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三言无缘无故地端了盘吴大厨子亲手做的糕点来给他品尝,他当然看出糕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确上,三言来书房找他,证实了他的猜测并没有出错。三言献殷勤的原因在于吴大厨子,他只不过是个中间人。
原来,吴大厨子知他是司徒的好友,而,司徒家里有位深请厨艺的高手。因为同行相惜,因为他自己对厨艺有着莫名的钟爱,因此想拜托他出面,找个时间能够会会司徒家的大厨。
话他是带到了,至于司徒会不会答应,那可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毕竟,那位司徒家的大厨,脾气是十分怪异的,而且他相信,司徒也绝对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
没错,那位大厨是司徒的意中人,是未来的司徒少夫人!
想来也知道,一向将她藏得好好的司徒,怎么可能让她去见一名外人——重要的,那名外人还是名男子。不管他是否成亲都一样。
钟莫予不由得摇头,司徒的独占欲也未免太强了些。
“怎样,答应吗?”钟莫于凝视好友面无表情却隐隐泛着铁青的脸,心里十分明白会得到怎样的答案。但,好歹吴大厨于是掌管他食计的人,而且也深得爹的喜爱,算是钟家忠实的家人,他说什么也得努力努力——尽管收效甚微,乃至是多费口舌。
“你嫌自己太闲了是不是?”司徒卫烈瞥眼钟莫予,冷淡地道。他怎会不知这小子的心思。外表看似忠厚老实又温文懦雅,性子不急不徐,孝顺且好心的钟莫予,实际上也有着捉弄人的坏心肠。
吴大厨子?
做梦!
“你好歹考虑考虑,总不能如此拒绝人家,而且,这个人家还是我的人。”钟莫子说完,等着遭受好友的强有力的杀伤眼神。
“你喜欢手还是喜欢脚,随便挑。”司徒卫烈道。
钟莫予忍不住笑,司徒的态度可是很直接啊。意思是,他如果再“废话”下去,要想保住手,就得丢掉脚;保住了脚,手即刻报废。喷,脾气还是那么硬,连十年的好友都一样对待。
“我两样都不选。”
“那就闭上嘴!”司徒卫烈的眼神足以让人冻成冰,这不——好心上来为他们添些茶水的小二,不小心被扫到,顿时连水壶也差点抓不稳,掉头直接溜走。
“你呀,还是这副脾气,我真不知道嫂夫人怎么受得了你。”不过,说回来,司徒的未婚妻,也就是司徒家的大厨,性子也冷,与司徒是一对同性格的未婚夫妻,相配得很。但他们两个若是吵架,那可真是没完没了,绝对冷战到底,谁也不肯先妥协,总要冷却个十来天后再解冻。然而两人却仍很恩爱。外人是看不明白的。
“哼!”
钟莫予耸耸肩,这句话的意思他明白,司徒的意思是:她还不是一样。所以说,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是不理解的。
“你呢?最近怎样?”司徒卫烈转移话题,他们夫妻(未婚)的事,他可不想讲给外人听人,即使这名外人是他的生死之交。
“我?还是那个样子。”钟莫予明白吴大厨子的请求恐怕是很难帮他完成了,但,他可没说放弃,司徒这边不行,嫂夫人那边可不表示也没有希望。
“怎么,老头子还将你当笼中鸟养着?”司徒卫烈毫不客气地指出。
“昨天他放我一天假。”钟莫予苦笑,但,也接受。他虽然也很排斥爹对他几近严苛的管教,但,因为理解爹对他的期望与苦心,也就没有责怪,更多的是对他老人家的尊重。
“自虐!”司徒卫烈不屑他说。
“是啊,”钟莫予承认,但他可不会任人欺负,“你还不是一样?”他反驳道。
“哼!”冷哼从司徒卫烈的鼻中冲出口果然是好友,彼此的痛处大家都心知肚明。
“呵!”钟莫予笑,算是挽口一局。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他总是被司徒嘲笑成毫无反抗能力也不敢反抗的一只鸟儿,渴望外边的天空却不敢飞出主人的鸟笼。现在,司徒自己也成了这笼中的鸟,一头栽进,便再也出不来了。那个笼子,自然是嫂夫人了。
“我说,改天有机会带嫂夫人到府里来,咱们好久没聚了。”
“再说吧,”带她去?莫予的心思他哪里会不明白,“那我当你是答应了。”
“我只怕到时候你没空应酬我们。”他不是不知道钟老爷的严厉。想当初,莫予连出个府门与朋友小聚也遭到钟老爷的反对,并三令五申他不许踏出府门一步。然后,是整日的念书习字,学着管理家务事,学着行商……要他说,今日莫予没有成为一名呆头呆脑的人算是他的运气!固执的老头,连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活都要全盘掌握!当他还是三岁娃儿吗?“你若来,我定奉陪。”爹今日就没有阻止他出门赴约,那表示他已没有如以前一样逼迫他了。“话不要说得太早!”食言可不好哦!司徒卫烈挑挑眉。
“怎么了?”钟莫子问,司徒碰到感兴趣的事物总是同样的动作表情。
“你瞧……”司徒卫烈朝窗外指了指。他们此刻待的地方是城里有名的酒馆“飘香楼”的二楼,视野极好,可看尽楼下景。“什么?”钟莫予狐疑地顺着他的指望去,“这么巧……”说着,他已迅速地站起,往楼梯口冲。“莫……那么快……”司徒卫烈连想拉住他的机会都没有,“会是何事?”再朝楼下望,方才那位气质独特而似乎遗世独立的女子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那么快!他甚至才回过头而已!司徒卫烈的眼咪起,莫予冲下楼,为的也是因为看到她吗?
