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们毕业后,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到维也纳深造?”余之奕坐在空荡荡的教室内,问着身边的黎宗珣。
“我对音乐又没兴趣,到维也纳做什么,”
“可是……好,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他跳下桌子,决意道。
“说这什么傻活,经过这三年的努力,你好不容易才获得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入学许可,怎么可以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他斜睨他一眼。
“可是你为了保护我都愿意留级一年,陪同我一起毕业,那个入学许可又算得了什么,我一样可以在国内的音乐学院念完大学再出国。”他早就想这么打算了。
“这不一样,国内的音乐环境怎么跟国外相比?再说,我高三重念一年,并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玩太凶了,
考试才会没考好。“他笑着安慰他。
“不,你的头脑那么好,考得再差也不可能被当掉,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对学校活动没有兴趣,又担心我在音乐学院的申请书上提不出课外活动经历,所以你为了我出任学生会会长,而请我担任副会长一职,如此一来,我在社团活动这——项目上,就有出色的表现了。”他明白他的苦心。
“就算我真为了你作出这一切蠢事,那又如何呢?你啊,或许到国外之后,可以过得快乐一点。国内的环境太封闭,对于拥有特殊才华的人,反而是一种扼杀,欧美等地的环境不但开放,也能接受各种不同人事物,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到了国外,人家一点也不稀罕,更不会因为你的漂亮外表而取笑你、欺负你,”他说出了心中想法。
“学长……”
“不如你换个角度想。”他灵机一动。“等你学成归国,在国际音乐舞台上拥有一番天地时,我们再聚在一起庆祝吧!如何?”
“这是你说的喔!”听他这么一说,他果真重新燃起了新斗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骗人的是穷光蛋,行了吧?”他拍胸脯保证。
“嗯。”他这才露出笑容。
“走吧,别在这间教室浪费青春了。为了庆祝你顺利入学,我请你去好好喝几杯,然后到PUB去钓几位妞儿好好疯上一疯。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黎宗珣搭着他的肩,一唱一和地提着书包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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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换个角度想。等你学成归国,在国际音乐舞台上拥有一番天地时,我们再聚在一起庆祝吧!如何?
学长,这是你说的喔!
“学长……”从梦境中惊醒,已是夜阑人静的午夜时分。
刚刚他作了个梦,那个多年以前和学长一起欢笑的美梦。
余之奕抚着混沌的脑袋,侧转了个身。这才发现,身旁睡了个女人。
“唔……”
他回想起昨晚的——切,昨天婚礼结束后,他将咏心送回家中,之后独自跑到一间酒吧狂饮。
买醉的原因很简单,黎宗珣没有出席他的结婚典礼,因而令他心情沮丧,痛苦不堪。
学长没有出席他的婚礼,这就表示他还为两人之前的所有争执耿耿于怀。那次在小吃店争吵之后,两个人始终没有再次联络。原本他抱着一丝期待,以为学长会在婚礼上出现,送给他最大的惊喜和祝福。
然而,他错了,错得再愚蠢不过。
没有学长祝福的婚礼,他当起新郎如行尸走肉般,只是在完成一件事罢了。
思索至此,他身边一夜情的女伴同时幽幽醒来。
见他醒着,全身赤裸的她,粉颊顿时飘上两朵红霞。
余之奕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径自拿起烟抽了起来。
他这面无表情的冷酷举止,惹得身旁的床伴不知所措,只好用床单裹着身子,红着脸滑下床。
“等等。”他冷冷开口,唤住欲走到浴室的陌生女子。
“有……事吗?”她回过头来,飘逸的长发微披肩上。
甜美的脸蛋,清瘦的身子,还有那无辜的大眼睛,温柔声音,在在像极了某一个人……该死,他看到另外一个伍咏心的翻版。
酷似的外貌,让他的宿醉清醒了大半。他竟然和一个酷似咏心的女人糊涂上床,一股深沉罪恶感冲上他的心坎。
