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卉决定立刻带著妹妹赴美,游馨馨闻讯,跑来帮她整理行李,顺便满足一肚子的好奇心。
「我不是要跟他去纽约。」诗卉把简单的衣物放入行李箱内。「我只是带湘亭去治病,『顺便』住在他家,跟他合演一出戏。」
她已经把跟左炎轩之间的交易告诉了游馨馨。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耶。」游馨馨一脸不解。「如果说,他真的需要一个气质好,可以令他母亲满意的好女孩,坦白说,在他自己的晶牒集团里,随便挑都一大把,而且还可以告诉他母亲是日久生情,这样不是更具说服力吗?他为何一定要找你?我看啊,左大公子根本是看上你了!」
「你别乱讲!」诗卉的手突然一抖,打翻了整理好的衣服,但仍力持镇定地反驳。「你不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吗?」
「花花公子也有动真心的一天啊!」游馨馨回答。「而且,我并不觉得左炎轩真是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你也看到的,都是那些女人死缠著他。也许啊,你就是他命中的『真命天女』呢!否则,你明明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为何还死缠著你?」
「你别再乱开玩笑了,这不好玩。」诗卉逃避馨馨的视线。不可能的,她跟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吧,你不爱听,我就不说喽,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游馨馨像个好奇宝宝般又接著问道:「你说湘亭到美国开刀後,大约还要住院几个月做治疗,所以在这几个月里,你也可以顺便跟左炎轩合演情侣,让他母亲相信他已经有对象了。但,万一她母亲越看你越顺眼,要求你们结婚呢?」
诗卉的动作一顿,但随即道:「这是他的问题,他必须去应付他家人。他答应过我,顶多待个半年就可以回台湾。就算他母亲真要我们办婚事,我的极限是跟他订个婚,做做样子就好。」
「是喔,反正订婚又没有法律效力。」游馨馨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以为这件事半年後就可以一切归零,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半年後,你的心还带得回来吗?」
「馨馨!」诗卉唇边的微笑再也装不下去了。「你在胡说什麽?我的心脏又没有问题,什麽叫我的心带不带得回来?」
她当然知道馨馨所指为何,但她消极地选择逃避……
「你少装蒜,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麽。」游馨馨白了她一眼。「咱们是这麽多年的好朋友,你在我面前还装就不够意思了。你老实说,要待在那麽帅、那麽富男性魅力的左炎轩身边长达半年,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心动吗?」
若在别人面前,诗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但在最了解她的知心好友面前,她沈默不语了。
如果说,经过了这几次的接触,她还要说对左炎轩毫不动心,那绝绝对对是骗人的!
他像阳光、像巨大的磁场。他潇洒不羁的笑容总能轻易地夺去她的心魂;他的俊朗令她迷恋;而他不经意流泻出的温柔,更深深地刻划在她心版上……
当他在医院里告诉她——放心地把难题交给我、信任我,好吗?时,所制造的巨大冲击力,依旧在她心海里久久盘旋不去。
她和湘亭都遗传了母亲的出色容貌,所以从小到大,不乏追求者对她大献殷勤。但她不曾迷失过自己的心,更不曾如此刻般迷惘……
因为他是左炎轩!因为他那一双炽烈而专注的眼神,令她不管如何克制自己,就是无法忽略他、漠视他,更无法将他的影像赶出心房。
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到她的神情,游馨馨也了然於心了,她握住她的手道:「诗卉,你别嫌我鸡婆,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对感情很执著专一的人。我只希望半年後,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诗卉勉强一笑。不会的,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会紧紧地看住自己的心……
左炎轩非常有办事效率,他很快地联络好纽约市立医院,以及霍尔医生,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後,随即带著柯氏姊妹搭机赴美。
为了体贴她们姊妹俩,他刻意选择晚上的班机。这样,至少她们在长途飞行中可以睡个好觉,而不会感到太枯燥无聊。
他甚至花钱请了个资深护士陪湘亭搭飞机,以确保她在飞行途中若出现不适症状的话,可以立刻施救。
