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一道黑影闪入温家宅院左侧,通过车库来到后方增建的矮房,悄悄开锁入内。
除去独立卫浴空间,室内约莫六坪左右大小,以粉绿色书柜简单隔出小客厅和卧室,布置像是简单的学生套房,没有多余陈设,在爱干净的主人打理下,显得整洁有序。
睡在单人床上的莫雨霏浑然不觉房内有人闯入,更不知自己睡衣裙摆高掀,露出修长玉腿的睡姿有多撩人,加上青春甜美的容颜,只怕任何男人见了都忍不住饿虎扑羊。
站在床畔的高大男人露出一抹笑,脱了鞋,轻轻侧躺上床,看毫无警觉的莫雨霏依旧睡得香甜,有些伤神地摇摇头,唇角一勾,贴上那诱人樱唇,缓慢又磨人地吮吻她唇瓣,大掌也毫不客气地探入她衣摆,爱不释手地抚摸那宛如上好丝绸的肌肤……
“嗯……”
莫雨霏总算有了反应,下意识想拂去那麻痒的碰触却受到阻碍,她嘤咛一声,反倒让男人得以趁她双唇微启时长驱直入,勾住她丁香舌肆意逗弄,翻出她一声惊喘,蓦地瞪大双眼——
“唔……”
莫雨霏一被吓醒,立刻反射陆地想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但一看清在眼前放大的俊颜后一怔,双手随即缠上对方颈项,迎合地任他加深这个吻,听著彼此在暗夜中加速的心跳。
“这是梦吗?”喘息间,莫雨霏喃喃地问,怕是自己相思成梦。
“梦?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温允斌弧形优美的唇瓣扬起魅惑人心的笑意。“你若是等不及结婚,要我今晚就让你清清楚楚感觉到我的存在也不是不行,那就来吧!”
“来什么来!小心我咬你。”
莫雨霏羞答答地瞪了他一眼,好笑又好气地阻止那双罩住她胸口软绵的魔掌,不许他继续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温允斌眉眼带笑,爱煞她此时娇羞的模样,庆幸自己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坚持将她带入家门。
小时候那桩绑架案轰动一时,警方先循线抓到去取赎金的坏阿姨,问出拘禁地点后立即攻坚,措手不及的莫父想攀爬阳台旁的排水管逃脱,一个手滑从四楼坠下,当场惨死。
被救出的他其实已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神智也有些恍惚,后来才听旁人说当时他紧紧握著莫雨霏的手,怎样都不放,最后只能将两人一起抬上救护车,一起送进病房。
其实从被绑架到救出不过两天两夜,但是那段和莫雨霏“相依为命”的日子,成了他有生以来最恐惧、却也最温暖的时光。
她是如何为了他和父亲抗衡,拚命以那副瘦弱身躯保护他,终此一生,都将令他刻骨铭心。
所以,无论家人如何说他坏了脑袋、神经错乱,他就是坚持要将雨霏留在身边。
为此,他答应改口喊父亲元配“妈”、答应不再打架闹事、答应发愤图强考上明星高校,才在一年后如愿将雨霏从育幼院接回温家。
虽然家人没如他所愿,让雨霏透过领养手续成为他妹妹,而是以类似寄养家庭的方式让她住进温家,表明只要找到她母亲就会随时将她“送还”,幸好老天有眼,那个不良老妈至今还无消无息。
现在他万分感谢当时不肯让“绑匪女儿”冠上温家姓氏的祖母,因为与其做妹妹,他更想要雨霏做他的妻子。
只是碍于自己身分,又怕她在温家的处境更加艰难,所以从小到大,他们只有私下才会互喊名字、亲密相处,一有旁人在场便以兄妹相称,保持不让人起疑的安全距离。
“唉,还没结婚就那么凶,结婚后还得了!我看我是夫纲难振,注定要怕老婆了。”
温允斌说完,故意夸张地哀叹一声,一双墨眸可怜兮兮地瞅著她。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莫雨霏像是问他,又像反问自己,眼神迷蒙地抚上他微冒胡髭的脸庞,嗓音如棉软甜。
好爱他。
只是那么看著他,她的心都满足得微微发疼……
小时候不懂事,因为难得有人对自己好,希望能永远得到他的陪伴而“求婚”一事,每每想来都觉得羞赧。
可是随著年纪渐长,儿时戏言成了她此生最大的梦想,她爱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男人,也明白他对她的一片痴心,但两人之间身分悬殊,对于彼此的未来能否同行,她始终深深不安。
“为什么不会有那么一天?”知道她心中惶恐,温允斌仍故意皱眉逗她。“难道你刚上大学就移情别恋交了新男友?哪个不要命的敢跟我抢老婆?我把他剁碎喂猪!”
“你就这张嘴狠,其实心地比谁都软。”莫雨霏明白他在逗自己开心,心窝暖暖的。
“我的心只对你软。”他更正一下,也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将她拥入怀里。“任何人都休想分开我们,别再为无谓的事想太多,你该知道,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莫雨霏将脸庞贴靠在他宽厚胸膛,聆听著他坚定承诺和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你应该知道,我不愿意你为了我舍弃任何人事物。”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们不是一直努力做到让大家无话可说?”他怜惜地在她额间轻印一吻。“不然以我的脾气,怎么可能容忍他们安排你住在远离主屋的佣人房?也不可能依他们的愿望拿个法律硕士学位,为接替从政做准各,这些”牺牲“不全是为了换取我们将来的幸福?”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做任何牺牲,反而认为自己很幸运,我爸对你做出那种事,你和你家人还愿意收留我——”
“不是说好再也不提那件事?”他佯怒。
“是,不提就不提。”她浅笑。“那就说说你为什么不吭一声就从美国跑回来,三更半夜闯进我房里?”