他真是罪该万死,新婚之夜,竟和一个陌生女人大搞一夜情。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有叫鸡。”
他的冷酷言行让她见识到他的寡情。
“我不是那种动物。”年轻女子嘟起小嘴来。“是你在PUB邀请人家一起喝酒的,喝完好几杯之后,我们两人就到这间旅馆来了。”她一脸委屈地抗议。
“你确定?”他话底怀有质疑。
昨天夜里他喝得烂醉,根本记不得所有细节,如何向这女子邀饮,又如何来到这间三流小旅馆,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印象。
“我骗你做什么?我们两人萍水相逢,互不相识,求的只是一夜的男欢女爱罢了。”对方拾起落在地上的衣物,准备冲洗一番。
“你不像是那种贪求一夜情的女人。”他锐利的眼扫着她轻颤的雪白身子。
“可是我却跟你这个陌生人上床了。”她咬着唇,头也不回地奔到浴室。
余之奕闷不吭声地躺在床上抽完烟,然后起身穿戴好所有衣物。
离去前,他留了——叠千元钞票给她,还有一张个人名片。
他直觉,这件看似正常的一夜情,内幕定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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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结束后,余之奕和伍咏心暂时住在余家,三天后两人即将返回奥地利。纵使千万个不愿意离开台湾,咏心却不得不夫唱妇随。
妹妹咏倩已经返回澳洲继续她的大学课程,至于伍家夫妇,因那一千万元的聘金而免于忍受黑道高利贷的暴力骚扰。
家里的经济危机是暂时解除了,眼前却有个更大的危机等着她……
“哥哥从昨天的婚礼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你这新婚妻子可不可耻啊?”余偲泯坐在自家客厅中,挖苦身边的新嫂子伍咏心。
应余家母女要求,咏心陪两人一起喝下午茶,说明白点,两人把她充作女佣使唤。才刚嫁人余家第一天,她的苦难生活就开始了。
“之奕没交代要去哪里,我也无从找起。”她毫不动气地说着表面话。
那家伙整夜不在,恰巧称了她的心,新婚之夜独守空闺,她求之不得。
“这茶不热了,去加些热水来。”一旁静静喝茶的余夫人忽然开口。
“是。”她乖乖拿着骨磁茶壶走到厨房去。
“妈,你干么邀她一起喝茶,看着她那张脸,我茶点都吃不下了。”余偲泯不满地抱怨。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她举止高雅地淡瞄她离去的背影一眼,
“这是什么茶?好难喝喔。我们平常喝的英国茶呢,怎么不见了?”她喝着杯中的茶饮,蹙起眉头。
“这种花草茶是柠檬马鞭草,对身体很有益,尤其是女孩子,喝了可以改善体质。”余夫人优雅地轻啜一口。
“可是真的很难喝耶。”她将剩下的花茶全倒进咏心的杯子中。
“这种茶任何人都可以喝,就只有一种人不能喝,那就是孕妇。”余夫人缓言道。
“孕妇?我们家怎么可能有孕妇,除了妈和我之外,没有其他女人……”说到此,她这才发现事有蹊跷。“难不成你是不想让咏心怀孕?”
“没错,怀孕初期的人喝下这个,很容易产生副作用。”她冷艳一笑。
“妈,哥哥都已经顺利娶伍咏心进门了?你还没有放弃那个计划啊?”余偲泯听了,好不惊讶。
“当然,这可是事关上亿的财产之争。只要我让娘家方面的人进了余家,到时不管分几杯羹,余家的钱终有一天会跑到我们娘家的名下。”虽然嫁到余家多年,她的心还是向着娘家。
“妈,怎么连你也痛恨起余家来了?”她不解地问。
“想当初我可是堂堂的大户千金小姐,下嫁到余家来,我们娘家可是一点也没占到便宜。这几年我在余家表面上风风光光,实际上却只是你那风流老爸的挡箭牌罢了,我这个余夫人的宝座虽坐得安稳,却委屈得很。在这个大男人当道的家族中,你们爸爸不爱我也就算了,就连你们这双儿女,也无视于我这个母亲的存在。你是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可是你哥不同,我希望他能在这个家住下来,尽点余家长孙的职责。”余夫人幽幽说道。
“这跟伍咏心有什么关系?她根本没有能力决定哥哥的未来去留。”
“所以我得找个有能力的女人来治之奕,让他因对方
而留下来,如此,一举两得。“事实上,这个计划已经正在进行中,要不是半路跑出伍咏心这个程咬金,计划也不会被意外破坏。
“妈,这样好吗?虽然伍咏心很讨人厌,可是看得出来哥很喜欢她呢!能让那个冷血怪胎喜欢上,可见伍咏心也不是小角色。”
“你啊,年纪小太天真了,凡事不能只看眼前,得多学学妈咪。”余夫人不缓不徐地表示。
