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躺好,不准动。」一个冷硬的声音,以不客气的语气说道,同时以极大力道压下唐定昂的肩,硬是让他又躺回原处。
唐定昂纳闷的看向声音来源处,然后,他见到了面带愠色的余定宣。
「狐狸,这里是哪?」唐定昂一双浓眉紧皱着,在眉心处打了个褶,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医院。」沉声回答唐定昂的问题,余定宣脸色难看,有点像摆在美术教室的石膏:「姓唐的,你明明就不能打球,你居然还和我们一起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
「不要命……?」或许是因为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吧,唐定昂的脑子在此时像团浆糊,无法思考:「什么不要命啊?你说什么东西,狐狸,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昏过去了,你记得吗?」泛白的唇抿成直线,余定宣给了唐定昂的腹部一拳:「姓唐的,我警告你,快点把你的大脑给我找回来,我不想跟一个毫无智商可言的白痴对话。」
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拳,唐定昂那浆糊似的脑子还是没清醒半分,倒是怒火在瞬间高高窜起:「拷!死狐狸,你没事揍我干嘛!」他狂吼,完全无视医院不得高声喊叫的戒条。
「我不是没事揍你。」冷冷的看着狂叫不已的唐定昂,余定宣唇角微微牵动,眼中闪过一抹释怀:「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和气喘?」
「我是有啊,这和你动手揍我没有关系吧!」唐定昂还是很火,在见到余定宣冷冷的眼神时,他更火,同时,心里也开始发毛,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喂!死狐狸,把话说清楚一点啦,你没事动手揍人做什么?」
「姓唐的,我问你,身上同时有心脏病和气喘的人,有没有资格做激烈性的运动?」余定宣剑眉一挑,冷厉的眼神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为什么不行,我开过刀了。」唐定昂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的。
「你以为开过一次可以说是白开的刀你就能痊愈了?」余定宣的眼神冷得可和冰雪相比,笼罩在他周身的气息,也足以将人冻成冰块:「就我刚才向你的主治医生,也就是你舅舅询问、讨论的结果,我们理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你的心脏根本没得玩!而你,居然还有胆拿着自己的小命和我们在篮球场上厮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吶,唐定昂。」
「舅、舅……又没说不能打篮球……」见到余定宣那种凌厉的像是要剥了自己的皮的不善眼神,唐定昂的气势不由得矮了一阶。
「唐先生定昂同学,请问一下,激烈性运动和篮球比赛的分别在哪?」余定宣嘴畔勾起一个笑容,眼神冒火,看得唐定昂心惊胆颤。
「差别在于我不觉得篮球比赛是激烈性运动啊……」唐定昂陪着干笑,讨好的看着火大至极的死党:「狐狸,不要这么生气,生气伤身体。」
「你也知道要我保重身体,你竟然还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余定宣微微笑着,语气却像是暴风雪那般冰冷又狂烈:「谁准许你可以拿自己的小命玩?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会有多少人难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舅舅要怎么向你祖父母交待?这些事情,你到底想过没有?你竟然能这么不在乎的拿自己的命玩,你是他妈的欠扁啊你!!」
「我没有拿我的命玩……」唐定昂气弱的反驳,没料到好友的反应会这么样的激烈,甚至连从不出口的粗话也骂了出来。
「那请问一下,你那种行为不是玩命,那是什么?」余定宣脸上的笑容极冷极寒,蕴藏无限怒意的眼里,还有更深的担心与忧虑:「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想见见死神长什么样,想看看他怎么勾走你的魂吗?」
「拜托,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死神?」对此一说,唐定昂是相当的嗤之以鼻:「都什么时代了,死神,我还黑白无常咧!狐狸,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吧你?」
瞥了唐定昂一眼,余定宣露出了冷冽笑容:「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以前见过一个。」
「少唬烂了。」唐定昂不信就是不信。
「随你怎么说。」余定宣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唐定昂的信任与否:「对了,你也知道我玩塔罗牌玩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在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我帮你算了一下。」
