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纳多,费洛泽。”一阵河东狮吼,“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随着她的视线,出角边的两个小孩推搡得更激烈了,似乎正在商量着谁当炮灰。
“我数一二三喽。”
两个小孩翻了翻白眼,老妈又来这套。不过鉴于“一二三”后损失严重:轻者,他们至少有一星期不能接触他们的心爱之物,但还能看看妈妈指定的中国文学,目的是让他们修身养性;重者,就麻烦了,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滋味,他们尝过一次,就敬谢不敏。于是,“一”的发音还在老妈嘴里时,他们已迅速从五十米外奔到了老妈身边。
“妈妈,别生气哦。”费纳多露出讨好的笑容,左边脸颊上,一颗深深的酒窝时隐时现。
“生气会老得快哦。”费治泽的脸上展现同样意义的笑容,酒窝则出现在右边脸蛋上。
“谢谢你们的关心。”妈妈的脸上出现甜美的笑容,兄弟俩顿时毛骨悚然,最不好的预兆已经出现。
“辜叔叔,今天要不要陪你散步?”费纳多将讨好的笑脸转向一旁坐着的儒雅男人。
“辜叔叔,我帮你捶背好不好?”费洛泽的声音更甜。
“又想讨救兵,这一回……”
“如枫。”坐着的男人柔柔地开口,“别吓坏了孩子。又没出什么大事。”
“没出大事?”如枫瞪大了眼睛,“只不过出去一趟,他们一个把胡莳的飞机拆成了碎片;还有一个,”她将手指指向费洛泽,“把胡莳的电脑密码全部重新设置过不说,还侵入别人的网络,偷看人家的私人世界。光这样我也没有这么生气,但是,他们竟然把别人的密码也全部改换掉。星云,你竟然还说没出什么大事。”
八年前,如枫忍痛离别了费斯特,在跨出费家大宅的那一刻,她终于不支倒地。收到手表中通讯信号的胡莳及时赶到,把她带走。
在她的示意下,飞机朝着中国飞行。到达安徽境内时,如枫想起大学时代,她与同学一起来爬黄山时曾听导游说起过天都峰将封山二十年的事。如果还有地方可以让费斯特找不到她的话,非这里莫属了。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没错的。这里不仅是个好住处,更妙的是,山中居然还有一个被人遗忘的古庙,庙里居然还住着两位得道高僧。由于黄山附近没有机场,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她警告胡莳,一年只能来一趟。胡莳虽然不愿意,但想到事关重大,毕竟要避开费斯特的追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辜星云的航空事业也需有人打点。种种原因,他再不情不愿,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枫便在高僧的帮助下医治辜星云。听两位高僧说,辜星云的病症下在脑部。由于药物控制了辜星云的脑部神经,才会导致这种状况出现。医治他,需要中药与针灸的配合。针灸术两位高僧可以手到擒来,但药物的配备却非常麻烦,不仅草药的种类非常稀罕,草药的采摘时间与晒干后的保存期限更有严格的规定。
于是,除了胡莳满世界搜寻草药外,如枫也会跟随两位高僧去山中采药。刚开始的一年里,她的要求屡次被拒,直到双胞胎降临人世,她才重新恢复了自由身。因为接生的两位高僧第一眼见到如枫的两个儿子后,就再也放不开手,他们一人收了一个徒弟。从此,但凡派不上用的草药便拿来浸泡如枫的两个儿子。如枫除了喂奶的工作,竟成了标准的闲人。两个儿子满月那天,胡莳带来了各种各样可以乱真的飞机模型(除了比例缩小,其他的设备无一不是仿照真正的飞机)以及一台最新型电脑(即使没有外来电源,电脑亦可打开内部的供电设施进行操作)作为双胞胎的礼物。当时如枫还极尽取笑胡莳,说他浪费了心血,因为带来了一堆至少会被搁置五年的废物。想不到从此竟是如枫噩梦的开始。
