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地方少了这股喜气,因为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霄曲曲拿著书坐在窗前不经心的翻动著。阳光赶走了这几天的阴霾,今天有个不错的天气,只是照在身上的阳光却驱不走她双眉间的寂寥。
待在云客轩里,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总是整日无事可做,轩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在这里她没有朋友,所以没人来陪她说话,生活的无聊是可想而知的,本来她可以在宫里四处游玩,但是想到自己第一次踏出云客轩所遇上的事,她脸上就更添惆怅了。
那天她真的闷坏了,便选在午膳后到处走走散心。来到皓国的皇宫后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参观,本想乘此机会四处看看,但是一路上所遇到的宫女们却都对自己投来排斥的目光,让她渐渐失去了兴致,而且当她来到御花园时,竟然遇上了也来散步的皇后。
她哪敢怠慢,快步的上前行礼,结果却换来冷淡的回应,「曲曲公主既然是贵客。就应该在云客轩里休息别四处走动,万一有个意外,皓国可担待不起如此的责任!」
皇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怎会听不懂?只得黯然返回云客轩。那晚风来看她,是继上次之后他第二次踏入云客轩,他的态度依然冷淡,没有多余的温言问候,只是来交代她必须留在客轩里不可以出门。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他就转身离开,甚至连孩子的事她也找不到机会告诉他。
直到今天,她都没再看到他,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囚禁的犯人,然而一般的囚犯还能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她却连最基本的认知都没有。她不明白自己算什么?他的未婚妻?囚犯?还是他想抛弃却丢不了的烫手山芋呢?
以前在天水城的皇宫里,身为人质的他总是郁郁寡欢,很少有笑容,她便用尽心力讨他开心、让他开怀;现在换成她孤寂无欢,却不见他像自己待他般对待自己,莫非这就是用情深浅的差别吗?再想到他曾经毫无留恋的提出退婚,语气是那般的冷酷,她就一阵心痛,更令她质疑他可曾真正爱过自己?
万事的不顺遂让她心中好苦涩,若非还有腹中孩儿可给她一点安慰,她怕自己早撑不下去了。
风,愿你能明白我孤苦无依的心情,至少来看看我吧!
☆☆☆
近年膳时分,新月、新雨来到御膳房要为公主准备膳食。
「新月,今天宫里好像很忙似的,怎么大家都是行色匆匆啊?!」新雨感到异样地说
新月也察觉了,「应该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挂著笑容。」
两人一踏入御膳房后更能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里面几乎没人空闲,各式佳肴摆满了长桌,厨子、婢仆们跑进跑出,就连内宫总管方元也亲自在膳房里指挥,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见到了她们,方元抽空过来招呼,「曲曲公主的午膳已经备妥了,小倩,带她们去端午膳。」唤来婢女吩咐后,他又到另一边忙碌了。
新月、新雨随著小倩到另一个房间,新月好奇问起,「姊姊,为什么大家这么忙啊?」
「今天是殿下的登基大典啊,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当然忙罗!你们怎会不知道呢?」小倩惊讶的回头看著她们。
「原来是风殿下登基的日子!」新月明白了。
「没人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不知道罗!」新雨有些抱怨,这么大的事怎没人来通知呢?
