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能未卜先知。」
「光是这样就吓坏你了?你不知道俞家表小姐叫我做的事,还有更出格的。」
「她变本加厉,让你在大街上调戏梅老板还不够?」
「她是铁了心的不想让梅水菱回俞府,她原先是叫我强把梅水菱带回来生米煮成熟饭,要让俞老板回来时梅水菱也没脸回俞府。」
春姑倏地瞠大了双眼,着急的问道:「你真的照做了?」
「你以为我是有九条命的猫吗?我要是真敢这么做,俞老板非杀了我不可。」
她这才松了口气,「算你聪明。」
「聪明?」卓孟哲冷冷的笑了,如果事情没有出错,那他的确聪明。「虽然表小姐没再让我做那下流事,但你也看见了,她让我改而在大街上闹,就是要人看见我与梅水菱纠缠不清,坐实了她不贞的罪名。」
「表小姐这是打算把梅老板往死里逼吗?被赶出梅府、俞府后,梅老板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居然连住客栈都能遇到贼人,还连累了不婆……」
春姑话才说完,就看见他眸光一闪,然后又狂饮了一杯酒,她连忙追问:「莫非是你做的?」
「表小姐在客栈帮我订了间房监视梅水菱,要我趁着她房里没人或是深夜时潜进去,偷走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怎知正好碰上不婆,这才不小心伤了她。」
春姑顿感头皮发麻,表小姐这么为所欲为,希望到时别牵连到她才好。「幸好梅老板失踪了,要不然可有你受的了。」
「谁说她失踪了,她人在太真寺里,表小姐还逼我去打扰那些女尼,直到梅水菱被赶出太真寺为止。」
「然后呢?你真去了?」
「怎能不去?结果太真寺的女尼说梅水菱不堪我的骚扰离开了。」
「她真走了?」春姑想着梅水菱已经走投无路了,太真寺是她最后的栖身之处,她会离开吗?
「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只是表小姐逼我得隔三差五到太真寺去找,为了敷衍她,我只好意思意思的在寺外看一下就走,她已经失心疯了,谁知道她还会叫我做什么事?一个不婆就够了。」
「不婆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还不逃?」
「她不是昏迷了吗?睡着的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有没有想过等俞老板回来要怎么办?」
「你当我傻子吗?做了这些事还乖乖的等着俞老板回来?在俞老板回来之前,我就会带着银子远走高飞了。」
「表小姐的酬金不是都给你了,你怎么还不逃?」
「那点钱怎么够?」卓孟哲睨了春姑一眼,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米皮屑,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凑近她说道:「叫我做这种下法事还险些害死了人,你想俞家表小姐会拿多少银子封我的口?还有,我原先可不只是替俞莫小姐办事而已。」
「喔?你还替谁办事?」
「不可说、不可说。」
原先叫他办事的那位金主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当梅水菱走投无路又回梅府去时,那位金主曾前来质问他为什么做得太过,有什么目的,当时他露出了野心,说要他收手可以,但他得看到银子。
「你孤家寡人一个,大可远走高飞,我却不行,现在我可是后悔莫及,先说了,你后头做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可别连累了我。」
「放心,过几天我就会从万安城消失了,除非那个表小姐自己招供,否则没人知道你做过什么。」
梅老爷的确是在床上养病,但并非梅夫人告诉梅水菱的那般严重,那是梅夫人为了逼走梅水菱骗她的,她也发现从那天之后,梅水菱便在万安城里消失了踪影。
当然,梅夫人不可能告诉梅老爷梅水菱曾经回来求助,她不会再让梅水菱见到梅老爷。
这时,梅老爷觉得身体舒畅了些,刚巧下了数日的雪终于停了,他走到院落里的花园晒晒难得的太阳,当是散心。
他接受了夫人的建议,好好在院落里休养一阵子,等开春之后再去处理商行的事,这段时间商行的事都让夫人代劳。
梅老爷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不过一次的气血攻心,就差点让他丢了性命,缠绵病榻许久,都怪那个不肖女!
想起了梅水菱,梅老爷又难掩气愤,未料此时竟看见芹儿在院子的月门前偷偷探头望着。
芹儿不是辞了梅府的工作,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
「芹儿。」
芹儿发现自己的行踪被梅老爷发现了,只得立刻上前,其实她本来就是来找梅老爷的,是找了一个过去跟她交情不错的丫鬟接应,这才偷偷的潜进府里。
「老爷。」芹儿确定院落里没有其它人,这才对梅老爷福了个身。
「你不是辞工了,怎么又会回来?」
「奴婢的事不重要,但奴婢要来办的事很重要,有个人要见老爷。」
「要去哪里?谁要见我?」
「要去的地方奴婢会带路,至于要见老爷的人……是俞老板。」
「他回来了?」
「俞老板回来好些日子了,但他要奴婢转告老爷,请先保密。」
梅老爷皱起眉头,俞府先是把梅水菱赶出门,现在俞睿渊还敢来找他?莫非是想向他追究梅水菱不贞的事,要追究他梅府向他俞府骗婚?
人可是当初他硬要娶的,他可没逼他。
「我跟他没有话说。」
「老爷,俞老板说这事跟大小姐有关,老爷若不去见他,会抱撼终生。」
梅老爷不想理会,转身就要回房。
这下芹儿着急了,「俞老板还要奴婢问老爷,大小姐真的就这么十恶不赦,让老爷不愿看清楚真相,看清楚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梅老爷思量起来,他也不是不想管亲生女儿的死活,但她在家忤逆爹娘、欺负弟妹,在外又私德不佳、对俞府骗婚,他怎能不对她心寒?
「请老爷随奴婢去一趟行吗?大小姐她真的是无辜的,奴婢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大小姐若真跟那个卓孟哲不清不楚,奴婢会不知道吗?」
「你能肯定他们没有做出那些伤风败俗的事?」
「奴婢一直想向老爷禀吿,却被夫人制止,说奴婢再说这些只会让老爷更生气,难道想气死老爷吗?奴婢听了不敢造次,但过了不久,奴婢家里就出了事得辞工离开,这才失去了向老爷解释的机会。」
「夫人让你不许告诉我?」
「是的。」
芹儿如今一不是梅水菱的丫鬟,二不是梅府的奴仆,做伪证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若他真的误会了梅水菱,卓孟哲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梅水菱私密的事?莫非……俞睿渊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
「你到后门等我,我去命人备轿。」
「是,奴婢遵命。」
第8章(2)
纷纷扬扬的白雪之中夹带着落梅飘零,一抹身着淡粉色斗篷的倩影恍若一翦寒梅孤坐雪中亭,犹抱琵琶半遮面,拨奏一曲情思,动人幽婉的乐音,入耳怅然,吹动心湖涟漪。
遥遥守候在一株挺拔巨松之后的俞睿渊偷偷而望,倏尔,亭中倩影好似淡化了身形,起身离去,他急寻而去,却见亭子里自始至终就没有梅水菱的身影,是他相思过度。
此时的俞睿渊只觉得失望,雪景依旧、落梅依旧,只有倩影不再。
「少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得与梅老爷会合了。」阿喜满面愁容的提醒着脸色苍白的主子,若是可以,他希望少爷能先回居处休息,但计划眼见就要完成,他知道少爷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