一周岁,费纳多选择了那堆飞机玩具,开始了他伟大的拆卸与安装工程;费洛泽独占电脑,闯入了神奇的电脑世界。如枫笑着对两位高僧说:“你们的徒弟好像决定要开小差了。”
三周岁,费纳多玩腻了飞机模型,开始渴望遨游蓝天,来探视辜星云的胡莳抵挡不住几声甜甜的叔叔,带他上了真正的飞机。回来时,一艘小型的适合于小孩驾驶的飞机降落在他们居住的那个空旷的大峡谷,走出飞机的人竟是费纳多。无视于如枫意外到愤怒的脸色,胡莳对费纳多赞不绝口。费治泽则自由自在地穿梭于网络世界,专门寻找有密码的文件,成功地破解了多到数不清的密码,并好心地为他们设置更严密的密码。胡莳笑着说,费洛泽已经引起了许多电脑高手的注意,而且他们纷纷猜测,这位给许多公司、警署、学校等机构制造了麻烦的电脑杀手毕业于某所著名大学,就业于某个国家的情报机构。如枫严厉地盯了儿子许久,终于忍不住大笑。
六周岁,费纳多拆除了自己的小型飞机,结合他要求胡莳带来的飞机零件,自己组装了一艘体积不变,功能大大增加的军用飞机,在空中玩起了飞行游戏,其高难度的飞行动作终于令如枫忍无可忍,她将费纳多拎到他师傅面前,扔下一句:“你的徒弟不务正业,要杀要刚悉听尊便。”费洛泽仿效哥哥,拆卸电脑并重新组装,还配置了小型天线,在哥哥的帮助下,私自来到黄山的第二高峰光明顶,对那里的气象天线稍稍动了手脚,装上了他个人的天线设备。他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尽快找到爸爸。如枫哑口无言,后悔由于自己的走眼提早告诉两个小鬼真相。
记得当时她说:“十岁生日那天,我会让你们回到爸爸身边。”
两个小鬼居然大言不惭,“我们会在十岁前找到爸爸的啦!”
她不由失笑,“你们?”
两个小鬼竟一副受辱的样子,“要不要打个赌?”
“好啊?”她并不在意。
“如果我们在十岁之前找到爸爸,我们四个人就要住在一起。”那两张得意洋洋的笑脸让她有种受骗的感觉,为防不测,她忙补充了一句。“但是在你们找到爸爸之前,你们的爸爸必须对你们及这里一无所知。否则,赌约失效。”两个小鬼满口答应,她反而忐忑不安起来。
于是,后面的两年里,她不动声色地对两个小鬼的行动加以阻挠,但是情况显然并不乐观。一来,辜星云的治疗进入关键时期,需要她更多的照看;二来,两个小鬼上了几次当后行动更是神山鬼没,由于先天条件优厚,后天训练扎实,他们身手的敏捷度已盖过如枫,往往要等飞机的引擎响起,如枫才有所察觉,但此时为时已晚,因为他们每趟出门,总是大有所获。而更要命的是,在一次被抓后的惩罚期间,费纳多喃喃自语,说要让飞机的引擎声彻底消除。这一次,如枫不但连一丝丝取笑的意思都没有,相反,是如临大敌。她向两位高僧求救,但两位高僧均说无能为力,因为,不论他们提出什么样的功课,两个小鬼总有办法用他们想象不到的速度完成。在这期间、如枫曾一度充满了挫败感,惟一令她欣喜的是辜星云终于恢复了知觉,目前只是缺乏体力而已,毕竟已整整躺了八年。
“你该为他们感到自豪不是吗?”辜星云依然温柔地开口,一想到如枫已陪伴了他八年,他就又是幸福又是心痛,如枫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陪他待在这个荒山野岭里。
“自豪?是啊,我简直自豪得要喷血啊!”她怒视着这对双胞胎,“不行,这一次……”
“妈妈,母亲节快乐!”费纳多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妈妈,节日快乐!”费洛泽也不甘落后,双手递上同样质量的礼物。
“想贿赂我?我……”
“如枫。”辜星云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如枫身边,“这一次就原谅他们吧!”