那么,他认识她?
有问题!
她走了,消失不见了!
钟莫予黯然地步上楼梯。
怎么会?怎么可能?才眨眼的工夫,夕炎冬就消失在大街上,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可肯定这条街有足够长,以她的脚步,是不可能在顷刻间就到尽头的。
还是她进了某个店铺?
不像!
她到底去了哪里?
带着重重的疑问,钟莫予回到座位,而迎接他的是司徒卫烈探索的目光与不追根究底不罢休的架势。
“你是否有话告诉我?”司徒卫烈探道。
“她,好像是……”
“是谁?”
“应该是我表妹。”钟莫予叹气。
“表妹?”司徒卫烈惊讶,“你何时跑出个表妹?!”
他不信,与莫予少说也是十年的朋友,即使不能常见面,两人的书信往来也是频繁,不至于他突然跑来个表妹他会不知道。
“昨天……”
“昨天?”更加不信!
“是这样的……”
“师傅!”春细看冬的情景,觉得有些事有必要问一下师傅。
在春的心念放出不久后,他的声音传进春的心里:
“何事?”这大徒弟总爱打扰他的修行。
“师傅,冬答应他过十日再执行任务!”
“我知道。”他道。
“师傅,那他是什么意思?想要逃吗?”如果是,那冬不是有困难?
“不是。”
“不是吗?”那是为什么?
“他在等。”
“等?”疑惑。
“等到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亲。”那是所有身而为人的家伙脑子里深据的思想。
“成亲?”什么是成亲?
“是的。”
“师傅……”疑问充斥心念。
“成亲,在凡人眼中代表了他已成人,也代表作为父亲的他,使命已经完成。”
“我不懂呢,师傅。”
“你不用懂,我族并无此事情发生。”从古至今没:有,但,很快就要有了。无论是人,是神,都逃不过命的安排。
“哦……”像是得到解答,春安静了。
他以为徒儿已没问题,准备收敛心神,继续未完的功课。
“师傅!”春突叫。
“啊……”他怔了下,“又有何事?”口气有些急,失了平日的处之泰然。
“那,冬会在十日后回来吗?”她相信师傅有那个能力探知未来。而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她有些担心,冬看人的眼神起了些微变化,那变化,她从未在任何族中人眼里看到过,所以不清楚那代表了什么。但,心里总有个直觉告诉她,那不好。而,师傅想必也是见到了,可他为何什么都不说?
“会的。”
“真的?”
“是的。”他保证,却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全新的开始,关于冬,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吧?
“好……”冬能回来就好。她不懂冬眼中的意思是什么,尤其不懂为何那个似乎是冬任务的儿子的眼神比冬更浓烈一些。那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他的声音渐淡,只剩余音。
“谢谢师傅。”春睁开眼,一向无波的眼中也染上了颜色。
“你说了,”
“说了。”
“真的说了?”
“真的说了。”
“你没骗我?”
“我……”三言有气无力的,“我说吴大厨子,你放过我好吗?我还有活做!”才没有闲工夫陪着他在这里说些废话!“三言,你果真让少爷去说?”吴大厨子再一次求证——算来也有上百次了吧?——无怪,举凡对某一事物有特殊喜好的人,个性都有些执著。
“对……啦……”三言抱着一捆书,急着往书房走。
却叫吴大厨子拖住脚步,离不开。
烦不烦?
三言……
放开我!三言几乎要吼出来,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像是比较沉默而妻子非常唠叨的吴大厨子,一旦卯起劲来做一件事时,那干劲也是足以吓坏一大帮人!
