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一扇发出祥和白光的雕花大门,父亲告诉她,「妳靠着自己的力量,很辛苦的走了这么远,很抱歉我没有陪在妳身旁,人生最好的礼物妳已经得到了,那就是爱。」
说完,父亲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宠爱的捏了她的脸颊,才走进那扇发光的大门。
她想跟着父亲的脚步追进去,但是门却突然砰的一声在她面前重重的关上,把她拒在门外──
英格丽又作了那个梦,但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她看了悬挂在墙上的时钟,挣扎着起床。
两年来辛苦的复健,她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灵活运用双手,只是无法用很大的力气;她的双脚仍无法行走,必须靠轮椅代步,她害怕自己的双脚萎缩,每天按摩双脚,并配合水疗课程努力的尽量滑动双脚,只是软弱无力的踢腿连水花也无法顺利溅起。
而且她也重新开始弹钢琴和画油画,甚至每天用电脑打字写作好几个小时,把她过去在非洲六年的经写成一本又一本畅销的热门书籍,虽然无法亲赴灾区为难民服务,但她用回忆与情感,把她热爱的土地上所发生的事娓娓道出,期待唤醒世人的注意。
她在疗养院的费用是由世界卫生组织和保险公司支付的,于是她把版税所获得的金额几乎全数捐给各个人道救援组织,包括国际红十字会和无国界医师组织等等。
初春的气候依然寒凉,她吃力的脱掉睡衣,还没穿好套头羊毛衫已累得满身大汗。
「妳还真是喜欢逞强。」护士端着药丸和早餐进来,笑着埋怨英格丽又不等她就自己先换起衣服了。
「我怕妳照顾我太辛苦嘛!」英格丽想尽快让自己能够完成所有事。
她充满毅力与决心的不断尝试,即使不断失败,她也能立刻从挫折的情绪,平复,失败又再尝试,一直努力不懈,没人知道她是否能再站起来,更没人知道她的身体是否能完全恢复如常。
今天是她去伦敦市区的伦敦大学附设医院作例行性检查的日子,两年来她的血液抽样和器官功能检验报告总会定期送到世卫去做评估。
利用她受过感染后存在于血液中的抗体所培养出的新疫苗,对于厄努瓦尔菌株的病毒性出血热有显著疗效,成功率提高到八成,而且副作用也大幅的降低。
只可惜她当初受感染时接种的实验疫苗无法让她避免这些副作用带来的残疾,也因为她是第一个发病末期接种疫苗成功的案例,才得以让新疫苗完成,造福了更多的病患。
但英格丽从不怨天尤人,乐观积极的个性让她在疗养中心受到大家的欢迎,她还会以身作则的去鼓励其他深受疾病所苦的病患,带给大家勇气与信心。
尚痊愈后在返回非洲服务之前曾经来探望过她,他对英格丽说:「妳是行走在人间的天使,不管妳身在何方,都能为世间受苦的人们点燃希望的火炬。」尚的这番话鼓舞了她,也为她的信念带来更坚定的力量。
结束医院的例行检查之后,英格丽决定先绕到伦敦的红十字会英国分部探望老朋友,而且她下午已经跟出版商约好一起喝下午茶,并讨论她即将出版的新书。
英格丽在看护的陪同下,神情愉悦的准备离开医院大厅,忽然有个女人大声唤住了她,英格丽以为遇到了熟人,疑惑的回头查看,却发现喊她的人竟是两年多不见的艾莉西亚。
她惊讶地看着艾莉西亚满面微笑的朝她走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不等对方走近,英格丽先主动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艾莉西亚,妳看起来容光焕发,真高兴遇见妳。」
艾莉西亚回以灿烂的笑容,「妳看起来气色也好多了,听苏利文博士说妳双手已经恢复功能了,而且妳写的那些书我都有看喔,内容好感人……」
英格丽不好意思的露出一丝浅笑,谦虚的回应,「我的文笔不是很好,只是把一些发生过的事情诚实的报告给大众而已……」
艾莉西亚本还想多聊,可是她看了一下手表,着急的主动结束话题。
「不好意思,原本还有好多话想跟妳聊,可是我跟医师约好了做产检,快要迟到了,我必须赶快上去才行。这次我到伦敦来出差两个礼拜,频频的舟车劳顿害我有轻微出血的现象,我先生担心我小产,非要我来做检查不可,所以下回等时间充裕一点再找妳出来喝茶聊天,到时候妳一定要来喔!」
英格丽微笑的点头,表示到时候一定会出席,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开口叫住艾莉西亚离去的身影,「艾莉西亚,恭喜妳怀孕了,祝妳永远幸福快乐。」
艾莉西亚转过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举起的手停了两秒之后,摆了摆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点个头又转身走进电梯里去了。