“哎呀,你干什么。快回去坐好。”如枫话音尚未落下,两兄弟早已抢上,一边一个扶住辜星云,感激的眼神毫不犹豫地递上前去。辜星云会意地笑了笑,如枫拥有多么出色的孩子!是该让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了。只是,得想个办法让如枫回去才好。如枫在这方面非常执拗,她认定了辜星云因为她而变成这样,就怎么也不肯弃辜星云而去。
有一次,辜星云提起这个话题,结果如枫斩钉截铁地说道:“辜大哥,和你在一起我的确有赎罪的成分,但更大的原因是我不想再面临选择,而且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离开我,只是让我另外再找个落脚处而已。”辜星云还待说话,如枫已无意多谈,两人的谈话不了了之。但由此,辜星云终于死心,这辈子,如枫是怎么也不会爱上他了,因为八年的离别,如枫对费斯特的爱有增无减。她口中虽不言明,辜星云却从她偶尔空洞的眼神获悉了一切。
“喂,你们已经有了爸爸的下落是不是?”支开如枫后,辜星云叫住了正待离去的兄弟俩。
双胞胎面面相觑,忽地一脸愧疚地垂下了脑袋,“对不起,辜叔叔。”两张小脸涨得通红。
“嘿,你们没有对不起我啊。”
“可你也很爱妈妈对不对?”兄弟俩抬起头。
“所以我更想让你们的妈妈得到幸福。”辜星云眼眶微微有点发热,他扶了扶镜框,“你们的妈妈很固执呢,辜叔叔劝不动她,只有你们的爸爸出马才行。”
兄弟俩笑了,“辜叔叔,你真的不生气也不难过吗?”费洛泽天真地问。
“傻瓜。”费纳多撞了撞弟弟,“怎么会不难过?辜叔叔,不如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了。”
两个懂事的孩子,辜星云笑了!
“好。等事叔叔也有了像你们那么聪明的孩子后,一定去找你们。现在,你们可以行动了吧!”
“是!”兄弟俩一起敬了个礼。
“你们在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如枫一脚跨进门。双胞胎面色齐变。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对不对?”辜星云抢先一步做出回答,朝兄弟俩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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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费斯特坐在办公室里,注视着窗外,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慢。他盼星星盼月亮。乞求时间快点过去,结果还有整整两年。如枫,你到底藏身何处?难道八年时间,你的气还没有消吗?或者,你已经把我……费斯特霍然起身,烦躁地来回踱步,企图甩掉这个致命的想法。
他来到窗边,注视着窗外的云朵,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浮云自来去,此意谁能传?咦?他愣了愣,是他眼花吗?为什么他感到有个不明飞物正在朝窗边靠近。是个孩子,开着辆全封闭的童车在空中跑吗?他怔怔地看着,竟不知如何反应。
“麻烦你打开窗好吗?”一个稚嫩的声音自他的电脑中传出。他的神色冷了冷,这一次,又是谁在玩花样。他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整扇窗,那架童车飞了进来。
一直等那个绝对不会超过十岁的幼龄儿童从童车中出来,费斯特都只是木然地盯着他。
“喂,你的态度很不友好哦!”那个幼童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以至于对他的肆无忌惮他竟没有丝毫不悦。
“哦?你认为我该有怎样的态度?”他饶有兴趣地问。
“首先,你不应该仗着你身高的优势这样居高临下地跟我说话。”那孩子一脸理所当然。
费斯特蹲了下来,连一点点不妥的感觉都没有,“然后呢?”他很受教地问。
“然后,你该表现出你的待客之道。”
“完全OK。”费斯特拿起了电话,示意古风带点吃的进来。
“总裁!”古风一脸喜悦地进来,总裁竟然主动要求吃东西,这可是八年来破天荒的第一遭。他无法忘记这八年来,他是如何含辛茹苦地照顾总裁的起居饮食。辛苦他倒也无所谓,无奈的是,总裁让他觉得无能到极点。不吃饭是最常见的,少吃饭偶有发生,主动吃饭绝无仅有。终于导致胃病与他形影相随。刚才,他正在烦恼今天的午餐该怎样让总裁好歹吃点下去,总裁竟让他带点吃的过去,乐得他几乎谢遍了东西方各路神仙。
出现在门口的他推着一辆餐车,费斯特皱了皱眉,这哪里是一点点食物,这分明是好几个人的大餐。
门内的情景让古风有些无所适从。一辆童车,一个小孩。晤,这个小孩好面熟。可是,这个小孩是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为何他一点也不知道。
“这架童车好特别。”他的目光停留在小孩身边的童车上,忽然觉察到费斯特嘴角扬起的笑容——带着讥讽、怜悯?
