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进来。”他头也不回的埋首在成堆的资料里。
听见他的允诺,紧闭的门缓缓的被推开,一颗圆滚滚的头先探了进来,“维熙,你还不睡吗?”
“媛淇,有事吗?”他搁下手边的报告,回过头。
去年王庶人因癌症骤逝,花媛淇刚升上高中,而他则甫进人研究所就读,王庶人遗书中宣布“丰凯”
将暂由原总经理胡定国和从维熙一同管理,等到花媛淇学业完成有能力承担“丰凯”重责大任时,则会另行宣布新的遗嘱。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从维熙成了台湾、马来西亚的空中飞人,一方面在台湾努力他的学业,一方面还要照顾在马来西亚的花媛淇,还有公司的产业。
经过几番思量,为了让花媛淇能有完善的照顾。
接受完整的教育,从维熙便做主将她一并接到台湾来。
幸而王庶人生前已交代挚友继任总经理一职,以便于妥善协助这对年轻人,“丰凯”才没有因为群龙无首而分崩离析。
“我睡不着。”花媛淇的花容月貌因为失眠而苦着。
“还是不习惯?”他有点无力。
在台湾住了将近一年,花媛淇还无法完全融人这里的新生活,失眠是家常便饭,不过饮食的改变才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的主因,因为她的不适应,从维熙曾经一度考虑将她送回马来西亚。
她打小起,就是王庶人捧在手心照料的小娃儿,一切的食衣住行都有管家的照料,如今离乡背井来到台湾,她怎么都忘不了在马来西亚的生活,想念爸爸还活着的快乐日子、想念管家妈妈的拿手好菜、更想念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做噩梦了……”她委屈的说着,声若蚊纳,“我今天可不可以跟你睡?”圆滚的眼珠子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从维熙不忍见她如此可怜的模样,只得起身召唤她进来。
“过来——”起身帮她掀开被子,才唤她过来。
花媛淇光着脚丫飞奔上床,在从维熙的安抚下乖乖的躲人有他阳刚气息的床铺,露出甜蜜的笑容。
现在的从维熙长得更高了,身子结实的令人感至无穷的安全感,他的笑容一如过去那么的真诚、开朗,只是眉宇间总存在着代表辛劳、苦思的皱折。
“维熙,你不睡吗?”她仰头问着。
从维熙曲起食指敲了她前额一记,“是哥哥,别老是叫我的名字。快睡,明天上学迟到我就揍你。”
他压低嗓音恐吓地,随即回到书桌前,继续先前苦战的报告。
她瑟缩的躲人被窝,一会儿她又探出头来,一双无暇的眼睛注视着他忙碌的身影,嘴边漾着甜蜜的笑容,心想着两人步向红毯那一端的场景,直到眼睛疲累不堪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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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媛淇不否认,她所有的努力都是讨从维熙欢心,功课上杰出卓越的表现是为了跟得上他的成就,举手投足的优雅举动是为了得到他的称许,所有的乖巧柔顺都是为了讨他欢心。
总之.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以丛维熙的好恶作为考量的基准点.也为了跟他一起掌管‘丰凯’为目标。
“媛淇,我们一起去逛街好不好?一下课后.一群同学邀约着。
“不行,维熙会生气。”她歉疚的婉拒同学的好意邀请。
“又是为了你的白马王子!”一群女孩子不满的嚷着。
“对。”她甜笑着,“我舍不得他生气。”
“改天带他来学校让我们好好检定一番,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白马王子,搞不好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同学酸溜溜的挪榆着。
“搞不好是吊眼、塌鼻、阔嘴,青蛙一只!”性情直爽的陈汝京毫不客气的批评着。
一群人踩着青春的脚步迈向校门口,同学接二连三的调侃着谜样般的人,存心椰榆她的不合群。
“胡说,维熙是全天下最帅气的。”她不甘示弱的为着心爱的人辩驳,他是她心目中的神抵,是不容亵读的。
“喂、喂,你们看,校门口那个帅哥超优的!”同学里有人眼尖的发现校门口有抹令人心仪的男子踪影。
“哇——身高好、样子帅、肤色健康、那笑容更优,还有、还有,他牛仔裤下的臀形更是一级棒。”
“简直是美臀男第一!”
