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迪,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爱莲娜开口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
严昊神色自若的耸了耸肩,“芷儿有点不舒服,我在家里陪她。”
听他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陈芷儿瞄了他一眼,她还真有点佩服他。
“身体不舒服?”爱湩娜瞄了陆芷儿一脸,“我照顾她就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荒废工作。”
“不用了,公司的事我会交给强森,芷儿我自己照顾就好。”
他护著她的样子就好像母鸡护著小鸡似的,陆芷儿低头窃笑,似乎与她安全有关的事,严昊都能自立自强了。
爱莲娜的目光疑惑的穿梭在两人之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随你吧!”她将眉一皱,不快的说。
“待会吃完饭你上去躺一下,若身体好些了,我就陪你去看婚纱。”转向陆芷儿,严昊温柔的说。
她耸了耸肩,“好啊。”
“婚纱?!”爱莲娜的声音拉高了八度,“什么婚纱?”
看到她的反应,严昊一惊,正要开口,却被陆芷儿给抢先。
“我们要结婚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沉下了脸,“这么快?”
严昊按住了陆芷儿的手,要她不要开口,“是啊,你会祝福我们吧?”他柔和的看著爱莲娜问。
她眼底闪过狂怒,“这算什么?”她的声音很冷,“英国方面已同意我们解除婚约吗?比尔同意吗?”
严昊没说,陆芷儿也沉默。
爱莲娜见他们不言语,以为自己踩到了两人的痛脚,“你们要结婚,还是先过比尔那一关吧!”
她砰的一声站起身,踩著忿恨的脚步离去。
严昊与陆芷儿对视了一眼。
“算了。”她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她生她的气,我们看我们的婚纱。”
听她这么一说,严昊露出坦然的笑容,他还担心芷儿会跟爱莲娜杠上。
陆芷儿也不是呆子,虽然爱莲娜的态度引她不快,但她不会笨到去跟她挑衅,她还没忘记前世的自己因为逞口舌之快而得到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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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爱莲娜的意见,他们将她给丢在家里,去过甜蜜的两人世界,一直到用过晚餐才回家。
不过一进门,严昊和陵芷儿当场楞住。
陆芷儿父母珍藏的万寿花瓶已破碎的躺在玄关处,陆芷儿在严昊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冲了进去。
里头的情况更糟,巨大的束腰宝座被推倒,瓷炉、大瓶无一幸免,就连清朝郎世宁的墨宝也被撕得粉碎。
她的心一阵震颤,这一切可是父母生前用尽心思所收集的东西,她眼睛一花,在她身后的严昊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芷儿,冷静点。”他紧张的安抚。
“遭小偷了吗?”她喃喃自语的问。
不像!眼前的景象,小偷只会偷东西而不是破坏东西。
此时,书房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在严昊还来不及阻止之前,陆芷儿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书房里满是古书和古画还有一些名贵的瓷器,若全都毁了,以后到了九泉之下她可不知该拿什么颜面见父母了。
“爱莲娜,你搞什么鬼?”一进书房,她便见到爱莲娜拿著一座紫檀木做成的佛塔高高举起。
爱莲娜见到她,眼光闪过怨忿,索性将佛塔用力掷向她。
严昊连忙拉过陆芷儿,佛塔的尖端险险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爱莲娜!”他冷下眼,用力拉过她,“你在做什么?”
她看到他的目光先是一惊,接著忿怒的喊道:“你知道我有病,所以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昊紧握著她的手腕,怕她去伤害陆芷儿,“不管你有没有病,我都不会要你。”
“你骗人!”她大吼。
她打电话回英国给比尔,原本是想要他替她主持公道,谁知他竟然说,特尔家高攀不上她,请她不要再打扰他们一家,尤其是崔迪。
她挂上电话之后,直觉的打电话回家,果然如她所料,比尔知道了她的病史,所以不要让她进特尔家家门。
她狂乱的模样使陆芷儿心惊,这一幕似曾相识。她揉著自己的太阳穴,看著乱成一团的书房,脸色惨白。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崔迪也不会不要我!”