“童车?老伯,你的眼睛不好使吗?”
老伯?古风差点脑充血,这,这个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像外表那么可爱?“拜托,我现在正当年轻力壮,小弟弟你能不能看清楚再叫?”
“你连飞机跟童车都分不清,不叫你老伯叫什么?”
飞机?古风疑惑地走近前去,好像是真的耶!“哇,这架飞机很不简单。你刚才就是用这架飞机从窗户外飞进来的吗?”他的神情疑惑起来,这怎么可能?
“不用怀疑,我亲眼目睹。”费斯特淡淡道。
“这架飞机的设备难道是自动的吗?”
“我自己会开,干吗要把它设计成自动?”小孩白了白眼,一副认为古风少见多怪的样子。
“设计这架飞机的人挺天才的嘛!”古风转移了话题,试图扭转两人的紧张关系。
“谢谢夸奖!”小孩终于露出了笑脸,古风注意到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颗酒窝,这使他的笑容变得格外甜美……等等!这个小孩在说什么?难道这架飞机是他自己设计的吗?古风疑惑地向费斯特望去,费斯特脸上的神情吓住了他。佩服!他竟在总裁眼中见到了佩服!世界要灭亡了吗?总裁也会佩服别人。再望向小孩时,他已带着崇拜的眼神,“可否请问一下,你是何方神圣?”他无比谦恭地问。
小孩并不买他的账,翻了翻跟,“你不会自己猜吗?我干吗要告诉你?”
“古风,你出去吧。”费斯特淡淡地开口,古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办公室。
古风一出门,那小孩就两眼放光,紧盯着食物。
“你可以开动了。”费斯特好心地提醒他。
小孩刚要动手,瞥见费斯特没有吃的意思,“陪客人吃饭是主人应尽的礼节啊!”他手中的刀及停在半空,等费斯特开始吃时,才狼吞虎咽起来。受了那小孩的影响,费斯特不知不觉也吃了很多。
“好饱。”小孩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的飞机很别致。”费斯特打量着这架绝无仅有的童车式飞机。咦?他居然也会称赞别人!
小孩既是自得,又有些害羞,“小意思啦,我从小就玩惯了飞机。不过……”他偏过头,打量着窗户,“为了能从你这儿给进来,还真费了我不少时间。”
“哦?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找你啊!”
“为什么?”费斯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耐性会有这么好!是因为对方是小孩吧!他为自己寻了个理由。
“因为,仰慕你啊!”这样的话费斯特不知听过多少,每次都引起他的厌恶,唯独这一次,他高兴的接受了。是因为小孩眼中那不加修饰的仰慕之情吗?
“我可以知道仰慕我的人是谁吗?”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放柔,心中竟充满了期待!自己在期待什么?
“你觉得我厉害吗?”小孩突然发问。
费斯特愣了一下,“厉害!”她由衷的回答,“比我小时候还要厉害。”他加了一句,心里有些奇怪,他从来不向别人说起他的童年的。
“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厉害。”他老气横秋的回答,“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下次来的时候我会设计骗你一次,只要你识破,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他说着钻进了飞机,启动了引擎。费斯特注意到引擎声小得他几乎听不见。
“你要走了吗?”他有些恋恋不舍。
小孩朝他摆摆手,飞机以优美的姿势滑出窗外。
费斯特站在窗边,视线竟不舍得收回来,直到门开动的声音传来。他不悦的转过身,惊愕自眼底一闪而逝。门边的男孩没有见到预见的震惊,颇有些失望,“嘿,我又来了。你不欢迎我吗?”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一颗酒窝出现在他的右脸颊。
“欢迎!”费斯特微笑着向他迎去,“你比刚才离开的还要厉害。”
“真的吗?”小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费斯特点点头,从大楼的底层到达这里,公司里的人竟一无所知,“他是你哥哥吗?”
“什么呀!”他一脸不服气地大叫起来,“他才不是我哥哥呢!我们一样大啦。”
蓦地,屋子里传来第三道声音:“笨蛋,你上当了啦!”