有个经过的宫女听到了新雨的话,冷哼一声讥笑道:「不受欢迎的客人当然要瞒著罗,以免她强要出席庆祝会成了扫兴的不速之客。」
「你说什么?!」新雨生气喝叫。
那宫女也停下脚步看著她,苛刻讽刺,「我说得很清楚,你会听不懂吗?若不是不受欢迎,为何大家都知道了,就你们不知道?想必你们的公主也没收到邀请吧?本来就是,天朝坏事做尽,只怕你们公主一出席就会引来公愤了,所以你说怎么可以让你们知道来坏事呢?」
「你──」新雨气冲冲的想找那宫女理论,却被新月阻止,新月拉著她、端起午膳就离开了御膳房。
「新月,你为什么要走?你没听到那宫女在污蔑公主吗?」新雨对新月不甘心叫道。
「公主要我们小心注意,不可滋生事端,你忘了吗?」新月皱眉提醒。
「但是我气不过嘛!她们怎么可以这么批评公主呢?」新雨还是忿忿不平。
「公主现在已经有很多烦恼了,你别再加添她的麻烦,所以等会儿在公主面前不可以多话,知道吗?」新月叮咛。
新雨也明白这点,她点点头。
两人回到云客轩,将午膳摆好,请公主用膳。
「今天的午膳真丰盛呢!」霄曲曲在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的菜色。
「那公主就多吃一点,公主近来吃得太少了,对肚里的孩子不好。」新月笑说。身为公主的随身宫女,公主身体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她们。
新雨也动手为公主装汤,霄曲曲看她脸色不好,笑笑地问:「新雨,你怎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新雨哪有生气?没有的事,新雨,你说对不对?」为怕新雨说漏嘴,新月连忙代新雨回答。
新雨看了新月一眼,闷闷的点头。「回公主,奴婢没事,很好。」
只是这欲盖弥彰的做法更让霄曲曲起了疑心,「新雨,你是直性子的人,心里有事就会清楚的写在脸上,一看就知道。别瞒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新雨再看著新月,换成了摇头。「公主,奴婢不敢说,你让新月说吧!」
新月苦著脸,她竟然将问题丢给了她?!
「新月,那就你说,有话直言,不准隐瞒。」霄曲曲目光转到新月身上,心中有丝了解,这事应该和自己有关。
新月自知瞒不了,只好明说了,「公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今天是风殿下登基的日子。」
风今天登基?!为何他没告诉她呢?这消息令霄曲曲愕然,更有份不明白,这样的大事理该通知她啊!
「公主,你真的也不知道吗?」新雨看著公主问道。
霄曲曲神情落寞地摇头。「我是不知道。」
「难道风殿下真是怕公主要求出席庆祝会,会让他为难吗?若风殿下真这么想就太过分了,亏公主还对他这么好!」新雨不平地叫道。
霄曲曲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新月连忙斥喝,「新雨,别说了!」
新雨也看出公主的样子不对,於是改口,「公主,奴婢只是胡说八道,你别将奴婢的话放在心上啊!」
霄曲曲强装镇静,低头用膳,只是勉强扒了两口饭就再也吞不下了。她将碗筷放下,「我吃饱了。」起身快速走回内室。
「公主!」新月、新雨叫喊。
「你们别跟来,我要清静。」丢下话,霄曲曲穿过甬道回到卧房。来到床旁,她人跌坐在床上。
真的吗?真是怕自己带给他麻烦,所以才不让她知道吗?若真是这个原因,他就让自己太失望了。就算不懂得她的个性,也该明白她对他的情意,她怎可能做出一丝一毫伤害他的事呢?为何他这般的不信任她?这像个千斤铁锤重重击伤了她的心。
她离乡背景随他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忍受他母亲对自己的敌视,又为了他一直说不出口的理由而被冷落在此,过著孤独寂寞的生活,她受到这样的难堪待遇还不够吗?为何连喜事他都要瞒著自己?莫非她连为他开心的资格都没有吗?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她握成拳头的手背上,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霄曲曲伤心的低泣。
现在的她比当初在天水城皇宫里更加的无助,那时她可以豁出去离弃人世,什么都不管也不想,而今她身上还背负著另一条小生命,她如何能再轻贱性命呢?
一个人能承受多少的磨难?为何老天偏偏给她一条难走的路?难道她真没有得到幸福的命吗?她无语,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亮的阳光却照不到躲在阴暗里哭泣的人儿,就像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伟岸男子正愉悦的接受百官拥戴,哪会想到有人在为他悲伤难过呢?
欢乐愁苦,也只能自行领受了!