他目前是深受其害的第一人选。
有谁能来接班啊?三言无语问苍天!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有没有……”
老鹰追小鸡的游戏在钟府上演……
钟莫予从外边回来,一进府门,瞧见的便是像躲瘟神一样无处躲藏的三言和像抓住惟一浮木以求生的吴大厨子两人,一前一后地在院内兜着圈。
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显然“玩”了一段时间了。
可怜的三言,被吴大厨子缠住的人,不累到瘫倒,就休想脱身。
“少爷”
像是见到救命的稻草,三言眼角不小心瞄到钟莫予一脚跨进钟府的大门,便忙不迭地往他这边冲,身后,自然吊着一位吴大厨子。
“少爷,你回来了?”见到钟莫予,吴大厨子赔笑。对于主子,他可不敢逾矩,尽管心里头很想得知结果。
“哪哪,”三言将吴大厨子推上前,站在他与钟莫予之间,“现在少爷回来了,你自己问好了。”推个干净。
“三言……”吴大厨子低声道,横了他一眼。三言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钟莫予含笑看着两人。
“少爷,你……”吴大厨子嗫嚅着,不敢将心里的问题说出。
“怎么?”
“你……”
“哎哟……”
三言翻着白眼,连问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真不知平日他对厨艺的狂热劲到哪里去了!“你说呀!”少爷又没那么可怕。“你是想问,司徒公子答应了没?”钟莫子好心地替他说了。
吴大厨子点头如捣蒜!
“没。”钟莫子道,也旋即看到吴大厨子脸色。
“我说嘛,司徒公子的保护欲那么强,怎么可能会答应,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啦。”三言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你又知道?!”钟莫予拍了三言一记。
“少爷!”三言一手抱着书,一手抚上额。
“不服气?”钟莫予侧着头道,眼见三言撇着嘴,嘟呸着,不再言语。他转向失意的吴大厨子,“过几日,司徒会来府里。”言下之意是他还有机会。“少爷?!”吴大厨子抬起脸,“我——”
“少爷!”是管家急匆匆的声音。
“何事?”钟莫予上前。
“少爷,老爷要你马上去书房!”
“知道是什么事吗?”脚步往书房方向移。
“少爷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管家卖着关于,从他不平的脸色可知,他是故意隐瞒。
“知道了。”拍了下三言的肩,钟莫予赶往书房。
“管家,你知道老爷找少爷是什么事情的,对不对?”三言凑过脸,神秘地道。
“对啊对啊。”吴大厨子也来凑热闹。
“这个嘛……”管家抚着胡子,故意摆架子。
“说吧,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这个……”
“怎样?”四只期待的眼睛盯着他。
“我也不晓得!”点了点头,管家朝他们耸耸肩,踩着轻快的步伐,摇头晃脑地走了。
三言与吴大厨子对望一眼,“厉害!”
“爹!”
“进来。”
钟莫予走进书房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卷卷置于书桌上的画卷。
“爹,你找我有何事?”眼扫过画卷,心中有不好的念头升起。
“这是刚才林媒婆送来的画卷,你来看看。”钟重远一向严厉无慈爱的脸,依旧是深沉的。
“是。”尽管心里有着警示,但不敢违背爹爹命令的钟莫予还是上前选了其中一幅,摊开。而后,他瞠目。
画卷上,是一位体态婀娜、圆脸柳眉的年轻女子。
“爹,这是——”执着画卷,钟莫予以疑问的语气问着坐于书桌后的钟重远。
“莫予,”钟重远起身,绕过桌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成家?”这两个字闪进脑中,钟莫予发现自己并无任何概念。
“是的。”钟重远道,“过几日爹就到六十了,爹老了,也许再无几日可活,”钟重远顿了顿,想起对夕炎冬的承诺,“所以,爹决定在你成亲之后,就将钟家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你明白了吗?”
“爹,你还不老!”不愿听钟重远略显自嘲的话,钟莫予反驳。
“傻孩子,爹已经六十岁了,怎么会不老!”细细审视眼前的儿子,钟重远发现时光匆匆。当年还是跟在他身后以童稚的声音叫着“爹”的孩子,现在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长成个大人了。
“爹一一”
“好了,”钟重远阻止钟莫予再说下去,“总之,你必须在爹六十大寿之前成亲。”钟重远搁下话。“可是……”
“你有喜欢的姑娘?”
“没……”
“那有什么问题。”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
“爹!我才二十一。”现在成亲是否太早了点?
“那又怎样?”钟重远不以为意,“想当年,爹成亲时也才二十岁。”
“但,未免大快了点!”成亲对于他来说,似乎还没有这个概念。而且,在爹六十大寿之前?那就是说只有八日,那么快,!