头等舱内,湘亭和护士坐在一起;而诗卉则跟左炎轩坐在另一边的位置上。虽然她很想坐在湘亭身边亲自照顾她,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正如左炎轩所言,安排个护士给湘亭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飞机起飞後,左炎轩体贴地把空姐送来的毛毯张开,为诗卉盖上。「睡一觉吧,我想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都没有好好休息。如果你需要一点淡酒助眠,可以请空姐送来。」
这两天为了整理行李及吃一些婉拒不掉的饯别宴,诗卉的确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
起飞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空服员体贴地把机上大灯都关掉,只留下晕黄灯光好让乘客入眠。
再加上两人都把椅背放平准备睡觉,所以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好亲密又好温馨的小小空间,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粗犷气味……而她的长发,有几缕被在他肩上。这种感觉,好像夫妻之间同床共枕……
为了打破这份令她不安的温馨感,诗卉故意指指自己眼眶下的淡淡黑眼圈。「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对不对?」
「是很丑。」左炎轩转头看著她,坏坏地笑著。「不过,你更丑的样子我都看过了,而且好奇怪,你越丑我越喜欢你耶!怎麽办?」
他眼瞳里赤裸的情焰教她几乎招架不住,只好尽量把脸转向窗子。「无聊!我要睡觉了。」
他的笑声更低沈却也更温柔。「晚安,希望睡在我身边会让你有一个好梦。明早起来要记得给我一个早安吻喔!」
这家伙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他根本就是故意想把气氛搞得更暧昧的。诗卉心底气恼著,却没有勇气回头骂他。
因为他靠她靠得很近,甚至过分地把头伸到她的椅背上来,鼻间喷出的气息吹拂著她的後颈,她知道只要一回头,保证跟他鼻尖碰鼻尖……
「你睡过去一点,好不好?」她抗议著。头等舱的座位都很大又很舒适,虽然他的身形高大,但她就不相信他的椅子还不够他睡。
「不行耶。」左炎轩故意让语气显得很无辜。「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觉得这个姿势最好入睡,其他姿势都好难喔!你也知道,搭长途飞机很累的,你不会狠心让我一直没睡地撑到纽约吧?」
「你不会去找空姐聊天。」
一上机他不就熟门熟路地跟许多貌美如花的空服员寒暄了吗?诗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语气有多酸!
「你吃醋了?」左炎轩咧开白牙,笑得像是刮中乐透大奖。「呵呵,人家说女人吃醋的模样最难看,可是我偏偏觉得你吃醋的样子可爱极了!来,给我亲一个!」他迅速把嘴凑过去。
诗卉硬把他推回去。可以的话,她很想去厕所拿盐酸「伺候」他的嘴!
「你少跟我哈拉!」她没好气地瞪著他。「你不睡过去,那我怎麽睡?」
「你可以靠过来呀!」他得寸进尺地提议。「你不妨枕著我的胸膛,好好地睡一觉,我保证我的胸膛又温暖、又舒服。我还可以为你唱催眠曲耶!这样你好睡,我也好睡,我们一到纽约就可以容光焕发地处理正事,多好啊!呵呵!这个主意很棒,对不对?」
「变态,那我宁愿去拥抱一头台湾黑熊!」这色狼好讨厌,明明就是想吃她豆腐,还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甜心,你真幽默!」左炎轩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可是我就是最喜欢你的风趣耶,我想还没飞到纽约,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才不要被你爱!」诗卉咕哝著。这家伙是白痴是不是?要不怎会把她的抗议当「幽默」?
她完全没有发现,就是因为他不断地耍宝逗她,所以她才会把此趟赴美就医的种种忧虑先暂时搁在一边,而开始有了睡意。
机上的空调好像开得太冷了,脚好冷,诗卉缩著双腿,努力想把脚掌缩到毛毯内取暖。
「冷吗?」左炎轩很细心地注意到了,立即起身由随身行李内掏出一双末拆封的女用毛袜。
「来,我替你穿上袜子。」
他拿起毛袜弯下腰,动作非常自然,彷佛已经为她做过几百遍一般。
「你……不用了,我自己穿就可以。」诗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有这个举动,红著脸想把双脚缩回来,却被他牢牢地扣住。
他抬头给了她一个俊帅至极的笑容。「别动,能为这麽美丽的淑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诗卉真的羞得不敢动了!虽然她以前也交过男朋友,但了不起只是牵牵小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握住她赤裸白净的双足……
她看著他动作温柔地为她穿上毛袜,换了另一边时,却迟迟没有动作,仅是把她的脚掌捧在掌心里,彷佛欣赏艺术品般凝神注视著……
「你你……你做什麽?快一点啊!」诗卉羞得连语调都发抖了,她再度肯定这家伙真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调情大圣手!单是这麽一个动作就让她心脏狂跳得几乎快挂掉了!