一群女高中生围成圆形,毫不保留的评论着难得
出现的顶级目标,七嘴八舌的好不热烈。
花媛淇不以为然的顺着同学的目光直直的看去,
她就不相信天底下还会有比从维熙更出色的男人。
“媛淇——”在一波一波涌出的女高中生里,从维熙总算找到这慢郎中,麦色的手臂朝她挥动着。
花媛淇顿时释放着无尽的柔情,粉唇扯出完美的弧度,二话不说撇下麻雀般的同学,“维熙——”
一手抓住书包背带,迈开步伐笔直的朝门口的人纵身奔去,即肩的直发顺风飞扬,连裙摆都感染她的喜悦面飘扬着。
她准确无误的扑到他身前,“怎么来了?”脸上染上娇羞的粉红。
从维熙习惯了她表示友好的投怀送抱,手掌压制在她肩上阻止她的冲力,“别撞死我!”
她撒娇的拧眉,“我才舍不得撞死你呢!”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毛躁的妹妹?”他拍拍她的头。
“别拍我的头。”她赶忙阻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拍我的头!”
她都成了豆蔻少女,为什么从维熙还是会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她可是她的新娘不二人选。
“你分明就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他像在拎小鸡似的把她推入等候多时的车内。
“维熙——”她拧眉抗议他的举动。
“是哥哥。”他又敲了她一记。
花媛淇不依的别过脸去,殷红的唇饿得老高。
“有个人你一定很想见到她。”从维熙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去,空档时,他故意卖着关子。
“谁?”她不信这世上还有谁会是她想见的人。
“到家就知道了。”他口风很紧。
花媛淇得意的向校门口瞠目结舌的同学们挥挥手,满心欢喜的跟着从维熙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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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郊宁静住宅区里,三层楼的透天后。
虽不若马来西亚的家那么华丽、舒适,不过花媛淇很喜欢这里,因为从维熙会住在这个房子里。
车子一停在车库,她问:“到底是谁?”
从维熙笑而不答,“先进屋子去。”
明白他就是打定主意不说,花媛淇背起书包旋身向屋子走去,“小气鬼,连一点都不肯透漏……”
她不悦的推开门,却让一阵迎面而来的香气给迷惑,这味道很熟悉,是她一年来梦中想而不可得的气味,她兴奋又疑惑的回头看着从维熙,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的反应是他意料中的,从维熙随意的把手向两边摊开,脸上露齿的笑容依旧。
花媛淇的心情有些紧张,害怕一切只是假象。
小心翼翼的脱掉皮鞋,她刻意放轻脚步,每跨出一步都是那么的谨慎、在意,生怕会破坏可能的幻想。
循着香气的来源,她来到向来鲜少使用的厨房,清澈的双眸因为熟悉的身影而泪眼婆婆,“管家妈妈
忙进忙出的身影因为她的叫唤而停下手边的工作,“淇小姐!”
肩上的书包一抛,顾不得一切,花媛淇扑上前搂着管家戎妈圆润的身材,埋在她颈窝呜呜咽咽的嗓泣着。
‘哎呀,我的好小姐,怎么哭了?”戎妈像个慈爱的母亲,轻声哄着她。
“我好想你,想念你煮的菜,想念你为我做的点心……”花媛淇涕泪纵横,“我好想你幄——”
“我也想念淇小姐啊!担心你在台湾过得不习惯。”两人抱头痛哭。
“喂,淹水了!还有,戎妈,瓦斯炉上的汤要滚翻了。”从维熙真是低估了女人眼泪可观的出水量。
“哎呀——我怎么跟着淇小姐在这儿哭,快去洗把脸、换件衣裳,晚餐马上就好。”戎妈帮着擦去花媛淇脸上四布的泪水。
“管家妈妈,以后你会留在台湾吧?”她不放心的问,生怕这只是短暂的快乐,那她一定会万分舍不得。
“当然,”从维熙代表回答,双手抵在她肩上,把她推出厨房,“你别在那里碍手碍脚的,我肚子饿扁了,让戎妈好好把晚餐完成。”
“可是,我还想跟管家妈妈说话。”她直拗的不依,想从他腋下钻过继续和管家妈妈的谈话。
“以后多的是时间,别折腾我的肚子。”从维熙硬是把她推上楼梯。“快去洗澡,把脸上恶心的鼻涕洗干净,我可不想食不下咽。”
鼻涕?她抹抹脸上,“哪有?”