“我才不是笨蛋,是他太厉害了啊!”门边的小孩气急败坏地对着手表大喊。
那架童车式飞机再次从窗外闪入,“早知道不该叫这个来弟弟帮忙的。”开飞机的小孩耸了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我才不是你弟弟。”门边的小孩脸红耳赤,大声争辩。
“你看,每次都要跟我争这个无聊的话题。你这么幼稚,能当我的哥哥吗?”
门边的小孩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他别过了脑袋,看到了兴趣盎然的费斯特,忽地指着费斯特兴奋地大叫:“可是,他说过我比你厉害!”
“我说过了,他只是为了引你上当。”
“不仅是这样,你弟弟确实蛮厉害的。”费斯特隐忍着笑意。
“有什么厉害?”开飞机的小孩终于沉不住气,“只不过会解密码而已。解开你的专用电梯的密码,不就可以上来了吗?”
费斯特笑了笑,转开话题,“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俩的名字了吧!你们这么厉害,不知道你们的名字那多叫人遗憾!”
两个小孩一起露出了笑脸。
“费纳多。”酒窝在左边脸颊的小孩说道。
“费洛泽。”酒窝在右边脸颊的小孩也不甘落后。
费斯特的心陡地跳快了两拍。
“因为妈妈最崇拜两位足球明星,而他们的名字就叫罗纳尔多和克洛泽。”
“为了纪念那段曾经疯狂的岁月,妈妈就取了这两个名字。”
费斯特捏紧了拳头,为什么那个女人老是要去崇拜一些莫名其妙、无关紧要、不知所谓的家伙,而不愿稍微重视他一点?
“你真的生气了?”双胞胎好玩地盯着费斯特涨红的脸色。
“什么?”
“辜叔叔说如果我们把名字的来源告诉你,你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费纳多兴奋地指着费斯特的脸说道。
辜叔叔?费斯特差点爆炸。该死的辜星云,竟敢这样说他。
“辜叔叔又说对了。”费络泽拍掌叫起来,“他说只要提到辜叔叔,你的样子会更好笑,没想到是真的耶!”
“总裁,我想到了!”古风一脸激动与幸福的样子冲了进来,“他的容貌跟你几乎一样。”
“我看来像是个笨蛋吗?需要你来提醒我?”费斯特拎住古风的衣领,语气临近爆发的边缘。
古风眨了眨眼。一阵爆笑声从旁边传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正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呜,为什么每次总得由他来承担别人闯下的祸?
“原来你们一直住在黄山啊!怪不得……”古风看了看一脸阴沉的费斯特,“那么,你们的妈妈决定回来了吗?”他好笑地注意到费斯特听到这句问话后坐立不安的样子。
双胞胎一起摇头,费斯特猛地捏紧了拳头,古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他既不安又小心翼翼地询问。
“爸爸,你得罪了妈妈吗?”费洛泽天真地问。
费斯特涨红了脸,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爸爸,你为什么不向妈妈道歉?”费洛泽打破沙锅问到底。
费斯特的神情更见尴尬。
“笨蛋,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妈妈就不会暗示我们要毁约了。”费纳多敲了敲弟弟的脑袋。
“你干吗又敲我脑袋?会变来的啦!”费洛泽捧着头,满睑怨愤,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反正你都那么笨了,多敲几下也是一样。”费纳多理直气壮。
“才没有呢!爸爸说过我比你还厉害。”费洛泽一说起这个就得意洋洋。
“哎,同样的话你要说几遍?”费纳多垮下了脸,“爸,你很不公平哩。他哪有比我厉害?最多打成平手。”
“好了好了。”古风忙出来打圆场,“刚才你们说到‘毁约’是怎么回事?”
兄弟俩相视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能让妈妈对他们有所忌惮,这是他们八年来最引以为傲的事。“这个嘛!要从我们叫辜叔叔爸爸说起……”
“什么?”一直不开口的费斯特陡然站起,“你们叫……”
“总裁,总裁。”古风连忙拉住费斯特,“夫人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
费斯特颓然坐下,要宽容是吗?他努力平息着满腔怒气。
“那时,我们大概才三岁。”费纳多皱了皱眉,竭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有一次在看一本书时,我们看到‘爸爸’这个陌生的词语……”厂
“陌生?”费斯特又要发作,接受到古风的暗示后终于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就去问妈妈,妈妈这才告诉我们,原来我们还得有个爸爸。”费纳多瞟了瞟费斯特,见他没有打断的意思,才继续说道:“那时,我们就跑到辜叔叔身边……”
“行了。”费斯特打断儿子,他可不想再听到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做爸爸,“后来呢?”
