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还要一个铜板?
就见年轻人拉开箱子正面的一个小拉门,拉门里只有两个洞,似乎是让人从洞里看箱子里的东西。
韩璇想起古时候的中国有一种从西方传过来的东西,好像叫西洋镜,也许跟眼前这年轻人卖的名堂差不多。虽然生在廿一世纪的台湾,3D电影都不够看了,七层楼高的大银幕也只是一般的平民娱乐,这种古早时期的技术又能有什么稀罕之处?
不过,就像都市孩子吃过猪肉,却没看过猪走路的道理一样,这种古早市井娱乐确实引起韩璇的兴趣,他想了想,决定当作开开眼界,于是从包包里拿出本来想存下来的三枚铜板,给了年轻人一枚。
年轻人等韩璇凑到箱子前,便爬到拉车上开始转起箱子的机关。
虽然是类似皮影戏的技法,但是配合箱子里的镜子和齿轮,那些色彩斑斓的图画一幅换过一幅,韩璇听说过,最早的电影原理就是这么来的。
他看得太专心,也没提防那些在市集里窜过来跑过去的小屁孩,其中一个看来特别机伶的,无声无息地跑过来貌似要捡球,起身时却种不知鬼不觉地摸走了韩璇又随手塞在口袋里的束口袋。
小屁孩得手后,得意洋洋地转身,却撞上一个穿着皮衣和皮裤的女人。撞人一向是他的专长,也没在怕的,运气好还能额外多赚一笔,但那女人安静却强势地扣住他正抓着韩璇束口袋的手,因为偷窃而不敢声张的小鬼抬起头,女人雄伟丰满的双峰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才看到一张冷若冰霜,俊美非常的脸重点是这女人戴着副独眼眼罩,眼神又特别冰冷锐利,当下小屁孩吓得腿都软了。
当陈圆圆拿走那枚束口袋却放开他的手时,小屁孩连吱都不敢吱声,差点没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陈圆圆没好气地看着某个还贴着西洋镜看得好专心的笨蛋,一手掂掂袋子的重量,她估计里头大概只剩两枚铜板。
当一个人身上剩十枚铜板,谁会拿两枚去给乞丐?搞不好那乞丐碗里的钱都比他多!陈圆圆没好气地又从身上掏出三枚铜板放进束口袋,然后悄悄放进韩璇的背包里。
看过了西洋镜,虽然不比廿一世纪的先进科技,不过韩璇还是觉得这趟市集之旅也算没白逛,而锅贴还是得趁热吃,于是便心满意足地踅回客栈。
远远的便看到陈老爹已经把山一样高的杂货扛回客栈如果看过陈老爹轻松自如,一肩扛着比他高两倍的酒桶跟货物,还能笑着拦截路边的小屁孩差点踢到他脸上的蹴院,帅气地当场和小屁孩玩了起来,就差没表演倒挂金钩的威风模样,就知道他真的不是不懂敬老尊贤啊。
陈老爹跟客栈借了地方放他的东西,便坐下来和新旧朋友喝酒聊天。陈老爹昨天就说甘泉村野马客栈的冰镇麦酒,口感与劲道都是天下第一,所以大老远就看见他坐在客栈门口豪饮着冰麦酒,看得韩璇都觉口渴了。
“我应该多买一点的,这些可能不够你当下酒菜。”韩璇把锅贴放到陈老爹身后的桌上。
陈老爹一闻那香味,“林记的锅贴对吧?”他夹了一个进嘴里,“味道还是那么好啊。”
“我本来想你和圆圆一人四个。”
“没关系,圆圆喜欢他们家的锅贴,留给她吧?我点了一盘卤牛内,这个才配酒,你该尝尝,他们的卤牛内可不是你想吃就有得吃!”陈老爹把一大碗撤了青翠葱花的牛内推到韩璇面前,顺便给他倒了杯冰麦酒,韩璇也不客气地和陈老爹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大口,果然冰凉滑顺,劲道猛烈却过瘾!
原来圆圆也喜欢那家的锅贴?早知道就多买一点……正想着,却见陈圆圆也正好从外头回来,看来她什么都没买。
“我买了锅贴给你们。”
陈圆圆本来毫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讶异,但仍是没说什么地在傻不愣登的韩璇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夹起她刚刚其实也吃过的锅贴。
虽然没有刚起锅时那么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味,但依然很好吃。陈圆圆的眼因为吃到喜欢的食物而微微眯了起来,韩璇在一旁傻愣愣看着,那只微弯的眼像成了一弯明月倒映在他晃荡的心湖上。
“谢谢。”原来他一路上手里小心拿着的,是买回来给他们吃的。
这家伙不只呆,还挺可爱的。
韩璇好像受到鼓舞那般,本来和陈老爹一样背靠着桌子坐在长凳上,立刻也跟着陈圆圆挪脚转身,还巴结地把卤牛内推到她面前,“还有卤牛内,老爹点来配酒的,你不喝酒吗?”路上确实没见她喝过酒。
陈圆圆只是摇头,然后便默默吃着锅贴和卤牛内。不过现在韩璇也习惯了,自顾自地说着在市集上的所见所闻--显然他觉得自己的甘泉市集半日游很有收获,而且浑然不知自己曾遇到扒手。
某人默默无语地听着,淡然无波的眼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向上翻,或是差一点就要笑眯了。
而陈老爹看着两个年轻人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互动,忍不住拿起酒碗掩去唇边莞尔的笑意。
五花镇因为邻近甘泉村,原本单纯的渔港也渐渐有了商贸往来,尤其每年甘泉村一年一度的夏季大集市开始,这里做为出入市集的主要海港,春天以前平凡宁静的乡下小海港,到了无患子树开花时,简直是龙蛇棍杂齐众一堂,黑白两道各据一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
陈破浪和陈圆圆父女俩出门访友,顺道在回程时采办一些杂货,这一直是他们每年春天结束前的既定行程,虽然旅途中偶尔会遇到一些意外的小插曲,不过总归镇上所有的无患子树顶结上茫茫白花时,差不多就是他们父女俩回到镇上的时候了。
不过,看来今年他们父女俩又有事担搁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让人讶异的特例,不过这几日,五花镇的居民心里却有些不太爽快。
剁!一把杀猪刀以雷霆霹雳的气势将砧上猪头劈成两半,连厚达数寸的砧板都裂了一道缝。
雪虎酒楼的二厨战飞,不只块头比别人大好几倍,连力气也是盖世无敌。
“轻点轻点!你今天想劈坏几个?砧板可没法子修理,连这也劈坏的话,我看你这个月的月俸都要被扣光了。”斯文书生模样的男人是雪虎酒楼的掌柜,同时也是二老板石百年。
此刻酒楼人满为患,坐无虚席,酒楼里的二老板与二厨,连同石百年的双生子兄弟--壮硕得可帅战飞一起当雪虎两尊门神的石千川,三个大男人窝在厨房里,一个在剁猪头,一个一如平常默默地低头修理刚刚才被战飞一掌劈坏的桌子,还有一个跷着二郎腿,拚命吃战飞刚做好的、前头客人点的菜。雪虎没有专职招待客人的小二哥,平常都是负责打扫与跑腿的小九“抽空”负责端菜跟点菜,绝大多数时候,这家酒楼还大牌到客倌得采取“自助式”。
客人不高兴?咱店门从来不关的,慢走不送!
然而,外头那些客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事实上,整座五花镇,目前也就剩寥寥几家店敢开门营业,大家避这些从海上未的凶神恶煞都来不及了,还开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