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阮真真瞪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俊秀男子,下意识地拒绝。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你不是想留在这里等人吗?”
“我是想留下,可是……”她下意识地觉得跟谁都好,就是不能跟这男人走。
“别磨蹭啦,我肚子饿了,是时候回家吃饭了。”他伸手抓住她细腻如凝脂般的手腕,熟得跟什么似的。
“放手!”阮真真被他的轻浮举止给惹恼了,脸一扳、娇咤一声。
“你不饿吗?还有,这身破衣服……好难闻耶,你有多久没换洗了?”他睨着她身上那件又破又脏的紫色衣衫,一脸的惊诧。
阮真真被他眼底的鄙夷激怒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她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自卑又忿恨的感觉油然而起,被他抓住的那只手瞬间握紧成拳,正欲出手攻击之时,倏地,她半边胳膊登时一麻,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
有人从身后点了她的穴!她惊愕到脸色都变了,被人攻击,自己居然还毫无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可见这人是个绝顶的高手!
会是谁?是那个看似单薄无害的曲账房,还是古里古怪的女道士?不,最大的嫌疑应该是那位阴沉沉、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棺材铺老板。
无论是谁,现在的阮真真毫无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元记当铺的当家人手牵手地给强拽出屋子。一阵清风吹过,“哗哗哗”地翻动桌上的帐薄,账房先生仍然聚精会神“劈哩啪啦”地打着算盘,女道士仍忙着跟棺材铺老板吵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
第2章(1)
粉白的荷花,开得正好。清澄的目光又盯住那个呆在池边的小宫女。嗯,额上的伤结痂了,颊上却又挨了两记耳光。冷眼瞧着她被打成这样也不偷偷躲起来哭,只是死死地盯着水面,紧咬着唇,大大的眸子里露出两簇小小的火苗。
好个烈性的丫头!少年的眼眸一溜,喂,你叫什么名字?阮真真。
阮?耳旁一个元字?是。
哈,我的名字里有个元字,你岂不就是我的小耳朵?
那你是谁?我?我是……嗯……是个小太监啦!
哦……小宫女狐疑,怎么这皇宫里的太监,比主子还要穿得像孔雀?
在乌龙镇,比起“如意客栈”超级难吃的饭菜、“如归棺材铺”宾至如归的诡异,“皇甫私塾”里让人扼腕的毁人不倦,“元记当铺”还能勉强称为正常,除了三天两头的闹个别扭停下业罢了。
而元媵,这位堂堂元记当铺的当家人,在小小的乌龙镇也能称为身价不菲,曾与绣庄庄主一道勇夺“财大气粗富豪榜”的冠亚军,再加上模样俊秀,数年来更是一直高居“芳心暗许情郎榜”前三甲,被众多自诩为“元宵”的少女们趋之若骛。
可是今天,当众人看到元媵与一名模样狼狈的女子手拖着手,态度亲腻地走在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上招摇过市时,刹那间无数芳心碎了一地。
“呜……我不想活了,元公子居然牵那个女人的手……”
“就是,太让人伤心了,虽然元公子又娇气又任性又唯利是图,但人家还是喜欢他足足三年零二十五天了……”
“那女人是谁?怎么都没人认识?呀!脏兮兮的,元公子眼睛脱窗了是吧?”
“唉!算了,我还是回头喜欢曲账房好了,曲账房长得也一表人才,嗯……不过那人的狡猾程度跟元公子有得一拼,一样不好对付!”
一路上,阮真真咬牙切齿地被元媵拖着走,一面听着无数道惊叹声、呜咽声、吸气声以及擤鼻涕声,一面还要提防着随时有人朝自己冲过来。方才有个女孩子狂奔到她面前,红着一对兔子眼盯着她瞧了足足五分钟,才“哇”地一声掩面痛哭地再狂奔而去。
什么跟什么啊,她初来乍到,好端端地得罪谁了?搞得一街女人都跟她有仇似的?当然不用问,罪魁祸首就是旁边这个该死的叫“原因”的男人!
“你要不要喝点凉茶?还有,这里的枣泥糕很好吃,想不想尝尝看?”走得热起来,元媵在一处凉茶摊子旁停下脚步,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好几碗茶水后,再端了一碗过来喂她,手里还捏着一块新鲜的糕点。
“走开!”方才虽然没被客栈老板娘瞧上,但好歹已经在那里免费吃过饭喝过茶了,所以阮真真小脸一偏,压根不接受他的好意。
“尝尝嘛,要不会后悔哟!”他不死心,放下碗,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放开我!”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扳着俏脸,咬牙切齿地怒道:“你若不想见阎王就赶紧放开我!”
“啊?敢威胁我?嘿嘿,胆子很大嘛!”他一副不信邪的痞样,同时还挑衅似地凑到她耳边低语:“告诉你吧,公子我偏偏不想见阎王爷,也偏偏不想放开你。”
“你!”她气得小脸发青,心底一遍一遍地发着誓言,待穴道解开之时,便是这轻薄男子去死之日!
“生气啦?生气的样子真好看,脸红通通的好像一颗红苹果。”他喜出望外地拿两只手捏着她的脸颊,还挤出各种形状,玩得不亦乐乎。
满街的行人、摆摊的小贩们全都瞧傻了眼,卖凉茶的大婶张大嘴,手里拎着凉茶壶,毫无意识地往已经注满水的茶碗里一股脑地倒,直倒得桌面上水流成河。
“猪素……努这各粉段!”阮真真咒骂着,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在大街上这样轻薄自己,无奈穴位被点,她使不出一点力气踢开这混球小子,只能愤然骂着这些听来就让人喷饭的句子。
“在说什么呀,让我猜猜看……”他仔细地猜测着,歪着头,非常认真地思索,再猛地恍然大悟:“住手……你这个混蛋?”没错,你就是个混蛋!阮真真对他怒目而视。
“哇!”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是一阵欢天喜地,“你好会骂人耶?骂人的声音也好好听哦,继续继续,多骂几句,我还要听!”
两只忙个不停的大手越发不规距起来,放开她的颊,改为片刻不停地拍着她的香肩,摸着她的薄背,再顺着玲珑曲线往翘臀滑去……
“你这个无耻下流龌龊可恶至极的变态……”阮真真差点晕过去,这个色胚子!
羞愤交加的骂声,从不绝于耳再到渐渐远去,两人暧昧有余的模样和亲热不足的神色,看在旁边路人的眼中,毫无疑问地又引来一阵伤心欲绝的抽气和议论。
这一路,元媵上下其手吃着嫩豆腐,听着佳人口里的咒骂声,直走到东街一处悬挂着一面“当”字旗帜的大宅门口,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驻足,再似模似样地咳嗽一声,门口垂挂的帘子马上一掀,争先恐后地跑出两个年龄加起来足有一百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一见他便眉开眼笑。
“公子,今儿回得可真早!玩得开心吗?”说话的白胡子老头儿,满脸的皱纹绽放得跟朵大菊花似的。
“公子,吃饭了没有?哎呀,就怕您吃不好,想想那曲账房穷得只剩条命了,能有啥可吃的招待您,正要给您送些小点心去呢!”开口的胖老太太,同样笑得像朵灿烂的菊花。
“公子,那个住在镇南边的柳铁匠家的寡妇今儿个又来了,说是要赎回她亡夫三个月前典当在这里的泥观音,您说那东西能值几个钱,她怎么就不死心呢?”大菊花不停口地说个没完。