「哦?有没有算出我啥时会挂啊?」唐定昂嘲弄的笑看余定宣,当他在乱盖。
静静的看着唐定昂脸上的表情,好半晌,余定宣露出一个介于阴险与诡谲的匪类微笑:「定昂,你会犯桃花。」
「桃花?」唐定昂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蠢样,根本没想到余定宣的答案会是这个:「你说的桃花是指?」
「就是桃花运。」余定宣非常欣赏唐定昂此时此刻的蠢样:「把嘴巴闭上吧你,小心灰尘全飞进去。」
「你是说,我最近会遇上女人?」唐定昂皱眉,对此相当的不满意;这次的发作,他铁定要住院观察,这样已经够倒霉了,如果再多一个女人来烦的话,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不一定是女人。」余定宣脸上的笑容贼透顶,怎么看怎么奸诈狡猾。
「那是什么?桃花运不就是代表着会有女人运吗?」唐定昂不懂余定宣脸上的笑容为什么会那么诡异。
「一般而言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用在你身上的话,那,就不一定是女人了。」余定宣微笑的拍拍唐定昂的脸,先前的不悦烟消云散,就像是从没发生过这档事一样。
「你什么意思?」唐定昂愈看余定宣的笑脸,愈觉得他不怀好意。
「你不一定会遇上女人,但是,你一定会遇上一个祸水。」余定宣终于良心发现的公布谜底:「绝对。你,唐定昂,一定会因为这一次的住院而遇上一个你命中注定要遇上的祸水。」
「啥?」唐定昂还是不懂余定宣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祸水不祸水的,欸欸,狐狸,你少咒我,我的运气才没那么背。」不管懂不懂,他还是坚持初衷:「还有,不管你玩的是什么塔罗牌还是蟑螂牌的,反正我不信就是不信,你不要在那边危言耸听。」
「随你。反正,我已经尽了我身为朋友的义务了。」余定宣一耸肩,表情蛮不在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一次,如果不是你出事,我不会随便帮你算。占卜是泄露天机,这是逆天,所以,每替人占卜一次,我就会折寿一点,也所以,这种亏本事我不会再做下一次。」语毕,他转身要走。
「你去哪?」见余定宣似乎要走人,唐定昂连忙叫住他。
「你醒了,我和你的帐也算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学校上课。」余定宣伸手拍拍唐定昂,就像在拍一只大狗似的:「放心,晚点我还会再过来一趟,翔引也会过来,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你的病,直到你舅舅准你出院,知道没?」
「别拍我的头!」对于余定宣的交待,唐定昂的回应是火大地拍开那只大手:「喂,狐狸,有件事……」嚣张的气焰突然降低了不少,唐定昂看来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事?」收回被人拍红的手,余定宣微弯身的望着唐定昂的脸,有些纳闷向来直来直往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住院的事……我爷爷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看着余定宣的,唐定昂的表情担忧,非常不希望一手带大自己的祖父母知晓他被人抬到医院。
「还不知道。不过,要是你的状况一直都没有办法好转的话,就只好通知他们老人家了。」露出一弯纯粹的微笑,余定宣安慰一般的拍拍唐定昂的肩:「别想太多,只要这次检查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的话,你爷爷他们不会知道你住院的事。」
「还会有什么更大的问题?」对于这种说法,唐定昂嗤之以鼻,露出一抹笑:「这个身体已经有两个大毛病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毛病。」
「这就对了。」微微一笑,余定宣的眼里有着淡淡的温柔:「好了,我要回学校了,晚点再找翔引一起过来。」语毕,他一旋踵,缓步走出病房。
※※※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房──目光所及的,肌肤所触的,全是白色,全是逼得人就要发狂的白色。
印有医院名称字样的床单上,坐着一名少年,一名阳刚味极重的少年;浓黑有型的眉,深邃狭长的眼,高挺笔直的鼻,厚薄适中的唇──这样子的五官,构成了一张狂狷傲然的俊帅脸蛋,然而,最教人转不开目光的,并不是他五官排列之抢眼,而是他身上所散发的野性与不驯;简直就是未经驯化的猛兽。
少年名为唐定昂,在半个月前横着被人抬到医院后,他到现在还没有踏出医院半步,每日每日,他都在各项精密检查与吃、睡度过。
双手抱胸,两眼上望,眼白翻出的唐定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早已看腻看烦的天花板。
阳光自窗外打入病房,让飘浮在空中的尘埃无所遁形。看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粒子,唐定昂的心情更加浮躁。
妈的!无聊毙了!!这种一点意义也没有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乌黑深邃的眸子里,怒火熠熠,负面情绪一层堆栈着一层,眼看就要突破最后临界点。
该死!他到底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舅那混蛋,不是说几天就可以放他回去了吗?现在都十几天了,为什么他人还在这里?
