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官的车子抵达裴心非的家门前,巧遇刚回来的张蕙玲。
张蕙玲见到上官,立刻殷勤地要他留下吃完晚饭再走。能再多待一会儿,上官毫不考虑就说好。
裴心非看着他们宛如母子一般地挽着手进入客厅,他气在心底,连话也不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着上官的企图,想着想着,他累得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后,感觉到有人在吻他。
吻──一思及那人可能是谁,他慌地睁开眼。
上官笑着离开他的唇。「果然,睡美人还是需要王子的吻,醒了吗?我的公主。」
裴心非抹了抹唇。「是谁准你进来的?」
「你母亲。她要我来叫你下去吃饭了。」理由充分,上官一点也不心虚。
裴心非起身,瞪着他。「应该够了吧!」
「不够。你不在我身边,就什么都不够。」
「你是存心跟我杠上?」他气急败坏,真想拿把铁锤敲醒上官。
「我只是想爱你。」
「看我痛苦是你爱我的方式?」
上官浅浅一笑,没说话。两个男人的爱情方式,会有多么痛苦,他当然知道,但尽管如此,他也离不开他了。
「阿,心非醒了没?」楼下传来张蕙玲的声音。
上官马上回答:「醒了,我们就下去了。」
裴心非故意不看上官的脸,开了门想下楼,上官又仿照刚刚在千里会的举动,拉住了他,关上门,将他禁锢在门板上。
「你──要做什么?」不大张扬,裴心非铁着一张脸问。
「我想吻你。」
「想都别想……」
裴心非话还没说完,上官就向前堵住他的嘴。他拼命抗拒,他使愈吻愈深;他想转头,他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他想推开,他趁机以舌头撬开他的唇,长驱而入!
他气了,咬伤他的唇;他放开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流出的血,还舔了舔。
两人终于分开,裴心非一拳就揍向上官,他躲也不躲,坦然地接下他忿怒的拳,似乎是有意任他泄恨。
裴心非第一次动手揍人,拳头又猛又狠,并不留情,上官因此跌倒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
「楼上的,出了什么事,地震吗?」
「没有,东西掉了。」裴心非回道。
上官起身,拭去唇边的血。「一吻换一拳,我想我还能再支持个几拳。」
裴心非没兴趣埋他,径自离开房间,所以也没看见上官在他转身的那一那间眼睛所散发出的强烈落寞感。
寂寞布满全身,上官像头负伤的野兽,独自疗伤。
「心非……我何时才能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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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
「看到我很惊讶?」上官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蒋芬睛,他倒是出奇的冷静。
原来是裴云昊今天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而那个女孩子便是前些时候和他在麦当劳里吵架的蒋芬睛。
「那是当然的,谁教你失踪一个礼拜,大家每见到我就问你的下落。」在这里看见一个星期未见到面的同学,蒋芬睛当然很惊讶。
「原来你们认识?」裴云昊口气酸酸地问。
上官轻轻地在裴云冥背上一拍。「我和云昊是大学同学。」
「真的?」蒋芬睛很快便转移注意力。「那你就可以多告诉我一些有关这家伙的蠢事喽!」
「当然,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芬睛贼贼一笑。「裴云昊,你、玩、蛋、了!」
「阿,你不能出卖我,我们是同窗四载的好友啊!」天啊,他简直不敢想象让蒋芬睛知道他过去的糗事后,未来将会被她怎地嘲笑。
蒋芬睛低低一笑。「不好意思,论交情,我们的友情比较新。」
「哪有这样的算法!」见大哥完全置身于事外,静静地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裴云昊转向母亲求助。
谁知张蕙玲也赞成蒋芬睛好好修理自己的小儿子一番。
「妈,我可是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啊!」
「没关系,男人要有度量。」张蕙玲如是说。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裴心非将自己的碗筷拿进厨房后,上了楼。