“后来妈妈就告诉我们,我们的爸爸另有其人。”费洛泽接下去说道,“只不过,不管我们怎么问,妈妈就是不肯告诉我们爸爸是谁,更不用说爸爸在哪里了!”
“对呀。”费纳多接过弟弟的话,“妈妈只是告诉我们,等我们过了十岁生日那天,她就会让我们去找爸爸。不过,那时,她就会离开我们。”
费斯特的脸色变得灰败不堪,“离开?”他喃喃地重复,忽地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一次她想都别想,即使今后的生活必须和她绑在一起,我也绝无怨言。”他站起身来,面向两个儿子,“黄山吗?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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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臭小子,又开溜了!”如枫的声音中有着浓厚的暴风雨气息,“星云,这一次你要再敢开口为他们求情,我连你也一起罚。”
辜星云宠溺地笑了笑,“对于一双展翅高飞的雏鹰,难道你想折断他们的羽翼?如枫,你终究还是放不开手。”
如枫大受震动,竟无言以对。
“妈妈。”震耳欲聋的叫声自屋外传入。是她的宝贝儿子费纳多,只是声音中的恐惧感令如枫觉得陌生。是出了什么事吗?如枫急忙冲出房门。
“怎么了?”面对儿子非比寻常的脸色,如枫的心跳跟着加速。八年来,不论双胞胎闯多大的祸,受多大的惩罚,他们从来没有失去笑颜,更不用说像现在这么无助、这么恐惧、这么——悲伤?如枫的不安指数猛增。她四下张望,心陡地向下沉去,“你弟弟呢?”
“弟弟没事。”费纳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是……是……是爸爸出了事。”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如枫怔了怔,“爸爸!”她尖叫起来,“你们找到了爸爸?”
费纳多点点头,仰起了泪水淋漓的小脸,费力地说道:“我们本来……想直接把爸爸……带回来的。可是,爸爸却说……弟弟比我……厉害。我就……没有告诉他……赌约的事,只是说,妈妈不想和他……在一起。”他每说几个字就抽噎一下,听得如枫一颗心七上八下,脸色愈见苍白,“后来呢?”见儿子只顾擦眼泪,她忍不住追问。
“后来,后来爸爸……就驾着飞机……去找你了。我们……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来,直到今……天早上,我们从……爸爸的卫……星跟踪器……得知,原来爸爸,爸爸……”费纳多又是哇地一声,凄惨地哭个不停。
“爸爸怎么啦?”如枫无法控制音量,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扔出了这句话。
“如枫,你吓到孩子了。”闻声而来的辜星云安抚地拍了拍如枫的肩膀,转向受惊的费纳多,“爸爸到底怎么了?”
“爸爸他撞机了。”费纳多小声地说。
如枫软软地向地上滑去,辜星云忙扶住了她。
“妈妈。”费纳多一睑惊恐,连声道:“爸爸没死,爸爸没死。只是,只是变成了……辜叔叔……以前的样子。”
“是吗?”如枫忽地平静下来,一言不发地朝屋里走去。
“妈妈。”费纳多着急地跟上,“你不去看看爸爸吗?”
“有你们照顾他就行了。”她淡淡地开口,“何况,他既然已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去看他也没用。”
“有用有用。”费纳多大力点头,“只要你去看爸爸,爸爸肯定会醒来的。”
“哦?我是灵丹妙药吗?”如枫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儿子,臭小子,居然连妈都敢骗!
费纳多开始感到有点不妙,他慢慢地退向屋外。
“小纳。”如枫的声音及时响起,“过来。”
冷汗自费纳多额上冒出,连自己的小名都出来了,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吗?早知道妈妈这么精明,他该把弟弟也带来的,至少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么危险的火药库吧!