去他妈个蛋啊……再继续待在这种鸟地方,他就算没病也会被关到有病!
你……想离开吗……?
一个温温柔柔的嗓音,伴着一声轻叹幽幽问道。声音轻柔似风,却听不出是男是女,倒像是小孩子才有的童音。
谁?!
错愕的由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唐定昂左右张望着,却连个陌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该不会是他妄想过度,终于产生不该有的幻听了吧?
双眉紧蹙;在以双眼来回巡梭整间病房都见不到半个人后,他,唐定昂,下了这么样的一个结论。
你想离开吗?
软软声音又再度响起,回荡于唐定昂的耳中。这一次,这个声音没有叹息,但,添了抹淡淡的忧愁。
哇咧!在搞什么鬼啊?为什么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半个人?难不成是……
唐定昂在此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阵阵寒意自背脊处窜起。
妈的!该不会真的是那种东西吧?住这病房这么久了,他和那种东西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吧?拜托,他可不想和它们认识,他天生就是对那种东西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都不想和那种东西打交道。
请你回答我好吗?
声音又幽幽飘来,让唐定昂的心凉个彻底。
回、回答什么鬼啊!
唐定昂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向后挪了挪,在心中不满咕哝。
不是回答什么鬼,是回答我的问题。
轻柔声音里,少了大半的忧愁,柔柔地回应了唐定昂心中的咕哝。
妈、妈呀喂!真的见鬼了!!
唐定昂的十指将身下的米白色床单抓得死紧,以防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丢脸的掉下床去。
我……我不是鬼啦……
那声音像是有满腹委屈的轻声为自己辩解,让听到的人会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不是鬼?那是幽灵还是妖怪?
唐定昂这时忘了害怕,开始思考起这个根本无关紧要的问题。
喂……
那个声音唤了声,但,半点也唤不回唐定昂远扬而去的心神。
那个……
软嫩声音现在因唐定昂而显得焦虑,又再度唤了他一次。「别吵我,我正在想事情。」唐定昂不耐的摆了下手,像是在赶苍蝇一般,在旁人的眼里看来,他活脱脱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我不是鬼,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啦!
轻柔的嗓音提高了音调,听来有些激动。
不是鬼,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那到底会是什么鬼东西──等、一、下!
为什么他心里在想什么,那鬼东西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鬼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神经大条,迟钝如恐龙的唐定昂,直到此时,直到此刻,才发现了不对之处。
我才不是鬼东西……
虽然带着哭腔的抗议声一点气势也没有,但仍是令唐定昂吓了一跳;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软软哭调弄得不知所措。
「喂、喂,搞什么鬼,你该不会是……哭了吧?」最后的这三个字,唐定昂说得最为无力,非常不希望自己得到肯定的回答。
没、没有……
欲盖弥彰大概就是这个声音目前的行为。
「不管你人现在在哪里,立刻给我出来!」唐定昂沉下了声音,不爽抽泣声霸着自己的耳朵不放;那声音让他有种抓狂的冲动──他讨厌哭声,更恨掉不完的眼泪!