“不要扯上芷儿!”严昊从后头瞄了一眼,就见陆芷儿一副快要昏厥的样子,“芷儿,你先回房去。”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不想再对著这样的场面,她心慌意乱的想逃避,至少眼不见为净,没看到就能骗自己,父母的遗物还完好无缺存在。
“你别走──”
“爱莲娜,你冷静点!”严昊用力的摇晃著她,语气森冷,“别那么不懂事,我跟你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你很好──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谁说我们没有爱情?我爱你!”
“不,你不爱。”他叹了口气,“你只是咽不下一口气,不想让属于你的东西被抢走罢了。你根本不爱我,等你冷静下来之后,你就会明白。”
爱莲娜忿怒的瞪视著他,没再挣扎,看她似乎冷静了下来,严昊这才松开了对她的掌握。
“回英国去吧。”他柔声的说道,“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我与芷儿会谢谢你的祝福。”
“不。祝福?!我为什么要祝福你们?”她的眼底蓦然闪过狂乱,“她不配得到你,你是我的!”
她冲进他怀里,用力的吻著他,严昊惊愕了下,随即将她给推开,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你竟然推开我?”她难以置信的瞪视著他,都是那个陆芷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该死女人!
她吼了一声,冲了出去。
芷儿?!严昊心中的警铃大作,他连忙追了出去。
爱莲娜一把拖住正打算上楼的陆芷儿。
她踉跄了下,跌坐在地。
“爱莲娜!”严昊震怒的推开爱莲娜,他从未打过女人,但若她再继续胡闹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破戒。
陆芷儿惶恐的缩在他怀里,她胆战心惊的看著爱莲娜,这个高大的外国女子吓坏了她。
严昊紧搂著她,不让爱莲娜再靠近她。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出现了个不识相的人──
“芷儿,你的门怎么没关?”柳靖亚兴匆匆的冲了进来,手上还挥舞著一样东西,“你看看,我替你找到了什么?你爸妈的那把古剑!我上网去帮你找到的,原来你不小心把它给丢了,收垃圾的老伯看它好像挺值钱的,就把它给带回家,刚好他儿子有上网,知道我在找,便把它卖给我,不过它断成两截了,你想,我们可以修好它吗?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能找到就算走运了不是吗?”
走运?!陆芷儿的身躯顿时僵住。
她缓缓抬起了眼,瞪著兴奋的柳靖亚,若还留得下这条小命,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阿亚给宰了!
柳靖亚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团乱。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愕然的问。
“带著那把该死的剑滚出去!”严昊对他吼道。
柳靖亚被这么一吼当场震慑在当场,无法动作。
“死阿亚,你还不走!”
他被陆芷儿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吓回过了神,退了一步,正要动作时,爱莲娜的速度比他更快。
“别把剑给她──”
严昊的话还没说完,柳靖亚手中的古剑就被爱莲娜给抢了过去,而另一截断掉的剑刃孤零零的留在他手里,他则硬生生的被推倒在地。
“你这个白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严昊火大的看著皱著一张脸跌坐在地上的他。竟然抢不过一个女人!”
柳靖亚一脸无辜的看著眼前的情况,他以为自己替芷儿找回了古剑,她会开心,谁知道……
陆芷儿无法言语,脸上毫无血色。
“你怕它?”爱莲娜故意在她面前挥动著断剑。
她脸色大变,更缩进严昊怀里,古剑虽然断了,但好歹还是个利器,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不长眼的飞向她。
严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将陆芷儿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护著她。“爱莲娜,把东西放下,你会伤了自己。”
“伤了自己不更好?”爱莲娜失神的喃喃自语,她将断剑给举起,在光线的照射下,它发出森冷的光芒,“你们不是要我的祝福吗?我就用鲜血祝福你们,你们要结婚,就踏过我的尸体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陆芷儿意外的看著爱莲娜正将断剑刺向自己,她应该是拿剑杀她,而不是杀她自己啊!