“妈妈。”他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我好像做错事了。”
如枫用力顿首,“不是好像,是事实。”她一把拎过费纳多,“好小子,竟敢骗到你妈妈的头上来了。”
“妈……”费纳多惨叫着,力图阻止妈妈朝他屁股奋力打下的手,“啊!”他再次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妈妈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不是痛,而是,万一让弟弟知道他挨揍的事,那他以后怎么做哥哥?
“如枫,住手。”辜星云拉住如枫的手,“孩子没有做错,他只是让你看清你自己的心罢了。别再自欺欺人了。”
如枫顿住,辜星云示意费纳多离开小屋。
“看清了又怎样?问题并不在这儿。”如枫装得若无其事,举步向屋外走去。
“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对我很不公平。”辜星云的话成功地阻止了如枫的脚步,“你不爱我,却和我在一起,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一个男人因为女人的内疚、怜悯而留下了她,这不是一种幸福,而是羞辱啊!”
如枫瞪大了眼睛,有些语无伦次,“我以为,不,我不是…”
“如枫,我爱你。”辜星云入神地凝视着如枫,如枫的神情更见不安,他不由叹了口气,“所以我更不能容忍自己这种毫无理由的霸占行为。”
“我从来没有认为……”如枫急着解释。
“我却时时都有这样的感觉。我知道,你这八年来并不幸福。因为,当你离开了那个人时,你的心却因在了那里。”他自嘲地笑了起来,“真荒唐啊,我曾经那样怒责他让你饱受身心分离之痛,想不到我自己竟也做了这样的人。”
“你没有。”如枫认真地说,“我是自愿和你在一起的。”
“如果你的自愿是因为你爱我,我将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如枫,你爱我吗?”辜星云竭力掩饰话里的渴望,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如枫欲言又止。
辜星云强忍失望,扯出了笑脸,“你看,你并不爱我,你的自愿纯粹是自我牺牲……”
“不,我不是。我并没有牺牲什么,就算你不变成这样,我一样会离开费斯特。”
“但你不会和我在一起。”
如枫默然。
辜星云叹了口气,“有了这件享,你内疚;没有这件事,你还是内疚。从始至终,你对我只有内疚。”
如枫涨红了脸,想要反驳,终于无言。
“我真羡慕费斯特,他虽然失去了你的人,但却终于如他所愿,得到了你的心。”辜星云挣扎了,下,终于又说道:“其实我变成植物人,并不是费斯特害我的。”
“我知道。”如枫平静地说,“费斯特说过不是他,那就肯定不是他。”
辜星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那小子到底积了什么德,有这样的好运!”
“对不起。”如枫歉疚地望向辜星云,“其实你可以尝试与别的女孩子交往。”
“我会,但只是这辈子。”
如枫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辜星云的苦心,“你,这又何苦?”
“不要那样看我,我并不伟大。我只是在争取你的下辈子。只有这样,你才会在心底留下我的影子,哪怕仍是内疚也好。下辈子,我会靠着这个先找到你。”
“星云!你为什么这么好?”如枫感动得垂泪。
“好了。”辜星云伸出手去,拭去了如枫脸上的泪珠,“都是做妈妈的人了,还……”
“混蛋,放开他。”一个狂怒的身影卷了进来,冲着辜星云的面门就是狠狠地一拳头。
“爸爸!”
“住手!”三道声音同时发出,那个拳头在离辜星云的鼻梁一寸处硬生生止住。
“费斯特,想不到这八年来你一点都没变!”如枫情急之下,一巴掌甩到了费斯特脸上。
“妈妈。”声音小了不少,门口的双胞胎瑟缩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要退出。辜星云走向他们,将他们拉出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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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为了他?”费斯特狠狠地盯着如枫,眼底的疼痛蔓延开来。
“为了任何一个无辜被你揍的人!”如枫气呼呼地回答,视线停留在他俊脸的红印上。
“看来你这八年过得相当充实。”费斯特酸溜溜地说。
“要你管!”如枫背转了身子。
费斯特听罢更加怒气冲天,“我是最有资格的!不是吗?跟我回去。”他去拉如枫的手。
如枫挣脱了他,“我不要。”她大声答道。
“你不要?怎么,这八年来,你已经移情别恋了吗?”他毫不留情地讽刺,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要和他唱反调?