四周静寂,没有一点的声音。
唐定昂不爽的皱紧了眉毛,死不承认自己正为了那个消失的声音担心。
十秒过后,室内还是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
「喂!你人到底在哪?」等无可等,唐定昂恨恨出声,语气粗鲁,一听就知道他问得相当的不情愿。
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唐定昂的肩。
唐定昂反射性的回过头,一扭头,他立即感到不对劲。
后面可能会有人吗?他背都已经全部靠在枕头上了,哪来的地方让人摆?
虽然想到了这点,但,唐定昂仍是往自己的正后方看去。
「喝!」一声讶异的低呼自唐定昂的口中逸出,他结结实实的给吓个正着。
他见到了一团黑色的布,喔,不对,是一个全身包着黑布的东西,而那东西,正从半空中往下飘飘飘,没几秒便坐到了他的身边去。
「你是谁?」唐定昂惊魂未定的盯着坐在身边物体,眼里有戒惧也有好奇,很怀疑这团黑布到底是不是生物。
「你好,初次见面。」一身黑的人跳下了床,立在床边,恭敬乖巧的向唐定昂鞠了个躬:「请你多多指教。」
确定了黑色布团里包的是个人,唐定昂松了一口气,不过,那团黑布的多礼,让唐定昂感到浑身不自在:「这里不是日本,你别来这套,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生物就好。还有,把那个把你包得像个肉粽的斗篷脱下来,不然,我看不到你,只看到那团布。」
「好的。」一身黑的人点点头,抬手掀开几乎遮蔽住了整张脸的篷帽,接着他低首解开排扣。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唐定昂皱起浓眉,瞪着眼前的人瞧。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鬼东西了!」斗篷之下是位面貌清秀的白衣少年……呃,也可能是少女──正在高声抗议的人儿,有着一头炫蓝似冰的长发,一对尖尖的耳朵,一双雾紫的眸色,除此之外,他还有着奇异的穿著,胸前甚至挂着一个镰刀造型的颈炼;不管怎么看,眼前的人都不像个人类,反倒像是那种虚幻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妖精类产物。
妖精?!
唐定昂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他、他不是对那种虚幻的东西最嗤之以鼻吗?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认为眼前这个东西,是个妖精之类的生物?他该不会是住院住到脑袋坏了吧?!
「我也不是妖精,」立在唐定昂面前的人摇了摇头,面带微笑:「事实上,我是死神。我是一个实习死神。」
「实、习、死、神?」唐定昂一字一字的重述自己方才所接收到的讯息,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自称是实习死神的小家伙,面带浅笑的点头。
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那一双熏衣草色的眸子,唐定昂沉默了。但,过了三秒,定格在原位的他有了动作。
他先是闭了闭眼,接着,他抬起双手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最后,他一把拉起薄被闷头就睡。
他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想离开医院才会做这种荒诞不经的梦!
真糟糕,没想到他胡思乱想的症状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完了!等他醒来之后非得和舅好好的谈一谈才行。
唐定昂非常、非常、非常的笃定自己目前身陷梦中。
「你不是在做梦啦!」个头小不隆咚的实习死神读到了唐定昂的心思,泫然欲泣的抓着他的手臂猛摇:「我真的是一个实习死神,你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唐定昂抽回了自己被人摇扯的手臂,更缩入被窝:「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做梦,那我一定是疯了,我宁可相信我在做梦。」他闷闷的回道。
「可是你真的不是在做梦啊,我是真实存在的,你真的不是做梦,也不是疯了。」实习死神泪眼汪汪,委屈的模样教人忍不住心怜。
这个梦还真不是普通的啰嗦啊!他怎么会梦到这种诡异的生物?