☆☆☆
晚膳时分,霄曲曲红著眼出现在外厅,举手制止新月、新雨说话,她们能说的也只是安慰话而已。
哭过之后,她知道为了腹中的胎儿,她仍要保重身体,所以她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也尽可能不去想令自己伤心的事。如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既然自己无法做主,除了想开之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用完晚膳,她习惯性的来到回廊上,倚著栏杆仰望星空。今晚是满月,也是她来到皓国后所遇上的第一个满月,她原本希望能和风共赏今晚的明月,但是看来这个心愿不会达成了。
星空灿烂,幽暗的四周静谧安宁,想那庆祝会上一定是冠盖云集、热闹非凡吧?虽然她处在远远的后宫里,但她好像也能感受到空气的骚动。
纵使她无法参加,纵使风的行为令她心痛,但她还是祝福他,是苦尽甘来的时刻了,以他不凡的能力,定会让皓国更加的强大。
起风了,冷冷的冬风吹袭著她,她感到有些冷了,双手抱著胸却还不想进屋,静静望著百看不厌的夜空。
直到月儿移到中天,霄曲曲才慢慢的回到屋里,褪去外衣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她听到有声响传来,还没听明白是什么,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里了。
霄曲曲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他……怎可能会是他?他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晋楚风带著微醺的醉意对著霄曲曲张开了双臂。
「风!」霄曲曲回过神来,狂喜的奔入他怀里。
「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若放得下你就好了,曲儿,我的曲儿!」晋楚风大力搂紧她,低头对准她艳红小嘴就是一阵猛烈的掠夺,他想念她的温柔.好想、好想!
刚才坐在大殿上,看著底下舞姬的仙姿妙影,他心中所想的竟然是在云客轩的她。一路艰困辛苦走来,她一直都陪在自己身旁,她绝对是最有资格和自己分享荣耀的人,但是在欢腾庆贺的时刻里,她竟然不在身边,顿时歉意狂涌而起,令他坐不住,终是抛下了殿堂上的嘉宾,直接奔来找她。
「风,你……唔─」霄曲曲一开口就被封住小嘴,将她掳上床的同时,晋楚风也摘下皇冠往床下一丢,急切的想拥有滑柔的身子。
「什么都别说,我要你!」这是他最真实、最迫切的愿望。
他还是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霄曲曲满足了,没有抗拒的顺从他,给他所想要的一切。
少了温柔,这次的欢爱狂热似火,激情翻天动地而来,由最直接的亲密接触满足他渴望的心,也在绝望边缘将她给拉了回来。
激情之后,偎在晋楚风怀中的霄曲曲虽然一直勉强自己别睡,她还有许多话想对风说,可是怀孕后的她体力大不如前,再经过一番的云雨翻腾,又在这熟悉舒适的怀抱中,她的眼皮很不听话的垂下,只能挣扎的丢出一句呢喃:「别离开我……」就撑不住沉沉的睡著了。
有心爱的人在身边,想必她能有个好梦的。满心幸福的她没注意到晋楚风错综复杂的神色。
☆☆☆
「风……」床上人儿轻吟一声,身子往旁靠去,希望能偎入温暖的胸怀中,可惜她只感到身旁的空虚。霄曲曲睁开眼睛,看著身边空荡荡的床位,心底很失望。
不过,想到今天是他做皇上后第一天上朝,他当然不可能赖床让文武百官空等了,而且昨天他还特别抽出时间来看自己,这表示他依然很在意她,他有这份心她就该满足了,忙完了登基大事,想必以后他会有更多时间来看自己了!