如枫的脸色变得苍白,“你要搞清楚。对你我并不存在什么情,如果说我对星云产生了感惰,也不会是移情。”
费斯特的脸也白得吓人,他抓紧了如枫的手臂,如枫忍痛不发一声。
“很好,我等了八年,就等到了这句话。也许我应该去撞机的。”他喃喃地说着,“像我这么来的人,既学不会宽容,也学不会牺牲。我根本就不该在这儿。”他失控地大叫起来。
如枫呆呆地看着他出去,不,不该是这样的。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她情不自禁地跟出小屋。费斯特已走上飞机,启动了引擎。“不,费斯特,不要。”引擎声盖住了她的声音,她追了上去。费斯特的飞机已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斜斜地冲上蓝天,向山峰撞去。
“不要。”如枫尖叫着,在飞机撞上山崖的那一刻晕了过去。
“费斯特,费斯特。”如枫无助地叫着,为什么费斯特始终离她那么远?费斯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如枫,如枫。”耳边有人在叫唤她,是谁?费斯特?她兴奋了一下。撞机的一刹那突然清晰地闪现脑海,她忍不住泪如泉涌,是她,是她害死了费斯特!她闭着眼睛不愿醒来。有人在为她擦眼泪,好温柔的手,是辜星云吗?她抬起无力的手臂,想要隔开那只手,费斯特会不高兴!但那只手抓住了她。
“别这样。”她疲倦地拒绝睁开双眼,就让自己这样死去,她不能让费斯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下面,“不要碰我。”
“是我又误会了吗?”耳中的声音如此熟悉。她一下子睁大眼睛,费斯特正怒气冲冲地注视着她,“我以为在飞机上我见到了你不舍的眼神。我跳伞回到你身边时,你又晕了过去。这些难道又是我误解了?”他越说越丧气。
如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费斯特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也许你更喜欢让辜星云来。”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小费。”背后的声音令费斯特的身躯变得僵硬,她在叫什么?
“小费。”如枫软软地又叫了一声,“不要抛下我。”
费斯特转身,快步走到床边,抓住如枫的手,满怀希翼又不敢确定:“你是在叫我吗?”
“我在叫小费啊!他是我的丈夫,请问这位先生,你认识他吗?”如枫顽皮地注视着他,“如果认识的话,麻烦你转告他,”如枫温柔的眼神中注满深情,“我想了他整整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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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枫。”这是费斯特回到费宅后第N次欲言又止。
“怎么?”如枫好笑地望着他,“你知道吗?根据我学习心理学的心得,像你这样的人,外表酷得吓人,其实内心很是单纯。”
“我单纯?”费斯特的声音大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么,你呢?”
“我?我怎样?”每次费斯特这么小心翼翼,就一定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了解你自己吗?比如说……”费斯特脸一红,“比如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原来他对这个一直耿耿于怀,如枫垂下了头,唉,他真的很单纯,明明在医院里她暗示过他的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费斯特的心跳开始不稳。
“心理学上说,最难了解的人是自己。所以……”如枫抬起头来,“了解我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什么?她在说什么啊?女人心,海底什,更何况这个女人又是如枫!这么高难度的事他怎么做得来啊?他抗议地捕捉如枫的眼眸,却撞进了两潭深不可测的柔情中,忽然之间,那么多个世纪寻寻觅觅,飘无着落的心灵一下子有了依附,他一直残缺的生命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实。
“我爱你。”如枫如猫一样地偎进了他的怀抱,在靠近他心脏的地方轻轻地诉说,“现在,你我彼此拥有。”费斯特的心跳声骤然加快,他颤抖着抱紧了如枫,沉醉地呼吸着如枫芬芳的气息。啊!原来“拥有”的味道是这么甜美。
“喂,你在做什么?”如枫有种感觉,这几天,费斯特一直神神秘秘的,好像瞒着她在进行什么阴谋。不过,是甜蜜的阴谋!
“做一个实验。”
“实验?
“是的,一个让我可以在下辈子找到你的实验!
“什么?快说。”
“下辈子遇见你的那一刻,我一定会告诉你。”
“不要。你现在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