“哪里快?”钟重远从众多画卷之中捡出一幅,“这位叶姑娘是城东叶老爷的小女儿,今年十六岁,温柔贤淑,很有持家之道。而且,她相貌亦不差。爹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她绝对是与你相配的女子。”
“可我不认识她!”钟莫予闷声道,调开视线不去看画卷中的女子。爹那么说,就表示他已经选定了人,再元转目的余地。
“你认识!”钟重远像早有准备,“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叶老爷曾带她来咱们家作客。当时,你还将她吓哭了“可我不喜欢她!”脑中没有这名女子的记忆,但,重要的不在于此。
“那有什么?”钟重远无所谓地道,“想当年,我与你娘成亲前也是不曾见过面的。”夫妻间的感情是靠慢慢培养的,哪里有可能在成亲前就已经有了呢?“爹!”知道爹是铁了心要他答应这件事,钟莫予懊恼不已。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叶老爷那边没有问题,改明儿个我就派人上叶家去提亲,你们的婚事就与寿宴一起办了吧!”不容质疑地下了决定,让钟莫予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原来爹早已替我选好了。”是肯定的话。
“莫予,爹一向会看人,这位叶姑娘你一定会很满意。”儿子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是爹满意吧……”钟莫予小声嫡咕。
“什么?”
“没。”动了动唇,钟莫予压下心里的反驳,不再言语。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爹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决不容他人反对。可是,现在是他的终身大事啊,难道他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力也没有吗?当然了,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以“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为准,反而是当事人最无权力说话,任凭他们摆布。
他,也要这样了吗?
“莫予,这两天不要到处走,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操办。”
“是……”答应得意兴阑珊。
“那你出去吧。”
钟莫予默默地走出书房。
钟重远望着他的背影,摇着头。他心里也明白莫子对于这门仓促决定的婚事很反感。但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让莫予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成亲。还好的是,叶老爷是他的至交,而他的女儿也是城内数一数二的贤德姑娘,相信莫予将来必定会喜欢上她的。但愿来得及啊……
成亲?
从书房出来,钟莫予脑中想着的惟一问题就是这两个字。
成亲他并不反对,毕竟人的一生中总是要成亲的。问题在于,他现在还年轻,他对于即将成为他娘子的人连起码的认识都没有,更何况是了解乃至对她心生爱慕?!
那要他如何接受一名陌生的女子闯入他的生活,介人他的生命?
很难!
尤其当他心里已经有人的时候——钟莫予震惊地停了脚步,为着脑中转过的念头而心惊。
他,何时喜欢上她的?!
脑中清晰地浮现她的身影,淡淡地。沉静地。脱俗地、灵秀地……每一种样子都深深刻在脑海之中。他,竟然在只见过两次面的情况下,就已经将自己的心沦陷在不经意中?!可能吗?
可能吗?
不断问着自己,心中的答案是——是的!
温柔的笑浮现在他唇畔,为着心中突然的,却也是豁然的认知。
他说过,成亲他不排斥,只要对方是自己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现在,他终于确定,谁将是他未来的娘子。抬起脸想回书房将自己的心意告之父亲,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问已经走到昨日见到夕炎冬的凉亭。而,他心中刚刚将之定为成亲之惟一人选的人儿,此时也一如昨日般半趴在护栏上,静静望着湖水,享受一个人的清幽。
刚将脚跨上凉亭的石阶,夕炎冬就回过头来朝他看了眼,像是有感应似的。钟莫予脚步有些轻了。
“表妹,你又在这里?”钟莫予脸微发红,随便问着。
夕炎冬点头,似乎无意将注意力从湖水拉到他身上。
“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事烦心吗?”钟莫予走至她身边,低头道。
“什么是成亲?”终于,在钟莫予的脖子快要僵硬的时候,夕炎冬抬起脸,将昨日同样的问题在同样的地点问了一遍。
钟莫予的温和笑容顿时僵住。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自己即将成亲的事?
“这个……”他探索的眼在她困惑的脸上梭巡,发现自己纯粹是多心。本来嘛,他刚刚从爹的书房内出来,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
“你不用回答,我知道。”那么问,只是还不大能理解凡人的想法而已,并非是故意为难他。夕炎冬眨着眼,注视钟莫予时而忧虑忽而如释重负的神色,“你怎样?”脱口的话,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没事。”钟莫予在她对面坐下。
“哦。”单音后,是她回过头的注视的转移。
“表妹,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嗯。”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一定要跟我说。”
钟莫予叹气,她对他,难道连回个话都不愿?
“我,就要成亲了。”
“……”仍然无话,却是错愕地相对。听到钟重远说是一回事,听到钟莫予说,却似乎是另外一回事。同样的一件事,为何在心里有着不同的感觉?
“我就要成亲,在八日后。”不眨眼,钟莫予盯着她的反应。
“谁?”无视他的注视,她问。
“啊?”她关心吗?
“我爹至交的女儿。”而他对她毫无感觉,她于他,亦只是一个名字一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
“哦。”顿了顿,她无视心里的异样,“你见过?”话,多问了,却止不住自己的口,在意识到前,便已脱口。
“没……”
夕炎冬睁着已然染上尘色的双眸,听他淡淡诉说。也许有心,也许无意,她的瞳中印上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