看到艾莉西亚现在过得这么幸福,英格丽忽然感到一阵轻松,也许季隽言早已忘了她,至少三个人里面有两个人是幸福的,也不枉费她当初坚持退出了。
她伸手紧紧握住悬挂在胸口的玉佩,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季隽言时,他亲手交还给她的母亲的遗物。她真的很替季隽言和艾莉西亚感到高兴,并在心底悄悄的反复告诉自己,只要他能过得好,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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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卫生组织位于日内瓦的总部正在举行例行性的会议,这次主持会议的是刚欢度五十岁生日的苏利文博士。
他把近期在非洲出现疫情的病毒性出血热做了详尽的报告,还有各种疫苗实验与使用的情况做了分析,其中当然也包括用英格丽的血液所研发的新疫苗,这个部分是两年前加入他单位的詹姆斯博士带领小组研究成功的。
而且他还针对使用后的副作用做了许多的研究,让新疫苗的副作用大幅降低,只是还没找出能对抗已产生麻痹而失去功能的器官恢复的方法,好让英格丽重新站起来,他甚至运用各种治疗麻痹症的药物作测试,但仍达不到他期待的效果。
艾莉西亚结束伦敦的两周行程,直接搭机到日内瓦总部参与另外一个会议,她约季隽言到日内瓦市区里一间有名的餐厅一起享用晚餐。
瑞士的夏天即便到了晚上七点,天空仍然明亮如白昼,艾莉西亚一身淡红色的套装,原本卷曲的长发也剪成了俐落有型的短发,坐在景观最好的位置等待着季隽言前来赴约。
当季隽言出现在餐厅门口时,她高举右手挥舞,笑容满面的呼唤着他;季隽言也回以同样开心的笑容,走到她面前坐下,热络的谈天。
一位有着浅褐色头发、棕色眼珠的英挺男士从餐厅外面走进来,捧着一束鲜花,无视季隽言的存在直接走向艾莉西亚,在她脸颊印下深情一吻。
艾莉西亚惊喜的收下花束,并拉着那男士的手亲热的向季隽言介绍道:「这是我先生,来自芬兰赫尔辛基的雷.基墨.科伊维斯托。」
季隽言立刻站起身来跟对方握手并致歉,「抱歉,去年底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去参加婚礼,因为我刚好又被派去非洲出差,不好意思。」
雷爽朗的笑着,表示不介意。「我们有收到你送的新婚礼物,非常棒的一台DV摄影机。我们蜜月旅行的时候用它拍了好多影片,艾莉西亚后来有转寄我们婚礼和蜜月的剪辑片段给你看吗?」
「有,我看了,很棒的婚礼,那地方真是奇妙,美得不可思议……」季隽言光回想到影片中那个用冰雕成的旅馆和教堂就觉得神奇不已。
艾莉西亚兴奋的叙述着他们带着双方亲友到瑞典的拉普蓝省尤卡斯亚维镇上著名的冰旅馆,在同样用冰雕成的小教堂举行婚礼,并度过美妙又难忘的蜜月。
当初主动和季隽言分手的艾莉西亚,一个人利用年假到北欧去旅行,在返回美国的前一晚弄丢了皮包和护照,她气急败坏的跑到美国大使馆去申请重办护照时还大发脾气。
她想到自己因为失恋而躲到北欧来度假疗伤,却在返国的前一天倒楣的丢了护照,愈想愈难过还在等候室里沮丧地哭了起来。
当时同样在等候室里申办入境美国商务签证的男人递给她一条手帕,她忽然觉得好笑,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高大帅气的成年男子会随身带着手帕,于是她破涕为笑。
那男人被她又哭又笑的情绪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傻在当场,没想到后来两人竟然又碰巧搭上同一班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甚至还同样搭乘商务舱,且客满的商务舱里两人的位子竟然被画在隔壁,连续的巧合于是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
在她答应对方求婚之后,她曾写电子邮件给季隽言自嘲道:「我在世界最热的地方失去了爱情,没想到却在世界最冷的地方得到一生的幸福。」
当艾莉西亚亲口向季隽言证实自己已怀孕三个多月了,她和雷在纽约郊区的新家正在装潢育婴室,他简直比听到自己要当父亲还开心,兴奋得连声道着恭喜。
「对了,我两个礼拜前在伦敦的医院见到英格丽了。」艾莉西亚过得非常幸福,早已可以坦然的讲英格丽的名字而不再叫她「那个女人」。
季隽言手中的刀叉突然停了下来,他默默看着眼前的牛排没有接话。
艾莉西亚不以为意的继续说:「我去做产检遇到她,她看起来气色好很多,不过我发现她的手仍会无意识的轻微抖动,这不是好现象。」
艾莉西亚以她医师的专业判断,英格丽控制手部的自律神经功能依然没有恢复。