四人目送裴心非离去,但之中三人的眼里都存着不解,只有上官一人明白。
「妈,大哥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他今天回到家后就怪怪的。阿,心非是跟你回来的,你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官默默看了楼梯间一眼,然后回答:「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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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上官独自来到二楼,发觉裴心非将门锁上,他敲门。
叩叩两声,换来裴心非的应门:「谁?」
「是我,开个门。」上官毫不隐瞒他是谁,反正他清楚裴心非一定会开门。
果不其然,他听见了里面的门把开始转动,门稍稍开了缝。上官进入他房里,然后关上门。
「刚刚你没吃多少,是因为我的缘故?」
「不关你的事。」是他拒绝融合楼下的喜乐,所以才逃了上来。现今妈妈见到上官还能对他好,万一她晓得上官对他的儿子做出不可告人的事后,他真不晓得她会有何反弹之举。
上官靠在门板上,眼神放低,望着坐在床上的裴心非。
「我总觉得你还是对我恨好,你不是该恨我的吗?」裴心非对他的友善举动会令他会错意,以为他对自己还存有一份好感。
「我年长你几岁,看得比你多,这种事又能气多久?一直气着对我自己也不好。」他向来就不是容易记仇的人,一个恨能让他记上两、三天就属不易,虽说上官对他的举动真的令他忿怒,但他永远也忘不了上官对他说的话。
和他的爱相比,自己的恨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再恨又有什么意义?至少上官是真心来爱他的,手段是不正当了些,但,他可以试着原谅。
上官淡淡撇唇。「那我还真幸运。」
「上官!」为他一句话,裴心非斥道:「够了没?别再玩了,你已经晓得我玩不起这种游戏,能不能放过我?若你真的喜欢我的话──」
「就因为喜欢你,我才没办法离开你,这种道理你该比我明白,又何须来劝我?」他脸上冷静的神情是故意装出的,若不如此,他只怕自己会往裴心非面前崩溃。
「为了一张照片或许会牺牲你大好的前途,连这个你也不在乎?」他盼上官能早日回头。他的爱太过浓烈,他很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支持不住。
「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有前途。」
裴心非轻叹。无论他说什么,上官都能有理由响应,他真词穷了。
「我是一个男人啊……」他不会介意有这类朋友,但,怎么会是他呢?
「我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才爱你,还是你认为爱一个人是错误的?」这次他丢给裴心非一个问题。
五年前,裴心非的一时温柔,在他的心上刻上了很深的纪念,使他那年的冬天过得特别温暖;都因为他,才转变了他孤僻、极端的性格,在他心中,裴心非已成了一种绝对的存在。
遇上困难,他会想着他;遭遇挫折,他也是想他,他没有一日不想他……整整五年了啊!
「爱一个人怎会有错?错的是……你爱的方式会造成我和我周边亲人的伤害,这样当然有错。你能爱所有的人,但伤到人又是一回事!那样的爱法,是不会被我承认的,那不能算是爱情,只能说是一种自私。你很聪明,该明白我的意思,上官。」
裴心非是变相地拒绝他,上官怎会不懂。
「心非,一直以来我都抱着一种想法,那就是……爱你,我只是想爱你,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有没有人爱,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想爱的人。」上官垂下眼帘,心中的伤痛不小心跟着他的心意表白了。
那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话深深撼动了裴心非理智的一面,他下意识地喊住要离去的上官。
「上官!」
上官回头,等他开口。
裴心非喊了后,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与他无言相视。
就算等上一个世纪,今天也不会有答案,于是上官颔首下楼。
门内的裴心非真是后悔喊了他。明明受到胁迫的是自已,为何上官展现出来的悲伤却远远超过自己?那双眼好似都在控诉他的无情啊!
他不现实,行吗?