这一想,霄曲曲脸上有了笑颜,带著愉悦的心情起床。
新月、新雨正巧走入,「公主,早安!」她们同声问候。
「早安!」霄曲曲回两个宫女一个粲然的笑容。
「公主,你心情很好喔,可能和风殿下……不……叫错了,应该是皇上,和皇上有关吧?」新雨笑看著公主。
「你们知道皇上来过?」霄曲曲微红著脸儿,有些惊讶。
「公主,奴婢们一早在洒扫时遇到要离开的皇上,皇上还嘱咐奴婢要好好伺候公主呢!」新月回答。
原来他一大早才离开,只可惜自己睡得太熟,竟然不知道。听了新月的回答,霄曲曲的心情更好了,他对自己的关心果然是无庸置疑的。不过,下一次她一定要记得告诉他孩子的事,让他和自己一起开心,她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的,霄曲曲偷偷下了决定。
只是世上许多事都是不能预先期待的,因为现实往往会狠狠的敲碎人的希望。
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霄曲曲脸上的笑容渐渐减少,因为晋楚风又像消失般毫无消息了,而自己也回到茫然不知未来的日子里,随著时间一再的流逝,她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霄曲曲吩咐新月去找方总管,要方元传话,请晋楚风来看看自己。
「话带到了吗?」看见新月回来,霄曲曲连忙问道。
「回公主,带到了,方总管说会转达给皇上的。」新月回答。
那他就会来看自己了吧?霄曲曲打起精神等待。
不过隔天,方元传来的回应是皇上目前国事缠身,有空时自会到云客轩探望。
霄曲曲不满意这样的回答,要方元再告诉皇上,她真的有紧急的事找他,请皇上务必来见她一面。她肚子的核儿快三个月大了,孩子的父亲不应该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番话终於引得人来看她了,不过不是晋楚风,而是方元。
「皇上为何不亲自来看我,而要我将话托你转达给他知道呢?」霄曲曲质问方元,不解风怎会如此做?!
「公主,皇上他近来非常忙碌,所以──」
霄曲曲再也受不了的打断方元的话,「住口,我再也不想听他用忙碌来当藉口,只要他想见我,就一定能抽得出时间,除非……除非他不想来看我。方总管,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皇上根本就不愿意见到我呢?」
方元脸上一阵为难,尽力挑著话说,「公主请别多心了,皇上他真的有事在身,才无法来看你,你再等等,皇上或许很快就会来云客轩了。」
「我已经等了近半个月,他却对我不闻不问,他可知我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吗?我要见他!」霄曲曲小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肚子上。
「皇上明白,因此才会派老奴来传话的。公主可以将事情告诉老奴,老奴一定会将话带给皇上的。」方元表示。
「方总管,不是我不说,而是有些事我必须当面告诉他,还是请你再为我对皇上说一次,假如他对我还有情,就来见我一面,我好想看看他啊!」霄曲曲哀伤的对方元说。
方元只能点头。「好吧,老奴会将公主的话带到,请公主再耐心等待,老奴告退了。」
耐心等待?!难道她还不够有耐心吗?在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好时,为什么事情又急转直下变得更糟了呢?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再相信他吗?若是有情,他何忍如此玩弄她的心情?若是情已逝,也该给她一个交代啊!怎要让她活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呢?
风到底在想什么?霄曲曲发现自己愈来愈不了解他了。
☆☆☆
当一个人的希望完全破灭时,她所能做的就是豁出一切,不计后果的找寻原因。
所以再看过另一个月圆后,霄曲曲已经没有耐心,她要明白原因,她不愿意再做无意义的等待,是好、是坏她都想有个结果。
因此在新月、新雨的陪伴下,霄曲曲踏出了云客轩,决定前往御书房见晋楚风,她猜他应该在那里。
不料在途中碰到了柳芝萍,被她给拦下。「曲曲公主,太后不是表示过你应该留在云客轩里?你不听主人交代,未免太没规矩了!」
「我见过皇上后就会回云客轩了。」霄曲曲淡然说完就想离开!
