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安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又闯祸了,惭愧地向文昭昭报到……
「陈乐安,你自己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办公室里,文昭昭一脸无奈。
「老板,对不起,」陈乐安嗫嚅:「我最近状况不好。」
「是为了康伟业吗?」
「不是,」陈乐安立刻否认,「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安,我提醒过你,爱情游戏的胜败结果难以预料。」文昭昭不禁自责,当初让小安去接这个case,或许是他错了。
「我没输啊!康伟业现在在努力中,你的三百万、我的七百万指日可待。」陈乐安嘴硬。
「拿了七百万,你就开心了吗?」文昭昭缓缓摇头,「拿了三百万,我不会开心。」
「那你还想要多少?」陈乐安假装不懂他的关心。
「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文昭昭直指核心,「你放不下。」
「钱还没入袋就说放不下,老板你会不会太急了?」陈乐安嘻嘻一笑,随即作出烦恼表情,「对喔!他连约会该付的钱都还没付给我,他如果跳票,我们一起去他公司拉布条抗议。」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喜欢他?」文昭昭不让她回避问题。
他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他多年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他可以笃定地说康伟业对陈乐安有意思,不然不用大费周章与她签约,直接用钱堵住她的嘴就可以;而且在陈乐安避不见面时,他开出完全不符合比例原则的条件只求与她再见一面,也充分说明这份好感已经升级;而陈乐安躲康伟业像躲瘟疫,又说不出个具体的原因,理由当然也是她喜欢上他了。
这两个人既然彼此有意,他理所当然地要推他们一把。作媒,本来就是他们公司的专业啊。
所以即使被陈乐安认为是个无良老板,他一样心安理得地进行他的送作堆计划,心想陈乐安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可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3章(2)
「谁说我喜欢他?根本没这回事。」陈乐安睁大眼睛,一副怀疑文昭昭吃错药的表情。「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会一毛钱也拿不到耶。」
「那又如何?」
「那很严重。」陈乐安反过来教导文昭昭:「做生意就是要赚钱的。」
「文昭昭喜欢钱,但不赚黑心钱。」文昭昭道:「你喜欢康伟业,为什么不想办法留住他?」
「要我说几次?我不喜欢康伟业。」陈乐安继续否认。一而且康伟业也不是我留得住的,他有他喜欢的人,我们的合约就是为了掩护那个人。」
「就算康伟业喜欢那个人好了,但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你呢?」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上两个人?他已经找到了真爱,所以不再需要我掩护,最近都赚不到他的约会钱,一切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
「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也许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的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你当然不懂,毕竟跟他相处了两个月的人是我。」
「我只怕就连你自己也搞不清楚。」文昭昭建议:「你要不要跟阿默谈一谈?」
「我不要,我干嘛跟他谈?」陈乐安立刻抗拒。曲怀默已经把她看得够扁了,在她还没做出点有用的事之前,跟他谈是自取其辱。
「阿默这方面很有经验,他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不要。我没有什么要和他谈的。」
「那从现在开始你休假,」文昭昭裁示,「我不能眼看着你搞垮我的公司。」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错……」陈乐安哀求。
「你自己看着办。」文昭昭简洁地作出结论。
在「夏绿蒂咖啡」的包厢里,陈乐安和曲怀默相对而坐。
在他们的桌上,放着厨房特制的员工套餐,是曲怀默用两张餐券换来的,一人一盘炒饭。
曲怀默问她要不要吃色拉吧,如果要必须加价两百元,请她自付。
他的体贴永远只用在工作时遇到的女客户身上,私底下的他会收起一切吸引女性的特质,当个女性绝缘体。
不过陈乐安喜欢这样,这样让她没有任何负担。
被文昭昭「关心」之后的这一个礼拜,文昭昭都不再丢case给她,她想要工作,就只能跟着曲怀默,当他的助理。以前虽然和曲怀默在同一个单位,但少交集,近身接触之后,她才发现他的「传奇」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一个礼拜里面,他帮女客户报复了劈腿的前男友,替男客户完成了求婚计尽,还假扮女客户的男友与她的前男友在以往共同朋友的婚礼上狭路相逢……每一个案子,他都顺利达阵。
「部长,你也有不成功的案子吗?」百闻不如一见,她由衷敬佩。
「你说的成功是指什么?」曲怀默的表情跟他的语气一样平淡,「如果你指的是达成客户的期待,那我很少成功。」
「怎么会?」她不相信,「客户对结果都很满意。」
「对结果满意,不等于达成客户的期待。」
「怎么说?」
「因为人心易变,今天的想法未必就跟昨天相同,冷静时的想法又与冲动时的不同。」曲怀默道:「与人有关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她若有所悟。「所以部长所做的,是调整客户的期待?」
「我在执行任务前会先给他们建议,但接不接受还是在他们。」
「但大部分都会接受?」
曲怀默只手托腮,沉吟道:「意气用事的,多半是好调整的;日积月累的问题,需要的是彻底颠覆,或是推一把的助力;而其中最难处理的,确实就是执着。」
「固执的人应该很多吧?」她想起金娘娘对身高的执着。
「恰恰相反。」曲怀默却道:「许多人的执着,只是因为眼界不开阔,一旦让他们发现他们执着的并不是惟一,那很容易就能抛下。这种执着,只是一种碍于见识的执念而已。」
「那部长说的执着?」
「是一种深情,即使分开了,还是一直牵挂着对方。」
「很难吗?」
「不像想象中容易喔。」曲怀默一笑,「因为人有自我疗愈的能力,而且现实世界也不乏诱惑。」
说完这话的隔天,曲怀默就去见了一位同业,并在征得对方的同意之下,让陈乐安一起听了一段关于爱情的回忆。
「我们可以帮他做什么吗?」离开咖啡厅后,受到感动的陈乐安很想为这位男士做点什么。在那见面的一小时中,曲怀默所做的只是聆听。
「倾听就是最好的支持了。」曲怀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就让他一直这样下去吗?」她有点担心,「他一直回忆过去,会越陷越深。」
「他正是不想越陷越深,才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曲怀默的脸上是同情体谅,「一直惦记着一个无法在一起的人,很容易让人对现实世界感到失望,因而变得消沉,这位先生也明白,但他不想求助于心理医师,因为他不想忘记那段感情,他不想被『治疗』,所以他找上我,他知道我能接受他的想法。」
一直惦记着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消沉……这话让陈乐安的心弦震动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一直以为失恋后的不舍只是一种戒断症状,只要能熬过就好,但这次她发现情况不是这样。即使投入工作中,她仍然不停地想起康伟业,终于知道自己以前的洒脱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