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没有?”
“紫灵芝吗?”徐轻盈装傻的睁大眼。
“是。”孙氏咬牙。
“有呀!”当贱物堆栈在箱笼里。
“快拿给伯母,伯母帮你保管。”幸好还有,没被她当莱菔、青菜给煮掉,她这心口的气终于顺/些。
“前几日送人了。”想要?哈,不给!
“送人了?!”孙氏难以置信,锐利眸光瞪向她。
徐轻盈天真的咯咯笑。“柳家哥哥护送我上京,一路辛劳,我看他又要读书,又要看顾我左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想他真是个好人,就把匣子外的灵芝都送给他当谢礼了,他还一直跟我说不敢当,太贵重了。”
孙氏听到这里已经全身无力了,有气发不出来,脸色乍青乍白。“你送了他几朵紫灵芝?”
“七、八朵吧。”说完,她在心里讽笑,怎么,你有脸去要回来吗?
孙氏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接下来大厅上就是一片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孙氏是坐在椅子上被下人给抬回房里去的,从那日起,她就卧病不起,这里痛、那里不舒服的没断过药,老是喃喃自语的说有紫灵芝她的病就会好得快,谁的手里有紫灵芝。
她念久了,连徐晋之也有意无意的向侄女询问,甚至说不论亲疏,谁手中有紫灵芝他都愿高价买下。
可是徐轻盈的确没有紫灵芝了,不过她有二十几朵更高等级的黑灵芝,她想给也没人来讨,索性作罢。
至于徐溶月手中那朵紫灵芝是怎么也不肯拿出来的,她爹跟她要也不给,她那日离去时,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认为不及她的堂妹,走得匆忙,好像她若走得慢一点,就会被比下去。
“丫头,听说你把你伯母给气病了,你是哪里来的坏心肠,连自家人也不放过。”米仓里的老鼠呀!
窗外倒吊着一颗人头……纠正一下,是半个身子倒着,一头乱发的古怪双脚倒勾着屋檐,他一蹬脚,身一翻,泥鳅似的滑进屋内,把正在铺床的阿喜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叫出声。
徐轻盈一脸淡定,她早就习惯古怪和鬼手这两个老人家神出鬼没的,反正她依旧过她的日子,他们什么时候要出现,她管不着,也懒得管。
她像看脏东西般的睨去一眼。“为老不尊的师父,没听过眼见为实吗,你看见她病得下不了床吗?我一没打她,二没下毒,她病了干我何事。”
孙氏敢说是为了紫灵芝病倒,她也敢用成堆的紫灵芝砸她,长安城外的子午镇也有座大山,被圈进皇家猎场,深山高岭内有瘴气,人烟罕至,那里应该有珍稀药材。
“你还强词夺理,要不是你又不安分了,怎么才来了几天她就病了,还强调要用珍贵药材来医治?”多珍贵的药没说,倒是开出了药单,他偷偷看了一眼,差点惊掉了魂,要是真让她凑齐了那些药,保管药到命除。
原因是,补过头。
“你是专程来训我,还是看我不顺眼来找麻烦?我家伯母是你几等亲,容得你为她抱不平。”亲疏都分不清,果真是老糊涂。
面上一讪的古怪干笑着挠挠耳。“我不就是来教你用毒的嘛!身为师父的我怎可懈怠。”
“我伯母真的不是你的老相好?”徐轻盈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噗地喷出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张老脸涨得发紫。“你、你……这种要人命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阴损。
“你教我用毒就不会毒死人吗?”她以“你也不是好人”的眼神瞄了他一眼,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这……呃,这事不提,你伯母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要不是她是你们徐家人,我才懒得过问。”
第9章(2)
“徐府有两房。”意思是大房归大房,二房归二房,门前雪,自扫。
他有点想看热闹的怂恿道:“你不去替她诊治诊治?”她还是医者呢!没医德的那一种。
“我不是大夫。”谁管她死活。
古怪啐了她一口,“又是这一句,你说不腻呀!”
“你都能数十年如一日的邋遢了,身为徒儿的我怎能不跟进,一句话走遍天下,何况你老别忘了我大伯就是太医,还是院正,他都看不好的病,小侄女我哪敢僭越。”徐轻盈句句带刺儿。
“你这人就是心眼小,爱计较,说你两句顶个十来句,我明明十天洗一次澡……”没有臭味呀!
她嫌弃地离他老远。“我让你带给阿毅提神养气的药丸你给他了没,他这些天没累着吧?”
一听她只顾男人不顾师父,古怪很不快的嗤哼,“你怎么不问候你师父我,要孝敬也是孝敬师父,怎能便宜外人。”
“因为我知道你染上鬼手叔叔的毛病,会顺一半中饱私囊。”这师父真不是好货,拿徒弟的东西当自己的。
他顿时心虚,微微红了脸。“就拿一点而已,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她也未免太精了。
“所以我还是很孝顺师父的,有好东西不忘留你一份。”顽童师父应付起来也很累,要哄也要拐。
古怪一听,觉得也对,呵呵笑了起来。“丫头,你想柳家小子了吧,要不要你鬼手叔叔用他的迷踪步带你去柳家见见他?”稍解相思苦。
徐轻盈觉得心空落落的,小手不自觉捂着胸口,她歪头想了一下,回道:“还是不要了,他正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不想打扰他。”
“啧!懂事了,真是好姑娘。”他大感欣慰的一扬唇,抚着杂乱无章的长须。
“好了,该学老子的本事了,师父特意给你带来几十种毒草,单用时可以治病,可合在一起……呵!呵!呵!砒霜、鹤顶红太无趣了,搞个好玩的……”
“中了……中了,柳公子中了!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郎,他是新科榜眼郎了,柳公子是榜眼郎!”
长安城里一片贺喜声,敲锣打鼓的报喜人沿街大喊,赶着第一个来报喜好讨些赏钱,走户串街的敲敲打打。
金榜题名的第一天,门前车马稀落的柳家忽然宾客迎门,认识的、不认识的故友新交纷纷来道贺,门口塞满各式各样的马车和礼品,人声鼎沸,有如市集。
热热闹闹的闹了三天,柳毅大开了流水席大宴各方来客,来者不拘的奉上水酒好菜,博得好客的好名声。
一举考取好名次的柳毅并未因此骄矜,他仍一本初心,冷静面对,没有逢迎拍马,没有苟合取容,他一如往昔的晨起练一个时辰的字,而后才用膳,接着便在院子里走上几圏消食。
这天他在院子里散步时,府里来了一名贵客。
一见来人,柳毅马上把人迎进书房。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老的那个面带苦笑,摇头叹气,年轻的那个面色从容,目光清澈。
他们在交谈,也在交易。
谈旧事,议朝政,说未来,回忆着共同的往事,虽是不沉闷却也沉重,都是放不下的伤心事。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
“不后悔?”
“绝不。”
“你这固执的性子到底像谁,一条黑走到底。”他这么帮他究竟对不对,是助他,还是害他?
“像家父,这叫择善固执。”明知前方有狼,仍不畏死的往狼山闯,只为天下百姓求一个清明。
一声叹息逸出,“是啊,像你父亲,都是一头往里栽的牛性,十匹马也拉不回,想当年我就劝过他不要往下查,他偏是不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