「慢著!」柳芝萍再次拦路。
「柳小姐若没重要的事请让开,别挡路。」霄曲曲微皱眉看著她。
「你不用去了,皇上不会见你的。」
霄曲曲抿了下唇不语,不想理会柳芝萍,要绕过她。
柳芝萍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免去你白跑一趟吃闭门羹。」
霄曲曲停下脚步。转回身面对她,「你知道什么?」
柳芝萍上下打量著霄曲曲,缓缓开口,「曲曲公主。天下人都知道你父皇霄紫龙最宠爱的人不是后妃,也不是儿子,而是你这个女儿曲曲公主。但是你可明白他对你的疼爱,却变成了对别人的苛刻吗?你应该很清楚你父皇是用什么态度对待天朝以外的国家吧?除了在别的国家里派驻军队干预内政外,更需索无度地拿别人的钱财来大自己,所以天朝颁布了许多规定来压榨其他的国家,年年需要大批进贡不说,每逢节日还要另外加送礼金。我不知道别国能不能承受,但是如此繁多的要求早已经超出了皓国的负荷。
「过世的先皇是个仁慈爱民的好皇帝,他不愿意加深人民的痛苦,因此都用国库来应付天朝的要求。可惜国库有限,没多久就被淘空了,只是压迫只增不减,让先皇不得不强纳人民的钱当贡品献给天朝,弄得皓国山穷水尽、民不聊生。先皇一直责怪自己无能,才让人民受到这样的折磨,长期的压抑郁闷让先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直到三年前──
「我清楚记得那是八月发生的事,天朝又用了藉口要皓国献上万两黄金做贺礼,但是国家哪来这么多银两呢?东拼西凑才凑出五千两黄金,就由先皇最亲近的皇弟五王爷护送到天朝。五王爷和五王妃感情很好,略懂武功的五王妃不放心丈夫出门,就改换男装陪著夫婿一同前往天朝。
「但是谁也没想到,你父皇接到五千两黄金的贺礼时大为震怒,认为皓国没有诚意,派人将送礼去的五王爷和其属下狠狠教训了一顿。结果这个变故让五王妃露出了马脚被认出是女子,五王妃虽然年近四十,但是风韵犹存,竟然使得天朝卫士们起了歹念,联手欺凌了五王妃。
「五王妃不甘受辱当场自杀身亡,五王爷负伤带著妻子的尸首回到皓国,面见过先皇覆命后的那晚也举剑自杀了。先皇得知这个噩耗,悲痛不已连连吐血,倒下后就没再醒过来,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便过世了。」
说到这里,柳芝萍停了下,直视著霄曲曲清亮的眸子。
「你想不想知道那万两黄金是做什么贺礼的?那是为了庆贺天朝最受宠的公主十五岁生日,你曲曲公主的及笄贺礼呀!」
霄曲曲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几乎站不住脚,新月、新雨赶忙扶住她。
柳芝萍不留情的继续追击,「所以说,先皇会过世是因为你的关系。先皇过世时,皇上还在天朝皇宫内,太后为免皇上受了打击冲动行事,所以一直瞒著皇上。但是太后没想到皇上竟然带你回宫说要娶你,太后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害死先皇的女子做皇后?所以就将先皇过世的真正原因告诉了皇上。皇上明白真相后悲愤交加,本来立刻就要将你赶出皓国,但你却拿恩情逼得皇上心软将你留下,你以为自己真能永远留在宫里吗?不可能,皇上迟早都会赶走你这杀了先皇的元凶!」
霄曲曲脸色更见惨白了,眼光定在柳芝萍身后。「你……真要……赶……我……走?」
柳芝萍立刻翻回身,晋楚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她慌忙行礼,「见过皇上,皇上,我──」
晋楚风抬起手阻止她解释。「你去陪太后吧!」
「是,芝萍告退。」柳芝萍不敢违背命令,带著婢女赶快离开。
晋楚风再转回眼冷漠的看著霄曲曲,「现在你如愿明白你想知道的理由了。」
「你……你恨我……你……怨……怨恨我……对不对?」她心口剧烈疼痛著,让她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你毋需明白朕的心情,只要听从安排就行了。」晋楚风身上散发著难以亲近的冰寒。
最后一丝血色从霄曲曲脸上褪去,她暗哑的挤出话,「别……对我……这……么狠……心,不要赶……我走……我只有……你啊……求……求……你……」
再也支撑不住那知撕裂般的痛苦,霄曲曲就在宫女的惊叫声中昏了过去。