“奶奶说拿到硕士文凭已经够了,要我回来加入老爸的竞选团队,也算是为自己将来的立委选举暖身。”他顽皮地咧咧嘴。“我早猜到奶奶不会跟你提这件事,也知道回国后的行程一定早就满档,所以故意提早一晚回来,争取一点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怎么,不欢迎?那我回我自己房间——”
明知他只是逗著她玩,莫雨霏仍是飞快抱住作势要下床的他,像是怕一松手他就真的消失不见。
“雨霏?”他感受到了,她强烈的不安让他自责不该起意捉弄。“放心,只是个玩笑,我不会离开你。”
“真的再也不离开了?”她从他怀中抬头,眸中闪动晶莹泪光。“再也不会一出国就是好几年?真的会留在台湾,哪里也不去?”
他摇摇头,见到她失望的眼光,微微一笑。“错了,是留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倘若有一天你出国深造,休想我会留在台湾等,我绝对会巴著你不放,跟到天涯海角。”
她终于破涕为笑。“说好了,不准反悔,我们到死都不分开。”
“又错了!”他屈指轻弹她光洁的额头,唇角勾起坏笑。“是无论生死都不分开,我会像魔鬼一样死活缠著你不放,无论轮回几次都别想摆脱我,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认命吧!”
瞧他嚣张的模样,那狂妄语气,让莫雨霏明白他霸气言行下的深切情意,心里涨满了幸福与甜蜜。
“魔鬼?”她伸指轻抚著他弧线优美的唇瓣,巧笑嫣然。“听说献上心和灵魂做为祭品,就能和恶魔交换一个愿望,那么,我能不能向‘恶魔先生’您许个愿?”
“除了杀人放火,什么愿望我都答应。”
温允斌抓住她那根撩挑得他浑身发烫的食指,凝望她的眸光有著火热欲望,更有无限宠溺。
“爱我,永生永世——”这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交易成立。”温允斌没有片刻迟疑,勾起她纤细小指起誓,在她唇畔温柔轻语:“我爱你,永生永世。”
莫雨霏哭了,脸庞却绽放著欢喜的笑,开心地勾著他低头,主动献上香吻。
十八岁的她在心中决定,今生无论好坏,她是跟定这个男人了——
正如温允斌所料,隔天他一现身,立刻有赶不完的拜会行程等著他。
早上陪某位派系大老打小白球,中午陪政党元老泡茶聊是非,晚上陪当朝高官去招待所喝酒、抱美眉,三不五时还得上时尚派对露个脸,藉著出众外表、不凡姿仪吸引镁光灯,让记者注意到这位刚刚学成归国的温家接班人,争取更多曝光机会以累积知名度。
自从绑架案发生后,他便受到严密保护,大学时又出国读书,如今以贵公子的形象积极露面,进退得宜的谈吐加上不输明星的长相,又是出身纵横南部政商两界的温氏家族,果然如温家人所预期,温允斌立即成为媒体宠儿。
看出他在政坛上的潜力,来往温家大宅的政商名流早晚络绎不绝,媒体采访邀约更是不断,还评选他为最受期待与瞩目的政界新秀,绯闻自然也是立刻上身。
回台三个多月,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单独相处时间短得可怜,莫雨霏多是偶尔远远地从簇拥人群中见他一面,虽然觉得寂寞,却也为人气扶摇直上的他欣慰。
何况,温允斌再忙都没忘记每天至少打通电话和她聊聊,明白他将自己放在心上,莫雨霏也就能忍受孤单,耐心等候他忙完。
“雨霏!”
刚走出校门,好友李明美突然冒出来挽住莫雨霏的手臂,吓了她一跳。
“我跟干妈说了,我爸妈今天飞上海看房子,明天才回来,今晚要留你在我家睡,她已经答应了,你也愿意吧?”李明美笑嘻嘻地问。
“嗯。”莫雨霏点点头,笑容有些不自然。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走,搭我的车一起回去!”
莫雨霏根本是被她拖著走。
李明美是温允斌大妈的干女儿,也是知名连锁卖场董事长的独生爱女,和莫雨霏同年。
记得两人读同一所国小时,李明美对她爱理不理,甚至带头嘲笑她是绑架犯的女儿,温允斌知道后大动肝火,把这个干妹妹狠狠骂了一顿,吓得从小养尊处优的娇娇女嚎啕大哭,再也不敢说她一句。
但所谓冤家路窄,国中、高中两人又是同校、同班,奇怪的是李明美对她的态度不再冷淡,反而一天比一天客气、热络。
莫雨霏本来就不是爱记仇的人,对方不断释出善意,也自然而然地结为好友,连一开始还怀疑其中有鬼的温允斌,久了也觉得李明美似乎是真心悔改,不再反对两人亲近。
麻烦的是,这回温允斌学成归国,大妈突然积极撮合他和李明美,而后者竟然也表现出乐意之至的模样。
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当李明美问她是不是喜欢温允斌时,她明明老实回答“喜欢”,为什么好友现在却像当作完全没那回事,一边继续以朋友之姿和她相处,一边积极配合长辈们的撮合?
温允斌相当生气,说是对李明美的死缠烂打已经到了忍耐极限,既然暗示、明示两人绝无可能,对方都故意装傻,那么只剩下两个选择——
一是等到她大学毕业再结婚的计划必须提前,让家族里那些被他“改邪归正”唬?以为能安排他政商联姻的好事者彻底断念。
二是当面和李明美摊牌,是朋友就不该横刀夺爱,如果她依旧不死心,摆明“争夫”到底,那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