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舞鸢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不过……
「翠潋!翠潋!」喊了几声,却都无人回应。
「跑哪里去了?」舞鸢不由得皱起了眉。
「累了一天,也许先下去歇着了,算了,让她休息吧。」棠靖翾今天心情好,就算对下人的管束也比平常松得多。
「欸,」舞鸢嘲笑他,「看不出来你对下人还这么体恤呢!」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是怎么样的人?」他细细端详她,黑眸中泛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舞鸢侧头想了一下,忽然娇俏地笑了起来,「应该是一个不许人说『不』的人。」棠靖翾没去反驳舞鸢话中对他专制的印象,只是看着她水灵的明眸转了转,笑得好纯真,明灿动人……他惊讶地发现,这样的笑容竟足以牵引他的每一根神经,左右他的所有思绪。
他叹了一声。
「你知道吗?今天是你到长安来之后笑得最开心的一天,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有多美?」舞鸢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一红,不由得垂下了头。
他轻轻用手指抬起她的脸,温柔地轻抚她火烫的面颊。
「我希望这一辈子都能看到你这样的笑容。」在他的温柔情网之下,舞鸢只觉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好在他适时放开了手,她才不至于昏眩下去。
「我……回房休息去了。」舞鸢找了个藉口想离开。
「翠潋不在,我代替她送你回去吧。」棠靖翾的话与其算是建议,不如说是命令。
舞鸢却掩嘴一笑,「什么时候你变成小厮了?你要伺候我吗?」他的眼睛变得好亮,那张让人心醉神迷的面容坏坏地笑了。
「你要我怎么伺候你呢?」多暧昧的话,简直就是一语双关。舞鸢暗骂自己不该乱想,脸上泛起一片红潮,心跳乱了拍子,头一撇,翩然离开凉亭。
「慢点,天冷。」他追上去,手环上她的肩,把她揽在臂弯下慢慢地走着。
冷空气吹在她火热的皮肤上,可是他的胸膛却是那么的暖和,他温热的气息从他的衣服上发出,包围着她,给她好放松、好安全的感觉。
夜,突然变得不冷了。
舞鸢不由得就这么让他柔柔的情意包围着,依偎着他,穿过假山、回廊、月洞门……原本蜿蜒曲折的一大段路,怎么好似陡地缩短了?一下子,就到了月波清斋。
愈是接近屋门,舞鸢的心便愈是跳得厉害;清凉的月夜、安静的小屋,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事?
舞鸢昏昏眩眩地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有些抗拒,却又控制不了地有些好奇的期盼。
这样一个傲然伟岸的男人,却愿意费心思对她好,只为换得她一个笑容,她这辈子还求什么呢?一生托付给他好了。
终于来到门前,舞鸢离开他的怀抱,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就这么直接开门走进去,然后把他关在门外,自己一个人拥着棉被睡,把刚才的一切全忘记。
她的心颤动得比刚才更乱,不安地从睫毛下偷偷看他,在幽暗的光线下,他看起来还真是迷人至极,像把火烧热了她的心,也烧掉了不少理智。
「要我去找翠潋服侍你睡?」棠靖翾笑望着她,似乎没有碰她的意思,只是耐心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等待。
他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还等她开口留他下来?