「你的腿真美!」他手里握著她的脚掌,但双眼却直勾勾地锁住她,幽深炽热的黑眸彷佛烈火。「脚线匀称、洁白、修长,脚掌更是白润得仿佛玉雕一般,我现在终於知道,古代帝王为何会为了三寸金莲而丢江山了。」
「你……」如果他是想挑起她的心慌意乱,那他真是彻彻底底地成功了!她趁著自己还没忘了呼吸之际,一把抢过毛袜,胡乱地套上脚掌,再猛地一个转身,抓起毛毯蒙住头,像鸵鸟般紧紧挨著窗边。
「好!现……现在我袜子也穿好了,你……你跟我都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她听到背後传来一串低沈而可恶的笑声,却没有勇气再转过身继续跟他的口舌之战。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搞不好两三下就败下阵来了。
事实上,若非飞机顶端不能坐人的话,她宁可舍弃舒适的头等舱,而趴在机顶上一路飞到纽约,也不愿再继续待在这匹恶狼身边。
她紧绷著身子,大气也不敢乱喘地缩在窗边,发现身後没有再传出任何声响。
看来这色狼大概调戏女人调戏累了,准备鸣金休战,先好好地大睡一觉。
过了几分钟後,诗卉听到背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睡著了?
可恶!把她搞得心头小鹿、大鹿、大象……一起乱撞後,他老兄可好,竟这麽香香甜甜地睡著了!
诗卉愤怒地转过身,很想狠狠地踹他一脚!但一看到他熟睡的脸庞,她竟又差点看呆了。
坦白说,虽然他的行为是下流了点,嘴巴也好色了点。但,他真的长得好帅。
略呈浅栗色的头发,有一缕垂落在粗黑剑眉上;睫毛很长,恐怕很多女生都自叹弗如。鼻梁高挺,这麽帅的鼻子,她只在金城武的脸上看过;小麦色的肌肤显示著他是个热爱户外活动的人。
往下望,他的胸膛好宽阔,如果枕在上面睡觉一定非常舒服;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更令她想触摸……
停!你在想什麽?诗卉被自己突生的「色念」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轻敲自己的头想清醒一点。好吧,就算他是美男子,就算现在美色当前,但她也不能这麽饥渴、这麽没气质的!
努力地告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快好好地睡一觉。
她可不希望明天一早起来时还是一双熊猫眼,那」定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取笑,笑她是整夜「捎想」他,才会想得睡不著!
闭上眼後,耳边听著他均匀的呼吸声,那声音竟像带有催眠魔力般,让她慢慢地有了睡意,而且睡意还越来越浓……
跌入梦乡的诗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一直往他的方向慢慢滑落,直到靠上他的肩膀。
她更没有注意到的是,应该已经「熟睡」的左炎轩,竟在确定她完全入眠後,缓缓地张开眼,低下头望著靠在自己肩上沈沈入睡的她。
唇畔的笑容邪恶地勾起。他非常满意她此刻的姿势,不过……要再靠过来一点!