「上官,你已经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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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蒋芬睛拒绝了裴云昊的接送,执意要搭上官的车回去,害得裴云昊又脸色怪怪。
「干嘛要害我?」车内,上官问道。
「有吗?」她倒是一点感觉也没。
「唉!真不晓得该说妳是故作天真,还是迟钝。」
蒋芬睛笑了笑。「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反问。
「你喜欢的人今天也在吧?」蒋芬睛试探地问。
上官看了她一眼,不避讳地坦承:「是啊。」
「那你认为我是故作天真,还是迟钝呢?」蒋芬睛立刻将他的问题推回给他。
车内没开灯,蒋芬晴没看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浅浅的笑声。
「我输给妳了。」他想她是敏感的,只是故作天真。
「明知会很辛苦,你还是决意那么做。看来你很爱他了?」
「没错,我很爱他。」
「他知道了,所以逃避你?」蒋芬睛毫不留情地戳进他的伤口。
上官唇一抿,赞道:「妳真厉害,可以考虑转行当侦探了。」
「谢谢你的赞美。说实在话,我都不晓得该喊加油,还是劝你放弃了说。」劝进不是,劝退恐怕也不会有效果,她决定保持中立。
「什么都不要说,我对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那么我想我只能说『加油』,祝你早日成功。」
「这正是我想听的话。云昊是个不错的人,妳也要把握。」
蒋芬睛听了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我们啊……还有得吵呢!」也不知何故,她与裴云昊一见面总要斗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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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裴心非无奈地走入摄影棚。
秋月心瞧见他,上前与他打招呼:「你还是来了,那我就轻松了。」
晓得她想走,裴心非握了她的手。「别走,留下来陪我。」
察觉他有异,秋月心点点头。「好,拍完后,我们去喝一杯。」
门口传来骚动,裴心非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秋月心干脆拥他入怀,拍拍他的背。
「我会陪你,别担心。」她清楚裴心非必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才会那么紧张,所以便给他精神上的鼓励。
「裴先生,今天就麻烦你了。」站在他俩身后的上官客气地表示。
裴心非闭上眼睛,没有回头。「嗯,你先去化妆,会有人指示你该怎么做的。」
上官离开,陈志华还留在原地。「裴先生,我待会必须先离开,就请你多多照顾我们家的新人了。」
裴心非这才回身微笑。「放心,我会的。」
「是上官令你紧张?」
裴心非避开不谈。「假装是我女朋友,帮我好不好?」
秋月心笑得好不艳丽。「说那什么话,我早就是你的女朋友了,何须假装?」
「谢谢。」
越过裴心非的肩后,秋月心看见有人朝他们这里走来,她笑着拉下他的颈子「吻我。」
裴心非毫不犹豫就吻了她,看得其它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一吻毕,秋月心自嘲地说:「真希望今天能走得出这个摄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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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前的上官明着是在拍照,暗地里却不停地以眼神挑弄镜头后的裴心非,使得裴心非不敢正视他。
他本来想请秋月心代替他,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李俪安。她查到裴心非今天会往这里开拍,便也来凑热闹,结果与秋月心继绩杠上,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他请来解救他的人却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裴心非已经不指望秋月心了,也随她们吵去,只是她们时而大、时而小的声音惹到了他,他一声令下,要她们离开。
没了干扰者,上官更肆无忌惮勾引他。
裴心非实在受不了,又怕自己会中途对模特儿咆哮,于是也把一干人等请出摄影棚,最后棚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上官走上前。「你这是在邀请我对你乱来吗?」
他浑身充满诱惑的味道,可惜裴心非丝毫不受影响。
「如果你不想工作,那你也可以离开了。」对于工作,他的要求绝对比平常时候严谨。
很快地,上官回到镜头前,照着他的意愿摆出任何姿势,这次全然是为了工作,没有半分私心。
拍摄完毕后,在裴心非走出摄影棚前,上官喊住了他。
「工作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上官由口袋掏了把钥匙和一张小纸片交给他。「明天晚上,我等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是随传随到的人吗?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见你,你──也可以不来。」看见裴心非松口气的表情,他又补上致命一句:「但后果自行负责。」接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摄影棚。
接着,摄影棚外的人陆续走进来开始工作,秋月心也来到他身旁。
「怎么了?」
裴心非看着钥匙说:「我没想到他是那么地卑鄙……」
