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尧大声道:“站住!”
她顿住脚,但没有回头。
“把鞋穿好再走。”那脚可是会伤着的。
她这才发现脚踩在地上冰冰凉凉的,少爷竟容不得她把鞋留在这儿了,默默地穿好了鞋。
“少爷,我不会再给您添麻烦的,等我找到了住所,会立刻搬走的。”
韩文尧朝着她的背冷冷地命令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走。”
虽然韩文尧不同意,可是董小福己在默默地找着住所,找着谋生的活儿,当然经过了那一晚的不愉快,她和韩文尧的关系始终保持着距离。
首先,丁秋蝶常常在问着:“最近总不见小福来找你呢,文尧。”
韩文尧一律淡笑带过,什么话也不说。
一次、二次、三次,心思极细腻的丁秋蝶大概猜到了原因,觉得很是对不住小福,紧抱住乖乖坐在她腿上的娃儿,自语道:“我去跟小福把话说明了吧。”
韩文尧看了那安静的小娃儿一眼,硬声说着:“不用。”
丁秋蝶真的不希望他们因她而闹得如此之僵,聪慧的她遂换了个方式,“你和小福真是像呢,不记得了吗?”
像?他们哪里像了?韩文尧以这样的眼神传达着。
丁秋蝶轻轻地笑着,“你们同样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想让自己的难题造成对方的困扰,不是吗?”
韩文尧的脑筋转得非常快,马上就有了联想,之前小福不就因为董秀拔的事而困住了自身,固执地忘了还有他?不过这事和那事是完全不同的,“小福她不信任我。”他和秋蝶怎可能会有小孩。
“信任是累积而来的,文尧。”这是一句提示的话,很隐喻的。
韩文尧懂,但摸不着边,他什么事让小福累积了不信任感?他以不平的眼神回望了过去。
文尧就是这么个自负的人,一心地对人好,往往自认问心无愧,其实常常忽略掉别人所认为的大事,可他却带无所觉,“我刚来时,小福很欢迎我的,即使我一辈子住在这里,小福也不会有意见;可是,文尧,你注意到了吗?我为了找我孩子的事,多次伏在你的肩上寻求慰藉,都被小福睡见了。”
韩文尧表情一动。实在是不能理解,他和秋蝶现在只是纯粹的朋友而已。
“女人的心都很敏感的,即使是小福也一样,请你想像一下吧,如果是小福伏在别的男人身上,难道你心里一点异样感受都不会有吗?你是不是也会觉得,小福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了?”
韩文尧静默了。
丁秋蝶淡淡地道:“去跟小福好好地谈一谈吧。”
董小福并没有因为她要离开就不去客栈,她仍是做着该做的事。
这天上午,马春辑来到了如春客栈,手上拿了份文件,尤侠貌似早知他的来意,领着他进入那个小房里,随后便退了出去。
小福虽摸不着头脑,仍是立刻起身迎客,招待马春辑来到那四方小桌旁坐下,也拿了酒来,当然她自己是不喝的,“马老爷,您先坐会,我现在就请人去通知少爷来。”
嘴里说得挺和乐,眼神却易淡了下,少爷最近愈来愈常和丁姑娘在一起了,连一点避讳都没有。
马春辑咧开了嘴,笑着:“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小福姑娘,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小福不解地愣在那。
马春辑更是乐得。“小福姑娘真是命好啊,能遇上韩老弟这样的人,不对,应该是说你们两个的命都很好,能够互相遇到,好了,小福姑娘也请坐吧。”接着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
马春辑的话,小福不好意思拒绝,眼睛好奇地盯着那文件,然后坐了下来。
马春辑把文件给推了过去,“来,把这个给收下吧。”
董小福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抽出了里头的纸张,一看,讶异之声更甚了,忙把文件和封袋都推了回去,“这个我不能收,您还是直接交给少爷吧。”
没想到小福会是这样的反应,照理说该要很高兴地收下啊,“小福姑娘,这真是韩少爷交代我做的,你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名,证明我有把东西交到了你手上就行。”
末了还玩笑似地说道:“这是一份好大的聘礼,媒人也该算我一个,所以你们的大婚之日可别忘了我哟。”
认为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聘礼的小福,而且之前的那些聘礼她也打算全还回去,连忙又把纸张推了回去,她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了,少爷要娶的人是丁姑娘,这新店的地契也该是给丁姑娘才是。
生意人的眼色可是很厉害的,马春辑猜大概是两口子闹着意见,不过他也很聪明地没有多问,之前不是早下过聘了吗?不觉大笑着:“好吧,你不签也没有关系,我相信以我马某人的人品,韩老弟绝对是会信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小福急得不住地叫着:“马老爷!马老爷!你把东西带了再走啊!”
结果,当然是无论她再怎么唤也唤不回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也只不过是刚走到院落门口,小女娃儿的笑声、大人的哄护声便传了出来,她落寞地顿住脚,看了下手中的文件,还是决定走进去。
韩文尧见着了小福,很明显地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地契能让女人家更有安全的保证,小福收到了之后,应该就能懂他的用心了;得知了自身的分量后,她就会提出疑问,然后他就会说明,所以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董小福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也向小女娃儿招了招手,然后以很认真的态度对着韩文尧,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少爷,这是马老爷拿到客栈给我的,我现在将地契转交给您。”
为什么他会听到这样的话?韩文尧将眉一挑,些许不悦的情绪在发酵,丝毫没有伸手接过的迹象,“马老爷没有跟你说清楚吗?这是我……要给你的。”
停在半空中的手坚持着没有收回,“这是很贵重的东西,少爷该是交到丁姑娘的手上才对。”
韩文尧听了,立马一肚子气!如此明显的事,都不懂吗?!
就是贵重的东西才要交到重要之人的手上,也代表着小福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而小福怎么可以体会不到,还固执地坚信着晓光的话!这份地契早己代表了一切啊。
韩文尧的手背在身后,表态着不收就是不收。
董小福难受地咬咬下唇,没有道理的东西叫她如何收下来?站在这里的她觉得好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只好把地契放在桌上,慌得逃走了。
看在眼里的丁秋蝶被打败似地摇了摇头,只把一份地契交出去,什么话也没有说,在这误会己深的状况下,要教小福如何能够明白、能够猜到其中所代表的深意?
恐怕只会更令她感到莫名的不安而己,况且她之前所说的话可不是这样的,再这样僵下去,就会变成一种遗憾了。
今天丁秋蝶跟韩文尧说要带娃儿去买些娃儿要用的东西,而出韩府去了。
载着丁秋蝶的马车在如春客栈前停了下来,她牵着小娃儿,在客堂站定,找着尤侠,可那尽责的尤侠居然不在。
阿一迎了上来,招呼着:“这位姑娘,诸问您是要住店还是用膳?”
丁秋蝶带得浅浅的笑,“这位小哥,请教一下,尤掌柜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