知道老公不介意,艾莉西亚故意半开玩笑的说:「她还以为我们已经结婚,要生第一个孩子了呢!不过出于女人记恨的小心眼,我没跟她解释。」
季隽言尴尬的笑了笑,拿起水杯喝水,不敢回话。他可以在脑海里想象英格丽一定还是那副强作坚定的表情,笑着祝福他们婚姻幸福。
被季隽言心虚的表情给逗笑了,艾莉西亚不再对他施加心理压力,拉起先生的手幸福的说:「其实我反而要感谢你,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我怎么有机会遇到这么好的老公呢?自从跟雷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爱情可以有多美好,他让我明白爱的真谛,所以我早就不怪你了,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真心的祝福你了。」
艾莉西亚接着又跟他聊了一些其它的琐事,还有雷决定要陪她在美国纽约长久定居,好好照顾孩子,彻底结束空中飞人两地奔波的生活。
聊到天色渐渐变暗,三个人尽兴地走出餐厅互道珍重。
代客泊车的小弟把车钥匙交给雷,艾莉西亚给季隽言一个拥抱后就上车离去,车子忽然在转角处停了下来。
艾莉西亚打开前座的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季隽言喊话,「詹姆斯,你错了,能让一个失去行走能力的人重新站起来的不是最先进的医药或是科技,而是一双能扶持着对方行走一辈子的手!」
说完后,车子转进街角离去,季隽言闻言伫立在街头,天空忽然飘起细雨,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不断降下的细小水珠,顺着脸庞滑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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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市中心皮卡提利区的丽池卡顿酒店是历史最悠久的饭店,举凡一些重要的记者会都会在这里的宴会厅举行。
连续三本畅销排行榜冠军的好成绩,让书商高规格的礼遇英格丽,在此为从不公开露面的她举办唯一的一场演讲和记者会。现场将会播放许多她过去在非洲服务时的幻灯片,并同时宣传她第四本新书──「开在沙漠中的花」。
碍于她的身体状况无法到各大型书店举办签书会,记者会后将有一场让现场读者发问的小型签书见面会。
由于英格丽同时具有世卫组织研究制作厄努瓦尔菌株病毒性出血热新疫苗的抗体提供者身分,记者会场挤满了各界前来参与的人士,热闹程度更胜好莱坞巨星的记者会。
「英格丽,请问妳发病后的两年来身体复原的状况?是否有复发的可能与迹象?」果不其然,听完英格丽的演讲之后,开放记者发问,还是有人忽略新书的内容和演讲的主题,跳过非洲需要人们重视的问题,直接关心起病毒性出血热。
面对这类问题,英格丽已经回答得很有经验了,她无法让大众不要对疫病感到恐惧,但是她可以试图降低大家对疫情传染的疑虑,她不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还微笑的回应,「两年来经由医疗与复健,我恢复的情况非常良好,否则我今天可能要用爬的出席记者会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在场记者的笑声。
接着她不改幽默口吻又继续说道:「至于复发的可能性,我想世卫的报告已经非常清楚了,我现在的状况并不会传染疫病给任何人,不然的话,等记者会结束,你们全部不能回家,要马上送去隔离区观察。」讲完后连她自己也跟着大家一起笑。
记者们接二连三的踊跃发问,让记者会的时间延长了将近二十分钟,主持人和书商非常担心她仍然虚弱的身体无法应付完全程,但是英格丽仍坚持要利用难得的机会让大家正视非洲难民和人道救援的议题,因此尽心尽力的回复每一个提问,直到最后在主持人强力的介入下才宣告结束。
书商带着英格丽转往酒店内设置读者签书会所在的另外一厅,里面被布置成研讨会的模式,英格丽对这样的安排满意极了,随行的看护利用短暂的半小时休息时间,让她进食补充点体力并服用药剂。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记者会,英格丽其实感到非常的疲惫,但是她又非常期待可以跟读着们见面,因此她强打起精神来对每一个来参加的读者点头微笑,不想露出疲态让大家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整个研讨会历时一个半小时,读者的发言踊跃不输给记者会的那些记者们,再度超过了预定的时间。
