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符子知错,督主息怒。”符子燕浑身一震,赶紧跪了下来,力道之大令膝盖叩出好大一个声响。
“起来,我没让你跪。”那声响引得文承熙的双眼一眯,声调蓦然一沉。
“督主对小符子有什么不满尽管处罚,小符子不敢有任何怨言。”符子燕当然不敢真的起身,膝盖仍紧紧压在地砖上,痛得眉眼都要皱在一起了。
见到她强忍痛楚又逆来顺受地赔不是,文承熙莫名感觉一阵心烦。
“没听见我要你起来吗?小符子,你好大的胆子,老是让我把话说上两遍,你就这么不怕死?”
看到他那双黑眸目光如炬,迸出一股杀气,符子燕不敢再拒绝,赶紧站直身子,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往后见到我,准你不用跪。”文承熙特赦般的对她说。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又多了顶特权?其它人见了不知又要怎么猜忌排拚她了。
符子燕急道:“这怎么行……”
“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的,只有你一个。”看她不愿接受,文承熙将书卷往几案上一放,起身走至她面前。
颀长高大的男子身躯毫无预警的靠近,令符子燕心口一室,脑袋一片空白,双腿一时之间更动弹不得。
现在文承熙就与她相距不到半步,她只消一抬首便会撞上他的下巴,然而大魔头在前她怎敢造次,当然是垂下螓首低低喘气,只敢以眼角偷偷觑着他。
他长得可真高,比她见过的男子都要来得高姚挺拔,再加上替他捶了这么多天的背,又揉了不下数百次的肩,她非常清楚那袍子底下的身躯有多么壮结精实……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立刻燥热得发烫,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
“你很聪明。”文承熙勾起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抬眸,与他四目相接。
“督主过奖了。”符子燕声音微颤,他靠得这么近究竟想做什么?此时的她可是一名太监啊!
“小符子,你知道东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文承熙美丽的黑眸定定望入她的眼,像是要摄走她的神魂。
符子燕拚命忍下不该有的娇羞,勉强镇定的回道:“小符子懂得不多,不敢在督主面前大放厥词。”
“所以我才说你聪明。”他一笑。“不妄言,不出头,不争不吵,凡事顺应而为,遇上纷争时懂得放下身段退一步,不逞一时之快,这么怜俐又懂得临机应变,也难怪王大富会带你入宫。”
听闻此言,符子燕心中一惊,原来就在她暗地里偷偷查探他的同时,这个魔头也在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下一刻,文承熙忽然伸手一揽,转身将她压坐在铺有狐毛的太师椅上。
“督主?”符子燕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僵住了。
接着,只见文承熙蹲下身,径自动手脱去她的鞋袜,更将她的袍子撩高、卷高里裤,让她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腿。
符子燕已经吓呆了,想伸手阻止他又没那个勇气,倘若她出声喝止导致暴露了身分,下场肯定是成为一具冰冷的尸身。
“小符子,你的肌肤可是比女人还要细嫩呀。”熙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瘀青的膝盖,然后又滑过膝窝,桉上她嫩白的小腿肚。
眼下符子燕已经无暇在意自己的名节了,她整张脸顿时刷白,支吾了许久才说得出话一“呃……督主有所不知,正因为我总是被人耻笑没有男子威严,才会干脆入宫当太监。”
文承熙挑眉一笑,这么牵强的借口亏她说得出来。
“这般细皮嫩肉又这么不禁跪,往后怎么服侍我?”他故意将话说得万分嗳眛,惹人浑身燥热。
“督、督主,小符子虽然生得像女人,但是说到底仍是男儿身。”符子燕皮笑肉不笑的道,额上已经稃出一层薄汗。
“小符子,你知不知道通常在我面前说谎的人,下场都是如何?”
听见此话,符子燕后背的衣衫一下子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真的发现她的身分了?!
文承熙剑眉一扬,慢悠悠地笑道:“不过我相信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下场。”
“督主教训的是。”符子燕紧紧憋住一口气,瞧见他的手指还在她膝盖与小腿上留连,她连笑容都快拚不出来了。
为了喻芳,她可是连自己的清白都要赔上了……
没一会,文承熙站起身,从一只镶金边的乌木匣子中取出一个青色小瓷罐。
符子燕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以手指取出一丸白色软泥,直接涂抹在她的膝上。很快的,她布满瘀青的膝盖就感一阵冰凉,很是舒畅,疼痛更是消除了不少。
“往后在东厂的日子还长着,别这么早就把膝盖跪废了。”文承熙边盯嘱,边移动手指在她的膝上轻揉。
符子燕睁大双眼看着他,难以相信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帮她上药,而且神情一点也不四残,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此时,寝房外传来一阵紧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督主,前两日派出去的锦衣卫已将您要的人抓回,正在刑堂等着您。”小六子的禀告声传了进来。
瞥见文承熙眸光一凛、脸色一沉,前一刻的温柔彷佛只是她眼花错看,一股寒意直从符子燕心底涌上来。
“小符子,今晚你不必帮我捶背了。”文承熙直起身,将药罐搁在桌上。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符子燕正想露出欣喜的笑容时,旋即就听见文承熙命令道:“你留下来守门。”
“我守门?!”她惊叫一声,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
已步至门边的文承熙转过身,看着她挑眉问道:“怎么,你不乐意帮我守门?”
见状,符子燕又缩回太师椅里,垂下眼睑不敢看他那双寒光迸射的黑眸。“小符子不敢……”她可没这么大的胆量敢忤逆大魔头的命令。
文承熙这才勾起唇一笑,在她一双敢怒不敢言的眼神目送下推门离去。
“这个文承熙究竟有什么毛病?接二连三找我麻烦又要我替他守门,分明是对我有成见!”
人一走,门一掩上,符子燕赶紧手忙脚乱地拉好袍子里的绸裤再套回鞋袜,一张悄颜已经红如晚霞。再这样下去,她还没探清楚这个魔头的底,自身的名节可能会先不保。
事情到此为止吧,她不能继续在东厂待下去了,反正这趟冒着性命之危混进东厂的举动,至少让她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文承熙这个魔头行事作风果然是喜怒无常,让人猜也猜不透,所以,倘若日后喻芳真的嫁进来,该怎么伺候这个“魔头丈夫”呢?
这样不行,她还是得快点找机会离开这里,回去警告喻芳嫁来以后少惹文承熙,以免受这个魔头的折磨。
第3章(1)
整整一宿,东厂专设的刑堂不断传出凄厉的哀号。
一名被折磨得近乎不成人形的男子伏趴在地上,浑身沾满鲜血,尽管意识已经不清楚,嘴里还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
“还不快点从实招来?太子究竟派你上尉相府做什么?”负责问讯的锦衣卫边问,边将手中那条带剌的长鞭甩向男子。
顿时,血腥味浓重的刑堂里又传出一阵骇人的嘶喊声。
男子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粗嘎的嗓子吼叫着,“文承熙……你这个该被千刀万刚的死太监!即便你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招出一字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