「爱一个人,有时候不卑鄙就会成了输家。」秋月心以公正客观的态度回道。
「月心!」裴心非惊讶她的论调。
秋月心双手环腰,侧了头,一副「难道我说错了吗」的表情望着他。
「我的话是对的,爱一个人,有时候什么手段都必须使出,否则最大的输家便是自己。」
「伤了人也不管?」
「我说的是正当手段。」
「无论是不是正当,伤了人就不对。」裴心非也坚持自己的观点。
「心非,以前也有男人追求过你,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愁眉苦脸,看来他真的让你不知所措。」
「月心,我真的拿他没办法。」裴心非终于投降。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坚定立场,上官便会放弃,没想到现在没辙的却是他。
秋月心拍拍他的肩。「你就当他是一时激情吧,反正他还是个孩子,能做出什么事呢?别想太多,今晚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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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滋味,裴心非好久都没尝试,所以等他醒来时头痛万分,也已经是隔天下午了。
「好些没?」张蕙玲刚开门便发现儿子已经醒了,顺口问。
「妈!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敢说,一个大男人居然醉到要让一个弱女子送你回来,丢不丢脸啊!」张蕙玲促狭地说。
「是吗?原来我的酒量这么糟糕。那月心呢?」
「她啊,还在客房睡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月心喝这么多酒呢?」
「没事,只是我们兴致太好了,才喝醉了。」他不敢让母亲知道上官的事情。
「别骗妈,你会喝得不分东西,就表示心里有事。说吧,妈会听。」毕竟知子莫若母,张蕙玲很清楚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裴心非开了双睁。「妈,真的没事,一时兴起罢了。」那件事,他实在不敢说。
「不说就算了,妈也晓得,一定是月心对不对?」
「月心?」是月心说了什么吗?
「月心是个好女孩,如果你们情投意合,那就早早把她娶进门吧,也省得妈老为你操心。」
「妈,不是这样,我跟月心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就明白秋月心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天下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她未婚、你未娶,什么事都有可能,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而已。」张蕙玲到了这年纪,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看法。
「是啊,没什么不可能……」
就像上官爱上他一样,没什么不可能,那……他也有可能响应上官的爱情吗?
若是响应了,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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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担心什么?」一路睡到黄昏的秋月心终于在时针指向五时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到庭院找裴心非攀谈。
「我还能担心什么?」裴心非边浇水边回答。
秋月心端起摆在地上的水果拼盘,一个接着一个吃了起来:「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坚定意志,不理会他,不就得了。时间一久,他就自动退缩了。」
退缩──他无法将这两个字与上官重叠,他如果是这种人,他就不必大费周章来躲他了。
「我也希望如此。」
「还是……你已经被他怎么样了?」秋月心小声地询问。
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裴心非心慌地喊了她的名宇:「秋月心!」这种事他绝不会让其它人知情。
「好嘛,算我乱问。几点了?」秋月心伸了懒腰,又打了呵欠。
「五点四十几分了,我妈要妳留下来吃饭。」
「没办法,我今晚有事,我去跟伯母说一声,改天见。」秋月心进了厨房又回到客厅与他招招手便离开。
又剩下一人,裴心非继续浇水。
晚风徐徐,带了点凉意。是要开始冷了吧?他想。
六点整,裴云昊带着蒋芬晴回到家里。弟弟最近的举止让他不禁猜测他是否已坠入情网。
「伯母、裴……大哥。」
听见蒋芬晴喊自己时有些迟疑,裴心非便多看她一眼,谁知她也回以怀疑的眼神。他笑了笑,没多作探索。
四个人围坐餐桌,和乐地吃起饭来。
「对了,芬睛,后天是妳裴大哥的生日,以前都只有我们三个人庆祝,不如那天妳也一起来吧!」张蕙玲笑呵呵地说。她刚刚也问了秋月心,见她一口就答应,才放她回去。
「乐意之至,说到生日……云昊,今天也是上官的生日,你记得吗?」蒋芬睛故意提起,余光瞥见裴心非有了反应,她才安心。
「那家伙啊,他的生日不愁没人为他庆祝,他每年生日身边都围着一大群人,害我都挤不进去,也省下为他庆祝的钱。」
「可是今年他不要我们为他庆生。据我所知,他好象是准备和他喜欢的人一起度过耶。」蒋芬睛对着裴云昊说,眼睛却对上裴心非。
明白蒋芬睛意有所指,于是偏过头。
「那家伙有女朋友了?」裴云昊惊讶地问。
「我也不确定啦。」蒋芬睛看不到裴心非的表情,便低了头吃饭。
「云昊,也请阿来好了,反正你们兄弟俩他都认识,一起来热闹吧。」
「好啊。」裴云昊毫不迟疑地答应。
裴心非略微皱眉,走进厨房添饭。
蒋芬睛的眼神太过敏锐,她一定知道什么。
原来……今天是他生日,他是想邀他吗?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去呢?