☆☆☆
她迷失在一片浓雾中,向著唯一的光影走过去,在四周逐渐变得清明时,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很相似的人。她明白那是她的娘亲,她想奔去找娘,但是蓦然传来的婴儿哭声让她两脚生根似的无法移动。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在哭吗?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有孩子了,那是她和风的孩子,她不能自私的要孩子陪她同赴黄泉,所以地含泪看著娘亲往后退。娘,女儿会来陪你的,但不是现在,她转过身,往另一个七彩闪耀的世界奔去。
四肢渐渐有了感觉,她也感受到一只温柔厚实的大掌轻抚著她的额头,那么熟悉的触感,是他吗?她加大力气瞠开眼皮。
果然,映入眼廉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俊逸脸孔,他也正看著自己,脸色平静得看不出喜怒。见她醒了,他轻声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朕你怀了身孕的事呢?」
鼻头一酸,她眼眶又泛红了,「见不到你,我如何说呢?」
他轻轻叹口气,「从今天起你就安心留在云客轩待产吧,朕会派人好好照顾你的。」
「你让我留下,是因为孩子,还是我呢?」霄曲曲望著他。
「你们是一体,为谁还不是一样?!」晋楚风避重就轻地回答,只是语气中的漠然疏离又抽痛了霄曲曲的心。
「我明白你就算不恨我,也无法再对我好了,可能连见我都不想,你会让我留下完全是为了我肚里的孩子,若没有孩子牵绊,你应该会更加开心的,这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人世的,或者──」
「不准乱想,朕更不准你存有一丝毁去孩子的傻念头。它是朕的皇儿,既然已经存在了,你就必须要安全的将孩子生下,不能有半点差池。」晋楚风语气严厉的打断话。
他果然要的只是孩子,霄曲曲满心苦涩,笑得凄然,「好,如果你要孩子,我保证会尽一切心力为你生下皇儿的。」包含用上她的性命。
「那你好好休息吧!」晋楚风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还会再来看我吗?」霄曲曲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晋楚风停住脚步,「有空朕就会过来的。」他快速步出了房间。
这个答案不等於没有回答?霄曲曲苦笑,自己等於间接害死了他的父王,要他不恨自己怎有可能呢?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明白自己爱他就行了,在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里,她不愿活在仇恨中,当她因心悸而昏倒时,她就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的亲娘天生体质孱弱无法生育,但是娘亲执意为父皇生孩子而怀了她。在生产时难产,保住了孩子却母亲身亡,原本娘亲就是父皇最疼爱的妃子,因此父皇在悲痛之余就将对娘亲的宠爱全转移到自己身上,才会对她百般的爱护宠溺。
相同的,她也承袭了娘亲的体质,所以她虽然已到成亲的年纪,父皇却一直未为她找驸马,为的就是这一点。在明白自己有了身孕时,她在喜悦之余也有担心,一直安慰自己或许她能脱出这个宿命的;只是今天的情形证明她还是逃不开既定的命运。心悸符合了初期的徵兆,接著她的精神会愈来愈差,怀孕后期她的体力更会逐渐丧失,直到生完孩子后虚弱而已。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生命的珍贵在於快乐无悔,而不是活得长短,能留下风的孩子,纵然她不在人间,她也甘心无悔!
现在她仅剩的心愿就是在最后这段时日里,风能常常来看自己,让她可以多保留些美好的回忆离开人世。
抚著自己的肚子,霄曲曲扬起笑容,真挚的笑留里有著看破后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