当读者拿着出版品开始排队让英格丽签名的时候,书商发现英格丽签名的手颤抖得比平常还厉害,虽然她的脸上仍挂着沉稳的微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硬撑。
原本书商想规定只能带这次出版的新书来签名,可是英格丽不想让来参加的人失望,坚持否定这个提议,她认为这是她第一次办签书会,过去支持她前三本书的读者一样有权利拿着旧书来签名。
季隽言从记者会开始就一直在会场静静的聆听,研讨会的时候他也混在听众席上看着英格丽认真的回答每一个读者的问题。
他隐身在大排长龙等签名的人潮当中缓慢前进,手上拿着四本全系列英格丽写的书,这两年来他没有错过任何一本她写的书。
当他读著书中的字句,在非洲共度的每一个画面会自动跃过纸上,那些有她的美好回忆,是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英格丽签完名之后,惯性的抬头跟对方握手道谢,当她看到面前男子的脸庞时,惊讶得沉默了几秒,接着才缓缓吐出谢谢两个字。短短两年不见竟恍如隔世,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苦涩的微笑,没有多说一句话,在季隽言转身离去的瞬间,英格丽彷佛听到自己的心门再度关闭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到心痛,但那胸中溢满的不舍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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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之后,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原本书商希望邀请英格丽共进午餐,可是考量到一整个上午的行程已经彻底超过她体力所能负荷的极限,便决定晚饭的时候再来酒店接她餐叙,于是请饭店客房服务送午餐到书商帮她安排的丽池酒店行政大套房里,让她在那用餐休息。
看护先帮她沐浴更衣之后,让她穿着轻松的家居服坐在落地窗前,一边欣赏街景,一边在她最爱的钢琴演奏的音乐声中宁静的享用午餐,而看护则在一旁静静的准备她餐后要服用和注射的药剂。
用过午餐后,英格丽原本想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大厅总机忽然拨内线上来通知说世界卫生组织派人来探望英格丽小姐,看护以为是苏利文博士派来的人,不疑有它立刻放行。
直到来人出现在套房客厅,看护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新面孔,她满脸疑惑的问对方是哪个单位派来的,有什么事需要跟英格丽小姐见面,有些心急的想要做好把关的动作。
季隽言微笑的解释他和苏利文博士隶属同单位,只是带领的小组不一样,英格丽当初使用的出血热实验疫苗就是他研发的,并出示自己在世卫总部上班的识别证件,看护这才稍感放心的让他在客厅稍待片刻,进去请英格丽小姐出来会面。
看护推着英格丽的轮椅出来,季隽言立刻站起身来跟她打招呼,「抱歉,突然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妳。」
许久不见,彼此间变得有些生疏,英格丽也客套的回礼。季隽言感到不太自在,于是开口要求单独谈话,把看护支开。
英格丽请看护去楼下用餐休息一个小时再上来,她请季隽言坐下,并打客房服务请人送一份下午茶进来招待老朋友。季隽言望着英格丽那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他的心跳得好快,忽然感到有点紧张,他问,「妳好吗?」
「很好,非常好,每天都在进步当中。」英格丽微笑着答道。
季隽言低头浅笑,主动表明来意,「我这次专程来看妳,除了想知道妳过得好不好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妳帮忙。」
英格丽不解的看着他,隔了这么久不见,还有什么是坐着轮椅的她能帮得上忙的事?她感到非常好奇。
她平静的说:「你说说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尽量。」
季隽言从怀中掏出一个绒布盒,放在她覆盖在大腿上的苏格兰毛毯上,英格丽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她毕业的伦敦音乐学院校友会送给她的那支纪念手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支手表不是在沙漠小镇上拿去跟民宿主人交换住宿和餐点了吗?