就在同时,正准备端出茶水的伍咏心,站在厨房出口,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震惊之余,她一不小心手一滑,打翻了手中的滚烫热茶壶。
“啊——”她哀叫一声,细白的左手被热水烫得通红。
哀叫声一起,前来关心的不是余家母女,而是甫自外面返家的余之奕。
“笨蛋,怎么会把热茶水打翻了?”循着她的哀叫声,他冲到厨房门口,蹙眉低骂一声。
不过才几个小时不见,她就又惹出麻烦了,真是伤脑筋。
“我没注意……”她忍着灼烧般的疼痛,被他拉去厨房的水槽内冲水。
人在客厅的余家母女终于跟着过来凑热闹。
“没注意?你难道不能为自己专心一点。真是!”他边帮她冲水,边开骂。
昨晚一夜未归,他满怀亏欠地回到家,就见到她呆然地被热水溅烫到,真是故意考验他的修养和耐性。
“对不起。”除了道歉,也不知如何才能抚平他的怒气。
“佣人呢,怎么不见人影?”他开口质问身后的母亲与妹妹,语气是不悦的。
“他们这几天忙着筹备婚礼,所以这一、两天我放他们休假。”余夫人见宝贝儿子如此关心伍咏心,不禁吃起醋来。
“那也没必要叫咏心做下人的工作,多请几个临时佣人不就行了。”他微愠地责备着。为咏心抱不平之意相当明显。
“他们等一下才会到。”余夫人愈看愈生气,强迫自己忍耐下来。
“还会不会痛,要不要去给医生看看?”他问她,面无表情地。
然而在余家母女两人眼中看来,他对她却是如此浓情蜜意。
“不用了,我自己擦些药膏就行了。”她抽回被他轻握的小手,同时将余家母女两人的难看神情全看进眼底。
心中纳闷的是,余之奕何时变得这么关心她?好似刻意在他人面前卖弄他的温柔似的。
“我房里有烫伤的药。”跟着,他拉着她的手腕,一起上楼。
留下厨房内被视若无睹的母女两人。
“哥哥真的中她的蛊了。”余偲泯不可思议地直摇头。
“他是故意的,给我们下马威。”余夫人气急败坏。“就算是他再不喜欢的玩具,他也不许别人碰的。对于伍咏心,他就是拿这种态度待我们。”
“妈,哥哥后天就要回维也纳了,来得及吗?”她问的是逼退狐狸精的计划。
“放心,早已经开始了。”
唉,这世上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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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家里到底有没有做过家事?端个热水壶都能烫成这样。”他拿着药膏,十分不满地轻抹在她红肿的手背上。
唉哟,她偷唉一声,小手轻颤一缩。
“要怕痛就别再闯祸了。那个花草骨磁壶可是妈妈最珍爱的宝贝之一,你这一摔,她等会儿—定会抱怨个不停,到时你更有得受了。”他的责备从进门来就不曾停过。
他显然忘了一句话,打是情,骂是爱。
“我也不想烫伤,要不是……”她未完的话在他的焦急眼神中终结掉。
她从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关心自己,从她之前的摔马,到现在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他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心切,彻底推翻他平时的冷漠态度。
她很清楚,若他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他绝不会有这种激动反应的。
“要不是什么?”他抬起视线,望着她一脸委屈的脸蛋。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她低下头来,终究没有说出实话。
她刚刚偷听到那番对话,令她又难过又惊愕。而他现在低望自己的眼神,却令她怦然心动,脸红心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问我昨晚上去哪里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硬是要她直视他。
此时的他,神情冷傲狂野又邪恶。
她摇头,朱唇轻启。“我没兴趣知道。”
言语违背良心。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谎。”他的吻在她唇瓣重重烙下。
“我才没有。”心虚的她死不认帐。
“你有,你在乎我在乎得要死。”他封住她的唇,抱着她一起滚到双人床上。
“好吧,就算我真有好了。那又怎样?”她被他磨人的唇吻得直起疙瘩。
“我允许你追问我昨晚的行踪。”他抬起微喘的脸,若有所意地凝视她。
“我没有兴趣知道。”她重复。
“我跟一个陌生女人到三流旅馆开房间。”他重新覆上她的唇,释出心中所有激情。
