灯泡。」高明德窃笑,「别看我妈平常精明能干,在我爸面前就像个小孩子,我爸最喜欢这样逗她,偏偏她每次都上当。」
「令尊真是一个睿智的好丈夫。」夏琳微笑道:「看到这一幕,任谁都会明白他们如何能够拥有三十年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
「而且连我这个儿子都忍不住眼红。」高明德一本正经的说:「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能与我心灵相通,可以和我一起创造生活情趣,经营幸福婚姻的聪慧女子。我们要更加幸福快乐,好让我爸妈也嫉妒一下,妳说对不对?」
夏琳抬头望了高明德一眼,没有响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