从维熙笑得弯起眼睛,露出他招牌式的白牙。
就知道他疼她,他一定是舍不得她茶不思、饭不想的继续消瘦下去,才把管家妈妈从马来西亚接到台湾来,就知道他是疼爱她的!
一思及此,花媛淇忍不住漾着甜甜的笑意,眉开眼笑的好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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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淇,昨天那男的是谁?”早自习前,前后左右的同学已经将她团团围住,逼问着那让大家赞不绝口的男子。
花媛淇笑得得意,两片后瓣却紧闭着不回答。他是她专属的情人,谁也不能跟她分享一丝一毫。
“哎哟,快说啦!竟然私藏这么优秀的顶级男。”
“他念哪所学校?”
“高几?”
一群女孩子围在花媛淇四周,一个又一个好奇的问题不断的抛过来。
拗不过大家的逼问,她掩嘴轻笑,“他就是我的维熙。”
‘喝——”所有围着她的女学生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气,眼底是无尽的欣羡、扼腕。
“老天真不公平,媛淇长得比我们美,功课又比我们好,现在连白马王子都这么优……”左手边的同学显然遭受莫大的打击,将脸埋在课本里,口中哺哺抱怨着。
“一款人一款命,下辈子投胎时要挑个好肚子。”
右手边的同学沮丧的歪斜着身子。
“那他是哪所高中的?把不到他,那可以请他帮忙介绍他们学校还不错的男同学啊!”前座的同学仰着头一点都不在意。
“对啊,对啊!”前一秒的萎靡不振稍稍被缓和了。
“维熙是研究所的学生。”她抛出第二颗烟雾弹,将殷切的同学围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
“啊——又没指望了!”顾不得穿的是短裙,一群人七横八竖的跌压在桌面上,苦了垫底的同学。
“你们别这样嘛!”花媛淇看着同学们脸上夸张的样子觉得好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人生坎坷,爱人是同学的……”后座的同学倾身围住花媛淇,“你好狠的心,为何要狠心拆散我们相爱的两人……”
平常大家是一副大家闺秀、举止得宜、有别于国中生、青涩的高中女生,可一疯起来,唱作俱佳的样子任谁都会止不住强烈的笑意。
“别闹了,一会儿老师进教室,又得挨骂。”她拭去眼角因笑逼出的泪,试图制止同学们人来疯的习性。
就在大家簇拥着花媛淇闹成一团的时候,突然一记响声骤然发出,遏止了大家的笑声。
“成天思春,丢不丢脸啊!”角落的位子,向来讨厌花媛淇的同学——唐语湘双手抓着书本,奋力掷在桌上发出巨响。她缓缓的站起身,骄纵的脱了众人一眼,“寒酸的家庭就只会养出你们这种俗气的女子,成天只会想着交男朋友。”她轻蔑的眼光扫向大家。
“奇怪了,‘唐锋企业’都是吃什么米?怎么会养出狗仗人势的丑八怪?”不甘示弱的同学出口调侃。
“陈汝京,你说什么?”唐语织的脸因气愤而泛红,狠狠的跺着脚。
唐语织是知名企业的千金小姐,家里管家、仆人莫不对她鞠躬哈腰,几时受过这种气。
不过也因为她这大小姐脾气,班上的同学对她是敬而远之,摆明鄙视她仗势欺人的千金脾气。
“天啊!连我说国语你都无法分辨,这可怎么好?”陈汝京佯装困扰的模样,惹来大家一阵嘻笑。
对于唐语绵高傲的态度,同学们都是敬谢不敏,难得有机会嘲笑她,大家毫不客气的时开嘴放声大笑。
“哼!你们走着瞧。”她转而瞪着被众星拱月的花媛淇,“不过是个丑小鸭,有啥好得意的。”薄后紧咬,她简直痛恨花媛淇恨到骨子里去,她恨花媛淇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去她所有的光芒。
陈汝京挺身而出,“丑小鸭也有变天鹅的一天,就怕高贵的孔雀有一天会掉光五彩缤纷的毛,而成了无毛鸡。”
“你——”唐语缃涨红脸,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拿起手机拨号,“老李,马上到学校来接我。”她背起书包骄傲的甩头离去。
娇贵的唐语缃离去后,教室里开始一阵挞伐。
花媛淇撑起下颌,她不明白自己几时招惹到唐语缃了,好像从高一开始,唐语缃就看她不顺眼,她懒懒的耸耸肩,不想搭理。
她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现在她只想快点高中毕业、快点上大学、再快点大学毕业、快点和维熙结婚……
为了从维熙、也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她一直力求表现,不惜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的准备,只为了考上商学院的第一志愿。
大考后,她在家彻底昏睡了两天,希望把这阵子耗费的心力补齐。因为,接下来她还有新的计划要完成,她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攻占他的心。
闹钟一响起,她澳地从床上一跃而下,以媲美机动部队的迅速动作冲人浴室梳洗、化妆。接着她换上正式的衣服,梳整好重获自由的头发,心情愉快的一蹬一蹬的跳下楼去准备吃早餐。
“淇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戎妈看到她的出现,很是惊讶。
“维熙呢?”她紧来的问,生怕错过他出门的时间。
“少爷还没下来呢厂戎妈将早餐放至她面前,打量着她不同的穿着,“淇小姐今天穿得这么正式,你要出门?”
