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慵懒地坐进议事厅主位上,支手托腮,锐眸扫过底下的文武百官。
「无稽之谈。」
「摄政王,此事不可不查,前日才系,皇上昨晚便病重至今未清醒,这肯定是宫中冤魂在作祟,这系丝带之人,分明居心叵测。」
李凤雏似笑非笑地嘲弄道:「宫中冤魂如此之多,毋需系丝带,亦能索魂。」
好笑!李雅会昏迷不醒,八成是昨晚受到惊吓所致,哪来的冤魂作祟?
「但臣已查知系丝带之人了。」宰相上前一步进言。
「喔?是谁?」他笑得妖诡,眸光瞥见李隽竟出现在议事厅外,正与人争吵什么,却突地被人甩了个巴掌,则影立即将他护到身后,他倏地敛去笑意。
「是冉才人。」议事厅外,开口的人竟是贵妃。
微微瞇起深沉黑眸,李凤雏看见她身后,有几个太监围着李隽和则影,还有几个拖着发乱且意识不清的冉凰此,他立即起身。
「是谁允许后宫妃子未经传唤便踏出后宫的?」他沉声问,俊颜妖诡阴戾。
他几乎可以确定,春搜那日,对凰此发箭的,必定是她!
「冉才人不也曾未经传唤离开后宫过?」贵妃哼了声,大步走进厅内。「各位大臣,昨日进后宫时,大伙应该瞧见冉才人手上拿了不少丝带的,对不?冉才人犯了宫中大忌,照老祖宗规矩,该斩首示众!」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宰相立即附和。
扯起阴冷的笑,李凤雏下了阶,缓步朝她走去。「哪来的老祖宗规矩?」他凌厉如刀的眸光冷冷扫过文武百官。「本王,就是规矩,本王说那不是规矩,就不是规矩,这议事厅,何时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妖言惑众?!」
话落瞬间,他快手抽出左手边第二列的将军腰间佩剑,唰的一声,贵妃立即身首异处,血溅若泉。
厅内,众人皆被吓得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只有宰相跪倒在地,无法言语,眼睁睁地看着爱女尸首落在血泊里。
垂着寒鸷妖异的眸,杀人欲狂的快意在体内蠢蠢欲动,他静心压抑,只因他已暗自答应那人,不再胡乱杀戮,若要杀……必杀那该死之人!
「昨晚,本王饶过了妳,妳何苦今日来找死呢?」瞄了眼掉落在脚边的贵妃首级,他厌恶的一脚踹开。
丢开未沾血的长剑,走到外厅,森冷目光一扫,太监们立即退到一旁,松开了人。
「我试着阻止,但是……」李隽一脸懊恼,则影更是歉疚。
「你做的已是够好了。」李凤雏回答,目光始终落在紧闭双眸的女子脸上。
一个尚无权力的大皇子愿为她这么做,他已非常感谢,至于从不对女人出手的则影,会束手无策,他倒也不意外。
错就错在,贵妃太低估他的怒焰可以烧得多狂。
「母妃说她没事,只要睡醒就好。」李隽赶紧解释,「但是她中途被贵妃差人抓来,意识还模糊得很。」
「本王知道。」
「由我抱她回良鸠殿吧。」李隽走过来说。
「不用,你回去吧。」李凤雏轻柔地将被拖得浑身脏污的冉凰此抱起,走回厅内,坐回主位,任她无意识地软在他怀里,接着,傲睨百官,噙着教人不寒而栗的笑。
「丝带,是本王系的,因为本王思念冤死在后宫的母妃。」他说,长指轻抚去怀中人脸上的脏污。「本王说,系丝带是思念亡者,谁有异议?」冷冽目光落在宰相脸上。
只见宰相面色惨白,连眼泪也不敢掉出来,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臣、臣……等遵旨。」
第6章(1)
睡梦中,有人想侵犯她,她不断逃,不断逃,却逃不过教人欲呕的碰触——
「啊!」猛地睁开眼,冉凰此浑身僵硬地尖叫出声,双手环胸抱紧自己,止不住歇斯底里的惊叫。
「没事了、没事了!」李凤雏立刻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柔声安抚。
鼻端熟悉的男人味让冉凰此慢慢冷静下来,而后又急急抓着他追问:「我有没有被怎样?有没有被怎样?!」
「没有,本王赶到了,鹂昭仪要李隽通知本王,本王赶到,把妳带回来了。」李凤雏黑眸充满力量地看着她,恍若透过视线就能给予她勇气。
「你骗我、你骗我……要是我没被怎样,为什么我浑身好痛?」忆起昨晚荒唐的淫乱场面,她止不住发颤,泪水又要决堤。
「那是因为贵妃把意识不清的妳拖到议事厅,妳当然浑身都痛。」他赶紧解释,就怕动作稍慢,令他心疼的泪水又会掉下。
她呆住。「为什么贵妃将我拖到议事厅?」
「皇帝病体转重,至今昏迷不醒,贵妃联合大臣要本王查办妳系丝带一事,声称是妳系丝带导致冤魂作祟,才累得皇帝病入膏肓。」他又道:「妳被下了迷香,我点了妳的睡穴,时辰未到,脑袋不会清醒,才会没印象她差人拖妳上议事厅。」
「贵妃?」一想起她,冉凰此下意识地抖了下。
「不需要怕,本王已杀了她。」
瞠圆水眸,她难以置信地抬眼。「你杀了她?」
「她先是使计要妳侍寝,而后串联大臣逼本王办妳,其心思如蛇蝎,本王留她不得!」
「但她是后宫的贵妃……」
「那又如何?」语气是恁地霸道狂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不过是个贵妃就企图干政,本王当然要杀鸡儆猴。」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也觉得相当有道理,但是——「她罪不致死吧?」
闻言,李凤雏无奈地摇摇头。「她这样设计妳,妳还替她说话?这样的妳,到底要怎么在后宫存活?听本王的话,离开后宫吧。」
「不可以,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垂下眼,冉凰此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我能去哪。」
「本王的摄政王府等着妳。」
她蓦地抬眼,对上他异常执着的眸光,发觉他今日有所不同,不只是关心她,还很疼惜她……
「我真的还清白吗?」是不是她被怎么了,他不想让她难过,所以才这么说?
「当然。」口吻斩钉截铁得很。
「真的?」
「本王可以用性命保证。」
「真的?」
「本王可以发誓。」他觉得很没辙。「还是要本王为妳验明正身?」
「……我好害怕。」她扁起嘴,泪水扑簌簌滑落。「好可怕……」
李凤雏叹了口气。「不是跟妳说了,后宫是个牢笼,里头全都是生禽猛兽?」他微使劲,让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荒唐。」窝进他温热的胸膛,嗅着他好闻的气息,让她整个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不少。
「还有更荒唐的呢。」他有些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软声哄着,「不过,本王跟妳保证,绝不会再让妳遇到这种事。」
冉凰此眨了眨眼,看着他严肃的脸,好像明白些什么,心里有些甜,可是她不该明白的,只好转移话题。「我为什么会往这里?」她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儿与后宫相似,但却又多了份气派和奢华。
内嵌在壁上的陈列架上头陈列着价值连城的古玩,另一头的花架上则是玉雕瓷瓶,铜铸的兽炉正烧着火,暖和她的四肢百骸,而李凤雏就睡在她身旁……不,应该是说,清醒地躺在她身旁。
「这是摄政王府。」他抬起她一绺发丝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