在严昊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她突然冲上前去,阻止爱莲娜的动作。
“你别傻了,干么自杀?”她嚷著,“男人再找不就好了吗?”
“你放开我!”爱莲娜才听不进任何的话语,她想推开陆芷儿,但亦冲过来的严昊却用力扳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做傻事。
不过陷入疯狂状态的爱莲娜力气大得吓人,两人都抢不下她手中的断剑。
“阿亚,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来帮忙!”陆芷儿对还楞在地上的柳靖亚怒吼了一声。
“喔!”他忙不迭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剑刃给丢掉,冲了上前。
但陆芷儿早该猜到柳靖亚这个人,只要不要坏事就好,千万不要指望他能帮什么大忙。
就见慌张的他被地上散落的物品给狠狠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摔进拉扯成一团的三人之间。
一时,尖叫声四起,然后一片诡谲的寂静……
“他妈的,你是猪啊!”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遇上柳靖亚也火了,严昊瞪著压在自己身上的他,“还不起来!”
柳靖亚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严昊跟著起身,爱莲娜被两个大男人这么一压,几乎不能动弹,只能呻吟得蜷缩起身子。
而侧躺著的陆芷儿却一动也不动。
“芷儿?!”严昊的心震了一下,连忙唤道。
她的头动了一下,见到她大睁的眼眸,他松了口气,“你怎么了,突然不动,吓了我一跳。”
“我也吓了一跳。”她一笑,“昊──我算不算是爱你的女人?”
严昊蹲了下来,不解的看著她,“当然!”他的手摸向她的脸,立刻发现她的唇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我这样,算不算死在爱你的女人手中?”她的身躯微侧。
就见那把断剑被她紧握在手里,硬生生的刺进了腰际,鲜血染红了白色地砖,刺目的色彩使严昊的眼眶泛红。
“别哭啊!”陆芷儿的笑容已经有些虚弱,“死在自己……手里也怨不得人了……”
他吼了一声,用力抱起她冲向外头,急速的送她去医院。
激烈的摇晃使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腰间的痛处缓缓消失,陆芷儿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奇异的,竟然有股轻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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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声音?
黑暗之中,有阵声音牵引著陆芷儿,她缓缓随著乐声前住,是笛声……凄楚的曲调令人不由鼻酸。
然后天空突然大放光明,入目的是一大片草原。
很美、很亮……她自在的飘在青翠的草地上。
远远的,一间草屋前,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伫站在那里,凄凉的笛声由他的方向悠然传来。
心如同针在扎似的,她到了他身旁。
她打量著他,严昊?!不、不是严昊,是──
“拓天?!”她轻唤,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笛声戛然而止,他放下笛子,她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座很精致的坟,碑上刻著──爱妻陆芷儿。
然后一个转眼,天黑了、天又亮了;秋天走了、冬天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就如同看电影似的,看著光阴的流转,不变的是同样的一个男人,守著没有生命的土坟。
泪水流了下来,她伸手想碰他却扑了个空。
“你怎么那么傻?”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陆芷儿的眼泪更是狂肆奔流。她跪了下来,蜷曲起身体,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前世的他吗?为了她终身不娶,为了她孤寂终老一生,她觉得自己愧对他。
“芷儿!”
她听到他在唤她了,抬起了头,就见他苍白著脸,咳嗽著。他病了,不该站在寒风中看著不会回应他的坟。
他摸著碑上的文字,不停的呼唤著她。
他的身躯晃了下,陆芷儿惊呼了声,想伸出手扶他,但却使不上力,只能无奈的看著他跪倒在地。
她跪在他身旁,无力的看著他的生命消逝,他还那么年少,为什么?她的心越来越痛,痛得再也不能忍受,尤其是看到他死前嘴角所挂的笑容。
只因死亡,可以让他再见到她。
“不要──”她尖叫了声,陷入黑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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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儿睁开了眼,眼前是不熟悉的景象,腰侧的痛令她不自觉紧闭起了眼,呻吟了一声。
“芷儿……芷儿?”在病床旁的严昊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捉住了她的手,“你终于醒了!”