“嗯,从今天开始,我也要跟维熙一样去上班。”
花媛淇胸有成竹的宣示她的新计划。
戎妈闻言错愕的看着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从二楼下来的从维熙倒是先说话了。
“你不是还在休息,于吗心血来潮的想去上班?”
将西装外套、公事包、领带搁在客厅沙发上,他才走向餐桌。
“我已经养精蓄锐好了,我也要开始跟你一起到公司上班。”她特地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展示她精心打扮的上班族形象。
“黄毛丫头。”他笑斥着。
花媛淇拧着纤眉,“我已经长大了,才不是你说的黄毛丫头。”她很不服气的跺脚抗议。
“你以为到公司上班是什么好玩的事吗?”从维熙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端起面前的牛奶,尽情的喝了起来。
天啊!连喝着牛奶都是那么沉稳的令人着迷,花媛淇被他的翩翩风采迷得晕头转向,差点忘了主题。
“嗯,当然不是厂她倔强的仰着下巴,“我是很认真的想要学习公司的事情,我要努力完成爸爸的遗愿,跟你一起把‘丰凯’带起来。”她清澈的眼睛散发着全然的自信。
“很辛苦的喔,你很可能不能跟同学去逛街、聊天、喝下午茶,你也许会忙到没时间吃饭、睡觉,也可能被客户骂到臭头,还会被吃豆腐……”从维熙把可能的悲惨情形对她说了一遍,就是希望能让她打消念头。
“我才不怕,你都可以我为什么做不到?你等着瞧,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就算从倒茶小妹、扫厕所的清洁妇开始做起也没关系。”
她一定没想过,清洁妇没有打扮如此清丽动人的!
宣示完她的决心后,花媛淇雷霆万钧的走回餐桌上,“爸爸说,一定要通过层层考验,才能做个最出色的领导者,我——花媛淇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我可不是温室花朵、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十分强势的宣示着。
“那好吧!”见她如磐石般的坚决,从维熙抿着嘴也就不再反对,“我跟胡叔总不可能永远帮你守着‘丰凯’,你还是要学会自己管理舅舅留下的事业。”
最后,从维熙还不忘调侃对面的小妮子,“媛淇,扫厕所的清洁妇是不会穿的这么美丽、正式的。”
花媛淇脱了他一眼,专心的吃着戎妈精心调配的营养早餐,并未太去琢磨从维熙话里的含意,因为她一直认为他们会一起在商界姘手既足的闯荡。
“你就在李秘书身边学着做事吧!”
“好。”她点头如捣蒜,露出甜美的笑。
见他已用完早餐,她抢先一步离开餐桌,跑步到客厅的沙发取来他的领带,“我帮你。”她不由分说的拉整他的衣服,双手伶俐的帮忙从维熙系好领带。
从维熙有些别扭,“媛淇,我自己来。”
她固执的闪开他的手,坚持帮他打好领带,“以前爸爸的领带都是我打的,你也不可以抗议。”
她一旦固执起来,还真没几个人劝的住。
“好,我的淇大小姐,可以出门了吧!”从维熙拧拧她的脸蛋,示意她该出门了。
“是,从总经理。”她顽皮的做了个童子军的敬礼手势,接着拎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提着他的公事包尾随其后,活像个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