一顿愉快的聚会往蒋芬睛说要回去时画上句点,这次她同样婉拒了裴云昊的好意。
「裴大哥,你有没有空,能不能送我一程?」
无视弟弟锐利的目光,裴心非点头上楼拿车钥匙。「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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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了一段路,裴心非开口:
「妳想跟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的?」
「上官不是那种人,是我自己发觉的。今天真的是他生日,他跟我说过,其实他的生日是院长帮他定的,是以他被送到孤儿院的日子算的,所以他正确的出生日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所以他从来都不在乎生日要不要过,别人要帮他过就随他人去,他不会拒绝,但今年是我第一次听他说很想过生日。他并没对我说他想跟谁过,可我猜应该是你。」
裴心非静静地听,直到她说完,他才发言:「芬睛,有些事不是单独一方说想怎样就能怎样,以现实来说,我必须考虑到我亲人的感觉,不能任意妄为。」
「你这是在说上官因为是孤儿,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可以乱来吗?」
「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做任何事前都须全盘考量。」裴心非试着说明他的意思。
「裴大哥,你是不是很在意上官的性别?」蒋芬睛认真地问。
黄灯亮了,裴心非踩下煞车。
「是,我很在意。即使他再怎么爱我,如果他的人无法让我家人接受,我也不会接受他。」
蒋芬晴听了却是松口气地眉开眼笑,也许裴心非还没发觉自己这句话中还另藏一层合意,但她已经听出来──裴大哥并非是不喜欢上官,而是不能接受他的性别而已。
要是她把这句话转述给上官听,保证对他来说是今年最棒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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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升,裴心非接到蒋芬睛的电话,说是上官没去上课,打他的手机与家里电话都没人接,她很担心,希望他能过去看一下。
经她一说,裴心非想起了那把钥匙,那钥匙的重量一直被他搁在心上,很沉。
「芬睛说什么?」张蕙玲刚好在一旁织毛线衣。
「她说……」许久末见母亲织毛衣,裴心非好奇一问:「织给谁的?」
「阿啊,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张蕙玲笑着说。
裴心非却不以为然地叹了气。
「到底怎么了?说完电话你的脸色就变了。」
「没有。妈,我去朋友家一趟,说不定今晚不会回来。」去上官家,他实在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回来睡觉,但要他对他视而不见,又做不来。
他对上官的定位似乎愈来愈模糊了。
「是朋友想预先帮你庆祝生日吗?」
「嗯。」他顺着母亲的意思接下,没有澄清,母亲能这么以为是最好不过。
「记得明天要早点回来。家里还有客人等你。」
「我晓得。」
唉!对上官始终放不下心,他不清楚是好是坏!