“你何必故意告诉我呢。”她感到脑部缺氧,鼻息间的空气变得稀薄。“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娇喘着,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救。
“那就不要呼吸。”他边吻边褪下她的上衣。“我会给你所有空气的。”他更加用力地吸吮她湿热的口鼻,再激狂不过。
两人迟来的新婚之夜,正激烈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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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到手了吗?”余夫人坐在一间咖啡厅中,问着眼
前一位年轻女子。
这名容貌清秀、身材柔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和余之奕有一夜情的对象。
“到手了。”年轻女子讷讷地交出一叠照片,她全然被余夫人的高傲气势震慑住。
“津津,我指的不只是照片,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呢?”她故作高雅地追问,
“也已经到手了。”她点头,低望自己的小腹一眼。
“很好,我当初选中你,就是看在你聪明伶俐、成熟懂事。事成之后,我会把当初说好的钱一毫不差地存人你户头,你那个不争气的老爸,有了这笔钱后,他所积欠的赌债总算可以还掉大半。至于剩下的赌债,如果你可以顺利嫁人余家,我就帮你还清。”她施大惠般地趾高气扬。
“谢夫人。”林津津点头道谢。
“要不是看在你母亲和我娘家有些渊源,我也不会选上你的。你要知道,就算之奕已经结婚,他仍是许多名嫒千金的梦中情人,多少人等着做他的小妾呢!你啊,有幸被我选上,嘴巴不但要紧,更要放机灵些,我儿子聪明得很,要设计他不是那么容易的。明白吗?”
“夫人,我想有一件事情非说不可。”见她如此慎重警告她,她的心理更加不安。
为了筹钱支付父亲的赌债,她答应了这项交易,做了生平第一件违背良心的事。要不是为了家里,她绝不会做出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坏事。
她的第一次,竟然卖给了一个不相识的冷漠男人。
“什么事?”余夫人显得不耐烦。
“昨天早上我洗完澡出来后,他已经离开了,可是他留了一笔钱及一张名片在桌上。”她乖乖交出那三十张大钞及名片。
“喔?他留下名片?”余夫人蹙眉拿起名片端详。
她认得这款名片,上面没有任何头衔职称,只有姓名和他的个人大哥大电话。如果没有记错,那是儿子私人用的特制名片。对方若没有特殊交情,他是不会随便给人的。为何他要留张名片给林津津?究竟有何用意?
“夫人,虽然我自认演得完美无缺,可是余之奕那双眼,好像已经看透我似的,吓得我心惊胆战。”她说出自己的感觉和隐忧。
“我刚刚说了,之奕他太精明了,要骗住他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他留下名片给你,何尝不是个好兆头?这表示他对你并不讨厌。”余夫人沉笑道。
“夫人,我的外形真的和伍咏心相像吗?”她望了桌上的报纸一眼,鼓起勇气问道。
报纸上大篇幅刊载余家昨天的体面婚礼,照片中的两位新人相依而笑,好不甜蜜。
“你们一点也不像。比起柔顺的你,伍咏心她显得强悍许多。她话不多,看起来更是乖巧可怜的模样,实际上她的个性比起她骗人的外表要强硬得多,即所谓的外柔内刚。”她简单分析道。“我当了二十七年的母亲,自然知道我的宝贝儿子喜欢怎样味道的女人。要不是伍咏心这个程咬金,这张报纸上的新娘子就是你了,毕竟你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时运不济、家道中落罢了。”她没有告知林津津有关儿子和咏心的相识过程。
“好了,我儿子后天就要回维也纳了,一个月之后,等你有好消息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这一个月,你就尽量少露脸,以免坏了事。”余夫人交代完之后,便缓步离去。
林津津静坐着,看着眼前的三十张钞票及报纸照片发呆。
余夫人说的没错,要不是伍咏心,她老早在夫人的帮忙下,嫁人余家,如此一来,她身边的麻烦事全都解决了。为什么伍咏心要夺去她全家人的幸福呢?像她那种有钱有势的大小姐,绝对无法了解,她这过气千金的悲哀。
她紧握住那极度讽刺的三十张大钞,内心激愤不已。她一定要怀孕,一定要靠着肚里的孩子一步登天。
完全不知详细内幕的林津津,显然已经被有心的余夫人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