大手轻轻一搂,将她完全揽入自己怀里,再以毛毯盖住两人的身躯。
就像是度蜜月的小夫妻般,两人就这样甜甜蜜蜜、亲亲爱爱地一路睡到纽约……
抵达纽约後,他们先把湘亭送往医院,开始接受一连串手术之前的各项检查,手术则预定在一个礼拜後,由霍尔医师亲自操刀。
左炎轩在医院附近的五星级饭店订了间豪华套房,方便诗卉就近到医院探视妹妹。
在医院陪了湘亭三天後,这一天,诗卉答应先跟左炎轩回他父母家去吃个午餐。因为自从左母知道宝贝儿子真的带了个要好的女朋友回纽约後,就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吵著要看准儿媳妇。
左家位於纽约附近的长岛,长岛这一区非常宁静、漂亮,坐落著许多高级住宅。
当湘亭接受完心脏手术後,也预定将在这里度过大约半年的疗养及追踪治疗。
左炎轩驾著车,诗卉望著不远处的海。晴蓝的天空连接著湛蓝的海面,形成海天一色的景致,偶尔还会有飞掠而过的海鸟及点点风帆,气氛显得相当悠闲而宁静。
车子继续向前开,又进入一大片蓊绿苍翠的森林。十分钟後路旁开始出现几座童话般的漂亮木屋,许多房子精巧得彷佛只该出现在格林童话中般。
左炎轩向她解释著。「这一代大多是华人住的社区,他们在纽约市。工作,但喜欢定居在宁静的长岛,我父母的许多好友也住在这里。不过我不跟我父母同住,在他们家附近另外有一楝我自己的别墅,以後你和湘亭就住在那里。」
诗卉摇下车窗,清凉的微风吹拂著。她很感激他为她安排了这些,单是此地的清新空气,对湘亭的病情就是一大助益。
但,她也不禁深深感慨著,她跟他真是截然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穿过前面的湖泊就到了。」左炎轩道。
「啊,快到了?」这句话令诗卉紧张起来。「等等,你……你开慢一点,我先整理一下头发。」
她刚才把车窗全部摇下来,此刻头发一定乱七八糟的。
左炎轩乾脆先把车停在路边,坏坏地调侃她。「别急,你大可慢慢地梳妆打扮。很紧张喔?别担心,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他喜欢她对这次会面的重视态度,那代表她很在乎他的家人对她的观感。
诗卉睨了他一眼。「我只是不喜欢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这是自重也是对他人的尊重。」
虽然她极力地想表现出一副处之淡然状,但双手却忍不住发抖了。
顾不得他的调侃,她问著:「我……我看起来还好吗?头发会不会很乱?我的脸上有没有什麽脏东西?口红颜色会不会太浅或太奇怪,」
「别紧张,你已经够美了,美得像是刚出炉的世界小姐,美得所有女人都想拿刀追杀你!这样行了吧?」他促狭地回答,故意捉弄她。「不过……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嗯……的确是不大好……」他故弄玄虚地停顿下来。
「什麽地方?你快说!」诗卉紧张地问著,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一定又会被他嘲笑,但她真的……真的好在意他父母对自己的观感!
非常努力地忍著笑意,左炎轩煞有介事地仔细端详她後,慢慢地道:「你的脸色太苍白了,我妈不会喜欢风一吹就倒的女人。」
「太苍白?会吗?」诗卉更紧张地由皮包内掏出小镜子。「那我该怎麽办,我刷点腮红上去,好不好?」
为了这次的正式见面,从来不化妆的她,还特地去选购了一些简单的彩妆品放在皮包里备用。
「不用了,刷腮红多费事,我有更快又更好的方法。」眼底的邪恶光芒闪动,他倏地扑向她,在她来不及推开他之前,「啾啾啾啾」地在她两颊上连续落下四个吻。
「左——炎——轩!」诗卉真是气疯了。「你你……你真的很下流,你知不知道,」这只色猪、色狼、色鬼!几乎没有一分钟不想尽办法吃她豆腐!
「我很下流?」得逞的他笑得好贼又好得意。「会吗?我不这麽认为耶!我只知道我好喜欢亲你的脸,而且你瞧,你现在的脸蛋红得多漂亮又多均匀啊!这都是我的功劳耶!不过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啦,我很乐意在日後继续提供这项『服务』。」
「变态——」
他及时抓住诗卉挥过来的手。「好好好!柯诗卉小姐,麻烦你注意一下,前方二十公尺那扇门就是我家大门,我老妈现在可能兴奋地站在门口等著看你,你不是想表现出温良娴淑的一面吗?快把你脸上的狰狞杀气收起来,别吓到老人家了。」
「你——」诗卉恨恨地收回手,她的确很想扭断这色狼的脖子,但在一位母亲面前杀害她的儿子总是一件不大好的事……
她咬牙切齿地警告著。「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准再偷亲我的脸!」
「好好!」左炎轩笑容满面地保证。「我答应绝对不再亲你的脸蛋,这样可以了吧?」
呵呵,光亲脸颊有啥乐趣啊?下次该「进阶」到香甜的小嘴还有其他地方啦!
雕花大门被门房拉开,左炎轩顺利地将跑车滑入美丽的豪宅内,而诗卉一颗心也跟著高高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