照着小纸片上的住址,裴心非顺利找到上官的住所,当他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内向右转开时,是深深吸了口气才踏入门槛的。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也许上官对他来说是个挺大的麻烦,但也不至于令他寝食难安;毕竟他也感受到他爱的成分,所以他实在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
瞬间,冰冷的空气由客厅扑向他,让他不禁缩了身体,跟着,他发现倒在地上的上官。
「上官?」
察看一会儿,发现他正发着高烧,不作多想,裴心非抱起他冲进电梯内,一下楼就招来出租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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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帮上官打了退烧针,又吊了点滴。
「他是过度劳累加上体力不支才会这么严重,差点就引起肺炎了,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今天就让他住在医院。」
「谢谢医生。」
「不客气。」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他们,裴心非心疼地的身体,轻轻为他整理前额的发丝。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上官蓦地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我还是……等到了你。」
「我不该来的。」他忍不住泼他冷水。
「但你还是来了。」上官拉着他的手放在唇前亲吻。
「睡吧。」
「你会在我身边?」
「会的,我保证你醒来时会看见我。」他温柔地微笑。
听见他的保证,上官的眼很快就合上,他真的是累了。星期一他早察觉自己身体的不适,但为了见心非,他忍着不去医院,他想凭他年轻应该不碍事,结果昨天晚上没见到他,他心情顿时沮丧,胃口也不好,什么都没吃的他终于倒在地上了。但幸好今天他见到他了。
能见到他,真好!
握着裴心非的手,他安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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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上官熟睡之际,裴心非回到他的住所帮他收拾几件干净的衣服。就算睡在医院一天,他想也应该洗个澡比较好。
二度踏进他的地盘,他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个已经变了形的蛋糕,他心中一紧,很快地收拾了蛋糕,直接走入他房间。
房门一开,一张经过放大的照片首先映入他眼帘──
那间,他差点无法呼吸,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照片中熟悉的身影……不正是他吗?
是月心的无心之作──「心非」。
天哪!
他终于相信上官是真的等了他五年,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持他找一个也许花了一辈子都不一定找得到的人呢?
除了感动,他无法言语了。
他是真的用他的心在爱他……为什么呢?他和他根本没有交集啊!
「五年前,他们不愿出售你的照片,于是我想了办法翻拍《天使札记》内的相片,才有现在你看到的这张照片。还喜欢吗?」
「你怎么回来?医生要你留在医院。」裴心非回头。
「我没看见你。」睁开眼见不到想见的人,上官索性逃离医院。
「我是回来帮你收拾几件衣服,等会儿就过去了。」
上官关上卧室的门,意图明显。
裴心非见他又想乱来,好生劝着:「你还在生病,你斗不过我的。跟我回去医院好不好?」
墙上的那张照片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也让他对上官的感情愈来愈不知所措。爱与不爱,皆是两难……
上官没多想,脚步踉跄地上前,将裴心非扑倒在床上,固定住他的双手。
「想让我快点好,就爱我吧!」
上官身体正虚弱,他只须使个力就能脱离。有了这认知,裴心非并不怎么在乎现在的姿势。
「我只是想爱你……」最后一字停在裴心非的唇上。他是说到做到。
「上官!」声音一出,裴心非顺势推开了他,站起身来。「我是看在你是病人的分上才对你百般容忍,别得寸进尺!」
「那你又何必给我希望?」他神色痛苦又复杂,心里的伤远远超过身体的不适。
「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我来照顾你是受芬睛所托,不是我自愿的。」明知说了这些他又会不快,他依然要说明白。
「你分明是在看我的笑话!」病了的上官看起来更显得无助。
「我没有!」
两人吵了几句,上官因体力不支,软倒在床上。
「上官,听我的话,先跟我去医院!」
「不要!」上官执拗地说。
「上官!」裴心非没想到他的个性会这么别扭,他打定主意,若他再执意不去,他决定直接拖走他再说。
看穿他的意图,上官防备地说:「别以为我病了就能对付我,把你扳倒对我来说仍绰绰有余。」
还在逞强!裴心非气得也不想管他了。
「既然你想死,我就帮你一把,再见!」这次,他决定狠心离开。
他转身,手刚放在门把上,身后突然袭来的强风使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