舞鸢咬咬唇,心念一转,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斜斜睨他一眼,抛下一个柔媚甜美的微笑,迳自推开屋门,自己进去了。
可是门并未在舞鸢身后随之合上,而是敞开着。这是暗示亦或是诱惑?棠靖翾心一荡,随之跨进了门。
舞鸢心中暗笑,他根本抵挡不了她的诱惑。她点上灯烛,刻意讶异地回过头来。
「咦?你进来做什么?」
「进来……」他可没被舞鸢的话赶跑。他坐在桌边,懒洋洋的声音又悦耳又诱人。
「喝杯茶吧。」舞鸢嗤地一声娇娇轻笑,语调低柔,吐气如兰。
「翠潋不在呢,你要我服侍你吗?」门依然敞着,就在这时,一阵晚风拂进,几乎就要吹灭桌上的灯火。舞鸢没多想,立刻走过去把门好好关上。
门合上的那一刹那,舞鸢听见棠靖翾向她靠近的脚步声,这才发现她关门的动作似乎代表着某种隐喻,总得先关好门……才能……
她倏地慌乱,刚才的调情她多少带了点意乱情迷和不服输的成分,根本也没确定自己准备好了没有。
她猛地回过头来,却立刻淹没在他激情的眼神之中,她立刻害怕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太迟了,荧荧烛光下,舞鸢的容颜看来既妍丽又诱人,在在地勾引着他。他哑声道:「可是我是那个意思。」舞鸢紧张地努力吸气,她的脑袋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颤声道:「你说过不碰我的……」
「是吗?」他伸出手指,慢慢画着她的唇型,描着他渴望已久的轮廓。
舞鸢像是被魔法给定住了,只是被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任凭他烈火般的手指一寸寸在她唇上焚烧。
火继续延烧上去,他一下拆散她头上的发髻,她本能地轻轻一甩,长发在空中飞扬,温柔如水,狂如妖魅。
她望着他,屏着气……直到他的嘴凑过来,贴在她紧绷的唇上。
清凉的夜,炽热的情。
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在夜色中悄然褪去……
午夜,舞鸢忽然醒了过来,不习惯身边有个人……还是个男人!睡眼惺忪之中,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随即轻笑了起来,自己怎么忘得这么快?
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怕吵醒了他,支手撑着头,她几乎是欣赏的看着熟睡中的他,他剑般的浓眉,紧抿的薄唇,依然满是傲气,却多了一丝温柔……这就是他吧,高傲的外表下有颗柔软的心。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结实壮硕、充满阳刚之美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圈,这样的男人,年轻俊朗、英俊伟岸、卓尔超凡;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子梦想的归宿……
可他只是她的。
舞鸢轻叹一声,满足地重新躺下去,柔软的娇躯依偎在他的身边。
棠靖翾睡梦中似乎有所感觉,他挪了挪身子,伸出手臂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他的怀抱好舒服,像屏障一般地护着她,好安全的感觉。她听见他的心跳,沉稳规律……平生第一回,她了解到身为一个女人与拥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是如此的幸福。
她不由得想起了楼兰,她的家乡,那遥远的地方,也想起了安胥。她从来也想像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家乡远走他方,会离开安胥,可是没有楼兰,她不会认识靖翾,没有安胥,她不会与靖翾相恋。这一切,到底该说自己是得到还是失去呢?
啊,靖翾的胸膛是如此温暖……睡意朦胧中,舞鸢悄悄打了个呵欠,想不了这么多,也不想去想了……
「咦?你这么贼头贼脑地站在房门口做什么?」听那声音,像是靖翾的丫鬟嫣儿。
「耶?你才奇怪哩!不去伺候少爷,跑到我们月波清斋来做什么?」这声音是翠潋了。
「还说呢!少爷昨天晚上没回房啊!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不就是在你们月波清斋」
「哦?是吗?」翠潋的声音听来像装傻。
「哪不是?你忘了,昨天不是你跟我说这儿有你服侍就好,叫我走的吗?」
「这样吗?」
「唉,算了,如果看见少爷,记得来告诉我一声。对了,你不进去伺候小姐,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干嘛?」
「这个嘛……小姐还在睡……」
「还在睡?都这么晚了……」舞鸢本来还在床上半醒半睡的躺着,不想醒来,翠潋和嫣儿的谈话隐隐约约地传进她的耳里,她并不在意,等听见了最后那一句……
她突然整个人都醒了。哎呀,糟了!她睡晚了吗?
身边的靖翾似乎还睡得颇熟,舞鸢没吵他,直等到翠潋跟嫣儿像是都走远,不在房门前,她才悄悄掀起帐幔,坐起身来。
「你去哪儿?」蓦地,一只手臂从床上伸过来抓住她,把她吓了一跳。舞鸢顺了顺心口,拍掉棠靖翾的手,「你吓坏我了。」他笑着,「你哪那么容易被吓坏?」手一使劲,又将她揽了回来。
舞鸢没料到他有这一招,整个人倒趴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呀!」舞鸢嗔着轻捶他的胸膛,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是初为女人的妩媚与娇羞。
棠靖翾看得心神荡漾,忍不住箍紧她,浓浓密密地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