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爷,你要的点心都上桌了,还请慢用。”
小二动作迅速,一刻钟后,将傅泓尧所点的糕点全数端上桌后,瞥了眼他身旁的人儿,认出她的身分后,唇角挂着一抹兴味的笑,这才拿着漆盘离开。
傅泓尧俊雅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望着身旁的人儿,还未等点心全数上桌,便径自吃了起来,一点也不理会他这个付银两的人;瞧她此刻吃得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黑眸泛起一抹温柔。
“媛媛,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好歹也该招呼一声我这个付银子的人,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自个儿先吃了。”
“跟你何必客气。况且,点心就摆在你面前,你自个儿不会吃吗?”
梅姝媛无视他的调侃;跟这家伙从小认识到现在,孽缘深重,若不是两家是世交,来往过于密切,她还真不想见到他。
“罢了。早知你是个不知感恩的丫头。”
傅泓尧叹了口气,早料到她的回答绝不会令他满意,也不以为忤。不急着吃,反倒帮她盛碗干贝蟹肉粥,摆到她面前后,这才开始举箸。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个儿心甘情愿要请客的。”
梅姝媛依旧嘴巴不饶人,果真是一点感谢的模样都没有。
傅泓尧嘴角微微抽动,这女人!
“就当我银子多,做善事吧。”
举箸夹了个芋香包,当成是某个没良心的女人,一口恨恨地咬下。
“没错。金织坊赚了那么多银子,偶尔的确要多做善事,建议你可仿效洛阳东方府,绝对可以为你博得好名声。”舀了匙鲜美的干贝蟹肉粥入口,美好的滋味,令人齿颊留香,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这才抽空凉凉地说。
“多谢你的建议。”
傅泓尧额上青筋微冒,早知道就不请她吃这一顿了;花银子的人是他,受气的人也是他。
“清风,你站着干嘛,还不坐下一起吃?”
梅姝媛夹了块水晶虾饺,瞥了眼站在傅泓尧身后的人,出声招呼。
她从小在梅峰镖局长大,生性落落大方,不拘小节;在镖局里,众人皆一视同仁,无所谓的尊卑之分,自是看不惯主子用膳,仆从在一旁伺候着;更何况她跟清风十分熟稔,理当视他为友。
清风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冷汗涔涔,这会儿又听到梅姝媛这么说,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清风,坐下。”傅泓尧举箸的动作未停,低道。
清风原本还在犹豫,直到听到主子允许的话后,这才放心落坐在一旁。
陡然想起一件事,梅姝媛瞥了眼身旁脸色微愠的男人;这件事还真的需要他帮忙才行。
“这个……傅泓尧,你觉得我武功如何?”
闻言,黑眸狐疑地望着她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仍是坦白地回道:
“不差。若以镖局众人的身手来评判,你的武功仅次于你爹和大哥。”
闻言,梅姝媛喜形于色,放下碗筷,明眸发亮,期待地看着他。
“那……你可以帮我跟爹娘、大哥说情,下回押镖可以让我一起去吗?”
“免谈。”
傅泓尧未加思索,十分干脆地一口回绝。当初强烈阻止她押镖的人,他也算在内,怎么可能现在会同意呢。
“为什么?”梅姝媛激动地站了起来,气恼地瞪着他。“你刚才不也说我的功夫不差?就算发生危险,我也可以自保啊!”
若不是这男人的话在家中有举足轻重的份量,她又何必拜托他呢。
“我不可能同意你去涉险的。要知道,江湖险恶,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又是个女子,处境更是危险数倍,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对她不死心地旧事重提,傅泓尧俊脸更显严峻;就算镖局的人同意,他也绝不同意。
“傅泓尧……你……可恶!”
梅姝媛忿怒交加,双手重拍桌面,气得当场拂袖离去。
望着她气怒离去的背影,傅泓尧俊脸阴沉,一股闷气盘据在他胸口,令他当下胃口尽失。
目睹这一幕的清风,畏惧地瞥了眼身旁的主子,再瞄了眼气怒冲下楼的纤细背影。
唉!这两人,怎么每回见面都要斗上一番,最后皆以不欢而散收场。他真的不懂少爷,为何对其他姑娘皆是轻柔软语、风度翩翩有礼,偏偏只要对上梅大姑娘就变了样。这两人果真是冤家。
“清风,我们走。”
既已无胃口,何必再多留。傅泓尧倏地起身,率先大步离去。
“是。”
清风不舍地回头瞥了眼一桌子的糕点。真是可惜了。下回其实可以建议少爷,只要用膳的对象是梅大姑娘,菜色或糕点可以不必点太多,免得浪费了。
第2章(1)
暖阳从敞开的窗儡斜射而入,徐徐清风吹拂,为这午后时光,增添一股慵懒。
书斋里,上好的黑檀木桌后,坐着一名俊雅出众的男人,微敛的黑眸掩去他眼底的精光,忙碌地拨动着乌沉的算盘,一面专注地核对手中的帐册。
“少爷,除了这些帐册,厅堂外还摆了几件上回夫人交代要裁制的新衣。”
李原照规矩,每月月初负责送上分设于怀宁城东西南北的四家金织坊帐册,让少爷核对盈余是否有误,以及分发傅府及金织坊所有人的薪俸。
“可有请夫人看过新衣裳?”
傅泓尧一心二用,视线不离手中的帐册,拨动算盘的手指未曾稍缓,分神地开口询问。
“在来这之前,已先请夫人看过了。夫人很满意,还吩咐春花去请梅大姑娘到府,夫人照惯例做了几件新衣裳要给她。”
金织坊每回出了款式较新颖或花色较特别的丝网、锦辙,夫人总会挑选几匹布,裁制新衣裳,总不忘也给梅大姑娘做几件,看得出来对她十分疼爱。
拨动算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下,眉眼未抬,随即又快速地拨动着。
“还有一事,靖王府今早向我们下了一批订单,折扣照旧吗?”
傅府和靖王府关系匪浅;夫人是当今靖王的亲姨娘,两家往来十分密切。
“没错,折扣照旧。”
想到表哥在修罗被成刚所擒时,曾来过府里一趟,而后为了追查东方杰的真实身分,住没几天便匆忙离去,不知表哥现今是否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一刻钟后,傅泓尧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一本帐册合上,递给静默在一旁等候的李原。
“这个月的薪棒,除了赵叔我多给他一两银子,作为赵嫂坐月子补身的费用,其余的全不变,就由你负责发给大家吧。”
“我代替赵成先行谢过少爷了。”
李原笑着接过帐册。少爷一向对人宽厚有礼,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子,这也是为何大家会那么尽心,固守自己职责的原因。
“没事的话,你就先去忙吧。”
“是。”
李原走后,书斋里又恢复寂静,无心再核对其余帐册,挺拔的身形一起,离开桌案,雕花木门一闻,门口站着等候已久的清风。
清风一见着他,随即上前开口:“少爷,大姑娘人在夫人房里试穿新衣。”
“多嘴。我有说要找她吗?”
傅泓尧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长袍一扬,大步走出院落的月洞门,往另了处较为幽静的院落而去。
跟在身后的清风,嘴里小声地嘀咕,少爷现在明明就是往夫人住的院落而去,还嘴硬什么。
“秀姨,我总觉得这套衣裳不适合我,穿成这样,我行走江湖会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