翻了个白眼,唐定昂蹙眉在心中咒骂不停,心火狂燃。
「呜……呜呜……」一抽一抽的轻泣声有愈来愈大声,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唐定昂握紧了拳,半分钟后,他的耐性告罄。
非常之火大的一把掀开薄被,恶狠狠的瞪着噪音制造者,吸了口气后,唐定昂暴吼出声:「够了吧你!给我安静点!!」
被暴龙吼震得一句话都不敢吭的泪人儿,用一双纯洁无邪的紫水晶瞅着眼前冒火的恐龙,表情无辜。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都得听我的,因为这是我的梦境,明白了没有?」唐定昂的双手按在小家伙的肩上,表情凶恶:「不准哭了,再哭,我会扁你扁到连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我没有妈妈……还有……这真的不是梦嘛……」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吸了下鼻子,豆大的泪滚出眼眶:「请你相信我嘛,你不是在做梦……我是真实存在着的!」
「不是做梦的话怎么会冒出你这种鬼东西?」唐定昂摆明了不信小家伙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我说过我不是鬼东西了!我是实习死神!死神!!」听到『鬼东西』这三个字,小家伙的情绪变得相当激动,气得挥动双拳大声抗议。
「不可能,这个一定是个梦。」唐定昂说得斩钉截铁,一点也不打算妥协:「就算你真是个死神好了,但是有哪个死神会长得这么像妖精?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嘛你。」他的眼神相当之不屑。
「我会长得这样子是因为我还只是一个实习死神,等我升格成正式的死神之后,我看起来就会像个男人了!」小家伙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眼前这头冥顽不灵的恐龙瞧,大眼努力的想瞪得凶恶一点。
「嘎?!你是男的?」唐定昂皱眉,表情讶异外,同时也很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我本来就是个男的!」性别遭人质疑,小家伙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了;小小的拳头,在半空中挥来舞去的,只差整个人没扑到唐定昂身上。
「你还真够像女孩子的欸。」唐定昂非常坦白且直接的说出心中的话来,一点都不加以修饰:「爱哭的要命,声音尖尖高高的,个子又小,还留一头长发,说实在,你怎么看都不像个男的,你比女孩子还要更像一个女的。」
「你管我!等我升格成为正式死神的时候,我就会彻底的脱胎换骨了!」小家伙涨红了脸,倨傲的撇开头,双手抱胸,看来气坏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唐定昂敷衍到家的摆了摆手,翻身再接再励的睡:「好了,我该休息了,没空和你这个梦的产物在这边鬼扯淡,晚安。」
「喂!先别睡啊!你还没有相信我,怎么可以睡!喂!喂!」清清脆脆的抗议声与不痛不痒的小拳头,如毛毛雨般的密密落于唐定昂裹在被下的昂藏身躯。
「你到底有完没完!」被骚扰的想揍人的唐定昂,不耐地翻身以正脸面对小家伙,凶恶如猛兽的眼瞪着一脸无辜老实的他:「我还想睡觉,你如果要待在这里最好给我安静点,不然我一定会动手痛扁你一顿,听清楚了没有!」
怒不可遏的猛虎发出了可怕的长啸,吼得小兔子当场变成木头兔子,尖尖的一双耳朵嗡嗡作响。
「……听清楚了……」小家伙百般委屈的点了点头,识相的乖乖缩到一边的椅子去。
满意的露齿一笑,唐定昂的身子转了个向,很快的进入梦乡……
好凶的人类……人类不是都很怕死的吗?为什么这个人类一点也不怕他这个死神,反而想动手扁他……?
坐在椅上,自称实习死神的小家伙双手托腮,一脸困惑的望着没几秒就睡死了的唐定昂,百思不解。
甩甩头,小家伙弹个指,一本厚重的精装书籍便出现在他的掌心,差点让他重心不稳的摔下椅子去。
赶忙用另一手抱住书,这一次,小家伙整个人向后仰倒。好不容易让自己坐正了之后,小家伙的指尖再度摩擦,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只羽毛笔。
露出一弯甜甜的笑容,小家伙翻开书页,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写下一句又一句不属于人类世界的文字:「人类,名字……还不知道……性格……嗯,凶恶、暴躁、没有耐性、逃避现实……特色嘛……声音大、很高、黑色眼睛、短发……啊!对了对了,还有暴力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