她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翻过表面,背后果然刻着她的名字和校友会祝福的话!她细细抚摸着表面上磨损的痕迹,那都是她在非洲翻山越岭时留下的刻痕,这确定就是她的手表无疑。
她抬起头感激的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把它找回来的?」
「花了许多功夫,去年底我又被派去了非洲一趟,利用出差的最后几天,我请人特别载我到当初我们寄宿的那个小镇,去找那户人家,结果发现他们早已迁走了,我请人到处帮我去打听,回日内瓦之后两个多月才终于打听到那一家人的下落,幸好他们还保留着这支手表,我才有机会赎回来。」他伸手帮她把手表戴在手腕上。
季隽言随即想到英格丽还不知道他申请调职回日内瓦总部到苏利文的单位工作的事情,马上补充的向她解释过去两年来他所发生的事情。
当然英格丽的事情他一直都有透过苏利文博士了解,所以他可是把她两年来的生活情况掌握得非常详画。
听完季隽言的叙述,英格丽忍不住提起,「那艾莉西亚也跟着你一起调职到瑞士吗?我上个月才在伦敦大学附设医院遇到她。喔,对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面对英格丽的道贺,季隽言可不敢接受,他再怎样也不能冒认别人的妻小,那可会很对不起充满绅士风范的雷.基墨.科伊维斯托。
他向英格丽解释艾莉西亚在两年前从布莱敦的疗养中心返回美国华府的三个月后就主动跟他分手了,他们没有结婚。
艾莉西亚跟交往一年的男友在去年底结婚了,对方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北欧帅哥,目前和艾莉西亚定居在纽约郊区准备迎接他们第一个孩子。
英格丽又是一阵沉默,喜悦和期待的两种情绪在心中不停交替着,她低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手表,企图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季隽言鼓起勇气提出他前来拜访的真正理由。
「有一个地方,我想请妳跟我一起去,我有东西想带妳亲自去看。」说完主动起身要推着英格丽的轮椅离开。
望着满桌的糕饼和刚泡好的热红茶,英格丽抬头问道:「不喝完茶再去?」
季隽言微笑道:「等到了目的地,那边有更多茶点可以享用。」
他体贴的帮英格丽穿上黑灰色格纹大衣,戴好外出用的浅灰色绒帽,推着她离开。
饭店门房替他们俩招来一辆黑色复古计程车,并帮英格丽把轮椅折迭收进车厢,把小费收进口袋,白手套在空中挥舞,祝他们有愉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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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照着季隽言给的地址,前往伦敦西北方近郊的西汉普斯敦。
行经海德公园的时候,英格丽神情疑惑的转头问他道:「你带我到海德公园做什么?」英格丽脑海浮现一个画面,难不成要来听他站在小盒子上即席演讲吗?