他拉著她的手亲了又亲,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再睁开眼,一看到他,陆芷儿的眼眶红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他紧张的问:“伤口痛吗?”
她摇摇头,泪水滴落下来,“我看到了你……”
严昊不解的望著她。
“我就在这里,你当然看到了我啊。”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怀疑她的脑袋是否摔坏了?
“不是这个你,”她哭哭啼啼的说,“是前世的你,为了我终身不娶的你!你是个呆子──你好可怜,你就死在我的坟前……”
他抹去她的泪水,眼底满是对她的心疼,“别再想了,你作梦了。”
“我才没有!”那个景象再真实不过了。
他迟疑的露出一个笑容,“好吧。你没有,但我前世为你终身不娶又如何?这是我愿意的,不是吗?”
“可是──”她哽咽了声,哭得更大声。
无奈之余,严昊也只能在一旁安抚著她。“别再哭了,你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再哭下去会更虚弱的。”
她不听他的话,依然尽情的哭著,严昊只好由著她了。
好一会之后,哭声缓和了下来,她静静倒在他怀里。
他的手轻揉的顺著她的发,看她止住了泪水,他著实松了好大一口气。
陆芷儿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哪里?”她哽咽的问。
“医院。”他轻声的说。
她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在这里,我没死吗?”
听到她的问话,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当然没有。”他沉着声音回答。“若你真的死了,哭的人应该是我吧!”
“别用这种口气眼我说话,”她不以为然的瞄了他一眼,“我是个病人。你可以抱抱我吗?”
他小心翼翼避开了她的伤口,像是抱著珍宝似的搂著她。
她放松自己在他的怀里,闻著熟悉的味道,前世算是她负了他,今生,她一定会好好守护著他。
“爱莲娜被她家人带回英国了,”轻抚著她的秀发,严昊喃喃的说,“至于那个柳靖亚──”
提到这个呆子,陆芷儿回复了些许精神。“你放心吧,我会宰了他!”
听到她的话,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老实说,现在他正跪在病房外。”
“什么?”她吼了一声,但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痛得皱起了眉头。这柳靖亚的脑子到底正不正常啊?
“别激动。”他安抚著她,“我也叫他别跪了,但他说:他对不起你。我拿他没办法,所以──”
“你就任由他跪?”
“也不是,”严昊的口气有著无奈,“我找了他的男朋友来。”
“然后呢?”
“然后?”他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一起跪。”
陆芷儿忍不住对天一翻白眼,“难怪他们两个会成一对,都是猪。我还没死,他们干么跪我?存心咒我吗?你去跟他们说,他们要跪,干脆去跪总统府!”
“你是这么认为吗?”严昊笑了笑,“我去跟他们说。”
“严昊!”见他作势要离去,她没好气的吼了一声,若他真的去说,那两个呆子可能真的会去跪总统府。
“别吼、别吼。”他亲密的再次搂住了她。“我不会去说的。现在我才不想离开你半步。”
他可还没从失去她的恐惧中回复,他只想搂著她,直到安心为止。
感受到她温热的身躯在他的怀抱里,这辈子,他怎么也不会放手了。至于那把该死的古剑,他已经叫人亲眼看著它被火烧毁,肯定不会再出现。
陆芷儿把玩著他的手,听著他沉稳的心跳。
就让阿亚他们再跪一会好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窝在严昊的怀抱里。
这辈子,她真是栽在这个温柔男手中了……但她心甘情愿,前世的不幸会被今生的幸福填满的。紧捉著他的手,她信心满满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