季隽言眼中盈满笑意,沿途搂着英格丽的手略微收紧,把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柔声答道:「就快到了,再等一下。」
又行驶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车子才缓缓驶进一个私人庄园,花木扶疏、绿意盎然的环境十分清幽而典雅,庄园内有栋百年维多利亚式建筑。
季隽言事先请好的看护已等在门口,英格丽重新坐上轮椅让看护推着她进到室内。
她转头看着走在身边的季隽言,「这是哪?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季隽言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她。看护把英格丽推进一个房间之后,将门关起锁上,把季隽言阻隔在门外。
季隽言立刻转身上楼准备,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足足筹画了一整个月,现在就等计画顺利实现了。
当深锁的门再度打开,英格丽已经被换上了一套素雅的新娘礼服,她不明就里的被推出来,眉头深锁的等待一个合理的答案。
她看到季隽言手拿着新娘捧花微笑的走向她,然后在她面前慎重的跪下,并把事先预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他们十二年前的结婚证书和从未生效过的离婚协议书,他把两份证书表好框保存起来。
季隽言深情的对她说:「从十二年前那场婚礼开始,我们的命运就一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虽然我花了太长的时间才明白,也一度以为失去了妳,幸好我还有机会挽回。这个求婚晚了十二年,但是我希望这次可以听到妳真心的答复,不是因为双方家族的约定,更不是为了履行当年被迫承认的婚约。」
「英格丽……」季隽言紧张地从怀中拿出求婚钻戒。
「我应该说雀茵茵小姐,我季隽言,要用我的生命去爱妳,不离不弃,即使死亡也无法让我离开妳,我要当妳的手、妳的脚,陪伴着妳永生永世的走下去。妳愿意嫁给我,作我的妻子吗?」他紧张得双手微微颤抖,深怕她再一次狠心的拒绝了他。
英格丽摀着嘴唇哽咽得说不出话,也不管眼泪是否会弄花刚画好的妆,她止不住泪水的呜咽着,迟迟无法答应。
身旁通往花园的落地窗突然被推开,缇花缎面的窗帘被掀开,屋外的庭园早已被布置成一个美丽雅致的花园婚礼会场。
草坪那里站满了人群,有红十字会的朋友、世卫组织的苏利文博士、季院长夫妇、汉娜修女和以前贞德的同学与学姐学妹、伦敦音乐学院的同学,跟她的小阿姨,还有大政夫妇和艾莉西亚夫妇,所有人都在场。
甚至连尚都应邀特别从非洲赶回来,原本负责照顾她的看护也被季隽言随后请人从丽池酒店接来。
英格丽看到大家,只能感动得一直哭,每个人都上前来牵她的手,或拍拍她的肩膀。
季隽言再一次当众跪在她面前,诚恳的拿着戒指第二度求婚,「现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请大家见证我永恒不变的誓言,我愿用生命去爱护、去照顾我唯一的妻子──英格丽,妳愿意再一次嫁给我吗?」
英格丽的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疑惧,她身子微微倾向前,拥抱住季隽言,柔声地说:「我愿意……当你的妻子,生生世世敬爱你、陪伴你,至死不渝。」
管弦乐团开始演奏着结婚进行曲,所有人都感动得流下眼泪。
汉娜修女应邀牵着新娘的手走到圣坛前面,在天主的见证下,由当年在巴黎念神学院的校长安德列神父主持婚礼。
他们彼此宣读着对婚姻的誓辞……季隽言将戒指套在英格丽的手上,神父还没来得及宣布他可以亲吻新娘,他已经激动得俯身向前拥吻英格丽。
神父只好耸耸肩,俏皮的补上一句,「你已经亲吻新娘了。」
现场来宾都被他猴急的模样给逗得哈哈大笑。
英格丽不好意思的推开他,红着脸低头不语。
季隽言突然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大声的向所有人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我妻子的轮椅,以后不管她要去任何地方,我都会永远追随!」
现场欢声雷动,所有人都开始热烈的鼓掌,季隽言笑得很得意,可是英格丽却羞得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粉拳不停的搥打他的胸口表示抗议。
季隽言才不怕羞,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深深的吻住英格丽柔软的唇瓣,怀抱着一生的最爱,这一次他将永远不放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